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非,一直以来我都抱着一种想法,那就是……爱你,我只是想爱你,即使你不爱我也没关系。有没有人爱,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我想爱的人。」上官垂下眼帘,心中的伤痛不小心跟着他的心意表白了。
那种近乎自暴自弃的话深深撼动了裴心非理智的一面,他下意识地喊住要离去的上官。
「上官!」
上官回头,等他开口。
裴心非喊了后,却又不晓得该说什么,只能与他无言相视。
就算等上一个世纪,今天也不会有答案,于是上官颔首下楼。
门内的裴心非真是后悔喊了他。明明受到胁迫的是自已,为何上官展现出来的悲伤却远远超过自己?那双眼好似都在控诉他的无情啊!
他不现实,行吗?
「上官,你已经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 ☆☆☆ ☆☆☆ ☆☆☆
回家时,蒋芬睛拒绝了裴云昊的接送,执意要搭上官的车回去,害得裴云昊又脸色怪怪。
「干嘛要害我?」车内,上官问道。
「有吗?」她倒是一点感觉也没。
「唉!真不晓得该说妳是故作天真,还是迟钝。」
蒋芬睛笑了笑。「别说我了,还是说说你吧!」
「我有什么好说的?」他反问。
「你喜欢的人今天也在吧?」蒋芬睛试探地问。
上官看了她一眼,不避讳地坦承:「是啊。」
「那你认为我是故作天真,还是迟钝呢?」蒋芬睛立刻将他的问题推回给他。
车内没开灯,蒋芬晴没看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浅浅的笑声。
「我输给妳了。」他想她是敏感的,只是故作天真。
「明知会很辛苦,你还是决意那么做。看来你很爱他了?」
「没错,我很爱他。」
「他知道了,所以逃避你?」蒋芬睛毫不留情地戳进他的伤口。
上官唇一抿,赞道:「妳真厉害,可以考虑转行当侦探了。」
「谢谢你的赞美。说实在话,我都不晓得该喊加油,还是劝你放弃了说。」劝进不是,劝退恐怕也不会有效果,她决定保持中立。
「什么都不要说,我对他永远都不会放弃。」
「那么我想我只能说『加油』,祝你早日成功。」
「这正是我想听的话。云昊是个不错的人,妳也要把握。」
蒋芬睛听了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
「我们啊……还有得吵呢!」也不知何故,她与裴云昊一见面总要斗上几句。
☆☆☆ ☆☆☆ ☆☆☆ ☆☆☆
星期一早晨,裴心非无奈地走入摄影棚。
秋月心瞧见他,上前与他打招呼:「你还是来了,那我就轻松了。」
晓得她想走,裴心非握了她的手。「别走,留下来陪我。」
察觉他有异,秋月心点点头。「好,拍完后,我们去喝一杯。」
门口传来骚动,裴心非将她的手握得更紧。秋月心干脆拥他入怀,拍拍他的背。
「我会陪你,别担心。」她清楚裴心非必定是发生什么重大事情,才会那么紧张,所以便给他精神上的鼓励。
「裴先生,今天就麻烦你了。」站在他俩身后的上官客气地表示。
裴心非闭上眼睛,没有回头。「嗯,你先去化妆,会有人指示你该怎么做的。」
上官离开,陈志华还留在原地。「裴先生,我待会必须先离开,就请你多多照顾我们家的新人了。」
裴心非这才回身微笑。「放心,我会的。」
「是上官令你紧张?」
裴心非避开不谈。「假装是我女朋友,帮我好不好?」
秋月心笑得好不艳丽。「说那什么话,我早就是你的女朋友了,何须假装?」
「谢谢。」
越过裴心非的肩后,秋月心看见有人朝他们这里走来,她笑着拉下他的颈子「吻我。」
裴心非毫不犹豫就吻了她,看得其它工作人员窃窃私语。
一吻毕,秋月心自嘲地说:「真希望今天能走得出这个摄影棚。」
☆☆☆ ☆☆☆ ☆☆☆ ☆☆☆
镜头前的上官明着是在拍照,暗地里却不停地以眼神挑弄镜头后的裴心非,使得裴心非不敢正视他。
他本来想请秋月心代替他,没想到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李俪安。她查到裴心非今天会往这里开拍,便也来凑热闹,结果与秋月心继绩杠上,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他请来解救他的人却将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裴心非已经不指望秋月心了,也随她们吵去,只是她们时而大、时而小的声音惹到了他,他一声令下,要她们离开。
没了干扰者,上官更肆无忌惮勾引他。
裴心非实在受不了,又怕自己会中途对模特儿咆哮,于是也把一干人等请出摄影棚,最后棚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上官走上前。「你这是在邀请我对你乱来吗?」
他浑身充满诱惑的味道,可惜裴心非丝毫不受影响。
「如果你不想工作,那你也可以离开了。」对于工作,他的要求绝对比平常时候严谨。
很快地,上官回到镜头前,照着他的意愿摆出任何姿势,这次全然是为了工作,没有半分私心。
拍摄完毕后,在裴心非走出摄影棚前,上官喊住了他。
「工作已经结束了,还有什么事?」他冷冷地问。
上官由口袋掏了把钥匙和一张小纸片交给他。「明天晚上,我等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以为自己是随传随到的人吗?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见你,你──也可以不来。」看见裴心非松口气的表情,他又补上致命一句:「但后果自行负责。」接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摄影棚。
