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你还有玉兔陪你解闷,我却是有口难言呀!」想到自己的相思无处宣泄,她就无比欷吁。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想不顾一切的告诉他实话。」喃喃自语好一会儿,语纤才抬起头来注意路况。
「怎么会!?我怎么走了这么远的路,还走到这里来!」目瞪口呆地瞪著眼前的别墅,她竟然误打误撞的走到悕玥家来了。
「这就是命运吗?」难道她的懦弱连上天也看不过去,所以指引她走到这里向悕玥表白?
她苦笑著摇摇头,看著屋里的状况,发现里面漆黑一片,再看看时间,心想他应该还不会回来,于是她放大胆子在房子四周绕了绕,把它看个仔细。
这是栋简单的双层洋房,房屋本身采灰蓝色调,建筑设计相当明快大方,给人洒脱感之余还带点孤傲。
「连房子都盖得难以亲近,的确是他的作风。」走累的语纤停在阶梯前低声嘀咕,全然没发觉有人正从她背后慢慢靠近。
悕玥很意外这次来拜访他的人是语纤,本以为是他妈不死心地再来跟他唠叨,没想到语纤会亲自面对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
「嗄?」
一听到悕玥的声音,语纤直觉的闪到一旁,离他有一段距离后才尴尬的开口。「我……我……不是有意的,只是……莫名其妙的就走到这里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为了开门锁往前跨一步,语纤也立刻往旁边退了一步。
「你很怕我?」
「不是……我只是有点适应不良。」语纤诚实的招供。
从上次在机场道别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所以他的一举一动让她很自然的会联想到那一吻,身体也跟著僵硬,不由自主的想躲避他。
悕玥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不著痕迹的轻扯嘴角。
他喜欢她这种不加掩饰的真性情。
「要不要进去坐坐?」
「不……呃……好。」她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然后逃跑,可是念头一转,她决定留下来把话说清楚。
若是继续拖泥带水,恐怕连无辜的昂都会遭殃。
一进门,上次淋雨生病的记忆突然涌现在她脑海中。
想起悕玥彻夜细心的照顾,还有那碗仿彿人间美味的稀饭,语纤就有想哭的冲动。
「你的脸色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吗?」悕玥伸手覆上她的额头,仿彿这举动天经地义般自然。
感觉他手心传来的温暖,语纤感动的吸了吸鼻子。
「你真是个好人!」好到她无法割舍,一颗心全送给他了。
「你饿吗?我去帮你弄点吃的。」看她一脸苍白,又倦又累的样子,悕玥怀疑她是走了一整夜的路才走到这里来,心中不免又气又心疼,连说话的语气也软了几分。
没等她回答,他直接走向厨房。
对于悕玥今晚的体贴,语纤真想痛哭流涕求他不要再对她温柔了,这样她真的会放不下呀!
内心挣扎许久,她终于鼓足了勇气打算对他坦白,让一切结束。
「我……」
「吃吧。」
悕玥端出一盘香味诱人的三明治摆在她面前,外加一杯现榨的柳橙汁。
她立刻被这些美食吸引,暂时忘了她的勇气。
垂涎的吞了吞口水,语纤小心翼翼的拿起三明治一口一口慢慢咬著,不敢吃得太快,生怕这样的幸福一下子就没了。
悕玥则是坐在对面含笑看著她。
静谧的空气中散发著一股亲密的暧昧,像是面包香一样,闻起来就教人觉得温馨。
「听说你要跟昂订婚了?」
没有想到悕玥会这么直接的问出口,她错愕地停下动作,杯子仍停在嘴前,愣愣的望著他,却失望的发现他的表情平静得教人心寒。
她还在期待什么?还奢望什么?难道悕玥会开口阻止她吗?
别傻了,他根本不在乎她,不是吗?
既然已经看清事实,也该是真正放弃的时候了。
「其实我今天就是来对你说明一切的。」
「我不希望你们结婚。」
「我跟昂的婚事……咦?对不起,你刚刚说什么?」她听到了什么?是错觉吗?不然她怎么会以为悕玥开口要她别嫁给昂?
「我不希望你嫁给昂。」
他冷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点燃了语纤些微的期待。
他该是在意她的吧?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一场阴谋,我不想让他们得逞。」
「阴谋?」
她听不太懂他的话,结婚跟阴谋有什么关系?再说,有谁会无聊想设计她?她平生胸无大志,根本不可能与人结怨,她也不是达官显要,陷害她绝没好处可拿。
「不可能吧,我想不出有谁会大费周章地陷害如此平凡的我。」
「有,就是你爸,我爸妈,还有另一个主嫌。」
「什么!这怎么可能?」她不敢置信的大喊。
那些亲爱的长辈们居然是陷害她的凶手?这太荒谬了吧!
