苏妈妈和苏大哥—起步出休息室。
半晌,造型师俐落地将一层层的眼影、唇彩叠上茵茵细致清秀的脸庞上,再将她乌黑的秀发梳成发髻,戴上小皇冠,换上一袭雪白色高雅的白纱礼服,让她整个人美丽得宛如从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公主般。
“大功告成了!”造型师捧著她的脸庞,细心地审视著,漾出满意的笑容。“苏小姐,你是我从业以来化过最漂亮的新娘呢,害我都忍不住想抢婚了。”
茵茵害羞地噙苦笑,不敢相信镜中那漂亮的女人是自己。
她完完全全沉浸在白纱礼服所带来的惊艳与喜悦中,几乎忘记自己不是很情愿地想要结这个婚。
担任伴娘、也穿著一袭乳白色礼服的何心恩和张巧诗敲了敲门,走了进来,越过忙著收拾桌面的造型师,鬼鬼祟祟地走到茵茵的身边。
“老天!你还真漂亮呢!我看我苦心搜集到的‘驯夫守则’根本派不上用场,光是你一站出去就可以迷倒荆尔天了!”
“谢谢你的赞美。”难得何心恩的狗嘴里可以吐出“象牙”来,她毫不客气地接受了她的称赞。
“茵茵,你真的很像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公主耶,简直美呆了!”张巧诗惊艳道。
“呐,别说我何心恩不够朋友、不讲义气,这是我从三姑妈、六姨婆和市场里的老板娘口中问到的秘方……”何心恩以眼角的余光瞄向造型师,刻意压低音量,深伯机密外泄。
“什么秘方?”茵茵的好奇心瞬间被撩拨起来。
“就是如何让老公在婚后对你唯命是从,从此成为‘PTT(伯太太)俱乐部’的忠实会员。”何心恩深怕茵茵在婚后会受到欺负,因此热心地提供秘方。
“到底是什么方法?”茵茵兴奋地漾开笑容,凑近何心恩的身边。
“就是在结婚当天,你做什么事都一定要抢先!首先,当神父宣读完结婚誓词,交换戒指的时候,你的无名指要微微的弯曲,不能让他将戒指套到底,懂吗?”何心恩俨然一副专家的口吻。
“那这个我要好好练习一下才行。”她十分受教地开始练习起无名指的灵活度。
“还有,等会儿坐上礼车的时候,你一定要先开口说话,这表示未来你可以掌控发言权,有机会成为一家之主。”何心恩看著小抄面授机宜。
“那要说什么?”她表情渐渐茫然起来。
“随便哪一句都可以,反正记得先说话就成了!”何心恩没啥耐性地睨了她一眼,继续说:“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要把衣服叠在他的衣服上面,要把拖鞋压在他的拖鞋上头,这表示未来你可以压制住他。”
“真的有效吗?”茵茵半信半疑。
“这是我三姑妈跟我说的,保证有效!之后,你再配合我们之前拟定的‘老公应尽义务条款’,在结婚后的第二天正式宣读你身为荆家女主人的权力,到时一定可以把他制得死死的,让他对你唯命是从!”何心恩得意地眯起水眸,一副手到擒来的模样。
“何心恩,你的表情好邪恶喔!”茵茵淘气地睨了她一眼。
“喂!我当你是好姊妹才告诉你这些秘方,你还嫌弃!”何心恩噘起红唇。
“开玩笑的啦!帮我把这份‘老公应尽义务条款’放进我的小包包里,明天一早我就要让荆尔天知道我的厉害!”她微笑著,迫不及待想看到荆尔天对她百依百顺的模样。
三个小女生坐在休息室里谈著心事,直到乐师奏起结婚进行曲,苏伟雄打开休息室的门,亲自把白纱覆在她清艳的小脸上,挽著她的手朝礼堂的红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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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堂里,荆尔天和苏茵茵在神父的见证下,许下承诺,愿意互相扶持,无论是好、是坏、是富、是贫,疾病中或健康时,都相爱相依,直到死亡将彼此分开为止。
荆尔天决定化被动为主动,真心诚意地接受她成为他的妻子,愿意遵守结婚誓词上的约定,努力当一名称职的老公,把疼她、宠她、守护她,当成他一辈子的责任。
他们在众人的祝福之下宣读誓词,交换戒指。
礼成之后,经过一下午的休息,晚上在“肯辛顿饭店”举办喜宴,席开五十桌,只宴请荆、苏两家的亲朋好友,以及部分“卓尔电通”的董事和高阶主管。
他们低调地谢绝所有商业传播媒体的采访,深伯坊间的八卦媒体过度揣测茵茵的背景以及两人结婚的动机,因此而打扰到她的生活以及隐私,仅打算在隔日的商业报纸上以小小的篇幅刊登他俩结婚的消息。
喜宴结束之后,他们搭著礼车回到荆尔天位于信义计划区的寓所,屋于里到处都可以看到崭新的家具上贴著红艳艳的喜宇。
莹白的月光透过窗帷,洒了一地光华,茵茵换下隆重的晚礼服,梳洗完毕后,穿上舒服的睡衣,坐在卧室的沙发上,望著那张偌大的双人床发呆。
从小到大,茵茵除了幼稚园和小学六年以外,鲜少与异性有过接触,虽然“东易高中”是男女合校,但碍于她是训导主任的女儿,所有的男同学不想惹祸上身,都与她保持著距离。
所以,她和异性相处的机会不多,连小手都没有被碰过,现在突然要跟一位很陌生的丈夫同床共枕,让她十分苦恼且害怕。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流声停止,荆尔天推开白色的门板,香皂和热水交融的气息弥漫了整个房间,他光裸的身躯罩著一件干净的浴袍,湿淋淋的发梢还缀著水滴。
