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国际机场。
葛风蝶为了避免引起人们的注意,特别恢复平日的装扮。
一头及腰的卷发,天然的红褐色,让她那张有主见的脸多了三分娇艳与俏皮,她喜欢淡青色的衣服,那是一种与自然合一的色泽,处在山林问会让她找到一种恬适,彷佛她就是绿树,可以让蝴蝶栖息在她的枝干上方。
当然医学也有数据证明,绿色是一种长期直视较不易疲惫的色彩,所以,她喜欢这么穿着。
为了旅行方便,她特地着了裤装、休闲鞋,还带根登山用的伸缩手杖,至于其他的工具,全放在另一个行李箱。
她静静地看着裔外的天空,曙光乍现,旅客们或坐或躺在椅子与地上,这一刻,她的怡然自得反而与大伙的疲累显得格格不入。
突然,她听见身后不远的后方,有人亲切地呼唤她:「伊莎贝拉!」
她立刻转过身子迎向对方,那是名英俊斯文男子,他叫区约书。最令她感到诧异的是,他的后方有另外一行人,其中一个人正是慕林!
她站在原地看着区约书走近自己,更怪的是,慕林竟然也朝她的方向走来,让她的心莫名其妙地怦怦跳个不停。
如鼓的心跳越击越大声,美丽的容颜有着少女的期待及羞涩,青衫佐以红颊,就像颗鲜嫩多汁的苹果,令人禁不住地想咬上一口。
区约书走到她的面前,朝她露出洁白的牙齿,「真巧!竟然在这里碰到妳!妳也去法国?」
「嗯。」她笑得有些尴尬。
而慕林也在这时凑了上来,「区约书!」
区约书立刻转过身子,一见到慕林连忙打招呼,「慕林,舍妹的事,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不用对我说,该对葛风蝶说。」慕林不假辞色的说,但双眼却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年轻的葛风蝶,仍末将这两种风貌的女人联想在一块儿,只是好奇地看着这名吸引他目光的女子。
「哦!对,是对伊莎贝拉说才对。」区约书这才转过身子说:「伊莎贝拉,我很抱歉,我妹薛琳使用过量的麻醉剂弄死了妳的蝴蝶。我愿意以高价赔偿妳。」
「你说什么?」她的脸色乍变。
而慕林也同样发出惊讶声,「你叫她什么?」
「妳的蝴蝶是我妹妹偷的,只为了让她的偶像--慕林可以做实验,因此做下了这傻事,请妳原谅。」约书先向葛风蝶解释道,没回应慕林的问题。
「你说她就是葛风蝶?」慕林再次切入他们的对话。
「你还不知道?!」区约书觉得不可思议。
他不语,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以来对「葛风蝶老太太」,有一种莫名的「情愫」。
「伊莎贝拉是风蝶的法文名字,很少人知道。」区约书解释。
「那你为何知道?」慕林感觉胃有点酸。
「我是全球最大网路出版公司--密西西比电子出版集团的负责人,而我们公司最擅长的项目便是--生物与昆虫,所以对于研究昆虫的研究人员自然如数家珍。」区约书相当自豪地说。
「现在我又行一个灵感,不知慕林大医师是否愿意为敝公司,写一篇有关伊莎贝拉对人脑影响的文章?」
「牠已被你那个宝贝妹妹弄死了,怎么写?」他挖苦道。
「我先告退一下可以吗?」她感到自己彷佛被人痛揍了两拳。因为这两个男人好像在谈一盘可以下肚的贝壳,而非她曾经用心培育的伊莎贝拉!她真是很难受。
「我陪妳去。」区约书说。
「妳去哪儿?」慕林喊住一身水绿的她。
他不得不承认她是少见的漂亮宝贝。如果他没猜错,她也是个混血儿,应该是中法混血。
「两位,我是去女士化妆室。请留步。」她拉着手提行李往后走。
两个大男人同时怔在原地,没有跟上去。
久久之后,区约书才找话问慕林:「不知你去法国什么地方?是度假吗?」
「那你呢?」他没有正面回答区约书。
「我打算亲自去阿尔卑斯山采访伊莎贝拉。」区约书回答。
「哪个伊莎贝拉?」他一语双关地问。
「哈--你以为呢?」
「我从不『以为』我只相信事实。」他冷冷地回应。
「我真的觉得你们这些学医的,尤其是你们这科的人,实在很难懂。」
「那得看你用不用心去懂。」他的双眼仍然盯着女生化妆室的方向。
「也对。不过我却看得出来,你对『伊莎贝拉』有极大的兴趣。」也是一句意有所指的话。
慕林旋即收回目光,与他四目相对,颇有较劲的意味。
葛风蝶终于从化妆室出来,缓缓走向他们。
「伊莎贝拉,我此行的目的是去阿尔卑斯山采访伊莎贝拉。」区约书立刻抢先说道,「妳呢?」
「很好啊。」她答得轻描淡写,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双瞳反而睇着慕林,似乎是在询问。
「我也坐这班班机。」他答道,但未道明真正去处。
「去做什么?」她问。世界彷佛在此刻只有他们俩。
「昨夜我对『葛老太太』说,要她相信我。」他的话并未说完,却打住不语,因为他不想让区约书听。
「相信你什么?」她步步逼近。
「找到偷窃之人,还要--」他又收口。
「还要什么?」
「上了山,妳就知道。」他丢了这么句话,去处也就不点而明。
「上了山?」他也要去阿尔卑斯山?
