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苏伟雄接获荆尔天的电话,得知她私底下跑去“卓尔电通”见他一事。虽然对方嘴上没说什么,只说要找个时间和茵茵聊聊,但以他对宝贝女儿的了解,她肯定在人家公司做了许多“好事”!
“爸,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嘛……”茵茵吓得双腿发软,颤声求饶。
她垮下小脸,在心里抱怨著,没想到荆尔天嘴巴上说不计较她的无心之过,但私底下却打电话来家里告状,真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说!你到底在荆尔天的公司做了什么?”苏伟雄气恼地怒吼。
“我什么都没有做啊!”她睁大无辜的双眼,顽强地做著最后的挣扎。
苏伟雄重重地挥动藤条,甩在她的脚畔,只差几公分的距离就落在她的身上,吓得她小脸发白,抖著嘴角说下出话来。
“你是要自己老实招来,还是要我打电话请荆尔天‘还原事实真相’?”他缓缓眯起黑眸,举高藤条威吓她。
“你这样会吓坏小孩啦……”苏妈妈于心不忍,将茵茵护在怀里。“乖,告诉妈,你去‘卓尔电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荆尔天怎么会说要约你见面聊聊呢?”
原本,荆、苏两家是想安排这个周日让小俩口正式见面,培养一下感情的,没想到茵茵居然先跑去找荆尔天,以她顽皮冲动的个性,肯定是惹了麻烦。
“我怕说出来会……会闹出人命。”她蹙紧眉心,咬著下唇,婉言劝道:“爸爸,要不要先吃—下降血压和心脏病的药?”
“什么大场面我没遇过?你尽管老实说出来!”他红著脖子喊。
可怜的苏伟雄在学校担任训导主任,还不到五十岁就已经被学生气出一身病来,为人师表的严正形象还差点毁在女儿的手里。
当初发现茵茵有绘画天分,秉持著教育的原则,不该埋没她的才能,于是立即送她去学画,哪知道她天天熬夜画图,白天到学校不是打瞌睡,就是在课本上头涂鸦。
虽然表面上老师赞她有创意,但私底下却对她顽皮的行为感到头痛。
而令他形象彻底毁灭的那一次,是她拿著画具偷偷在社区的围墙上做画,结果被警察逮到,送进警局后,她还直嚷著要当毕卡索第二!从此之后,为了自己的颜面著想,苏伟雄就禁止她再拿画笔了。
“我、我只是跑去会议室找荆尔天,顺便对他的员工做了点人身攻击,外加送他一堆形容词和下小心吐了他一身……而已……”她惭愧地将小脸垂在胸前,没有勇气迎视父亲的脸庞。
苏家大哥凉凉地嘲笑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迫切想嫁过去,完全没有少女的矜持……”
苏妈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他别火上加油,增加苏伟雄的怒气。
苏伟雄胀红了脸,一口气梗在胸腔提不上来,用藤条指著她懊恼的小脸。
“你、你这个不肖女!我们苏家的颜面迟早会被你丢光,我这条老命早晚会被你气死……”
“伟雄,你先不要那么激动,当心高血压啊……”苏妈妈担忧地拍著丈夫的背,深陷他的老毛病又把了。
“人家早就提醒过你了,而且我又不是故意的……”她一脸无辜,眼神哀怨地瞅著他。“爸,我真的不想嫁给荆尔天,我下想这么早结婚嘛……”
在见过荆尔天之后,茵茵并没有特别讨厌他这个人,反而被他俊雅的外表所吸引,但还谈不上喜欢,而且一想到毕业后就要走人婚姻,她只觉得又慌又怕。
苏伟雄坐在沙发上,怒眼圆瞪。“这门婚事,是你爷爷生前和荆奶奶约定好的,再说人家荆尔天都没有嫌弃你了,你有什么资格拒绝?”
