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有和他做下去,」刘邦奇瞧他一脸茫然,登时走到他身前,真诚道,「他一碰到我,我全身就不舒服,整个脑袋都在想你……我会去洗澡也是因为不习惯他的味道……」
「Ben……」丘晨星眼中的火气已不在,恍惚道:「你、你不要说了……」
「你不相信?」刘邦奇抓起他的手,耳根突地泛红,哑声,「那你……你可以……检查看看。」
「不、不用了……我相信你……」
这明白求爱的话,令丘晨星情欲瞬间沸腾,但是他连忙心虚的把手抽了回来,痴痴望了他一眼,才瞥了开来,像泄了气的皮球道:「只是……你没有……我有。」
刘邦奇突觉脑袋仿佛被打了一记闷棍,几乎晕眩。
是啊,他怎么突然忘了,他们两人的关系已经变了——从他兑现了那张支票开始,那段过去,已变成是一场交易,他们不需要再向彼此交代了。
「对,我差点忘了,他刚刚有说,你们……同居了……」刘邦奇退了几步,缓缓坐到床上,喃喃念着:「而且你现在很忙……很受『欢迎』呢……」
「看来,以后我要找你,得要排队了!」刘邦奇抬眼见他,淡淡笑了起来,只是,这笑,更像哭。
见他急促的呼吸,没有回话,刘邦奇想了想道:「我刚有听到,每个礼拜三是你休息的日子……那……介不介意,这天留给我?」话一落,又像想起什么,道:「哦,不行……那个阿彬应该会介意吧?对你们来说,侍候女人是一回事,和男人又是另一回事,是吧?」
「他……走了吗?」丘晨星忽然道。
刘邦奇错愕的怔了怔,但很快就明白他在问谁,便点点头,「嗯,婚礼后两个礼拜……就回纽泽西了。」
丘晨星苦涩一笑,「原来如此……」
刘邦奇知道他这句「原来如此」代表什么——潘其钦不在了,自己的心才又绕回他身上。
他倒抽口凉气,实在很想跟他解释,和潘其钦的情份,真的很复杂,并不是他所认为的样子,只是转念又想,他们现在的状况,似乎也不再单纯……
一段如桃色交易般的感情,自己的婚姻,他身旁的男人……不,应该说,丘晨星本身就不单纯啊!
他是酒店男公关,是靠着外在、交际手腕,甚至是性关系,来赚取金钱。
也许,他对待自己,曾经真诚,可是,他最终还是选择让两人的关系变成是利益交换。
不同调的价值观,不一致的生活步伐……
其实,一开始,自己就不该对这样的人有所期望,现在,更不该想从他身上找到任何慰藉!
刘邦奇的心,忽然觉得无限空虚。
「我想……我还是先走了!」刘邦奇站起身,态度客气起来。
丘晨星点点头,在他开门时,道:「Ben……每个礼拜三,我想……我们可以见一下面。」
不知为什么,这个协议,让刘邦奇心脏一抽一抽的痛,直过好半晌才回身,对他牵强一笑,「好,就留给我。」
待刘邦奇消失门口,丘晨星忍不住蹲下了身,抱头压抑的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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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给你多少?」
「……今年份的就算给过了吧!」十万元,也不少了!
第一次的礼拜三之约,临走时,刘邦奇平静的开了口,丘晨星也淡笑着回复。
至此,他们似乎渐渐喜欢了这样的关系--既能满足彼此肉欲,又不会为对方太过牵动情绪。
偶尔,他们在完事后,刘邦奇会像之前那样,煮东西给他吃,他则为他调杯鸡尾酒。
随着次数越多,菜色变化也越大,有时是意大利面,有时是白酒蛤蜊,有时是牛排……而鸡尾酒的花样也五花八门,SALTY DOG、SCREWDRIVER、ALEXANDER、CUBA LIBRE……
他们会天南地北的聊天,但丘晨星从不过问他的婚姻,刘邦奇则不问他复杂的性关系。
他们甚至怀疑,也许两人都适合这样的相处模式,直到这一天,在公司与邱丰玉的双人会议中,刘邦奇的手机声响--
他们两人同时停住口,失了专注,若有所思的互望一眼。
刘邦奇干咳一声,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个慵懒而疲累的声音。
「你在哪!」
「嗯……好,十分钟后就到。」
「你、你不要乱走。」
刘邦奇挂上电话,邱丰玉登时翻翻眼,以一个不耐的姿势瘫在椅子上,「又是那家伙?」
刘邦奇没有回答,站起身收拾东西,牵强的扬起嘴角,无奈的点点头,「我、我先离开,明天再和你谈。」
「阿邦……你、你到底……」邱丰玉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只觉满肚子火气无处发泄,「像那种人……你、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
刘邦奇继续收拾东西,没有回答。
「邦奇……你就不能清醒一点,」邱丰玉忍无可忍,终于提高分贝,「你到底把他当成谁了?」
刘邦奇像触电般停下手,深吸口气,与他四目相对,好半天,才转开眼神,持续原有的动作,淡淡道:「你想太多了。」
「我想太多?那要不要去问--」
「丰玉,我们之前就说过,你不要过问我和他的事了。」不然我再也不跟你说这些!
