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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下春波绿 page 9 作者:清静

  寒惊鸿来时,正赶上这一变化,见状手中寒剑出鞘,剑芒一划,识得厉害之人慌忙退开,地上被真气破出一道深沟来。

  「云,你何时变得这般仁慈,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拿下一人。」

  小觑之话令追兵们不悦地哼了声。

  云瞪了他一眼,发未乱,气未喘,「在等你来啊!在场共三十六人,我一个都没动过。」此话听得众人不知所云,寒却有些想瘪笑。咳嗽了声,自语道:「幸好我对你还有些暸解,幸好我没来迟。」

  他在乞丐窝一听云跟踪的是血欲门少门主,就知对方不会善了。而他与云多年来比拼胜负的习性,云一向坚持要公平,如果云相信他会从樊叫化这里知道少年身份的话,说不定会等到他来再一起比试。很不幸,他又猜中了。

  只是……两人现在的关系不是情人吗?「云啊……」剑气如虹,势不可挡。圈走半数敌人后,寒苦笑道:「我就当你在等我来尽保护职责好了。」

  云闻言啍了啍,若方才是落英缤纷般华美,此时便是狂风暴雪般凛冽,身形再不如先前悠闲,形若鬼魅,进退无,瞻之在前焉之在后,身形似已不止一人,满场游移。追兵们手中的奇门长兵器不断被他自诡异的角度挑落,有时明明看着人就在眼前,兵器也拿得牢牢的,却不知为何,眼一花就落在了对方手上。见云使出百步千踪,寒也不敢怠慢。「一、二、三、四……」他数一个就断去一人的兵器,顺便点住对方的穴道。数到十八时,云也停下来了。

  一人十八个,又是平手。

  血欲斗引以为傲,看来怪异恐怖无法抵挡的追兵,在两人手下,竟如刀切豆腐般三两下便被制住。获救的罗成默呆呆地看着一蓝一白两色人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又听两人在争执谁胜谁负……

  「你在放水!」

  「喂,不只你跟他们缠斗半天,我也是奔波了一个多时辰才追上你的。」

  「你的追日驭星明明可以更快一点。」

  「我之前为了追踪那批人,可是耗了不少真力,还有壁虎功挂了大半个时辰!」「才挂半个时辰你就这么不济了?」

  「你这么希望证明我在放水啊……」

  这种无营养的吵架……罗成默咳了声。「多谢两位再次救命之恩,在下先告……」辞还没说完,吵成一团的两人一人一手握住他的肩膀,速度奇快无比,异口同声道:「你没听说点水之恩涌泉以报吗?」

  注:苗族的龙舟节与中原大不同,虽然都是五月,却在五月廿四至廿七之间,廿六正是高峰之日。传说远久前有位叫保的渔夫,一日带儿子九保下山捕鱼,儿子却被恶龙拖入龙洞。保冒死寻子,发现儿子已被恶龙杀死。悲愤万分下,放火烧了龙洞。大火起处,九天九夜未曾熄灭,整个天地都一片晕暗。

  漫天的黑暗中,一个妇女带着孩子摸黑到江边濯衣。天真的孩子将她妈妈的捶衣棒在水里划上划下地嬉戏着,嘴里念叨着:「咚咚多!咚咚多!」谁知他这一喊,天上顿时云消雾散,现出了恶龙的尸体。不久,众人梦见了恶龙托梦,对他们说:「我丧了老人的独子、我已赔了生命。但愿你们老少行好,用杉树仿照我身躯,在清水江、小江河一带划上几天,就像我活着时一样在江河嬉游,我就能兴云作雨,保你们五谷丰登。」

  这个梦传开后,众人依一言而试,果然得遇雨水,于是各寨都做起龙舟,形成传统。

  第七回

  被人救了两次,再拂袖而去也不合礼数。先前是怕自己给对方惹上麻烦才离开。此时见两人武功之高,心下仰慕,被两人再一追问,罗成默便和盘托出。

  原来那日独孤离尘确实找上血欲门主,比拼蛊毒之术。事先约好,若血欲门主败,便退隐江湖,有生之年不得让血欲门重现江湖。血欲门主见独孤离尘只是少年,一时轻敌,加上被对方言语所激,便答应下来,不料最后竟败在独孤手上。

  血欲门主虽是奸恶之人,却也是重承诺之人。愿赌服输,只得答应收山。只是血欲门方灭了五毒教,重出江湖,鸿图未展便得终老山林,门中自有不满之人。左右护法趁门主中毒体弱之际,杀了门主,又嫁祸与少门主罗成默身上,欲杀他灭口。

  这些寒惊鸿与老叫化谈后,因他知道独孤离尘的身份来历,故已猜出大部真相。云却是初次听闻。他眉毛动了下,依旧面若霜雪,问少年。「接下来?」少年怔了怔才知道云是在问自己接下来有何打算,暗付此人大概只有跟这个蓝衣服的人一起吵时才会多话。「血欲门对门中叛逆留有克制之法,爹有告诉我,一旦门中发生叛乱,就要前往苗王城,那里有血欲门的圣地。虽然不知开启后会有什么,但代代相传,定有其理由存在。」「你这么放心告诉我们血欲门的圣地?难道不知血欲门恶名昭彰,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寒惊鸿一脸正经地告诫少年。

