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却让叶颐珍皱起眉头。虽然没有交往的对象,但是她认为感情的事应该是对等的,有来有往才能产生交流,哪有什么勉强不来的事。
「如果继隼一直是这样也就算了,但是现在你的出现……」
冷不防被点名的叶颐珍倏地迎向她怨怼的视线,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又扯到自己头上。
「他从来不曾那样维护过一个人。」
叶颐珍只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想太多了,当时的情况若换作是自己,也绝对会出手帮忙,反倒是她的说法,明显透露出她对这段感情的缺乏自信。
「也许你该看看他对我的态度。」想到电梯事件後他恶质的样子,她忍不住又臊红了脸。
原本她这么说是希望能安抚乔品织,哪里料到却更加深她的不安。
因为她知道,男友的个性一直是冷静自持,根本就不可能出现所谓的态度问题,只有对她……
「请你离开继隼。」
突如其来的请求让叶颐珍傻住,发现怎么接都不对。
答应的话等於是承认抢了凌继隼,不答应又像是存心要跟她抢。
「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将乔品织楚楚可怜的神情看在眼里,叶颐珍却忍不住要怀疑,眼前的女人是不是过於习惯扮演悲情的角色?
「你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她决定好好开导这个我见犹怜的美丽女人。
「只要你离开,我跟继隼就能一直下去。」唯有她自己心里明白,之所以能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与其说是因为爱情,还不如说是因为当初对病中的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所得的报酬,虽然她一直不愿正视这点。
见她又将问题绕回自己头上,叶颐珍实在忍不住要皱眉。
在她的想法里,爱情的成立与否应该取决於两人的相互喜欢,根本无关旁人的存在。
「也许你该试著相信他。」
「我当然相信继隼!」
急切的语气听在她耳里反倒更显得缺乏信心,尤其从刚才听到现在,她也发现这段感情根本没有交集。
「只要没有你……」
本来呢,人家的感情问题也不关自己的事,尽管看出其中的症结,她却也无意多加评论,但是这会儿,讲不到两句话,问题又归咎到自己头上,终於让她忍不住出声驳斥。
「如果你真的相信他就不会这么说。」
冷不防的反驳让乔品织一时反应不过来。
「在我看来,你们之间的问题根本不是别人,而是你对这段感情严重缺乏自信。」
「不是这样的——」
挑起眉,她继续道:「你说因为爱他,所以甘心配合他的一切,但真正的感情不需要委曲求全,只有单方面的付出是不可能让一段感情持久的。」她清澈的眼神让乔品织说不出话来,「也许,这才是你现在该静下心来思考的问题。」
她的一席话让乔品织根本无力招架,而办公室的门也在这时被推了开来。
见到进门的凌继隼,两人都有些意外,乔品织更是顿时红了眼眶。
乍见到两人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凌继隼也觉得奇怪,於是随口问道:「怎么回事?」
乔品织猛一听到男友问起,本能的否认,「没什么。」她不希望让他得知与叶颐珍的谈话内容。
凌继隼却注意到她牵强的语气以及泛红的眼眶,於是将视线转向叶颐珍,无声的询问。
对上他投注过来的目光,她只是昂首以对,毕竟这是他们感情的事,与自己无关。
只是她才要开口,就见到乔品织投射过来的乞求目光,显然是不想让凌继隼得知方才的一切。
虽然她并不认为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地方,也觉得感情上的问题本来就需要双方面的沟通,但毕竟自己不是当事人,不能替她决定该怎么做,於是她从善如流的改口,「我怎么知道。」
但那一口撇清的态度却让凌继隼不悦。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总是脱下了关系,结果却听她推得一乾二净。
无意再留下来介入别人间的问题,叶颐珍微微颔首就要离开。
乔品织才要松一口气,不料凌继隼却突然出手拉住叶颐珍,两个女人都是一阵诧异。
「道歉。」他冷冰冰的吐出一句话。
「什么?」叶颐珍一头雾水的回头。
「道歉。」以往的经验加上眼下的表现,尽管他不清楚发生的事,多少也猜到应该与她不驯的态度脱不了关系。
如果对象是自己也就算了,但是对待旁人也是这种态度,他便不得不纠正她。
察觉到叶颐珍蓦地变了脸色,乔品织连忙抓住凌继隼的手肘说:「不用了继隼,我没关系的。」
被惹火的叶颐珍并未注意到,乔品织的说法并未替自己澄清,反而更会让人误会。
但凌继隼并没有因此而松手,他所看重的并不是乔品织可能受到的委屈,而是她的态度问题。