邱丰玉愤怒的皱着眉,低吼:「我是不想管,但是我实在无法忍受你把钱花在一个男妓身上!」
刘邦奇无力的反驳着,「……他不是男妓。」
「在天鹰座工作,哪个不是牛郎?还是你要跟我说,那称为『男公关』?」邱丰玉站起身,走到他身前,欺近他,厉声:「阿邦,你到底是不是同性恋?」
刘邦奇透出一个近乎呻吟的低叹,烦燥道:「你不要再逼我了,我没时间了。」说着,像逃亡似,将桌上的文件匆匆扒进公文包,头也不回,夺门而出。
「就算是同性恋,也要找个象样一点的!笨蛋!」邱丰玉大吼出来。
望着这张惶的背影,邱丰玉重重吐口气,气急败坏的将桌上漏网之鱼般的零星卷宗一扫落地。
他真的想不到--刘邦奇,他这个一直以聪明、冷静著称的好友,今天会走到这么一个进退两难的田地。
大家都是成年人,社会历练已丰富到令他们心灵近乎苍老,因此,关于性向这件事,实在没有必要刻意隐瞒与避讳,只是,不久之前,他才走入婚姻,却不知怎么,在他的生活中,突然冒出了一个男妓,开始将一切搅得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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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就看到丘晨星坐在人行道上,一个小小的火光在他面前闪动,烟雾四逃。
刘邦奇停下车,走到他身前,扑鼻一阵浓厚酒气,令他微皱了眉头。
「你又喝酒了?」原以为他是酒醉而临时把自己找来,没想到蹲下身,看到他右眼一大块瘀青,鼻头、嘴角红肿,紧身的衣服还被扯得乱七八糟,不禁吓了一跳,「你怎么全身都是伤!」
「嗯……」丘晨星懒懒应了一声,颠颠倒倒的站起来,刘邦奇忙揽着他进车里。
「偶尔都会发生啦……只是这次比较严重点……左手掌好痛……」
刘邦奇坐进车里,轻轻撑起他的左手,见手背上条条血痕,敢情是被人用棍子砸了好几下,心里更是惊恐:「怎么会这样?被抢劫吗?我先送你去医院。」
「不要,不要……你也知道我做哪行的……」丘晨星苦涩一笑,不再多说,刘邦奇登时倒抽口凉气。
也许是寂寞,也许是好奇,然而不管如何,有瞒着另一半出来寻欢的女人,便有醋劲大发而失去理智的男人。
丘晨星做了两三年,这种事也不是没碰过,有的男人只敢嚷嚷、叫骂,有的则是动手动脚,但几乎都在店里发生,同仁多,又有保全,事情也就大不起来。
这次应该算是倒大楣吧,惹上的是位地方流氓,因此,今天他带着一票小混混,硬是跟踪自己大半路程,趁着四下无人,抡起棍棒就追打起来,幸亏他跑得快,除了头部有个肿块,双肘及左掌则因挡棍而严重瘀青。
「若去医院,一定要通报警察,事情会没完没了!」丘晨星疲累的闭上眼。
刘邦奇不作声,径自开车送他回家,胸口又闷又苦;心疼他全身伤,又想到他这是自己招来的,实在不知要说什么。
「你刚刚还在公司吗?」
「嗯。」
「……有没有担误你的事啊?」
「没关系。」意思是有,但他不介意?
