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玉脸色倏然一变。
谢辽沙耸耸肩,“也许你说的有道理吧,不过不去争取怎么会知道结果。我还是希望听到她亲口拒绝我,我才会死心。明天见!”
他走了出去,房门关上。
楚怀玉走到床边,倒了一杯水,将楚怀冰扶起。
“冰儿,先喝口水再睡。”
楚怀冰醉眼迷离地望着他,嘻嘻一笑,“你的表情怎么这么严肃?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不该喝酒的。”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说不让我喝我就不喝吗?你管了我十几年,难道你要管我一辈子吗?”
楚怀玉沉默无语。
见他这样,楚怀冰骤然发火,“看!一说到关键问题你就逃避,不过我可没求着你向我发什么誓。就算你真的能管我一辈子,我也不会靠你的关心活着。把你那套温情收起来,给需要听你柔情蜜意的人去说吧!”
她一挥手,将他手中的水杯打翻,水洒了他一身。
“冰儿!”她的话刺痛着他的心。他强压住烦乱的心绪,柔声说:“你真的醉了,先睡一觉吧。明早我会叫你起来。”
楚怀冰翻过身,只将背部冷冷地对着他。
楚怀玉倒退几步,坐进沙发中,双拳交握在唇前,望着她的背影,整整坐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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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温哥华的表演非常成功,这是所有人都事先预料到的。
而楚怀冰和楚怀玉又受到格外的关注,走到哪里都是冰迷追逐的人物。
“明年的奥运你们是否已经做好蝉联的准备?”
“你们平时最喜欢做什么娱乐?”
“这次到温哥华,最吸引你们的是什么?”
诸如此类的问题在表演后的记者会上二被提问。
人们喜欢他们,喜欢的是他们光鲜俊美的外表,却从来不知道潜藏于外表下种种不和谐的暗流。
平时这些问题都是由楚怀玉回答,他向来能够以优雅的气质和得体的回答掳获各方的媒体和冰迷的心。
但是今天,他却显得很疲倦,回答很简练,三两字概括,或者二日以蔽之,让慕名而来的记者们有些失望。
楚怀冰不动声色的坐在他旁边,听着那些问题接踵而至,挂在嘴边的一丝笑容说不出是得意还是讽刺,容颜显得冷艳如梅。
直到有个记者匆然问:“你们配对多年,之所以会这么默契,你们觉得是因为血缘关系吗?”
楚怀冰眉心一蹙,从楚怀玉的面前抓过麦克风,慢吞吞地回答:“血缘关系的疏密并不见得能让人达到和谐默契,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心灵的沟通,否则即使你们再相亲相爱都只是表面的假象。我很荣幸,能有这样一个好哥哥,十几年来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如果没有他,我绝不会是现在的楚怀冰,所以我非常地感激他。”
她话中古怪的用词楚怀玉岂是听不出来,从她手中接回麦克风,一改刚才使用的英语,以在场大多数人都听不懂的中文说:“我并不是个完美的哥哥,也许我曾做过许多伤你的事。在此,我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在众多媒体面前公开说出这样的话。
虽然现场能立刻听懂的人寥寥无几,但敏感的媒体记者都猜到楚怀玉的几句话背后必定有重大事件将要发生。
闪光灯霎时连成一片极光,照得楚怀冰的双颊苍白如雪。
她盯着楚怀玉那双忧郁的瞳眸良久,霍然起身,离开大厅。
场内顿时一片哗然。
在场的所有人只有谢辽沙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第九章
接连三天,楚怀玉始终找不到机会和楚怀冰进行长谈。
因为有太多的活动要参加,使得他们一直暴露于镁光灯之前。
即使偶尔能有一两分钟单独相处,楚怀冰却总是悄然避开,不让他开口。
第四天晚上,所有活动都已经结束。
队里给这些溜冰明星们两天的假期自由活动。
从外面回来,楚怀玉就发现楚怀冰不见了。问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她的去向。
一直都很倾慕楚怀玉的伊莲娜拉住他,“找你妹妹干什么,不是可以自由活动吗?你们在一起二十年了,还不腻啊?咱们去跳舞好不好?”
楚怀玉无声的拨开伊莲娜的手,“我怕冰儿人生地不熟,容易出事情,我必须去找她。”
他走到大门口,又碰到谢辽沙。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都停下脚步。
“看到冰儿了吗?”楚怀玉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口气过于冷淡了。
谢辽沙哼说:“你和你妹妹形影不离,我怎么会知道她在哪里?”
“你好像对我很有意见?”
“不敢。”谢辽沙昂着头从他身旁走过去。
楚怀玉又喊了一声:“谢辽沙!”