接着,摄影棚外的人陆续走进来开始工作,秋月心也来到他身旁。
「怎么了?」
裴心非看着钥匙说:「我没想到他是那么地卑鄙……」
「爱一个人,有时候不卑鄙就会成了输家。」秋月心以公正客观的态度回道。
「月心!」裴心非惊讶她的论调。
秋月心双手环腰,侧了头,一副「难道我说错了吗」的表情望着他。
「我的话是对的,爱一个人,有时候什么手段都必须使出,否则最大的输家便是自己。」
「伤了人也不管?」
「我说的是正当手段。」
「无论是不是正当,伤了人就不对。」裴心非也坚持自己的观点。
「心非,以前也有男人追求过你,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愁眉苦脸,看来他真的让你不知所措。」
「月心,我真的拿他没办法。」裴心非终于投降。原本他以为只要自己坚定立场,上官便会放弃,没想到现在没辙的却是他。
秋月心拍拍他的肩。「你就当他是一时激情吧,反正他还是个孩子,能做出什么事呢?别想太多,今晚不醉不归。」
☆☆☆ ☆☆☆ ☆☆☆ ☆☆☆哟
宿醉的滋味,裴心非好久都没尝试,所以等他醒来时头痛万分,也已经是隔天下午了。
「好些没?」张蕙玲刚开门便发现儿子已经醒了,顺口问。
「妈!我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还敢说,一个大男人居然醉到要让一个弱女子送你回来,丢不丢脸啊!」张蕙玲促狭地说。
「是吗?原来我的酒量这么糟糕。那月心呢?」
「她啊,还在客房睡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月心喝这么多酒呢?」
「没事,只是我们兴致太好了,才喝醉了。」他不敢让母亲知道上官的事情。
「别骗妈,你会喝得不分东西,就表示心里有事。说吧,妈会听。」毕竟知子莫若母,张蕙玲很清楚自己儿子在想什么。
裴心非开了双睁。「妈,真的没事,一时兴起罢了。」那件事,他实在不敢说。
「不说就算了,妈也晓得,一定是月心对不对?」
「月心?」是月心说了什么吗?
「月心是个好女孩,如果你们情投意合,那就早早把她娶进门吧,也省得妈老为你操心。」
「妈,不是这样,我跟月心是不可能的。」因为在很早之前,他就明白秋月心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天下没什么不可能的事,她未婚、你未娶,什么事都有可能,就看你愿不愿意去做而已。」张蕙玲到了这年纪,也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看法。
「是啊,没什么不可能……」
就像上官爱上他一样,没什么不可能,那……他也有可能响应上官的爱情吗?
若是响应了,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 ☆☆☆ ☆☆☆ ☆☆☆
「你还在担心什么?」一路睡到黄昏的秋月心终于在时针指向五时醒了过来,一醒来就到庭院找裴心非攀谈。
「我还能担心什么?」裴心非边浇水边回答。
秋月心端起摆在地上的水果拼盘,一个接着一个吃了起来:「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只要坚定意志,不理会他,不就得了。时间一久,他就自动退缩了。」
退缩──他无法将这两个字与上官重叠,他如果是这种人,他就不必大费周章来躲他了。
「我也希望如此。」
「还是……你已经被他怎么样了?」秋月心小声地询问。
一语道破他的心事,裴心非心慌地喊了她的名宇:「秋月心!」这种事他绝不会让其它人知情。
「好嘛,算我乱问。几点了?」秋月心伸了懒腰,又打了呵欠。
「五点四十几分了,我妈要妳留下来吃饭。」
「没办法,我今晚有事,我去跟伯母说一声,改天见。」秋月心进了厨房又回到客厅与他招招手便离开。
又剩下一人,裴心非继续浇水。
晚风徐徐,带了点凉意。是要开始冷了吧?他想。
六点整,裴云昊带着蒋芬晴回到家里。弟弟最近的举止让他不禁猜测他是否已坠入情网。
「伯母、裴……大哥。」
听见蒋芬晴喊自己时有些迟疑,裴心非便多看她一眼,谁知她也回以怀疑的眼神。他笑了笑,没多作探索。
四个人围坐餐桌,和乐地吃起饭来。
「对了,芬睛,后天是妳裴大哥的生日,以前都只有我们三个人庆祝,不如那天妳也一起来吧!」张蕙玲笑呵呵地说。她刚刚也问了秋月心,见她一口就答应,才放她回去。
「乐意之至,说到生日……云昊,今天也是上官的生日,你记得吗?」蒋芬睛故意提起,余光瞥见裴心非有了反应,她才安心。
「那家伙啊,他的生日不愁没人为他庆祝,他每年生日身边都围着一大群人,害我都挤不进去,也省下为他庆祝的钱。」
「可是今年他不要我们为他庆生。据我所知,他好象是准备和他喜欢的人一起度过耶。」蒋芬睛对着裴云昊说,眼睛却对上裴心非。
明白蒋芬睛意有所指,于是偏过头。
「那家伙有女朋友了?」裴云昊惊讶地问。
「我也不确定啦。」蒋芬睛看不到裴心非的表情,便低了头吃饭。
「云昊,也请阿来好了,反正你们兄弟俩他都认识,一起来热闹吧。」
「好啊。」裴云昊毫不迟疑地答应。
裴心非略微皱眉,走进厨房添饭。
蒋芬睛的眼神太过敏锐,她一定知道什么。
原来……今天是他生日,他是想邀他吗?不过他怎么可能会去呢?
