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怎么样?”聂岩着急的看着飘盛,脑袋一伸一伸的想要一看信的内容,连边一的武京凑着过来,想知道情况如何。
看着眼前聂岩的动作,飘盛笑了笑,将信递回了聂岩:“你自己看吧。”然后转过头对着武京说:“还好聂府曾在二年前有人订过这二种货,结果订家出事未能拿走货物,这次聂伯伯回去细查了一次,当年的货除去卖的还有结余。”
“那五十匹的绒圈锦虽然足了,但四十匹织锦却只有三十一匹。”看着信,聂岩又喜又忧。
“放心吧,我已经派人四处寻找,这另外的九匹,还有十几天,总会找到的,若实在找不到,也就赔那九匹的失约,总胜过赔四十匹吧。”拍了拍聂岩的肩,飘盛爽朗的大笑:“走,今天晚上的小吃节,我请你去吃。”
“真的,小吃节?”听到吃的聂岩整个眼都亮了起来,一副馋猫样。
“当然,从今天起连继三天都会在平安镇镇中心上各家各店纷纷摆上自己的招牌食品,有些还是从外地而来的专门摆摊……”话还没说完,聂岩已经跳了起来:“要去,要去,走吧。”
“阿泥,你也一道吧。”笑咪咪的看了武京一眼,飘盛就被聂岩硬拉着走了。
***
小吃节果然名符其实,随着布满摊位的街道向着镇中心而走,四周人潮涌动,各地的小吃琳琅满目,只让聂岩大呼胃不够大,手不够多。
“这是什么?”指着一小摊放的香肠般的东西,聂岩问道。
“哦,小哥。尝尝吧,这是我家乡的灌肠。”摊主热情的切了一节,放在小盘中端到聂岩面前。
飘盛看着聂岩有滋有味的尝着,转过身正想叫武京也一起尝一点,却发现武京已经不再旁边。
“咦,岩弟,看到阿泥没有。”
“没……由,钢……拆……还……一起。”包着一口的食物,聂岩摇了摇头。
“那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去找找他。多半,他和你一样嘴馋,停在那家店……”飘盛打趣的说着。
“弧……锁……我……”话还没说完,聂岩又将摊主递给他的鸡米凉粉塞进嘴里。
无奈的摇了摇着,飘盛随着人群住回走,边走边四周的张望,不一会便一岔路边一看到了武京,忙走向前招呼。
“阿泥。”
“陈少爷。”武京有些惊讶飘盛的出现。“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问的,刚才发现你不见了,才转回来找你,刚才走开的是什么人?”飘盛看刚才武京正和一个男人说话。
“哦,那人是外地的,刚才向我问路,所以我停了下来。”
“那样,快走吧。岩弟在前面等我们,你别又跟丢了。”打了个招呼,飘盛向着聂岩在的摊位走去。
武京静静的跟在飘盛的后面,看着飘盛那双结实而修长的手,我好想接触那双手了。那双手曾经牢牢的握着我,不曾松开。不过我已经知足了,毕竟他会转过身寻找我,至少他现在关心我,虽然只是一点点一点点。
“阿泥,阿泥。”
几声叫声,让武京回过神抬起头,面前的背影是如此的陌生,感觉到胳膊上的热度,这才转过身看见飘盛带着是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而他的手正牢牢的捉着自己,武京有些茫然呆呆的看着飘盛。
“你是怎么了,一直向前冲。还好我拉住你,不然又要走散了。”飘盛苦笑了一声:“我怎么都感觉你比聂岩还迷糊。”
“什么我迷糊。”跟着飘盛后面的聂岩探出个头:“我是大智若愚。”
“好的好的,你大智如愚。”感觉自己像是自找了二个麻烦,飘盛点了点头。
“对了,陈少爷,听说小吃节,还有个放河灯的传统。”武京突然说道。
“放河灯?”聂岩好奇的重复着。
“是的,放河灯,是一种习俗,借着一年一次的小吃节,人们用着放河灯的方式,即向河神送出人们对一年来风调雨顺的感谢,也祈求来年的五谷丰灯,一年安康。”飘盛笑着解释。
“这河神与风调雨顺什么的有什么关系?”聂岩摇着脑袋,如何也想不通。
“你呀,就是……我说过是一种习俗,好了。别乱想了,你想不想去看看。”飘盛对于聂岩的好学精神有些过敏。
“要。”
“那好走吧,先说清,这次你们可不要只管向前冲,不看周围人。”
“行了行了,盛哥哥,你像个小老头了,唠唠叨叨。”聂岩站在飘盛的后面,推着飘盛的背,催促的走着。
武京走在这路上,又一次走着了。记得有一年大少爷拉着我的手,提着我们自己做的河灯,奔跑在这石路上。我还记得这条路上的人群,吵叫着,高呼着,无数的仆人跟在后面大声的叫着,大少爷在愉快的人群中穿梭着,但我永远不怕被丢下,因为他的手永远紧紧的拉着自己。