谢辽沙一回头,看到对方的眼中尽是浓浓的忧虑,关怀之情溢于言表。心一软,他说:“她大概不会走远,昨天我路过对面街上的星光电玩店,看到她正在里面打游戏。”
“谢了。”丢下一句话,楚怀玉匆忙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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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电玩店就在饭店斜对面,有许多年轻男女不时出入其中。
楚怀玉身穿一袭黑皮衣,在暗淡的灯光下并不醒目,但他还是戴上可以夜视的墨镜。
走进店里,纷乱嘈杂的游戏声音让他蹙紧眉。
来回晃动的人影实在太多,他一时无法认出谁是楚怀冰,只好一台一台机器去找,直到走到靠近后门的一台大型电玩前,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悄然走近,看到楚怀冰正全神贯注的驾驶着一辆越野车和旁边两台机器比赛。
游戏甫结束,旁边的两个青年大叫:“哇靠!怎么会输在一个小女孩手里?今天运气真背!”
楚怀冰斜坐在赛车里,得意地笑着。
其中一个青年递给她一根烟,“要不要抽一根提提神,一会儿咱们再赛两圈?”
楚怀冰迟疑一下,还是接过烟,俯身要在青年点着的火焰上引燃,忽然有个人影隔在他们中间,她手中的香烟也被人抽走。
她抬起头,眯起眼。“你怎么来了?”
楚怀玉没有立刻回答,回身对两个青年说:“这位小姐今天不能玩了,麻烦你们另选别的对手吧。”
两个青年面面相觑一下,被楚怀玉冷肃的气息所慑,没多废话就走了。
楚怀冰在后面叫着: “喂喂!你们别走啊!”她气恼地对楚怀玉喊道:
“这算什么?酒不给喝,烟不给抽,连我打游戏的自由你都干涉,就是保母也没有你管得这么严。”
楚怀玉在旁边空出的座位坐下,将刚才从她手中抽出的烟举在她眼前,冷冷的说:“什么人给你的烟你都敢抽。你知不知道有一种人就是利用这种方法引诱别人犯上毒瘾的。”
“危言耸听。”楚怀冰心头虽然被震撼到,但表情还是嗤之以鼻。
楚怀玉点点头,“知道说了你也不信。”他拍拍身后一个人的肩膀,“有没有打火机可以借用一下?”
借来打火机,他在她震惊的目光下将烟嘴放在唇上,一手点着打火机。
楚怀冰啪的一声打落他手中的香烟,叫道:“你疯了?”
他凝视着她,“我是疯了。既然你要疯,我索性陪着你一起疯好了。”
她瞪着他许久,一转身,面向游戏机的萤幕,又拍下开始键。
游戏虽然开始了,但她变得很浮躁,换档、踩油门、转动方向盘,都像带着怒气,毫无章法可言。
直到萤幕上出现OAME O<ER的字样,她又盯着那几个字,牙齿紧紧咬住唇
办,连有血珠渗出都没有察觉。
他的手无声地抚上她的脸颊,尚未碰到她的唇,她像受惊一样猛地跳起来朝门口跑,却被他从后面拽住手腕,将她逼到墙角,双手支撑着按在墙上,给彼此一小方可以呼吸的空间。
这个对峙的姿态不知僵持了多久,楚怀冰的呼吸渐渐变得有些艰难。
看着他眸中焦灼闪烁的光芒,她闭上眼,喃喃地道:“别这样看着我。”
楚怀玉的一只手抚着她的一边脸颊,幽长的叹息一声,“冰儿,你说我该把你怎么办?”
身后忽然有人声响起,楚怀玉听到有人在叫他们俩的名字,于是他一侧身,将楚怀冰从后门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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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大街,冷风骤然将两人吹醒了许多。
楚怀冰的表情再度冷淡下来,甩开他的手。“放手!干嘛拉拉扯扯的?我讨厌你这样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冰儿!”
“别叫我!”楚怀冰傲然站在路灯下,“叫我做什么?找我做什么?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如果你说的不是我想听的,就免开金口吧!我才懒得听!”
“我怎么做才可以停止折磨我、折磨你自己?”
“很简单啊。”她甩甩长发,对视他的眸子,一字一顿地说:“只要你肯吻我一次,让我知道你的诚心。”
他一怔,望着她故意噘起的红唇,皱眉道:“冰儿,别胡闹。”
“怎么?你吻别的女孩子就可以,吻我就叫胡闹吗?”
“你明知道这不一样。”他被她的胡搅蛮缠搞得几乎精疲力竭。
她闪动着明眸,眸中骤然闪现晶亮的光华,妩媚的神情让他不由得看傻了。
她突然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牢牢贴在他的唇上——强吻了他。
他如被施了魔法般定住,全身不能动,任由她灵巧火热的小舌在他的唇中撩起一片令人天旋地转的热浪,大脑近乎一片空白。
这个吻长达有一分钟之久,她才松开手,心满意足地吁出一口气,喃喃地道:“我终于吻到哥哥,今生无憾了。”她扬起脸,望着他依然还陷在迷茫震惊中的眼眸,柔声的说:“这是我的初吻。哥哥似乎也是一样的青涩。那些女孩子也不能让哥哥动情吗?”
