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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妻翻身 page 12 作者:琉色

  走廊里一片火海,想从楼梯逃离已经不可能,若打破墙壁倒还有希望。

  紧紧抓住聂千回,华允扬立刻随她一起回身冲去。

  此时房外的烟雾已经从门洞里冲进来,缭绕整个房间,聂千回忍不住伏在华允扬胸前大咳。

  幸好客栈实在很破,华允扬与苏玉一同屏住呼吸,数掌挥下便将木板壁打了个大洞。

  客栈外便是荒野,一股冷风从破洞里钻入,顿时卷得烟雾更加浓烈。华允扬挥手一推苏玉叫道:「快走!」

  双眼被浓烟呛得酸涩无比,她再也看不清房中情形,只得随着掌风一跃而出。

  华允扬抱紧聂千回刚要跟着跃出,只听耳边一阵巨响,一片黑影已当头砸下。

  房梁,塌了!

  来不及抬眼细看,他咬牙护住怀中人儿,弯身向前猛冲。

  在火药狂轰下整个客栈都已分解,再逃不出去可就真的完蛋了。这个时候无论砸下来的是什么,他都只有以身承受一途!

  砰的一声闷响,头昏脑胀的聂千回只觉他全身一震,然后便是高高跃起,重重落下!

  「啊!」忍不住尖叫,她只觉他们好像跳下了悬崖,落地的速度快得惊人。还好落地时身下还有东西垫着,没怎么疼痛。

  怎么会这样啊?以前华允扬抱着她落地时都是又轻又稳的啊!

  冷风吹过,烟雾稍淡,她拚命睁开眼查看,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垫在她身下的怎么会是华允扬?

  「喂!你怎么样啊?」火光熊熊下,他痛苦神色一览无疑,她顿时又惊又怕。

  「没事!」华允扬咬牙忍住背上剧痛,一跃而起。

  杀手如此狠毒,绝不可能只埋下几处火药,客栈之外必定还有埋伏!

  果然,隔着烟火,几个黑影正快速的疾奔过来。

  「快走!」一声清脆喝声传来,苏玉已如同一道白光般挡在那几个黑影之前,手中长剑快速舞动。

  华允扬一咬牙,抱起聂千回便转身向后奔去。

  他不是不想与苏玉一同抗敌,只是他现在已经不能!

  聂千回瞪大双眼,伏在他身前叫道:「喂,你怎么走了啊!苏玉她……」

  「闭嘴!」他拚尽全身内力疾奔,顺手一指点了她的哑穴。这个笨蛋居然在这时候还乱吼乱叫,是想引那些杀手追上来吗?

  身后的坍塌声与刀剑相击声渐渐远去,华允扬迎着冷风全力狂奔,脑中不断命令自己奔得快些,再快些;跑得远些,再远些!

  若是不够快也不够远,不但他没命,怀中的聂千回更会没命。无论如何,他也要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为止!

  他咬牙苦撑,当看到眼前一片荒山后,唇角终于扬起一抹笑意。

  山脉宽广,躲入深山之后,便再也无人能找寻到了吧?

  当机立断,他提起最后一口真气向山上纵跃。

  丛林浓密而黑暗,不断有枯枝从他身上划过,他紧抱着怀中的聂千回,在奔到一处空地时,终于停了下来,然后身体一晃,便直直倒向地上。

  落地之前,借着微弱月光看她一眼,伸指解了她的穴道。

  终于能够开口,聂千回马上从他怀中爬起,大骂,「你这个混蛋!为什么把苏玉一个人留在那里啊!」

  他一动不动,伏在地上如一团没有生命的石块。

  终于发觉不对,她心底一震,猛的瞪大眼冲上去细看。脸色煞白、双目紧闭,他……他怎么了?

  「喂,你怎么了?」伸手扶上他肩头,她忽的记起方才从客栈逃离时的那一下撞击。

  那时她伏在他怀中,怎么还会有那么剧烈的撞击?