「对不起……其实我可以招计程车的……不过我怕人家看我一身伤,不肯让我搭。」
「我说没关系了。」
「那……你送我回去后……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很需要钱吗?」
「什、什么?」
刘邦奇深吸口气,目视前方,又道:「我说,你很需要钱吗?所以你才做这行?。」
「……」
「算了,当我没问。」丘晨星的未及时回复,令刘邦奇意识到自己打坏游戏规则。
回到家,刘邦奇扶他进房里后,问着,「你屋里有没有医药箱?」
「有……在客厅电视柜里。」
刘邦奇帮他拿了进来,交到他手上,「你要自己来吗?」
「你帮我擦一下身体,再走,好不好?」
刘邦奇凝望他一眼,点点头。
他尽可能轻手轻脚的脱去丘晨星款式繁复的衣服,让他坐在床缘,端来一盆热水,用着毛巾,专心的帮他擦拭脸上、颈项及双手的血痕及脏污。
这温柔的劲道,挑动着丘晨星一直压抑的敏感神经,千头万绪,搅得他胸口直发热。
「你心里很清楚……今天……我可以不用吵你的。」丘晨星哑声道。
刘邦奇心一跳,轻轻瞥了他一眼。
「今天是礼拜二……所以明天、明天我们就可以见面了……可是我实在受不了了……」
其实,他的话已触动心弦,但不知为什么,刘邦奇还是宁可选择忽略,只微微一笑,「受了伤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每次过了礼拜三,我就开始算日子……要整整六天后才能再见……」丘晨星抬眼瞧他,发觉他背着自己揉洗毛巾,却不作声,心里像针扎似的,难受至极,干脆躺了下来,以手压眼,长长吐了口气,企图平息那突地汹涌的情绪。
「我这几个月……都不和阿彬一起,也几乎不出外场……」他大大喘口气,突地拉住刘邦奇的手,缓缓朝自己下身摸了去。
刘邦奇反射的想缩手,但瞧着他带着微醺的迷蒙双眼,妖娆妩媚,嘴里发出充满春情的呻吟,全身的欲望神经瞬时颤动起来。
隔着薄薄的衣料帮他轻抚一阵,他的下身已渐渐膨胀、强硬,丘晨星闭上眼,认真的享受着这个火热刺激……
「给我……好不好?」丘晨星实在受不了了,不禁强忍着全身热腾腾的欲望,伸手拉了他,渴求着。
「求我啊!」刘邦奇恶趣的笑了笑。
「刘大爷……求求你,给小的安慰一下啦……我快被烧焦了!」丘晨星牵动嘴角,露出一个灿烂得令人目眩的笑容。
刘邦奇的身体早因为他微微的肢体扭动,欲火满盈,不过这和想满足他是另一回事,怎么说,痛的都是自己,只是听他凑趣的答复,他已无法拒绝,便依意松开了钮扣。
在他先脱下了裤子后,丘晨星一把将他拉到腿上来,「衬衫不要脱了……这样很性感……」
他让刘邦奇趴在自己身上,仔细的帮他润滑一阵后,就进入了他身体。
一直以来,对于这个姿势,他还是很腼腆、害羞,也排拒,但这次他却主动的扭动腰际,配合进入,那淡淡的红晕,浮现在他双颊、颈际,渐渐浓重的呼吸,混着微微皱紧的眉心,在在勾引着丘晨星每根欲望神经,让他更觉欢娱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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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哦……」丘晨星抱着躺在自己身上,几乎筋疲力竭的刘邦奇,略带缺憾的说着。
「久……久也嫌啊?」刘邦奇坐起,撇嘴一笑,抄起一条长巾包住下身,拿着衣裤就走进浴室梳洗起来。
不一时,便听他自浴室大吼:「脏鬼,要我帮你擦还是自己去洗?」
丘晨星兴奋的说着,「当然是你帮我擦啊,搞不好,等等可以再来一次……」
刘邦奇走出来已是穿戴整齐,还捧来了一盆热呼呼的水,丘晨星眉一皱,「啊,你怎么穿好了?」
「你不是嫌久,还想再来一次,不怕骨头散架?」
「我是说……每次都要等一个礼拜才能和你在一起,很久……」丘晨星望着他,撒娇道:「我现在只和你一个,很苦耶!」
却不知,这话像针一样,刺到了刘邦奇的痛处,令他停下揉巾的手。
瞧他沉下了脸,丘晨星错愕的眨眨眼,小心翼翼道:「Ben……你怎么了?」又说错什么了?
刘邦奇牵强一笑,「没什么……只是想到,你确实很年轻。」
丘晨星慌忙坐起,道:「这什么意思?」你也挺年轻嘛!
「你知道什么意思。」刘邦奇自顾擦拭着他身体。
「我不懂啦!你别让我乱猜,我会紧张!」
刘邦奇凝视着他,深吸口气,郑重道:「我……没有资格让你这么苦。」
一开始还听不出这句话的意思,但很快他就意会过来,不禁又惊又怒,「你的意思是,要我……还是可以继续找别人?」
刘邦奇垂眼不语。
「你、你真这么希望,我们永远……永远都这样下去?」丘晨星颤声说着。
「你不是很需要这份工作?那么你这样子不断拒绝外场,可以吗?」
丘晨星似乎是现在才了解他在意的是什么,便认真的看着他,缓缓道:「Ben……是不是……我辞掉这个工作,你就会和我在一起?」
是受了伤,身体变得脆弱,理智防线也跟着崩溃了吗?
这三个多月,俩个人不是都显得这么自在惬意,仿佛对这样的相处方式,适应得不得了,为什么他竟突然对这段感情起了贪图?
尤其令刘邦奇不知所措的是,听到他的坦白,自己的心,会乱成这样!
要回应他吗……想,很想……但是,许多堆积在心里的不安与质疑却又一一浮升出来。
刘邦奇终于放下毛巾,背着他,坐到他脚边,静默许久:「……为什么……当初你要把支票兑现?」
话一出,他才发觉,原来,自己真的好在意这件事!
那段日子不长,或许还对他做了一些伤害,可是,他真的从没想过,他会以这么难堪的方式将它结束。
「我……」
想起这件事,本来就不舒服,听他欲言又止,更加难受,刘邦奇站起身,将水及毛巾收拾干净,然后打开医药箱道:「我先帮你上药,我也差不多要回去了。」他将动作加快,迅速的帮他搽了药,恨不得当场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