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千岁知道她没有说谎不眨眼的本事,但心里就是非常的不舒服。
「你不该让他们上来。」他找碴。
「楼下管理员说你母亲来探望你,我怎么可以不让你母亲进门呢?我以为总裁夫人知道你感冒了,急着想了解你的病况。」她帮他把头发吹干,以免二度感冒。
「了解病情?那从来不是我母亲的作风。」
阎千岁换上居家的休闲服饰,牵着她的手走了出来,拉她一起坐在客厅的皮沙发上,也不放开握住她的手,像是默默宣誓着所有权。
华珍珍即使看得双目发赤,也要显示她的淑女教养。刚才她才跟詹雨妮商量过了,由她来说比较好,因为过分情绪性的攻击其实于事无补。
「千岁,我也不希望第一次到府上拜访是这样的场面,但实在是无可奈何。」华珍珍以轻柔的口吻道。「沛谷是我姑姑的宝贝儿子,突然间为情所苦,常常无心上课、言行脱轨,家人都十分担心。经过打听之下才晓得他喜欢上一个叫『佟冰雾』的女孩子,我知道之后真是大吃一惊。」
「呵~~佟小姐,我无心找你的麻烦,只是单纯的想带沛谷来亲眼看清楚你果真是个被男人包养的情妇,唯有如此,沛谷才会彻底对你死心。我这样做,纯粹只是想挽救一位有为青年的前途,希望你能体谅我做姊姊的一番苦心。」
句句有理,却句句刺人,像棉里针。
冰雾也只能听着、受着,找不出话反驳。她感觉身边男人握她的手加重了一点点力道,似乎在安慰她,她的心瞬间为之一宽。
「陈沛谷先生,」阎千岁以男人对男人的口气道:「以你陈家的祖先发誓你没说谎,冰雾曾答应过你的追求吗?」
「没有。」陈沛谷吓了一跳。好一个恐怖的男人!
「冰雾曾跟你出去吃饭、约会吗?」
「没有。」
「冰雾有老实跟你说她正与人同居吗?」
「有。」陈沛谷心痛的回应。
「那很明显问题不是出在冰雾身上,你们还来我家闹什么?」
华珍珍听懂了。阎千岁在回敬她方才那番话,也存心维护枕边人佟冰雾!望着他们相握的手,她无法不嫉妒。看着佟冰雾脖子上明显的吻痕,她回想起阎千岁曾说过的话「我一天不抱女人就没精神工作」!每每思之,她就忍不住脸红心跳,难道她应该对他抛却女性的矜持?
詹雨妮尖声道:「如果不是狐狸精欲擒故纵,要尽手段,堂堂一位世家子弟怎么会被她迷惑?」
「妈!」阎千岁警告道:「你不是当事人,凭什么妄自揣测、替人发言?」
詹雨妮态度依然强硬。「我是看不得一位好人家的少爷被狐狸精骗了……」
「不,冰雾没有骗我,也不曾给我希望,是我自己单恋她又因为一见钟情,所以放不下。」陈沛谷是涉世未深的少爷,还没学会耍心机,即使他伟大的爱情只是海市蜃楼,也不希望被污蔑得太难听。「可是冰雾……你不觉得这样跟一个男人同居是不对的吗?你是为了钱吗?」
「莫名其妙!」阎千岁皱眉道:「未婚男女同居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你敢说你以后不会跟自己的女朋友同住?冰雾又不是勾引有妇之夫,你凭什么指责她?你是她爸爸吗?」
陈沛谷一窒,辩解道:「阎先生,你不是我表姊的男朋友吗?我还听说你们快要订婚了。」
「我怎么都不知道我自己要订婚了?谁造谣生事你就去找谁负责。」阎千岁扯唇一笑,寒气森森。「结婚之前,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当然华小姐也是。」
詹雨妮怕中意的千金媳妇气跑了,连忙道:「陪睡的女人跟娶进门的妻子,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他的母亲怎么老是帮着外人跟儿子唱反调呢?阎千岁真是不能理解。「不一样吗?这就难怪爸要去外面风流快活了。」
「……」大家相对无言。
最后的结果呢?当然是不欢而散,恢复一室寂静。
但郁滞的空气依然凝结在两人之间,像是停止了流动。
阎千岁依然握紧她的手,她心一惊,发现他的手掌竟然比她的还冷。
「千岁。」可以想见这位先生气得不轻呵!