  从客栈破墙跳下的时候,他怎么会和她一同掉落到地上,当了她的垫背?

  他不是有武功,他不是很厉害的吗?

  「华允扬,你、你别吓我啊!」她的手开始颤抖,死命咬着唇,慢慢将华允扬的身躯翻转过来。

  「呜……」一声压抑又惊怕的呜咽从她口中传出,一手死命捂住唇,她不敢置信的瞪着他后背。

  皮肉翻卷、血肉模糊……

  他后背的衣衫早不见了踪影,月光下,唯有一片惨烈至极的伤口呈现在她眼前。

  鲜血汩汩渗出,不断把残留的衣物浸染成深色,也不断的一道道淌下,连聂千回的手掌上,都沾满了那黏稠的血液。

  他在客栈里抱着她跳下时,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竟然还给她当垫背,又抱着她奔了这么远?

  怪不得他不去帮苏玉,像他这样子的伤,还怎么帮得了任何人?

  不,不对!他至少帮了她,是他抱着她一路奔到了这里……

  聂千回呆呆看着他那一片狰狞伤口,忽然失了力气。原来,他是拚着一口气带她逃命。

  「笨蛋,你这个笨蛋!快给我醒过来啊!」她被浓烟熏过的双眼又酸又涩,眼泪止不住的一串串掉下来,双手颤抖着抚向他的脸。

  凉凉的、静静的……

  不过,还没断气!

  聂千回抵在他鼻端的掌心敏感的察觉到一抹温暖,虽然很弱也很浅,但确实是华允扬的气息!

  咬咬牙,她忽的一咕噜站起,开始脱衣服。

  她要帮他清理伤口,再把伤口裹起来,不然在这荒山野地,他必定会失血而死。

  感谢老天,让她长在边疆!感谢老天,让她从小见过那么多可怕的伤口!这一刻,她无比庆幸自己长在军营。

  曾经不止一次看过军医治疗,对于这种皮肉外伤,她至少知道及时的清理和止血最重要!

  脱下外衣,抽出一直放在袖中防身的短小匕首,她颤着手将衣服割裂。

  手指一痛,她不小心被划了一下,可是她连看也没看,只是拿起布块便向他背上拭去。

  微弱月光下,他一动也不动,背上渗出的鲜血将布块一次次浸湿、再浸湿。

  他怎么可以流这么多血?他的血会不会流光?

  她的眼睛快要看不清,因为眼里的泪水实在太多。她的外衣已经用去一大半,可是还没把他的伤口清理完。

  她不敢太用力,只怕会让他痛,可是……那些血好难擦干净,一直涌出来,彷佛永远也擦不完。

  慢慢的,聂千回开始哭出声,唇已经咬破,却止不住心底的慌乱。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好像他身上的血,也透到了她的口中、心中。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伤口都擦了一遍,她的外衣已经用尽,毫不犹豫脱下中衣继续帮他包扎。

  可是伤口那么大那么多,该怎么包扎呢?

  她想了想,索性把整件衣物套在华允扬背上,然后将袖子绕到胸前紧紧打了个结。

  她的中衣是白色的,一团团血色不一会儿就透了出来,如同在雪地上开了一簇簇浓艳的梅。

  聂千回全身冒汗虚脱,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他,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阵冷风吹来,令她凉快了些。

  冷风?

  糟了!她猛的全身一颤。深山中气候寒冷,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撑得过去?

  记得军医曾经说过,受严重外伤的人必会发烧,此时最忌的就是受寒!

  她坐起身,伸手往他额上探去。

  好烫!

  被他额上的热度吓了一跳,她心惊的收回手掌,一下子六神无主。

  他受了这么重的外伤,发烧是理所当然,而且躺在这样又潮又冷的地方,就算健康的人也会睡出病来。

  可是现在她身边什么都没有,难道就任他一直烧下去吗?

  不行,她要想法子保住他的命!

