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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小淘气 page 4 作者:席晴

  区约书双肩一垮,「算我失言,真是败给二位。可以启程了吗?对了,伊莎贝拉,妳再来的计画是什么?」

  「我--」还未开口就被抢白。

  「她和我同行,先下榻饭店。」他故意不说饭店的名称。

  「想甩开我?门都没有。我的名号与事业可不是凭空掉下来的,我的网路机制会立刻告诉我你们下榻的饭店。」

  「走!」慕林拉起葛风蝶的手往外走。

  奇异而火热的两道电流,就这么冲向掌心的双方,他们不约而同看了对方一眼,又立刻收回目光。

  葛风蝶尴尬地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慕林却抓得更牢,像是在对外人宣誓:她是他的所有物,他人休想觊觎!

  几经用力,她仍无法如愿以偿,只得暂时妥协,任慕林这么蛮干。

  区约书立刻追上他们的步伐,「我说过了,这趟旅行是三人行。」

  慕林根本懒得理会他,葛风蝶在他快步的行进中,莫名地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好像这双手就该这么牵在一块儿似的。

  祖先所赐予她的预感能力真的会实现吗?

  她撇过脸,偷偷地看着大步往前行的慕林,很想问他,他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预言、预感之事,或是相信她有一种源自祖先所授予的特殊「能力」吗?

  但,她终究没问。

  一个学医学,甚至是科学的男人,是很难相信这种「神话」的。

  就像他们不相信爱情,多半将「一见钟情」、「天雷勾动地火」的感动,归纳成一种贺尔蒙反应,别无其他。

  其实她并不知道,慕林在与她见面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有些地方改变了,如今在来巴黎的飞机上,他更确定她对自己是有影响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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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卑斯山。

  慕林连同他的保镳一行七人,终于登至法国境内高达五千四百英呎的松林区。立于湛蓝的天空与青翠的松林间,愉快的心情已取代先前的疲惫。

  「多年前,我曾想过,若能在这里盖一栋遗世独立的小屋并住在这里,该是多么快意人生的事。」

  葛风蝶摘下遮阳帽,往空中一抛,毫不忸怩做作地往草地上一躺,帽子也顺势地掉在她的手边。

  慕林的心情一时之间就像那顶帽子,由低处往上攀,又随着落了下来,而且落在她的身旁。

  很奇特的一种心情,他的嘴角勾起了少见的欣赏与微笑。

  法国人与中国人通常放不开,可是她却在这山林里完全放开自己,与大自然和谐地融在一起。

  就在这时,区约书突然嚷嚷道:「妳看,伊莎贝拉,妳的愿望有人替妳达成了!」他指着不远的前方,那里正矗立着一栋雪白的小屋。

  她立刻爬了起来,远眺而去--

  「真的有耶,我想拜访它去!」她兴趣高昂地说。

  「走!我们一起去。」区约书鼓励着。

  慕林的眼神一瞥,他的保镳立刻打头阵。

  七个人一路前行。区约书到处拍照,边拍边介绍这里的稀有草木、木本植物,也许足太过专心,以至于和其他人差了一大段距离,待他觉察到时,才高声喊道:「等等我!」

  慕林但笑不语,也不停下脚步,一径地往前行,葛风蝶却开口反问:「为什么不等他?」

  「妳看到天空的变化吗?」他说。

  她拾起头往上看,一大片红与灰的云慢慢飘过来,「要下雨了。」

  「很聪明。」

  「那我们更不该丢下他。」她说。

  「我们没有丢下他。」

  「你有。」她有些恼怒他说谎。

  「妳看到沿路上的隐藏式记号吗?」他丝毫不动怒。

  她掉过头看了看那些被做过记号的枝枒与石块,「你--做了记号?」她忽然有些自责。

  「只是顺便。」他故意忽略她的歉意,也不想彰显自己的「多管闲事」。

  一股暖流缓缓注入她的心扉。顿时明白,要了解一个人,就像要了解一种生物一样,必须长期观察,时间是最好的试金石。

  区约书终于赶上他们,「慕林,看不出你这家伙还算有点『良心』。」他瞄了一眼做过记号的枝枒,「谢了。」

  慕林只是扯着嘴角,不置一语。

  区约书低声以法文对葛风蝶说:「他真是个怪胎。」

  「你说『怪胎』的法文发音不标准。」慕林出声纠正他。

  「没想到你的法文程度,超出我的想象!」区约书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看来他对这家伙了解的有限。

  「如果我告诉你,我的希伯来文也字正腔圆,还出口成章,你相信吗?」他那双眼透着变幻莫测的光影。

  区约书立时回了句:「鬼扯!」

  接着,就听见慕林低沉说着远古希伯来文里的圣经故事,他们没人听得懂几句,却知道那流利的声调没有欺瞒。

  「你为什么会希伯来文?」她好奇极了。

  「我若说我的祖父曾是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而且毕生都在研究希伯来文里的圣经,妳信吗?」他凝视着她,一瞬也不瞬。