楚怀玉木然地看着她,手指彷佛都在轻颤,吐出一句话:“冰儿,你真的是疯了!”
她眸光一冷,推开他,倒退几步,冷笑着,“就知道会吓到你。你所能接纳的爱毕竟还是有限的,真正受折磨的人是你,并不是我。看来我才是一切罪恶的根源,那好,我帮你解脱一切痛苦!”
她猛然转身,像一只美丽的飞蛾,义无反顾的投身于车海中。
他大叫一声:“冰儿!”
跑过去已经迟了,一辆疾驰的车子在紧急煞车后依然将她撞飞几米外。
鲜红的血一下子从她的身体中喷涌出来,流了一地。
他跪在地上,抱起她,疯狂的喊着她的名字,手足无措。这种心痛多年前他曾经体验过,当时他发誓今生绝不让她再遭遇第二次类似的打击;然而他没能守住自己的承诺。为什么在她面前,他永远都是一个失信的人?
她的意识还没有完全丧失,勉力睁开眼望着他,唇边露出一丝微笑。
“你会后悔吗?”她含糊不清的问,用沾满血的手抚摸他的脸颊,轻笑着,“这是我给你的烙印,这样你就会永远记得我了。”
瞬间,她的手无力的垂下,所有的意识都陷入迷离之中。
她是故意求死的,为的是让他一生都能记住她。
如果她死了,今生绝不会有第二个女孩能在哥哥的心中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
即使是死亡,也不能将他们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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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楚怀冰的心愿没有实现,她在昏迷一周后清醒过来。
病床前,楚怀玉已消瘦了许多,以往的风采都被憔悴的神色所替代,似乎受伤的人不是楚怀冰,而是他。
看到楚怀冰清醒过来,他并没有欣喜若狂,只是握着她的手,轻声说:“你需要休息,暂时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想,一切等你好了再说。”
楚怀冰默默的望着他。
她从他平静的面容上,似乎察觉到某种令她不安的情绪。所以即使睡去,她都牢牢抓住他的手:彷佛一放手,他便会永远消失在眼前。
数月后,楚怀冰痊愈回到美国。
一天清晨,她坐在家门前庭院的白色长椅上,透过栅栏,看到大街和周围的房子都被一种浓浓的节日气氛所笼罩,于是她才想起耶诞节又将到了。
此时楚怀玉从大门外走进来,看到她坐在那里,轻声责备:“怎么坐在这里?天这么冷,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她望着他,眼神复杂,“今天早上,我看到一封从牛津大学寄来的信。”
他骤然沉默。
“为什么他们要给你寄信?”她的眼神锐利如刀,纤细手指紧抓着他的胳膊,指尖几乎嵌进他的肉里。
他再也无法躲避,缓缓的回答:“我已经准备去那里进修。这些年忙于比赛、表演,没能真正学到什么知识一直是我的遗憾。我向牛津发出了申请,他们对于体育方面有突出成就的学生很欢迎,已经答应我的申请。也许那是寄给我的正式邀请信吧。”
她死死的盯着他,说了两个字:“逃兵!”
他苦涩地挑起唇,勉强一笑,“我知道你会这样说。”
“你说过你不会再故意让我伤心的!”她的声音尖刻起来。“为什么你又要做这种事?你可以一走了之,但是这个世界并不大,你能逃到哪里去?你要躲开的只是我,而不是世人的眼睛,不是吗?”
楚怀玉单膝跪在她身前,真挚而诚恳的握住她的双手,“冰儿,这么多天我都没有和你谈这个问题,就是想让你我都冷静一下。其实你年纪还小,你只是习惯掠夺你所想要得到的一切,这并不是爱情。”
楚怀冰勃然大怒,“别说什么我还小的鬼话,我都二十岁了,我有辨别是非的能力!和你一起呼吸,愿和她一起同生共死,你的分分秒秒都是为她而活的人,这种感情不是爱是什么?你告诉我,是什么?”
楚怀玉黯然垂首,勉强解释道:“这或许只是你本能的迷恋,人一旦陷入迷恋中,总会被暂时的假象所迷惑。”
“你说是假象?那好,你告诉我,怎样才能看到真相?”
“需要时间。”
“时间?”她连连冷笑,“说得好轻松!好,时间,就算是时间吧。要多久?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你曾将你一生的时间都许诺给我,到最后,你还是选择做个懦弱的逃兵。你将痛苦留给我,守着责任感苟且偷生的活着,你真伟大啊!”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