茵茵的目光顺著地板上那两排湿脚印慢慢往上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男性修长的腿,紧接著是伟岸胸膛上汇实的肌肉,散发出一股纯男性的阳刚气息,让她不自觉地双眼发直,视线胶著在他的身上。
她深吸口气,心跳以违反自然的规则乱蹦著,她紧张地将梳妆台上的吹风机递给他。
荆尔天看见她的耳根和脸颊泛著一股下寻常的红潮,甚至还慌乱地别过眼,不敢正视他。
“我替你吹头发。”她可爱的模样,令他忍不住想走近,逗弄她。
“不、下用了。”她摇著头,顶著半湿的发梢,急欲起身与他拉开距离。
“没关系。”
他拙住她的手肘,她一起身,小脸反而撞进他结实的胸膛,他身上清爽的肥皂味道扑鼻而来,她感觉到自己被他宽阔的臂膀给包围住,勾勒出一种暧昧又亲密的氛围。
“头发没干就睡觉的话,以后容易有偏头痛的毛病。”他用手指撩起她乌黑的长发,一缕缕地吹干它。
荆尔天看见她羞怯地垂著头,几乎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里,微红的耳根却泄漏了她的思绪,令他的嘴角俏悄扬起,咧开一抹笑容。
他决定及早让她适应他这个丈夫的存在,融入她的生活中。
“喔。”她僵直著背脊,连头部下敢抬起来。
茵茵感觉到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不知道是他的指尖带著温度,还是吹风机的热度,她心里漫流过一股暖流,甜滋滋的。
“今天,辛苦你了,让你陪我到处敬酒。”他关掉吹风机。
“我是女主角,不能搞砸啊!你知道吗,为了配合你的身高,我还在家练习穿高跟鞋,脚都快痛死了呢!”她皱起眉心,率直地抱怨。
“那真是委屈你喽!”他主动替她拨开前额的刘海,睇著她带著一抹天真的清艳脸庞。
“还好啦!只是脚有—点磨破皮……”她下意识地摸著脚后跟的伤口。
“我看看……”
“不用——”
茵茵来不及拒绝,他就抬起她白皙的长腿,纤巧的脚丫顿时落入他厚实的大掌中。如此亲昵的举止,教从来都不曾与男生相处的她胸口发烫、耳根泛红、不知所措,只能尴尬地任凭他从抽屉里掏出药膏,搽在她细致的脚上,并且轻柔地帮她贴上OK绷。
“既然不习惯穿高跟鞋,以后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看著她努力地配合自己,心里有一点感动,替她搽药的举止,带著温柔的疼惜。
“嗯。”她害羞地缩回腿,抹上药膏的伤口凉凉的,但心却热热的。
“时候不早了,我们睡觉吧。”将自己的头发吹干后,他站起身,走到门边捻熄大灯,只剩下床头一盏晕黄的小灯,映著她惊慌失措的小脸。
“睡觉?”她拔尖音量,往后弹跳一步。
“难不成你想跟我聊天吗?”他好笑地颅著她古怪的表情。
“睡在同一张床上?”她瞪大眼,刚刚有一瞬间,她几乎忘了今晚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了。虽然她对爱情还懵懵懂懂的,但多少也知道男女之间的关系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理论与经验毕竟下同,再加上她的心理与生理都还没做好准备,令她十分惶恐与不安。
“难道这里还有第二张床吗?”他坐在床沿,发现她缩著肩膀,一直往墙边站。
“是没有第二张床……”她多希望有啊!“可是,我还不困……”就算方才有一丝睡意,此时瞌睡虫也早就被吓跑了。
“过来。”他掀开被毯,朝她勾勾手指。
“呃……我突然觉得精神好好,想去外面看一下电视,你先睡,晚安!”她想往门口定去时,荆尔天步伐稳健地逼近她,阻断她的去路。
“我们都忙了一天了,要早一点休息。”
“可是……”她—脸为难地瞥向双人床,用著哀求的口吻道:“睡觉是可以,但你能不能……不要碰我……”
“傻瓜,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我怎么可能不碰到你呢?你当我是木乃伊,睡觉都保持著僵直的状态吗?”他失笑道。
“我说的不是那种碰啦,而是另一种……就是夫妻间的……”她害羞地将脸垂在胸前,眼睛死命盯著他的脚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我答应你,在你没有接受我之前,我绝不碰你。”他爱怜地揉著她的发心,努力想拂走她焦躁与担忧的思绪。
“你害我好紧张。”闻言,她大大地吁了口气。
“是你自己想太多,一副鬼灵精怪的,脑子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拍拍她的脸颊,拉著她的手走到床边,准备就寝。
茵茵不忘何心恩的叮咛,将自己的小拖鞋压在他的拖鞋上后,嘴角不经易地流露出得意的笑容,眨著慧黠的大眼,爬上床。
他好奇地挑高黑眉,探询似的眼神紧盯著她奇怪的举止。才一眨眼的功夫,她惶恐的表情全都消失,嘴角倒是漾起一抹贼兮兮的笑容,好像又在暗地里使什么小诡计似的。
不多久,宁谧的房间里,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被暗夜吞噬,仅剩他沈匀的呼吸声回荡著。茵茵感觉到他结实的身体透著一股暖意,她翻了下身,侧著身躯,就著晕黄的灯光觑著他俊雅的侧颜。
“喂……”她用手指轻轻地戳著他强壮的手臂。“你睡著了吗?”