「拜托,想一起去就直说嘛!」区约书翻了个白眼。
「没人让你多嘴。」慕林坐了下来,后方的保镳也护卫在一旁。
「他们也要去吗?」她看了看那四名高大的美国保镳。
「妳说呢?」他凝视着她,那眼神彷佛说明他赋予她权力,可以决定保镳的去留。
「我--我又不是他们的老板。」
「现在是了。」
「什--么?」
「这是我欠妳的。」
「你--你真的不用这样,你不欠我什么。若说有谁亏欠我,也该是--」她的目光瞥向区约书。
「OK!是我妹的错,这样吧!兄代妹受过,我公司的股分过继百分之四十九给妳做为补偿,如何?」区约书说这话完全没有半点舍不得。
「你们--」一种女性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个男人在较劲,至于是不是为了她,就不得而知了。
慕林一脸不屑。
这时,登机的广播声适时响起,「飞往法国巴黎的506班机即将起飞,请头等舱的旅客优先登机……」
慕林立刻起身,一个眼色,其中的一名保镳立刻取过葛风蝶的手提行车。
「你--」
「让他做,请吧。」慕林道。
「我自己来就好了。」她好尴尬,
「妳只需留着力气找伊莎贝拉就好。」慕林轻轻地搂着她的肩头,半护花,半压制她与自己同行。
区约书连忙跟了上去,「我们现在是三人行!」
他瞥了区约书一眼,彷佛在警告对方,他可不兴三人行这一套。
「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是不容抹灭的事实。」区约书也显出自己执拗的一面。
他可不想理会区约书,「你只要管好你妹妹,还有看好自己的事业。路就这么大,你看着办。」
「但是是我先认识伊莎贝拉的!」区约书不服气道。
「这与先后无关,工作是否息息相关才是关键。」慕林冷嗤。
「我的工作与伊莎贝拉的关系也不在你之下!」
「可惜你的伊莎贝拉是用在影像、文字上面,我的却用在人脑。孰轻孰重,立即分晓。」
「你--真是个--」区约书正准备反驳,就为葛风蝶的惊叫声所打断。
「哎哟!」她双手紧紧抱着腹部。
「妳怎么了?」他二人异口同声问道。
「我--我--」她面露潮红,而且一脸尴尬。
慕林马上推断,「妳有带药吗?」有些女人月经来时总是如此。
她摇了摇头。
其实,她的月经根本没来,只是受不了这两个在各自领域独领风骚的大男人,如此针锋相对,只好以这种方式化解。
区约书登时也明白葛风蝶是因为什么而腹痛了,「我先陪妳去一趟医疗室。」
「不,我只要去一下洗手间,你们先登机。」说毕,连忙取回了她的手提行李箱,离开他们。
但这次她却没有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而是打算转机,不直飞巴黎。
然而慕林却看出她的把戏,旋即使了个眼色,他的保镳立刻尾随在葛风蝶的身后,并随时与他保持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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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时后,慕林与葛风蝶搭上比原定晚一个班次的飞机,飞往巴黎,而且紧临而坐;至于区约书已搭早一班飞机先走了。
这一切都是慕林使的小手段。
他骗区约书葛风蝶已登机,让那小子在飞机起飞前最后一刻登机,而自己则谎称临时有事不去法国了。
「请问两位想吃可颂火腿面包,还是黑森林慕斯?」空中小姐亲切地问着。
「两样都要,外加一杯舒缓花茶。」慕林不待葛风蝶开口,已为她决定一切。
「你都是这么我行我素的吗?,」她虽然不喜欢他的独断,但对于这两样点心与花茶,她是没有意见的。
「妳需要补充体力,也需要提神,它们刚好适合妳。」他没有直接回应她的问题。
「我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但不是由你代劳。」她重申一次自己的想法。
「妳只需对我说声谢谢即可。」他仍然不加理会。
「老天,我觉得你比法国佬还霸道。」她下了个结论。
「我的父亲是美国人,我的外公是中国的湖北人,至于外婆则是四川姑娘。这样的我,是不是比法国佬好搞懂些?」他笑说。
「老天!」这三种人都不好搞定。
「妳是法国与中国的混血儿对吧?」他转移话题问道。
她抬了眼睇着他,又蹙了下眉心,直想他是怎么猜到的?