“可是我才十八岁……”她再度鼓起勇气表达自己的立场。
“难道你忘了爷爷生前是如何疼爱你吗?你连他最后的遗愿都不愿意替他完成吗?你不是答应过爷爷,以后会乖乖的听话,怎么爷爷一不在,你就开始闹脾气了?”苏妈妈坐到女儿身边,使出“动之以情”的计谋,试著软化她的态度。
茵茵低著头,想起了过世的爷爷,内心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苏妈妈握住女儿的小手,继续劝说:“再说,我们又不是随便替你找个丈夫,而是为你挑选了‘卓尔电通’的董事长,人家可是被财经杂志评选为二十一世纪最具潜力的领导人之一,是多少女孩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不仅孝顺,而且又高、又帅,又有钱……”
“可是,我跟他又不熟……”茵茵无奈地扭揪著衣角。
“明天,你和他见个面,聊聊天、吃吃饭,就熟了。”苏妈妈梳拢著她的长发。
“但是——”她还是会怕,伯瞧见荆尔天,尤其她在他公司里闯出了那么多的祸事。
“他说下课后会到校门口接你,你要乖乖的,别闯祸,不要再惹你爸爸生气了。”苏妈妈忙著打断她的话,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茵茵用眼角瞅著父亲发怒的脸庞以及手中又粗又长的藤条,委屈地点头,不敢吭声。
“现在给我跪在你爷爷的面前忏悔,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苏伟雄命令道。
“噢。”茵茵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苏爷爷的遗照前“面照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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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西边映著一抹残霞,下课时间,一批批穿著制服的学生走出校门口。
苏茵茵和同学们手勾著手,一起走出教室,远远地就瞧见荆尔天西装笔挺地站在黑色轿车旁,她怯怯地定住脚步,反身想往后走。
“茵茵,你未来的老公在前面。居然还来接你放学,真是体贴,你实在幸福到令人羡慕呢!”何心恩凉凉地调侃她,钳制住她纤细的手臂,不让她逃。
她委顿地站在原地,一想起昨天对荆尔天的所作所为,一颗芳心就志忑难安,恍若置身在水深火热之中。
“掩护我离开!”她把头发拨往两颊,试图遮住脸庞。
“茵茵,你忘记你爸的藤条了吗?”张巧诗好心地提醒她“苏氏家法”的可怕程度。
该死的!她还真忘了!她昨天才侥幸地逃过老爸的藤条一回,今天要是再落跑的话,肯定不是“面照思过”那么简单了。
她拾起水眸偷偷地瞥向荆尔天,虽然隔著人群无法瞧清他的神情,但隐约感觉到有一道犀利的眼光射向她,让她浑身发颤。
“要不然你们陪我一起赴约?”她漾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双手合十地哀求她们。
“可惜我们等会儿还要补习,而且我们怎么好意思去当飞利浦,打扰你们小俩口培养感情呢?”何心恩皮皮地扮了一个鬼脸。
“何心恩,你这个忘恩负义、不讲义气的家伙!”她忿忿地瞪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臂。
“你都说了义气是用“讲”的,不是用挺的。呐,有什么后续情况,记得要跟我们报告喔,我们非常期待你和未来老公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呢……”何心思掩住嘴角,笑得十分暧昧。
“为什么祸是我们三个一起闯出来的,最后却要我自己一个人去收拾?”她气恼地蹙紧柳眉,数落好友的行径。
“因为他是你未来的老公,不是我们的老公啊!”何心恩笑得贼兮兮的,撂下话后,拉著张巧诗的小手,一溜烟地跑向公车站,把她一个人留在原地。
不得已,茵茵只好怯怯地移动脚步往前迈进。
荆尔天倚在黑色跑车旁,挺拔顽长的身躯透出一股迫人的力量,俊雅的脸庞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犀利的眸光对上她忧惧的小脸。
茵茵不断在脑海中告诫自己要镇定,逃避和害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硬是把几乎跳出口腔的心脏给吞回去,浑身发颤地走近他的身边。
“嗨……”她双腿发软,嘴角僵硬地挤出笑容。
“苏小姐,请上车。”荆尔天主动替她开车门,请她上车,之后再绕过车身,坐上驾驶座。
封闭窄小的车厢里,荆尔天体贴地横过身子替她扣好安全带,结实的臂膀不经意地划过她的身躯,教她的心蓦地怦动起来。
她深深地吸口气,充满男性的气息扑进她的鼻翼,令她既晕眩、又紧张。
他以眼角的余光瞄到她的身躯十分僵直,嘴角的微笑不禁加深。伸出手转动钥匙,准备踩下油门。
茵茵咬著下唇,做著最后的挣扎。她绝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任凭荆尔天的摆布!
“荆先生,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跑到你的公司去大吵大闹,既然你昨天都已经打过电话给我爸妈,我也被处罚过了,你今天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一命吧……”她放低姿态,骨碌碌的大眼可怜兮兮地眨著。
她哀求的举动成功地制止了他的动作,他好整以暇地转过头,瞅著她。
“你就看在我年幼无知、愚蠢又笨拙的分上,不要跟我计较了,好不好?”茵茵为求保命,什么贬低人格的话都说得出口。现在就算要她放弃中华民国的国籍,转而投效中共,她也做得出来!
“好。”他满口应允。
“真的?那后会有期,咱们改日再见!”她转身想打开门,却发现车门早已落锁。
“我们的约会还没有开始呢。想先到哪里吃饭?”他佯装没察觉她抗拒的表情,迳自踩动油门,车子往市区的方向前进。
“吃饭?你……跟我?”她愣了一下,一想起要跟他同桌用餐,别说消化不良了,就算是胃穿孔都有可能!