「从你搬进昂家那天起,他们的婚姻游戏已经开始运转,只不过中途让主嫌换了男主角罢了,」
她头痛的皱紧了双眉,他的一番话颠覆了她这些日子来所经历的点点滴滴,一切变得荒谬又可笑。
如果连自己的父亲都欺骗她的话,她不知道还能相信什么。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疲惫的倒在沙发上,她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悕玥心疼她的脆弱,在心里不断责备自己把话说得太严重,才会让她还没弄清事实心就碎了一半。
放柔了表情,悕玥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其实事情并没有你想像的恐怖,只是他们老人家的恶作刻,加上一个兴风作浪的祸首罢了。」看她稍微放松了些,悕玥才继续道:「你一定听过小时候的约定吧,那是真的,而事情也从这里发端。当初长辈们的意思是要你跟昂因为同居而慢慢建立起感情,那他们就可以顺利地结成亲家。但是因为我的介入以及主嫌的搅和,整件事有了巨大的转变,于是他们改将目标放在我身上,一步一步地逼我走进礼堂。」
「逼你走进礼堂?那跟我和昂有什么关系?堤月伯伯不都安排好了吗?」不自觉的,她的语气有些酸溜溜。
他跟名门美女的婚事与她何干,为什么她跟昂得一起被拖下水?
「跟你大有关系,因为他们要我娶的是你。」
「什么!?」她大喊声。
他是在说笑吧?这种事她连作梦都不敢想,他怎么可以说得这么轻松、这么温柔?他不知道这样会让她更离不开他吗?
「要你娶我?可是你不是去相亲了吗?喔!我越来越胡涂了。」这消息太过突然,让她有点吃不消。
「那也是计画中的一步,依主嫌的意思,是要让我们确定彼此的心意。」只是发生了意想不到的结果,还差点毁了整个计画。
语纤突然发现悕玥的笑容很迷人,好看到有一丝诡异。
而且他似乎在暗示什么,又在算计著什么,看得让人心底发毛。
「确定心意?」
「确定我爱上你,你也喜欢我的心意。」又是一个迷人的微笑,不过这次却温柔得教人心醉。
语纤呆住,她怎么可能有美梦成真的一刻?
「你是认真的吗?你说……爱……我……是真的吗?」
「你喜欢我也是认真的吗?还是我跟小月、阿辙一样,都只是你的责任而已?」说不担心是骗人的,他其实还是很在乎她真正的心意,他不想只是她博爱的对象之一,这对倾注全部感情的他而言并不公平。
语纤又惊又喜又生气,惊的是她发现悕玥也有多情的一面,喜的是他多情的对象是她,气的是她居然到现在才发现。
她真的是个爱情白痴,傻傻地绕了一大段崎岖的路后才发现幸福就等在门口,当初又何必流一堆莫名的泪水呢?
「我很早就想对你说了,却始终提不起勇气,现在我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你说过喜欢的对象可以很多很多,但真正动心的只能有一个,而你就是那唯一的一个。」
说完,她立刻害羞的躲进他怀中,不敢看他的反应,也错过了那抹欣慰的微笑。
悕玥抱紧她,内心满是幸福的温暖。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等著这个答案,等到冷静的他都快失去耐心了,才终于盼到她这只小乌龟慢吞吞的承认。
爱情果然是折煞人的玩意啊!
「你让我等得好辛苦。」
「该抗议的人应该是我吧!要不是当初你的态度太差,让我误以为你嫌弃我,我也不会自己一个人呆呆的伤心。」她为他吃遍了爱情的苦,他怎么可以怪她迟钝呢?
轻抚她娇嗔的脸蛋,他明白一切挣扎与等待都过去了,剩下的该是他们不被打扰的幸福。
虽然过程不尽满意,但能有这样的结局,他已经不想去计较父母的罪行了,只是主嫌不能轻易放过就是。
「或许我们该谢谢他们的胡闹,不然你也不会这么早开窍。」这或许是唯一一点他需要感谢主嫌的地方。
狂喜过后,语纤渐渐能思考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既然你说相亲是安排的,那么当晚让我不期然的目睹那一幕,也是精心设计过的吗?」
「没错,你的日本行是整个计画的关键。」
「啊?那么主嫌不就是……」背脊突然窜起一阵凉意,语纤深深觉得被出卖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你也猜到那个爱兴风作浪的凶手是谁了吧?」
悕玥的笑容带丝阴险,语纤明白那是他欲报复的预兆。
「你该不会想要……」
「她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不回报一下,似乎太不够意思。」
他知道该怎么「报答」她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看著悕玥有些邪恶的笑容,语纤只能在心理暗自为她祈祷,聊表朋友的义气,其他的,她无能为力,谁教那个女人要招惹恶魔,会有报应也是应该的。
她只希望结局别太「壮烈」才好!