一顿愉快的聚会往蒋芬睛说要回去时画上句点,这次她同样婉拒了裴云昊的好意。
「裴大哥,你有没有空,能不能送我一程?」
无视弟弟锐利的目光,裴心非点头上楼拿车钥匙。「等我一下。」
☆☆☆ ☆☆☆ ☆☆☆ ☆☆☆
驶了一段路,裴心非开口:
「妳想跟我说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了。」
「他说的?」
「上官不是那种人,是我自己发觉的。今天真的是他生日,他跟我说过,其实他的生日是院长帮他定的,是以他被送到孤儿院的日子算的,所以他正确的出生日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也所以他从来都不在乎生日要不要过,别人要帮他过就随他人去,他不会拒绝,但今年是我第一次听他说很想过生日。他并没对我说他想跟谁过,可我猜应该是你。」
裴心非静静地听,直到她说完,他才发言:「芬睛,有些事不是单独一方说想怎样就能怎样,以现实来说,我必须考虑到我亲人的感觉,不能任意妄为。」
「你这是在说上官因为是孤儿,没有后顾之忧,所以可以乱来吗?」
「我没那意思,我只是觉得在做任何事前都须全盘考量。」裴心非试着说明他的意思。
「裴大哥,你是不是很在意上官的性别?」蒋芬睛认真地问。
黄灯亮了,裴心非踩下煞车。
「是,我很在意。即使他再怎么爱我,如果他的人无法让我家人接受,我也不会接受他。」
蒋芬晴听了却是松口气地眉开眼笑,也许裴心非还没发觉自己这句话中还另藏一层合意,但她已经听出来──裴大哥并非是不喜欢上官,而是不能接受他的性别而已。
要是她把这句话转述给上官听,保证对他来说是今年最棒的生日礼物。
☆☆☆ ☆☆☆ ☆☆☆ ☆☆☆
中午时升,裴心非接到蒋芬睛的电话,说是上官没去上课,打他的手机与家里电话都没人接,她很担心,希望他能过去看一下。
经她一说,裴心非想起了那把钥匙,那钥匙的重量一直被他搁在心上,很沉。
「芬睛说什么?」张蕙玲刚好在一旁织毛线衣。
「她说……」许久末见母亲织毛衣,裴心非好奇一问:「织给谁的?」
「阿啊,他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张蕙玲笑着说。
裴心非却不以为然地叹了气。
「到底怎么了?说完电话你的脸色就变了。」
「没有。妈,我去朋友家一趟,说不定今晚不会回来。」去上官家,他实在不晓得自己还能不能回来睡觉,但要他对他视而不见,又做不来。
他对上官的定位似乎愈来愈模糊了。
「是朋友想预先帮你庆祝生日吗?」
「嗯。」他顺着母亲的意思接下,没有澄清,母亲能这么以为是最好不过。
「记得明天要早点回来。家里还有客人等你。」
「我晓得。」
唉!对上官始终放不下心,他不清楚是好是坏!
照着小纸片上的住址,裴心非顺利找到上官的住所,当他把钥匙插入钥匙孔内向右转开时,是深深吸了口气才踏入门槛的。
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怕什么,也许上官对他来说是个挺大的麻烦,但也不至于令他寝食难安;毕竟他也感受到他爱的成分,所以他实在不清楚自己在怕什么。
瞬间,冰冷的空气由客厅扑向他,让他不禁缩了身体,跟着,他发现倒在地上的上官。
「上官?」
察看一会儿,发现他正发着高烧,不作多想,裴心非抱起他冲进电梯内,一下楼就招来出租车直奔最近的医院。
☆☆☆ ☆☆☆ ☆☆☆ ☆☆☆
医生帮上官打了退烧针,又吊了点滴。
「他是过度劳累加上体力不支才会这么严重,差点就引起肺炎了,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事了,今天就让他住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