“难不成现场还有第三者吗?”他挑高黑眉,反问她。
“但是……呃……我现在还不饿。”她挤著僵硬的笑容,拚命搜寻能拒绝他的理由。
“那就喝点饮料好了。”他透过后视镜睇著她一脸慧黠多变的神情,犀利地看穿她的心思,立体的五官上,噙著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喔……”她泄气地垮下肩,不放弃地思索著其他可以遁逃的方法。
荆尔天熟练地掌控方向盘,双眸虽然专注于路况上,却不忘分心招呼这位小娇客。
自从他答应奶奶的提议,打算娶苏茵茵为妻后,他就决定要当一名称职的老公了。现在,她的心里充满抗拒与不安,他有职责要抚平她的情绪。
他们之间这段陌生又遥远的距离,总要有一个人主动地靠近对方才行。
“其实,我的工作很忙碌,能抽空出来跟你一起聊聊的时间并不多——”
“那你就下必费心地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了!赶紧在路边停车,继续去忙你的生意,不用管我,我可以自己搭公车回家的!”她激动地抢白,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
“但是,我想有些事情必须要在婚前和你沟通清楚才行。”他缓慢地眯起清亮的黑眸,谨慎地看著她。
起码,他必须先跟她沟通清楚,以确保她不会在婚礼时上演一出“落跑新娘”的戏码,闹出不可收拾的残局。
冷汗开始沿著她的额角滑下来,她坐立难安地望著车窗外飞逝而去的景象。
荆尔天将车子停在一间义大利餐厅前,主动下车替她打开车门。
茵茵垂著头,无精打采,脸上有一股忧愁的神色,还是不忘做著最后的挣扎。
“荆先生,我不习惯穿制服到这么高级的餐厅用餐,不如……我先回去换套体面点的衣服再来,这样也比较不会丢你的脸。”话甫落,她转身想溜,肩膀却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给扣住,阻去了前进的脚步。
“我不介意。不过如果你不习惯的话,那我买套衣服送你吧。”他主动牵起她的小手,发现她冰冷的手心紧张地沁著汗水。
她小可怜似的表情令他心软,虽然无法答应她的请求,却让他的心里涌起一股怜惜之情,忍不住想对她好。他明白她也是被迫结婚,因此对她多了一份宽容,不去计较她的无理取闹或刻意逃避,打算在合理的范围之内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茵茵屏息,专注地凝视著被他握住的小手,双脚不由自主地跟上他的步伐,越过浮动的人群,走进附近一间装潢华丽的精品店中。
店员一见顾客上门,马上热络地前来招呼他们。
“喜欢什么款式,慢慢挑选。”他投给她一记温柔的笑容。
他的笑容,让她的心在胸腔里沈笃笃地跳了几下,有—种被宠溺的感觉。
茵茵本来想找机会溜走的,但是店员的态度十分亲切,再加上她又被店里琳琅满目的美丽服饰给吸引住,因此没多久后就像只喜悦的小麻雀般,兴奋地试穿新衣服。
“我真的可以挑一件喜欢的衣服吗?”她全副心思都被美丽的服饰所吸引,眨巴著灿亮的美眸瞅著他。
“当然可以。”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声音带著劝哄的语调。已经很久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激起他宠爱的情绪了,但是茵茵却给了他这种感觉。
他说服自己,因为她是一位不情愿的新娘,所以格外需要他的体谅与宠溺。
茵茵挑了一件粉红色、缀著蕾丝的小洋装,低下头瞥见吊牌上的一串数字时,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太贵了……”老天,吊牌上的价钱是她好几个月的零用钱呢!她定近他的身边,低声在他耳畔提醒。
“没关系,只要你喜欢就好。”他微笑著,示意要店员带她进入试衣间。
茵茵乖乖地在店员的带领之下,走进更衣间里,褪下制服,换上了那件粉红色的小洋装以及同色系的高跟鞋。
没多久,她忐忑不安地走出来,稚气清秀的脸蛋已经被造型师化上淡淡的彩妆,雪白清丽的模样显得娇俏迷人,让他的眼睛为之一亮。
茵茵不是那种姿容艳丽的女孩,身材也构不上丰盈婀娜,但是她率真可爱的模样,却带给他自然又自在的感觉。
她不像在商场上打滚的那些人一样,戴著一副面具,说著言不由衷的话,他可以很直接地从她的眼神、表情来解读她的心。
“怎么样?我化妆会不会很奇怪?”她疑惑的美眸望向他。
“很漂亮。”他由衷地给予赞美。
“真的吗?”受到男性的赞美,她灵透可爱的脸庞漾起光采,整个人醺醺然的。
荆尔天明白目前首要之务是让她接受他的存在,并且慢慢适应未来会有一个老公,所以讨好她、关心她、搭起友谊的桥梁,是第一步。
“嗯。”他将信用卡递给店员,快速地在帐单上签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