「像陈沛谷那种货色还有几个?」他的声音极低极冷。
「没有了。」冰雾赔罪似的干笑两声,见他仍板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咕哝道:「你不要以为我真的笨到不晓得你天天在我脖子上种草莓的用意,除了陈沛谷那个笨蛋,还有哪个男生会对我有兴趣?」
阎千岁一挑眉,僵硬的气氛悄悄化解,低笑着,他的唇落在她的颈侧,灼热的呼吸湿润了她嫩滑的雪肌,他轻吮着不放。
「先生,你一定要种草莓吗?」她好无奈。
「我喜欢。还有,下次再有这种事,不许对我隐瞒。」
「你很忙……」她的反辩尚未说完,身体已被他抱起,往房里走去。
想到詹雨妮说她是「陪睡的女人」,她有些抗拒,「你不是要吃皮蛋瘦……」
「别在意我母亲的话。」他扬起唇角。「你是陪我睡的女人,我呢~~是陪你睡的男人。」
他知道,他知道她心里的在意。
她的喉咙好酸、好涩,一颗心梗在胸口,粉臂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任由他将她抱进房里、放在大床上,他一双大掌仿佛有魔力般,令她的身子随之发烫起来……
轻怜蜜爱般的需索,第一次,他没有亲吻她的小嘴,她知道那是因为他怕将感冒传给她。
就算她是笨蛋,也是幸福的笨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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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诅咒!这一定是诅咒!」方水袖一脸受不了的哀声叹气。
「怎么了?」冰雾好奇的问。
同样是潘教授的课,但是因为提早了十分钟进教室,所以很悠闲。
「学生会『副会长』这职位肯定被诅咒了,上一任的副会长段奇荪因为家里有事,突然提前去美国留学,不得已只好改选副会长;这一任的副会长陈沛谷上任未满一年,居然也被家人强制休学,送出国去了。两任副会长均如此,这不是诅咒是什么?」
冰雾头一次听到这项传闻,不免怔住。陈沛谷居然被家人强制送出国?
「是不是你对人家做了什么事?」方水袖诡笑的贴近悄问。
「你认为我有本事对他做什么吗?」冰雾叹息,把上回陈沛谷、华珍珍和詹雨妮来家里兴师问罪的事说了一遍。
「美人啊美人,你果真祸国殃民、红颜祸水哪!」方水袖佩服道。
「什么嘛!我什么也没做啊!」冰雾一脸无辜道。
「就是这样才厉害。」方水袖实在不忍心告诉她,在华家与陈家人的渲染下,佟冰雾「红颜祸水」狐狸精的「美名」,已在社交圈里大大出名了。
冰雾没想那么多,只同情的说:「那你又要忙着改选副会长了?真辛苦!」
「为了破除这项诅咒,这次决定一起改选会长与副会长,我也不玩了。」
「有这么严重吗?」
方水袖翻白眼。「我上任以来,两任副会长均中途倒阁,那我还玩什么?」
冰雾笑出来,可惜潘教授已现身教室门口,她们无法再聊下去了。
下课后,冰雾乖乖走到西校门,坐上黑色轿车离去,这举动有些招摇,但就算引人注目也没办法了。
最近阎千岁比较常要求她去公司陪他吃午饭,她一向很乖的,总是随传随到。不过男人那么辛苦工作,如果陪他吃饭可以令他胃口大开,她何乐而不为?
走进总裁与副总裁专用的电梯,李绿翠已在里面了,显然是刚从员工餐厅吃完午餐上来。有总裁撑腰,她一向只搭这座专用电梯。
「李小姐,好久不见。」冰雾礼貌的向她打了个招呼。
李绿翠哼了一声,鼻孔朝天。「哼!薰死人的狐狸味!」
冰雾不予理会,眼睛看着电梯里显示楼层的数字。
李绿翠认为佟冰雾仗着副总裁宠爱,眼高于顶不搭理人。看看她脖子上的吻痕,连遮都不遮一下,由此便可看出她是多么淫荡的女人,难怪可以狐媚住冷眉冷眼的副总裁!再想想洁身自爱、冰清玉洁的自己,因为她的横刀夺爱而美梦落空,不但被同事们奚落、嘲笑,还有人把她被禁足去二十三楼的恨事,夸张的散播到网路上去。
她不反省自己人缘差,仗着总裁撑腰常私底下欺负同事,反而将自己的「不幸」全归咎于佟冰雾的出现,真是没有自觉哪。
而她认为佟冰雾愈来愈常到公司来,根本无视于总裁夫人的警告,分明就是来向她耀武扬威、宣扬自己的狐媚本领、笑看她的失败!
李绿翠愈想愈恨,眼看电梯很快将抵达二十三楼,佟冰雾将走向阎千岁——那个她哈了十年的男人!她脑中突然闪过佟冰雾躺在阎千岁身下呻吟的画面,她猛然抓狂了,做了一件自己没想过真的会做的事……
她猛然将佟冰雾从角落里扯出来,用尽全身力气将她甩向电梯墙壁去撞墙!砰的发出一声巨响,冰雾的头部侧面先撞上钢硬的电梯墙壁,身子软倒瘫下,瞬间晕了过去。
事情做了,李绿翠才想到闯了大祸,她连忙按住电梯开关,从二十楼逃逸,然后又走楼梯回到二十四楼,想装作没事。
阎千岁久等冰雾不至,司机却通报他说她人已经进公司,但打她的手机又没人接,他不耐烦的走到电梯前面,电梯往上爬升到二十三楼……当!电梯开了……
「冰雾!」眼见佟冰雾倒在电梯里,他急急的大吼了一声。
他紧急将冰雾送医,并调来最高明的内科、外科医生为她检查,医生一致认为她头部受到撞击,但没有其他明显伤害,所以先由护士为她注射点滴后,再做进一步的检查。
阎千岁抚摸着她昏迷的脸,心痛到无以复加。为什么她会昏倒在电梯里?她又是受到什么样的撞击?