他笑了笑,「这就是精神科医生的好处。我们对人有一种天生的直觉与敏感度。」
「可惜你们成为精神病患的机会,也是正常人的三倍。」她回敬了他一句。
「我知道。所以我才需要『伊莎贝拉』。」他这话说得有几分暧昧。
「原来你是为了自己,而非广大的病患。」她故意糗他。
「先自救,才能造福人群,不是吗?」他笑着。茶点也在这时送上来。
他细心地为她打开餐具,而且重新擦拭了一遍,并命令空服人员再多拿几张纸巾过来,「现在可以吃了。」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体贴,心头有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我不会看妳吃,就算妳吃相难看,我也看不到。只要别嚼得太大声就好了。」他故意翻开手中的医学报告。
她突然笑了,也起了个恶作剧的念头,她用力咬了一口可颂,然后在他的耳边大声咀嚼。
他全身的神经倏地颤了颤,一个侧头,他擦过她的朱唇,还有那带屑的可颂酥皮。
他以唇尖舔了舔,邪肆地笑道:「妳希望我当众吻妳吗?」
「No!No!」她连忙退开,满嘴的食物、尴尬涨红的脸,像极了做错事的小女娃。
他却一把拉过她,她几乎不敢动,连唇中的面包也不咬了。
那富有弹性的指尖缓缓地抚过她的唇畔,一吋也不遗漏,她的心几乎跃至喉头,带着浅蓝的双瞳盛满惊惶。
他又笑了,继续爱抚着她的唇,将那沾在脸上、唇上的残渣,用指尖沾起,然后放入自己的嘴里,舌尖刻意地转了个圈,彷佛这么做是一种无上的享受。
他故意显露一脸邪气,「我不知道伊莎贝拉也会像飞蛾一样扑火。」
「我--」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我不介意与伊莎贝拉翩翩起舞。」他意有所指地暗示她。
「『伊莎贝拉』不扑火!」她马上纠正他,并立刻吞下口中的面包。
「但是牠们却与雄蝶交配。」他逼近。
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Stop,我需要喝口水。」
「哈哈--」他先将舒缓花茶凑近自己的唇边啜了一口,「这温度刚好,妳的确需要它。」接着,以他啜过的杯口边缘凑近她的唇边。
「不,我要一杯新的。」
「哈哈!胆小的伊莎贝拉。」他糗她,弹了下手指,示意空服员再送上一杯花茶来。
他则继续啜着那杯花茶,咕噜咕噜滚动的喉结,犹如一种诱情的暗示,看得她不知该将眼神放在哪一个角落。
第三章
法国,巴黎机场。
慕林与葛风蝶一下飞机,迎面而来的,正是好整以暇等了他们四、五个小时的区约书,他二话不说,就往慕林的脸上挥出一拳--
「啊!」葛风蝶当下摀着朱唇惊声尖叫。
意外的是,没有扭打成一片的场面发生,因为慕林轻松地架开区约书的攻击。
她放下手,怔怔地看着这两个一个俊美斯文,一个深沉强悍的大男人,他们相互对峙着,空气中隐约飘散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区约书开口了:「原来精神科权威的高明之处,全用在谎言中!」他对慕林唬弄他有关葛风蝶失踪的事十分在意。
「多谢抬举。你没听过中国人有句话叫『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慕林意有所指地回应,深不见底的眼瞳很难读出他的想法。
「没想到你这个半调子的中国人,也懂得这些。」区约书半讽半笑。
「这与是否为中国人的血统无关,而是你下了多少工夫。」
「算你小赢一回!下次我会盯牢你,反正我打定主意要去阿尔卑斯山摄影。」
「请便。」慕林故意做了个「请」的动作。
「是一起走。」区约书马上走近葛风蝶,「我们一起走。」
这两个大男人又在互别苗头!她只能苦笑着说:「我饿了。」
「不会又想甩开我们吧?」区约书敏感地问道。
「一个女人的脚程能有多快?」慕林可稳多了。
「你的话有歧视。」区约书代她出头。
「这话非关歧视,而是科学早已证明,女人的体能在先天上就比男人略逊一筹。」他搬出科学理论,试图摆平反弹。
「在生物界就不一定!」葛风蝶立刻跳出来反驳。她可是研究昆虫的,那些雌性生物几乎都比雄性来得庞大而且有力量。
「小姐,妳的话只对了一半。女人虽属生物界,但她的极限却是在男人之下。」他不让步。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剌刺地说话?亏你还钻研心理学!难道不懂『一滴蜂蜜永远比一滴毒药来得容易诱猎物』的道理?」
「那妳自认为是猎物?」他瞅着她。
「你--」她有些动怒。她当然不是猎物,只是她不喜欢他这种冷冰冰的话语。
「慕林,你就不能少说一句?这一路上,我们还得同行、同食、同寝呢!」区约书出声权充和事佬。
「谁跟你同寝?」这话同时发自慕林与葛风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