眼看两人就要杠上,又担心叶颐珍在盛怒之下会全盘托出,乔品织只能在凌继隼身後不住地以眼神哀求。
虽然一把心火烧得正旺,但叶颐珍还是靠著残存的理智,硬是咬牙认错,「抱歉。」
看著她在凌继隼松手後甩头离去,乔品织不禁在暗地里松了口气,而凌继隼则是为她不见反省的态度再度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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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下班前,凌知宇来到兄长的办公室。
虽然早上的会议结束後曾约略向兄长询问过报纸上的事,也认同他说不需跟著媒体起舞的作法,但是一天下来,凌知宇还是觉得有些许不妥。
见到弟弟进来,凌继隼问道:「什么事?」
「关於报纸上的事,哥是不是考虑过颐珍的立场?」
莫名的对弟弟一进门便提起颐珍的事有些在意,於是凌继隼没有立即回应。
「虽然说没有必要针对媒体做出回应,但是对颐珍可能造成的影响是不是需要考量?」
凌继隼直觉地问:「她向你说了什么?」
「不是,颐珍并没来找过我,只不过是我对那篇报导的一些顾虑。」
虽然对她早上的态度仍不以为然,凌继隼还是关心的问:「什么顾虑?」
「虽然知道报纸上说得全是胡扯,对哥跟品织之间不至於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在一般人眼中,却可能对颐珍产生误会。」
的确,比起乔品织正牌女友的身分,闲言闲语当然会对这个半途杀出的「第三者」更具杀伤力。
一整天,虽然他偶尔会想到颐珍,却不是为了报纸上的事,而是今早她在办公室里的态度。
直到这会儿弟弟提起,凌继隼才想起她在公司里所可能遭遇到的处境,也才突然了解到她今早态度不佳的原因。
「你听到了什么?」
「是没有,不过就是有也不可能让我听到。」所以他才想找兄长商量,看看该如何处理。
「我知道了。」
简单一句知道却不是凌知宇希望听到的答案,於是他毫不松口的追问,「哥打算怎么做?」
「对外什么也别做。」凌继隼交代弟弟,以免徒增旁人对颐珍的误解。
「但是——」
「我自然会处理。」看了弟弟一眼,凌继隼便继续埋首於公事中,不肯再多说。
凌知宇虽然还想说什么,但是哥哥都这么说了,也只能暂时打住。
第八章
一整天,叶颐珍都因为对凌继隼的一肚子怨气,而无暇注意旁人刻意小心的态度。
而现在下了班,走在回家的路上,想到回去还得面对连番逼供,她的心情更是闷到最高点。
就在她准备穿过马路到对面搭车时,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不到一秒的时间,她立刻认出眼前的黑色轿车。
果不其然,看著车窗降下来,里头的人就是凌继隼,不同的是,今天是他自己开车。
「上车。」
经过今早的事情,叶颐珍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还有胆出现在自己面前,甚至大剌剌的要求她上车。
先前把他当好人就当是她瞎了眼,现在要不是不想引起旁人侧目,她早一脚踹上他的车门了!
像是预期到她尚未出口的拒绝,凌继隼只是不动声色道:「或者你想再引来媒体的注意?」
此话一出,当场让她变了脸色,尽管不甘心受他威胁,她终究还是气愤的动手拉开车门,同时在心里打定主意,他要是再敢惹她,她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只不过叶颐珍没有料到的是,凌继隼这一路上始终不曾再开口,直到车子在一问餐厅前停了下来,她才意外的发现他居然是带自己来吃晚餐。
侍者领著两人来到一间包厢,并且逐一为两人点完菜後才离开。
相较於凌继隼只点了一客套餐,颐珍则是报复性的将高价料理,如龙虾、生蚝、鲍鱼、鱼翅等全点上桌。
奇怪的是,凌继隼虽然看出她的居心,却没有说什么。
等侍者离开後,她的视线根本不跟他对上,直到他突然问起,「白天在公司有没有什么问题?」
不明白他的问题,她只是死瞪著他不发一语。
「因为报纸上的事造成的困扰。」他出声解释。
他凌继隼找她出来的用意居然是因为关心她?她的心里尽管感到意外,却没有因此忘记早上的事。
想到他的不讲理,叶颐珍压根不肯开口理他,再度转开视线。
凌继隼看在眼里,却难得的没有发脾气。「还是有谁说了什么?」虽然是因为弟弟的提醒才让他想起这件事,但他的心里也真的不希望她在公司受到困扰。
面对他所释出的善意,她依然板著张脸。
考量到她也许是因为报纸上的事影响了心情,所以对她这一路上的态度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这会,她始终不见反省的态度终於让凌继隼看不下去,「就算是有特殊的理由,也应该注意你的态度。」
「什么?」
「做错事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谁做错事啦!」她只觉得莫名其妙,这根本是做贼的喊抓贼!