第十章
洋溢幸福浪漫气氛的婚纱店内,三个来挑选礼服的男女却各做著无关结婚的事。
「你确定你真的要嫁给昂吗?」卓伶一脸狐疑的瞪向面前优雅品茗的准新娘。
轻啜一口芳香的大吉岭茶,语纤缓缓的说:「你以为我们今天是来干嘛的?」
嗯,味道不错,不愧是高级婚纱店,连奉客的茶都很讲究。
「喝茶啰!」端起杯子,卓伶牛饮了一大口。
从一个小时前他们进门开始,婚纱没挑到半套,倒是茶就给人家喝了两大壶,一副喝茶纯聊天的样子,气得店员也懒得招呼,放他们在窗边做活广告。
「喝茶只是用来安定心情,培养看婚纱的眼光,所以我们的目的这是选礼服,你可别搞错了。」语织柔柔的一笑,眼申明显闪耀著幸福的光彩。
「我看搞错的是你吧!你当真要嫁给昂,而不是悕玥?」
「是啊,大家都很认真呢!你看这件怎么样?」终于翻开闲置已久的相本,语纤兴奋地指著一件露肩的性感白纱。
「丑死了,不适合你。可是话不能这么说呀!难道长辈们认真地起哄,我们也得奉陪吗?那可是你一生的幸福耶!」分心看了一眼那件过分暴露的衣服后,卓伶立刻接上原先的话题。
「我觉得很幸福啊!那这件你觉得怎样?」
「样式太老气。不是嫁给喜欢的人哪里幸福了?」
两人继续一心二用,看来默契十足。
「我也喜欢昂呀。这件浅蓝色的呢?」
「梁语纤,我受够了!」卓伶一把抢过相本,忍无可忍地怒视语纤。「你别想装傻混过去,我们面对面挑明了说,你、为、什、么、赶、著、要、结、婚?」
她可以理解语纤逃进婚姻里的无奈,但怎么也不敢相信,她居然要求越快举行婚礼越好!这转折未免也太大了吧?
轻轻搁下茶杯,语纤愉悦的说:「既然要做,那就速战速决。这不是你的至理名言吗?」
「但是并不适合用在温吞的梁语纤身上呀!」
「我不再是从前的我了,我决定以你为榜样,向你看齐。」语纤别有深意的睇了她一眼。
卓伶被她瞧得有点发毛,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向一旁寻找支持。
「韩澈你快抬起头来,看看语纤是不是不一样了。」手时不断顶向韩澈的背,现在她急需有人帮腔。
被骚扰的韩澈只好先放下正在交易的股票抬头敷衍,「她没变。」说完他又埋首电脑萤幕前继续努力赚钱。
「既然大家都看不出你的改变,你何必勉强自己做违背本性的事呢?」
「我就是要做给大家看,让他们知道梁语纤重生了。」笑容始终没有离开过语纤脸上。
今天的她似乎真有点不一样了。
卓伶困惑的揽紧眉头,猜想她心情愉快的原因。
「悕玥呢?他完全走出你的心了吗?」
拿著杯子的右手顿了一下,语纤幽怨的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爱人真的很辛苦,所以我选择了轻松的路。」
「可是没有爱情的婚姻很悲哀呀!」
「昂会疼惜我,有他在身边,我是没有机会悲哀的。」半是敛眉半是含泪,语纤把失爱女子的神韵揣摩得丝丝入扣。
「你还没确定悕玥的心就草率地决定一生,这样对大家都不公平,说不定悕玥是爱你的,只是他来不及说罢了!」卓伶开始慌了,因为这不是她要的结局,她无法接受!
「他真爱我吗?我不知道。」语纤落寞的垂下头。
「爱爱爱,当然爱了!那天我们在机场看得一清二楚,他怎么会不爱你呢?韩澈,你说对不对?」
手肘又重重撞向韩澈,害他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急忙吞下后他立刻结束电脑作业,以防下次被偷袭时能把灾难减到最小。
「大概吧。」漫不经心地回道,韩澈并不想卷入她们的纷争中。
「你看,证人随便一抓就有两个,你还怕悕玥赖帐吗?」
「可是事情发生有一段时间了,我要结婚的消息也早传到他耳里,为什么他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呢?」失望的摇摇头,语纤还是不敢抬起脸来,生怕卓伶会看到她眼底的笑意。
「悕玥比较内敛,要他跟兄弟横刀夺爱,他是做不来的,你就多体谅他一点嘛!」卓伶觉得自己好像老鸭,正在苦口婆心地逼良为娼。
语纤双手迅速地捂住脸,一面努力掩饰即将爆发的笑意,一面费尽心思继续演苦旦。
「那他昨天为什么还要送上两张飞往巴黎的机票?难道不是祝贺我跟昂的新婚礼物吗?」
「哎呀!那绝对不是要送你们去蜜月旅行,而是……而是……」槽了!她决扯不下去了。
「而是什么?」
她语带哽咽的追问,磨光了卓伶仅余的耐心。
「啊--烦死了!谁管那机票是干什么用的?唐悕玥有钱喜欢乱请人出国又怎样?给你们去蜜月旅行又怎样?你爱跟谁结婚是你家的事,我干嘛这么多管闲事啊?算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结婚当天记得叫我去喝喜酒就行。」她放弃了,以后他们是生是死都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