  捡枯枝、铺草床,聂千回一边喘气一边咬唇。既然没有现成的床铺,那她就为他做一个吧,总比睡在冷硬的地上好。

  忙了半天,她终于拔到一大堆草,铺成了一张又软又厚的草床。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拖到草堆上安置好时,她已经手脚酸软,全身脱力。

  「你不要死,好不好?你死了,我会很害怕的。」低声的喃喃自语,她无意识的俯下身,轻轻拥住他,小心不碰到他身上伤口。

  他的身躯好热呵!会不会烧成呆子?

  聂千回忍不住抱得更紧,眼泪也流得更凶。

  原来,她一点也舍不得他死;原来,她一点也不讨厌他的……

  为什么,以前不知道要对他好一点呢?为什么老是要整他、欺负他呢?

  一边哭,她一边后悔。

  「水……」很细很轻的低吟在她耳边响起。

  「华允扬!」她一惊,连忙扳过他的脸。她没听错吧?刚才他好像在说话?

  「……好渴……」华允扬烧到干裂的唇动了动,发出几不可闻的微弱语音。

  「渴?好,我马上帮你找水!」聂千回又惊又喜,放下他便跳了起来。

  他能说话了,他要水!可是……她上哪儿找水?

  茫然望一眼身边的茂密丛林,到处是高山峻岭,哪儿有水?

  咬着唇,她低头想了想,忽然一把抓起地上的匕首,慢慢抬起纤细又白皙的手腕,猛的一刀划下。

  刀锋过处,鲜血汩汩扫冒出,如同石上清泉,如同生命之花。

  聂千回满意一笑,小心的把手臂凑近华允扬唇边。

  「喝吧,快喝啊,水来了。」她托着他的下巴,将鲜血往他口中喂去。

  干裂的唇一经湿润,便如同久旱的大地降下甘霖,他无意识的就着她的伤口,用力吮吸起来。

  「不用急,慢慢来,还有很多呢。」不觉疼痛,只觉欢喜,她眼中流光似水。

  不到一刻,华允扬的力气似已用尽,唇离了她的伤口,双眉微微皱了起来。

  「嗯,是吸不动了吗?」她明白的点点头,挥手又是一刀划下。

  白皙的手臂上再添一道伤口,明艳的鲜血汩汩涌出,她索性翻转手臂,将血珠滴入他口中。

  「这样,是不是好喝点了?」凑在他耳边轻问,她渐渐觉得视线模糊、心跳急促。

  不行,她不能昏!他受了这么重的伤需要照顾,她怎么能昏?

  半晌后,将再也滴下出血的手臂收回,聂千回气息急促的坐在华允扬身边,忍着脑中的阵阵晕眩。

  她喂了他那么多血,他应该不会死了吧?