「或者你认为自己态度很好?」
「我的态度哪里——」话说到一半,她因为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态度,顿了几秒才生硬的改口,「自己让女人缺乏信心,却反过来怪别人态度不好?」
语气里的指控让凌继隼一时没能听明白。
「就算要道歉,那人也应该是你,关我什么事?」平白替他背了黑锅还得反过来受他指责,她怎么那么衰啊。
虽然不清楚她话里的意思,凌继隼也听得出事有蹊跷,「把话说清楚。」
早上碍於乔品织在场,不想让她难堪才勉强忍住,这会儿面对凌继隼的指责,她简直是忍无可忍。
「不用你催我也会说!你让自己的女人缺乏信心,又怕被你发现她的不安,所以她才拚命求我别说出来,是男人的话就好好想清楚到底爱不爱人家,爱的话就告诉她,不然别自私的老绑著别人!」
听她一口气把话说完,细节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凌继隼却已概略明白,今早的事显然是自己误会了。
虽然她的态度或许欠佳,他却也看得出来她的个性不会说谎,倒是自己,因为先前她不断挑战自己的刻板印象,才会让他没问清事实便迳自对她定罪。
就在她等著他要如何狡辩时,竟听他冒出一句,「抱歉。」
正经八百的语气让她闭上了嘴,有些意外他非但轻易相信了自己的说词,甚至还开口向她道歉。
预期外的反应让她有些别扭,终於不甚自在道:「算了。」
她不记仇的个性看在凌继隼眼里更是赞许,但仍不忘再确认关於报导的事,「公司里如果遇到什么问题,记得说出来。」
才觉得不自在的叶颐珍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头更觉得不好意思,尤其是对比自己刚才的态度。
虽然说是因为受到误会态度才会冲了点,可现在误会解释清楚後,人家也已经开口道歉,甚至还反过来关心她在公司里的情况。
「还好啦。」也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觉得困窘,她的语气明显和缓了许多。
凌继隼看著她不经意流露的羞赧模样,嘴角便下自觉的扬起。
所幸侍者正好在这时送菜进来,才适时的化解了她的尴尬。
只不过当所有的菜色全上完後,别说是尴尬,她只是在心里暗暗叫苦。
看著一桌子的高档料理,她原本是因为气凌继隼存心让他破财才点的,根本没想过要全部吃完。
但是这会儿,误会冰释後又面对人家的善意关心,眼前这一桌子菜要不吃完,不就摆明告诉人家自己是存心的?
因此,尽管心里头暗叫不妙,她表面上仍是堆起笑容,逼自己一口一口把桌上的菜全塞进肚子去。
看著她埋头猛吃的模样,凌继隼虽然担心她吃坏肚子,不过见她吃得一脸开心,终究还是没有开口阻止。
只不过不久之後,他就知道,有些事该讲的还是要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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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急诊室里,叶颐珍因为吃坏肚子而送医。
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她,手上还吊著点滴,凌继隼的两道浓眉不禁深锁。
他该要注意到的,以为她吃得开心,却不知其实她是因为心虚而勉强自己。
病床上的叶颐珍因为闭目沉睡,所以并未察觉到他脸上的懊恼。
帮她把脸上的塑胶框眼镜拿了下来,凌继隼发现,本就长得素净的她看来更为单纯。
望著这样的一张脸,他不由得生气自己怎会老是看走眼,还一再的对她产生误解。
回想起两人认识以来,自己似乎总是在误会她,这回更是不由分说的就把她给定罪。
安排她进公司的用意明明是为了补偿她,结果老是误解她不说,还累得她三天两头进出医院。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不禁更加复杂,手掌也无意识地抚上她那头微髦的短发。
病床上沉睡的叶颐珍似有所感的睁开双眼,略带蒙胧的视线里出现的是凌继隼那张英挺内敛的脸庞。
「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他的问话提醒了她,自己因为吃撑了肚子,才被送来医院挂急诊。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叶颐珍只好挖苦自己说:「没有啦,吃那么多高级品,怎么会不舒服。」
预期凌继隼会有所回应,对上的却是他的沉默。
她才正觉得奇怪,便听到他开口,「下回别再勉强。」
语气虽然严肃,却是出於关心,教她一时也不确定该如何回应。
「东西吃不下去就算了,没必要拿身体开玩笑。」
揉著眼,她也有话要说。「都是你啦,谁教你的态度前後不一致,害我本来想整你的计画泡汤不打紧,还反整倒自己。」说完不忘赏他一记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