  「我--信。」她像被下了咒语般地认同出声。

  「很好。登山的第一信条,就是信赖伙伴。」慕林轻轻地拍了拍那粉嫩脸颊,「醒醒吧,伊莎贝拉,妳的梦幻小屋出现了!」

  「哦!」她尴尬地转过头,接着夸张地大叫:「到了!到了!」

  他却泼了她一盆冷水,「别高兴的那么早,也许里面只有蜘蛛网、蛇、毒虫、娱蚣……」

  「别说得那么恐怖。」她马上阻止他说下去。

  「胆小鬼!妳真的是研究昆虫的专家吗?」他取笑道。

  「是其中的一种--蝴蝶!其他的我可没有兴趣。」她纠正他。

  「这也就是女人的成就仅止于此的原因之一。」他又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微微动怒了。

  「只了解想了解的,只探究想探究的,其他的一概不知!」他重重丢出他的看法。

  「你以偏概全。」区约书代葛风蝶出头,「伊莎贝拉是我见过最有见识,而且最上进的女人。」

  区约书的话,反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慕林的下一句话再度让她血脉偾张。

  「那是因为你见识过的女人太少。」他不疾不徐地说道。

  「你这个人的嘴真的很坏,难怪没女人敢嫁给你!」区约书不理智的丢出这么句话。

  慕林大笑,「原来无知的不只女人,还包括一些自以为是的男人。」

  「Stop!」她突然喊停。

  「区约书,我很感谢你的赞美,但我没有这么好,至于慕林医师,我必须纠正你对女人或是我的看法!我并没有那么无知或是不知。自大只会蒙蔽一个人的双眼与心灵,既然我们不得不成为找寻伊莎贝拉的伙伴,那么今后我不希望再听到你说出贬低任何人的话。」

  慕林总算见识到这个女子的性子。他转而向前看,「到了。」

  就在他们准备敲门时,突然走出一名满面风霜的老太太。

  老太太手中执着老式的油灯,那张没有笑脸的面容,宛如从古代走出来的巫婆,令人有一种时光错置的森冷感觉。

  没有一个人开口,大伙就像被钉在木门前方,看着这名老太太在渐渐昏黄的天色下,执着油灯凑近他们。

  慕林本能地将葛风蝶拉近自己,以免她受到伤害;她也极为自然地向他靠拢,那种契合彷若天生,没有人勉强谁这么做。

  老太婆手中的油灯一一照向慕林的四名保镳,然后是慕林、葛风蝶,并朝他两人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有些满意。当油灯照向区约书及他的摄影器材时,皱巴巴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我们来是--」葛风蝶打算向老太太解释他们的行为。

  老太太不疾不徐地举起手,示意她不要开口,「这里不欢迎外人。」

  她的双肩立刻垮了下来,「但我们希望--」

  「走吧!」老太婆开始赶人。

  「那妳要怎样才肯让我们留下来?」慕林打断老太婆的逐客令。

  老太婆又将油灯照向他与葛风蝶,「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来--」区约书正准备实话实说。

  「你不要讲话!就是你,你这个摄魂者,最先该离开的人就是你!」老太婆粗嘎的声音夹着批判。

  「我?」区约书一脸不解。

  「走吧!再不走,阿尔卑斯山的野鬼全都会来攻击你。」她说得半真半假,那双诡谲的眼神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还有这四个高个儿也不能留下!」她又指着慕林的四名保镳。

  「老板?」他的保镳立刻看向慕林。

  「没得商量,否则你们终身将坐在轮椅上!」老太婆又出恫吓之语。

  「为什么我觉得妳的话,就像守着地底宝藏的怪婆婆的谎言?」慕林忽然以希伯来文说道。

  老太婆的眼神倏地变得深诡难测,莫约半分钟后,她妥协地回应:「你可以留下来,但他们都得离开。」

  「不,伊莎贝拉必须与我同在!」他又用希伯来文坚持道,并牢牢地握住葛风蝶的手。

  老太婆突然狂笑,「来了!终于来了!伊莎贝拉终于来了!」

  「这老太婆好怪!」区约书偷偷地以英文对葛风蝶说。

  「你们全部快走!只有你还有她--伊莎贝拉,可以留下。」老太婆指着慕林与葛风蝶。

  葛风蝶很惊讶老太太为何知道她的法文名字,还来不及发问,就被区约书的声音打断。

  「我不走!」区约书抗议道。

  「看!大雨来了!」说也奇怪,老太婆的话才说完,狂风骤雨随之而起,「再不走,你连下山的路都找不到!」

  区约书不得已只好暂时退去,并试图将摄影机交给葛风蝶,却为老太婆所阻。

  「拿走!」说话的同时,手并往空中一挥。

  他赶紧上前接住。好险,没摔坏!区约书开始叨念她是个完全不通情理的怪老太婆。

  但老太太根本不理会他。

  当他们五个人撤离后,奇怪的,雨竟然停了,天空也微微放晴。

  「进来吧!」老太婆对着站在屋檐没有被雨淋湿的慕林与葛风蝶说道。

  他两人的手握得更紧了,随着她进屋去。

  一进入屋中,两人立刻被眼前的景致所吸引。

  整间屋中的正厅是一艘木船,几乎占据所有空间的四分之三,不时还可以看见各式各色的蝴蝶穿梭其中。

  桅杆上也爬满了各种不知名的藤蔓,彷佛一座如假包换的松林。

  他们实在想不通,什么样的人会将屋子四分之三的面积设计成船只?