  「你们若真是为了灭血欲门而来,便更该助我一臂之力了。也只有我知道血欲门的势力分布,还有弱点何在。」少年捏紧手心,太过用力,伤口又迸裂开来,他却全无感觉。「为父报仇,人子之责。」

  「也有可能我们不安好心,到圣地后出手相夺你的复仇根本。以血欲门的名声,我们纵杀了你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寒惊鸿继续举例。

  「真如此,我也没办法,只有你们帮忙,我才有几分胜算……」少年苦笑,直面人生。「而且我相信以两位的人品,绝不会做这种夺人之好的事。」

  「哎,马屁拍错了,夺人所好之事,我们什么时候做得少了。」寒惊鸿终于笑出声来。「不过你这选择倒是做对了,没人比我们更熟悉苗王城了,那些机关我们闭着眼睛都可以进出,对吧!云。」

  云照影不置可否地嗯了声。

  少年本待不信,以为是寒惊鸿吹牛,但听得最后那声云,还有眼前一蓝一白两色打扮,突然省起,失声道:「你们……你们不会就是七进苗王城,打了七场架,毁了苗王城七次的惊鸿照影?」摸了摸鼻子,寒惊鸿干笑,转头四顾。「为了行程方便,接下来的追兵就由樊老兄解决吧!他老人家在苗疆待久了,无所事事容易骨头生锈。」「同感。」云点头,手中掌气一扬,路边草丛急急跳出两位乞丐,大叫道:「云少侠别打,是我们!」

  身形如风逼近二人。「寒的话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二丐点头如捣蒜。

  「转告樊老,请照办。」

  不照办可以吗?二丐想哭。为什么你们逍遥寻宝,我们却得跟血欲门去拼命。但看着云照影冷酷的神情,哪个有勇气拒绝──这是连帮主都办不到的事吧!二丐继续捣蒜。

  ───────────────

  苗王城深藏在梵净山主山脉的裙皱,从新寨进干大门沿半山腰走,可见山上一道高四丈、宽二丈句城墙,墙头挂着苗王的旗张,便是苗王城所在了。再从城墙北侧沿河而上,有一面绝壁,绝壁上分布着六、七个长方形又非长方形、又似岩洞又非岩洞的洞──它就是悬棺葬址,而绝壁之上方的苗王墓葬群地,才是三人一行而来的目标。

  路热门熟路地将罗成默带到绝壁上他所说的苗王墓地去,寒靠在一块墓碑上边打量景致边嘀咕:「枉费我们帮他破坏了七次,为什么每次重盖都还是一模一样。」云考虑半晌后,吐出严肃的结论:「哀莫大于心死。」

  「这也有可能。」想到之前七次来得轰轰烈烈,苗王防卫越深破坏就越大,寒的笑容在黑夜中似也能射出光芒来。「苗王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啊……罗兄弟,你还没找到吗?到底在找什么?」

  少年从方才就在埋头寻找,听到寒的问话,小声回道:「我在找先代门主罗怀远之墓。」「罗怀远……」寒眼珠子转了转,咳了一声,慢慢站起身,拍拍身后先前坐着的墓碑。「不会是这个吧……」

  黯黯星光下,罗怀远三个血色大字实在是很显眼──要不是先前被寒的尊臀遮住的话。在罗成默杀死人的眼光下,寒难得也会心虚,双手合掌喃喃道:「罗门主,罗前辈,在下刚才不是有意冒犯您老人家。您大人有大量,不至在死后还留下一堆蛊毒给不敬您的人吧!不过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这些身后事身外物都是无关紧要的,没必要太介意。哪天我给你带上一坛三十年的梨花白来赔罪,你老人家英魂有灵就不要缠上我……」罗成默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好啦!我不怪你就是。不过你可千万别让其它血欲门的人听到此事,不然……」收住话尾,让寒自己去想后果,他蹲身在墓碑前研究甚久,突然伸手扒开墓边的草皮,比划距离长短方位,动手挖起泥土来。

  惊鸿照影两人安静地看着。

  罗成默挖了五寸后,指尖触到一方冰冷的石头。扫开石上泥土,见那石头平凡得紧,与外面随便哪一块石都一样,似乎只是不小心被填在泥土里的。罗成默脸上却是一喜,从怀中取出一块黑勋勋的铁环,大小如手锡状,将之套上石头,慢慢转动着。一声轻嘎之声,铁环对上了石头,地皮周围一阵轻微的抖动后,石头突然下沉,一旁移出个小盒子来。