武京恍惚中感人群都已经静止不动,周围安静下,只有眼前从过去而来的二个男孩子快乐的叫嚷着,奔跑着,脚板在石路上跳跃着,一个灯笼飘浮着,那光映着二张脸红通通的,是那么的喜悦,清纯,健康,还有就是幸福。呆呆的跟着男孩的脚步,武京笔直的向前走,我知道这条路走完后是什么,那是一座桥,长满了青青藤条的拱桥,桥上是满天的星,桥下也是满天的星,就像老人告诉我银河上的桥一般。虔诚的人们将自己对未来的希望和憧憬寄托与天上的星,也寄于河中的星,也包括当年的那二个男孩。
“盛哥哥,那边有买河灯的,你等一下我,我去买一盏河灯。”
幻景消失了,武京只看到前面聂岩对美丽的景像迷住,无数的灯在水中慢慢的飘动着,随着水流向着远方流出,那一盏盏的灯闪着美丽的光,仿佛就是浩瀚夜空中闪烁的繁星一般绚丽,活生生组成了一条星之河。
是很美丽,真的,这时很美丽。武京笑了,看了看眼前也被景所吸引的飘盛轻轻的笑了,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们还能同时出现在这里。
飘盛被眼睛影色惊呆了,不是美丽,而是一种悲伤的感觉向内心袭过,自己好像曾经也像桥下的人一般带着祝福的心放飞着自己的河灯,我是一个人放的,还有跟谁一起放的,为什么心中想起河灯总是有淡淡的伤感,黯然神伤,放河灯不是一个愉快的事吗?
武京看着随水而流的河灯,想起了当年那二个傻傻的男孩,带着对河神的好奇和最纯真的祝福,跟着河灯不停跑着,想要看看河的尽头是如何的样子,想要看看是谁收到他们的祈祷和祝愿,但最后面对他们的只是那一盏盏流过的河灯,而带着他们满满希望的那一盏却只在流水的旋涡中打转着,盘旋着,看着灯被水渗湿,看着那美丽的火焰慢慢的熄灭,二个男孩止不住的哭了。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没有放过河灯,那次是他们最初,也许也是最后一次一起放河灯。
第二十八章
“大哥。”回忆又一次被打破了,武京转过了身,看着灯火中突然出现的人影。
“飘兴,你怎么在这里?”飘盛问道。
“大哥你忙正事,父亲母亲又跟着大姐走亲家。家里只剩下我一人,好无聊,咦,聂岩应该跟着你,怎么没有看到?”
飘兴倒着苦水般说。
这时,飘盛才发现聂岩去买河灯已经有些时辰了,按理早已经回来了。岩弟,不会是又迷路了吧,想到这里,飘盛立刻转过了身,去河灯店寻找聂岩。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最喜欢放河灯。”看着河中的灯,飘兴突然对着和他站在一起的武京说道。
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武京面无表情的看着飘兴。
“因为,放河灯就意谓着可以吃很多好吃的东西。但自从有一年的灯会我大哥出事以后……”飘兴停顿了一下又说:“你知道我大哥小时的事吗?”
武京心中一惊,看着灯光中飘兴的眼中带着一丝的妖魅,一丝的狡猾,还有一丝尖锐,那尖锐而冷静的眼光,我曾经在谁眼中看到过,武京皱着眉细想着,是谁,突然深吸一口气,二爷,那双眼睛跟二爷太像了。
“这个问题有那么难答吗?还是你已经有答案,只是不敢说。”语气是玩若真的说着,但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武京的脸。
武京心中打着鼓,即使已经过去快十年了,武京依然在内心深处害怕着这样的眼睛,毫不留情剌穿一切的眼睛。武京假装着无知,困惑的问着:“我是奇怪,飘兴少爷为什么想起问这个问题,我到是从来没有听到有人说过陈少爷的故事。”
“是吗?你知道吗?我这一辈子最恨那种对我家人心怀不轨,居心叵测之人。”飘兴的脸上满是笑容,但说出的每一个字却是带着刺带着勾的。
“哦,看来飘兴少爷倒是一个爱家之人。”武京打着太极:“陈少爷找到聂少爷没有?”一边跟飘兴说着,一边武京却眼尖的看到飘盛大步向他们走过来。
“聂岩不见了,我问过河灯店老板,他说是看到有一个像聂岩的男孩买了河灯。但我在临路找遍了也没有看到。”
“看样子,聂岩的老毛病又犯了。”飘兴摇了摇头,想起了前几日的事。
“陈少爷,那我们分头四处找找吧,时间没过多久,这里人又那么多,聂岩少爷即使迷路也不会走太远,说不定因为人多而错过了。”武京说道。
“那吧。”飘盛点了点头,手指向着旁边的路点着:“弟,你走这边,我去那边,阿泥你脚不方便,你找那边吧,人比较少,路也好走一些。多半聂岩也在这周围找我们。
***
聂岩躺着醒来时,只感觉头昏昏沉沉的,眼睛所看的只是一片朦胧的光,手下意识的动着,只感觉是一颗颗的石子在手间,这是在哪里?好像我刚才拿着河灯,然后有人捂住了我的嘴……刹那间清醒,蹭着一下坐了起来。
“聂少爷,真是很久没有见了。”冷冷的语从身边传出,聂岩转过了头,只见一个衣衫破烂,目光狠毒的男人,半蹲着看着自己,在他的周围气势汹汹的站着二个壮汉。一盏油灯随意的放在角落处。