  老太婆轻轻地放下油灯,不发一语地看着已失神的两人,思绪也陷入了年轻时的记忆……

  「老太太,您为什么只留下我们?」葛风蝶回过头看着她。

  只见老太太的眼光从遥远的地方飘了回来,「不为什么。」

  「那先前的恫吓之语也是无心?」她再问。

  老太婆又瞄了他俩一眼,「睡吧。」

  「睡觉?」她不可思议地低声惊呼。

  「中国人不是有一句话叫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吗?」老太婆突然跩起文来。

  她这才仔细看了看老太太,发现她不是一般的法国妇人,好像有那么点东方人的血统。

  「走吧。」老太太又执起油灯,引他们钻进那艘大船中。

  「原来这里可以睡觉!」她惊讶不已。

  「当然。这里是船舱,自然可以睡人。」老太婆理所当然的说着。

  「那他睡哪儿?」她代慕林问道。

  打从一开始,慕林一直不动声色,只是谨慎地观察这里的一切。

  直觉与专业告诉他,这里的一切都是眼下这老太婆刻意营造的,也许她在追忆一个人或是一件事,以至于完全陷入其中,同时牵引他们走进她预设的故事里。

  老太婆笑了,森诡地笑了,反而将问题丢给慕林。「年轻人,你打算睡哪儿?」

  「睡在伊莎贝拉的旁边。」他说得十分肯定。

  「呵呵!」那笑声有如巫婆般粗嘎。

  「怎么可以?」葛风蝶出声反对。

  「妳最好靠近他,免得陷入无底的诱惑深渊中。夏娃不就是没有逃过撒旦的诱惑?」老太婆话带玄机地说。

  「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她觉得太靠近慕林,才会陷入诱惑之中。

  他是个极有魅力的男人,男女之间本来就会互相吸引,如果本身又对对方充满某种厘不清的情愫,很难保证不会擦枪走火。

  「靠近他,自然会懂。」老太太不理会她的疑惑,就这么丢下他们,半分钟不到,就完全看不到,也听不到她的身影与声音。

  「怎么办?」她首次感到彷徨无助。

  「什么怎么办?」他这才说话,并拉下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你不觉得这里很怪吗?那老太太更是怪到极点。」她的眉心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抚着她的眉心,她立刻感到强大的电流导向心房。

  「这不就是妳想要的遗世独立的小屋吗?」他笑了。

  「讨厌啦!」她宛如向爱人撒娇的女孩咕哝着,「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觉得这样很好。」他仍然试图舒展她紧蹙的眉头。

  「好什么?」

  「只有我们俩。」

  「那才不好!」她警觉心更重了。

  「不好?为什么?」他的声音含欲望。

  「你--你就是诱惑的--最大来源。」她将这话分了好几段才说完,粉嫩的娇颜已成火鹤花红。

  他开怀大笑,「谢谢恭维,原来我对妳是有性爱的诱惑力。」

  「我没说性爱!」她立刻纠正他。

  「这叫不言而喻,妳不必否认。」他又推她入陷阱。

  「自大。」她白了他一眼。

  「是自信。」

  「拜托,你可不可以别净往脸上贴金?」

  「我没有。」

  「你有。」

  「错了,是妳说,妳怕受到我的诱惑。」

  「Stop,我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我发现和你对话也会让细胞大量死亡。」

  「那好,我们就做点别的事。」他神秘地说。

  「做事?做什么事?」她疑惑。

  「在这逐渐昏黑的夜里,满天飞舞的彩蝶,昏黄的油灯,还有一艘远古浪漫船只上,可以做什么事?」那声音彷佛为爱的祭典拉开了序幕。

  「你--」她终于明白他话里的情欲暗示。

  「妳终于变聪明了。」

  「我一直都是聪明的,而不是突然变聪明。」她推了他一把,他则趁势抓她一起躺下去。

  「啊!不要!」男女之问尤其是在独处时,最好不要一起躺下去!那是原始情欲的开端。

  「闭上眼睛。」他说,也不让她起身。

  「不要。」

  「乖,闭上。」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用『乖』这种字眼来安抚。」她在做困兽之斗。

  「妳不是,的确不是,妳是一个女人,一个成熟女人。」他故意说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她不安地追问。

  「吻妳。」那声调又充满了调情意味。

  「不准!」

  「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做任何事,妳也不能。况且,妳何必为了一句玩笑话就吓成这样?妳不知道顺天而为吗?既然对未知不明,何不静静躺下来聆听,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他的声音这回却有着一股安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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