随后赶到的江秘书为他送来午餐,但他一点也吃不下。
他打电话回公司的安全部门,下令道:「调出专用电梯里的监视录影带,我要知道刚刚在电梯里发生了什么事!」
「是,我已经把监视录影带调出来了,随时可以请副总裁看。」风声已传至安全部门,机伶的主任早已将事发当时的监视绿影带调了出来。
阎千岁把江秘书留在医院照顾冰雾,自己则赶回公司了解状况。看到那卷片子里,清楚的播放着李绿翠向冰雾「施暴」的画面,还有冰雾无助的叫喊声及软倒昏迷的样子,更可恶的是李绿翠没有立刻察看她的死活,反而立即逃逸……
所有瞧见副总裁脸色大变的人,没有不直打冷颤的。
「她现在在哪里?」
「一样在二十四楼上班。」
「该死的女人!她还敢装作没这回事的回去上班?快报警!我要她去坐牢!」
「是。」
阎千岁一想到躺在医院里的冰雾,便气愤难消的直接杀上二十四楼,一把将李绿翠从座位上粗暴的扯了出来,更二话不说的连甩了她十几下耳光。
「呜呜呜……」李绿翠痛得痛哭流涕。
阎锐则闻声从办公室中出来,大惊失色道:「千岁,你是怎么回事?」他从没见过儿子打女人。
「你问她!」阎千岁冷喝。「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等着坐牢吧!我已经报警处理,你将以『伤害罪』被移送法办!」说完,他转身毫不留情的走人。
「呜呜……阎叔叔您要救我……」李绿翠的哭号声传遍了二十四楼……
阎千岁挂念冰雾,立刻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医院。
江秘书见他回来,立刻向他报告着冰雾曾经醒过来,但有呕吐的现象,所以医生现在还在为她检查。
阎千岁在病房外头等得心焦如焚,然后,检查报告出炉……
「恭喜你,佟小姐怀孕了!」医生笑笑的对一脸呆滞的阎千岁说道。
第七章
在酒吧昏黄的角落,阎锐与阎千岁父子难得聚在一起喝酒。
「冰雾好点了吗?」阎锐一脸慈蔼的表情。
「今天是第三天,只要没有脑震荡现象,明天就可以出院。」阎千岁防备的看了父亲一眼,声音一贯的清冷。「爸,言归正传,你特地约我出来究竟有什么事?不要拐弯抹角的,我很忙。」
「急着回去看你的女人?你没有请特别护士?」
「请了三个轮班。」
阎锐夸张的吹了一声口哨。「前年你妈胆结石开刀,都没有享受如此高格调的待遇。」他那时只为她请了两位特别护士轮班。
「那她只能埋怨自己嫁错老公,一个男人赚钱要同时养好几个女人,自然力有未逮、能省则省。」
阎锐输了,儿子的嘴巴竟然比他毒?算了,还是讲重点好了!
「千岁,你仍然坚持要控告李绿翠?」
阎千岁一脸「我就料到是这么回事」的表情,黑眸冷冷睇着父亲,一句话也没说。
「千岁,既然冰雾平安无事,你就不能原谅绿翠一次?稍微惩罚一下,把她逐出公司就好了嘛!」
「爸,冰雾是最没有是非的一个女人,我当然要替她出气。」
「我知道,看她的样子我就知道她很乖。」
「妈有好几次都刻意刁难冰雾,讲话还讲得很难听,但冰雾从来不曾反驳,总是乖乖的承受。」他的眼瞳阴黯下来,脸部线条显得更冷硬。「冰雾从不会做出挑衅的动作或言词去惹怒他人,电梯的监视录影带你也看到了,那么,李绿翠对自己的『暴行』又有什么狡辩的余地?她哪里值得被原谅?」
「千岁,绿翠她只是太爱你了,所以才……」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理由很差劲。
「爱我?太可笑了!因为她爱我就伤害我身边的人?这种爱根本不正常!她如果不想坐牢,你就直接送她进精神病院把她关起来。」
阎锐深深叹了一口气。算了,让李绿翠受点教训也好。
「说实话,我也被绿翠搞得很烦了,当初的一念之仁却换来这样的恶果。宗如颜跟了我好几年,却突然因车祸去世,只留下绿翠无依无靠,我心想就当作做善事扶养她至大学毕业,也算对得起如颜了!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因此对你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真的没想到?」
「喂!儿子,你这张冷脸有时连我都不敢多看,我哪里知道会有女人将你当成白马王子在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