  恍惚中,她轻轻躺倒在草堆上,双臂环住他腰身。

  他好热……抱着好舒服……她已经好累了,就让她抱着睡一下吧。

  黑暗寂静中,聂千回拥着华允扬,昏沉入睡。

  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同眠呢!她原是他的妻,同眠是应该的。

  聂千回昏睡前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相拥的这一刻。

  第九章

  日光,刺眼,她不禁瞇着眼。

  为什么全身酸痛?好难受啊!不舒服的晃晃头,聂千回慢慢醒转,有些模糊的视线落在一张虚弱又憔悴的脸上。

  俊朗的五官,脸色却十分苍白,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那两道浓眉紧紧拧在一起。

  「华允扬!」猛然清醒,她忍着晕眩快速坐起。昨夜失血又露宿,她的精神状况不太好。

  「嗯……」拧紧的眉头又收紧了一些,痛楚的神色更加明显,他好像正要醒转。

  聂千回紧张的盯着他,连呼吸都快要忘记。

  浓密的睫毛微动,华允扬果然艰难的睁开了双眼,费力瞧了她半天,才怪声吐出几个字,「我还没死啊?」

  眼睛里泪水打转,她笑道:「笨蛋!死了你还能看到我吗?」

  「嗯……那也是……」他明明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可还是努力笑了笑。

  「喂,伤口痛不痛?渴不渴啊?还要不要喝水?」伸手往他额头上探,她有些心疼的发问。

  还好,温度正常!感受着掌心微凉的温度,她激动得眼泪差一点夺眶而出,再瞥一眼他的后背,眼泪就真的掉了下来。

  晨光明亮,大片的深色血液凝固在白衣上,看来非常可怕。

  「别哭啊,我又没死……」短短几个字,他说得分外辛苦。

  「呜呜……你死了我绝不会放过你!」她向他瞪眼,拚命擦眼泪。真丢脸!她居然又在他面前哭了。

  「好,随妳啦。」华允扬咧嘴,一边笑一边感觉痛,但仍盯着她不放。

  唉唉,真是人间美景啊!受这点伤实在算不了什么,更何况她把他照顾得很好呢!

  他的命算是被她抢回来了,真没想到这个小笨蛋还挺会照顾人的嘛!

  「喂!你看什么看!」兴奋紧张过后,她终于发现他的目光不对劲,立刻小脸通红。

  她的外衣早没了,中衣也给他裹伤了,所以现在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内衫……

  又轻又薄的衣料,简直什么也遮不住,大方展露出她贴身穿戴的粉色肚兜。

  华允扬愣愣的瞧着她,仍然看得目不转睛,口水差点流下来。

  「你……登徒子!」又羞又窘,聂千回瞪了他几眼,忽然不再生气。反正她老早就嫁给他了,爱看就看吧!而且,他能醒转过来……她愿意让他看个够!

  红着脸,她害羞的低下头。

  自从五年前成亲到现在,每次他们在一起不是发怒就是争吵,她这种小女儿娇态实在半点都没流露过,如今这么羞涩的一低头,直让华允扬看得三魂丢了两魂,连身上痛楚也忘了大半。他知道她以如此神情对他,便是说明真心接受他了。

  真不容易啊!看来这伤受得很值得……

  他忍住背上阵阵疼痛,尽量忽略脑中阵阵晕眩。他要努力清醒,多陪伴她一刻也是好的,省得她害怕担心。

  无意间,他的视线落在她手臂上,看见两道还未凝结的、深深长长的伤口,深红的血口映在雪白柔嫩的肌肤上,有说不出的触目惊心。

  华允扬立时双眉一皱,道:「妳……受伤了?」

  「嗯,不小心划到的。」聂千回笑笑,把手臂往身后移去。

  「是吗?」他心底微痛,却又带着些许的甜。

  那伤口明明是用利刃划的。他还记得,昨晚饮过的水好像略带腥甜……

  那,是她的血吧?她的血,在他身体里。

  费力伸出一只手掌,他轻轻握住她的手。

  聂千回安安静静,任他的手掌落下。很暖、很舒服,是他好好活着伴在她身边的证据。

  如果不是在荒山野岭、如果他没有受伤的话,她可愿意永远让他这么牵着手?

  答案,是必然的。

  轻咬下唇,她看着华允扬又闭起双眼沉沉睡去。他的伤很严重,能醒转一刻,已经是他内功深厚的结果了。

  救兵,何时才会到来呢?

  慢慢的,她也抵挡不了越来越剧烈的晕眩,沉沉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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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蓟州,提督府。

  精致的厢房里药香缭绕,柔软考究的床榻上趴着人事不知的华允扬。

  三天前苏玉奋力突围,连夜赶到提督府传讯,终于搬救兵找寻到了双双昏倒在深山里的华允扬和聂千回。

  可是华允扬已经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仍未醒转。

  床榻边,平日威严十足的蓟州提督一脸紧张,对着身材娇小的聂千回猛淌冷汗。

  老天没眼啊!为什么九皇子偏偏会在他管辖的地界里出事?而且出的还是天大的事!害得九皇妃这三天来已经给了他无数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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