“唔……”他语气佣懒地逸出声音。
她好奇的眼睛放肆地盯著他的脸,发现他的眼睫毛既浓密又纤长,鼻子又挺又直,拼凑成一张比明星还俊的脸庞,教她看痴了眼。
老天爷真是下公平,不仅给了他一颗既理智又聪明的头脑,还拥有人人欣羡的头衔与财富,相形之下,她显得既平凡又不出色。
如果不是爷爷与荆奶奶的约定,她想,这辈子她大概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到像他这么卓越的男人,更甭论成为他的妻子了。
“怎么了?”荆尔天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一直紧盯著他的脸,让他睡意全失。
“我没有跟别的男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的习惯,所以睡不著……”她委屈地瘪著小嘴。
他翻过身,与她面对面,看著她清澈的大眼。幸好她没有和其他男人一起睡觉的习惯,要是有这种坏习惯的话,他会很烦恼的。
“要我说故事哄你睡觉吗?”他耐著性子。
“那是小朋友才需要的事,我是大人了,才不用呢!要不然……我们来盖棉被、纯聊天好不好?”躺在他的身边,和他盖著同一张被毯,感觉空气中充斥著他淡而好闻的气息,像是沭浴过后清爽舒服的味道。
她精神亢奋、心情雀跃。在彼此还下熟的时候,她觉得他太陌生,有著距离感,但几次相处之后,她开始从一些小地方感受到他的体贴与用心,让她忍不住想靠近他,对他的一切也充满了好奇。
“聊什么?”他低哑地问。
“你会打呼吗?”她用手肘支著下颚,瞅著他的脸。
“不会。”
“你应该说下知道才对。没有人知道自己会不会打呼,要跟你一起睡觉的人才知道。”她很认真地纠正他的答案。
“那明天早上你就可以得到答案了。”他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你谈过几次恋爱?”
“忘了。”他轻描淡写地带过,黑眸一凛,神色复杂地别过睑,翻转过身,逃避她探询的眼。
她的问题扰乱了他的思绪,一些破碎又凌乱的记忆纷至沓来地涌进他的脑海里,拼凑成一张冷漠又决绝的美艳脸庞,让他的心一路往下坠,沉到无底的深渊。
“是喔?我没有谈过恋爱……”他疏离的态度,让她说下下去了。
“我要睡了,晚安。”他背对她,弓起身子。
“噢。”她无趣地闭上眼,慢慢地沉入梦乡。
她不经意地触及了他结痂的伤口,虽然不会觉得疼,却令他全身泛冷:心像被掏空似的,空荡荡的。
黑夜里,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她微弱的鼻酣声传进他的耳朵,他转过身,看见她睡得很沈,小嘴却依旧倔强地噘著,仿佛是在抗议他方才没给她满意的答案。
她宛如瀑布般的乌黑长发搔著他的脸,馨香淡雅的少女气息盈满他的鼻端,让他忍不住搂住她柔软的身体,想藉此煨暖他冰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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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尔天缓缓地醒来,首先映人眼帘的是化妆台上明亮的镜子,上头贴著赤艳艳的喜字,提醒他已婚的事实。紧接著,他梳洗过后,踏入厨房,空气中飘著浓郁的咖啡香气,还有烤面包的味道。
茵茵身上穿著围裙,正站在瓦斯炉前熟练地煎著荷包蛋。
“早安。”他走近她的身边,讶异她居然懂得下厨。
“再三分钟就可以吃早餐了,咖啡我已经煮好放在桌上了。”她俐落地将荷包蛋翻面。
他走回餐桌旁,倒了—杯咖啡,望著她忙碌的身影。
轻啜了一口咖啡,他看著她端了两份三明治定来,脸上噙著过分甜美的笑容,慧黠的大眼骨碌碌地眨著,刻意献上的殷勤让他略觉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