  这些机关都很小,连移动也是轻微的。想来这是血欲门主早就算计好的事。见没有惊动到什么人,罗成默松了口气,自洞里拿起盒子仔细看。盒子是石盒,在地下埋了百多年,盒盖早已生满青苔。刮掉周围过厚的绿苔,依约可见盒身上精致的花纹,正是血欲门的表征。确定这是先祖留下之物,少年激动地手指都在发抖了。惊鸿照影虽对此物无贪念,也好奇百年前血欲门主到底给子孙们留下什么报仇后招,于是兴致勃勃地也围了过来。盒子并不难打开,打开后,里面空荡荡的,只放着一颗石子。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少年的笑容僵住了,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不能相信地将盒子反过来倒了倒拍了拍,见除了青苔泥土外,并没东西掉出,心慌意乱下将盒子一扔,又用两指拿住石子用力一捏,想看里面是不是有机关。「冷静点,你家老祖宗总不会只和你们开个玩笑。或许为了预防万一,这个也不是最后的关卡。」寒惊鸿眼尖,又不像少年关心则乱,早瞧出端倪。他蹲下身边说边拿起石盒,用匕首刮去盒底的青泥,一道道奇怪的纹路渐渐明显。「虽然我看不懂这上面的东西,不过……应该是字吧!」

  少年接着盒子,狐疑地瞧了片刻,脸上渐渐亮起来。「我知道了,这个是花苗的巫字,爹有教过我!你看,这个是『方』字,这个是『七』字……」

  「有认出就好。」与云对视一笑,想起少年时期的诸多经历,站起身,靠近云的耳根。「当初九疑峰那个铁盒,是谁先发现玄机呢?」

  云撇开头。「雕虫小技罢了。」

  「耶,认输就该甘心点。」

  「地图是你发现的,路可是我找的!」

  「这是两回事。」

  「我以为是一回事。」

  「我明白了……」少年惊喜地低唤了声,回头却见两人又吵成一团了。

  有气无力地叹了声,这两人一有敌人就是生死与共的好伙伴,一旦没了敌人,就会乱烘烘自己斗……江湖传言两人感情如何之深,真是不可尽信啊!不过这两人吵归吵,眸中却是笑意盈盈,如果只看眼神不听对话,少年只能想到四个字:打情骂俏。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联想,打了个寒颤的同时,再度提高声音提醒两人:「我明白了!」

  ───────────────

  ──东方十七里古樟五步石壁。

  这就是少年解出的字,也是他们现在站的地方。

  东方十七里,是片树林,林中只有一株老樟树。至于树旁五步……

  「这五步还真大,你家祖先身高丈二吗??」至少走了十步才走到石壁旁,寒忍不住咋舌,要不是周围只有这片石壁,还真教人费思量。石壁上蔓藤累累,顺着古樟行来的方位拨开蔓藤上下搜索,三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疑是钥洞的小洞。

  「这没听说,有可能吧!」少年咽口口水,心不在焉地回答寒的话,小心将石盒里的石子放入洞。

  好一阵子没有动静,少年再度绝望,脸色惨灰之时,石壁一阵轰隆抖动,泥沙蔓藤不断从壁上震落,蒙了一身灰埃。云见势不妙早用浮光掠影飞离数丈,寒与少年慢了一步,满身是灰地也追了过来。

  「云照影,也不拉我一把!」砂子塞闷眼缝,寒有些狼狈地抱怨,低头拍打着头发和脸上的砂子,感觉连耳朵里似乎也灌了一堆砂。

  云瞧了会儿寒的狼狈,莞尔一笑,无人见到。他举起雪白的袖子,帮寒擦拭脸上尘土,用嘴吹去他睫毛上的尘埃,手指在寒的脸上似擦似抚,暧昧地滑动着。

  寒的脸皮再厚也不由一红,抓住他的手,自睫毛尘埃里勉强睁起一眼,低声道:「你在玩火吗?」

  「我像吗?」看起来还是冷淡从容一本正经的眼神。

  轻笑了声,侧眼见少年还在与满面尘埃搏斗,突然靠住云,将尘埃未拭的唇在他红润的唇上用力一吻。「这里还没拭干净。」

  双唇靠在一起细细磨蹭,鼻息相闻,云的脸还是冰的,却慢慢红了起来。

  少年终于能睁开眼时,见寒一脸清爽地看着自己笑,云则背对着两人。他无暇多想,注意力集中在石壁上。

  石壁震动了半晌,移开一道门户。

  内里黑森森的,一丝光线也无,却有寒测的冷风自洞口吹卷出来。

  看看石壁后面绵绵长长的山脉,寒惊鸿折了几枝较粗的树枝,缠上布条做成火把。「进去吧!」少年捏紧手,手中都是冷汗。他定神点了点头,接过火把当先走了进去。寒与云扯来一些蔓藤悬挂在石壁上,遮住门户,这才跟上。火把被冷风吹得摇晃不定,柴火劈碌作响。三人提起全部精神,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向未知的黑暗。火光下,洞中的石壁并没有刻着血欲门的刻记花纹,也没有任何指路照明之物。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条路,没有岔道。只是越走头上的石壁就越来越高,空间越来越广,风势也越来越强,三人好不容易才护着没让风把被火吹熄。走在前头的少年突然停下脚步,惊呼了一声。寒与云不知他发生何事,急急窜上,才明白少年为何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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