“原来是田少爷,想来是这几天的生活过好了,你人也看得很有精神。”
聂岩压抑住自己的惊讶,边冷嘲热讽边四周的打看,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窄小的街巷中。
“聂少爷,不用看了。今天不会有人来救你,你也别想跑。”田斌慢慢的站了起来,这时聂岩才发现他手中拉着的一个粗粗的棒子。
“是吗?没想到田斌少爷真是好客,到了这个田地,还如此热情招待,真是给我面子。”坐地上站了起来,聂岩向后退着,却发现背后无路可走,他已经被人围在死胡同中。
“妈的,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今天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落着这个地步。兄弟给我上。”气急败坏田斌狂叫着。
看着三个人不怀好意的向自己靠近,聂岩牢牢贴着墙壁,手到处的摸着,看能否找到防身之物,嘴还忍不住讽剌着:“真是狗咬了人,还怪人踹它一脚。”
众人一拥而上,扭打着,撕杀着。
武京站在地上,却仿佛是浮在半空中,那月光下不远处的,棍棒时,撕打的声音,让他的脚发软,心如针刺,我是不是又做梦了,为什么又梦到了那一夜,如地狱般的一夜。
没有看到巷口边站着的武京,那一群人已经打红了眼。
“妈的,你敢咬我,我不把你打死,拔倒你所有的牙,我不姓田。”
“呸,你都被田家赶出去,还有脸。”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聂岩恨恨的说:“你也只得意到一会的功夫。”象疯了般拳头脚踢木棍击打在人身上的发出闷声,一直站立的人影倒下,疯狂的众人一涌而上猛踢猛打倒在地上的人。
不要,放过我吧。
这不是真的,这是假的。
停止!停止!我不愿意想起,不愿意看到,不愿意听到。消失,消失,消失!
武京内心狂叫着,但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脚想向前走,却发现麻木得无法动弹,昨日的重现,那曾经的一幕惊人的相似,内心最深处的伤口又一次血淋淋的裂开了,前尘往事太无奈太惨痛也太无助,我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我看到的到底是谁,是聂岩还是我。
“老大,这小子骨头太硬了。”想是自己的手打软了,男人停下了暴行甩着手说着,看着手上的被抓的血痕说着。
“你们除了手软,多半连骨头也是软的。”聂岩无力的躺在地上,额头上大片的血斑,试着想笑一下,却扯动着嘴角的伤,冷汗涔涔。
“兔崽子,到这个时候嘴还臭。”怒不可言,田斌抬起了脚,想要踢过去,却被旁边的人阻止。
“田斌,别慌。嘿嘿,要他骨头软还有简单,一会还可以让他的嘴除了叫,吐不出一点话。”阴险的说着,三个男人对视而笑。
“就你好此道,我们可没有兴趣。”
“那你们帮我把他压着,这小子,长得不赖,反正我有些日子没有开荤了。”
“你们想干什么?”聂岩看着他们放下了棒子,将自己死死的压在地上,剥下自己的衣服,聂岩不禁心慌了。
“啊!放手,唔。不要。”
“别让他跑了,把他的手压住。”
“妈的,又咬我。堵住他的嘴,别让他动。”
月光好朦胧,武京只感觉眼前的人影晃着,突然一张男孩子的脸出现在月色映照下分处的清晰。武京痴痴的望着趴在地上身体却被人压着的男孩,四目交织,血点斑斑的脸上那双眼睛分外的明亮,通红的眼睛象是要滴血似闪着痛苦,脆弱,恐慌,所有的眼光所有的眼神只汇成一个词,救我!
我在干什么?我做了什么?我要救他,不,是救我,他是我,是十七岁的我。不,他不是我,他是聂岩,另一个人,一个有着我十七岁所有美好的人,却无我十七岁所有不幸的人。武京嘴死死的咬着,汗水不停的从额头滴下,艰难的向前走去。这不是我的那个十七岁夜,那一夜已经不存在了,我无需害怕。
突然一个人影从武京身边擦肩而过,奔向聂岩。顿时,哀嚎声响起,又一个人影从武京身边擦身而过,只是瞬间,那些使暴人便已经血肉淋淋连惨叫都已经叫不出来。
“岩弟,你没事吧。”
“哇,盛哥哥,我好……”
“岩弟岩弟。”
“他只是昏过去了。”
武京看着飘盛抱着聂岩从身边慢慢的走过,深邃的眼睛中是暴戾嗜血的阴冷还有一丝愤怒。轻蔑而冰冷的声音似不曾化开的冰山,彻骨的寒意极至的冷酷:“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不会让你好活的。”武京站着只感觉一瞬间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