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还想活命呢!」
「你真不想摆脱傅松的掌控吗?放了我,你赶紧离开,到别处做个小生意也好过跟着他。」小九直想说服他。
「我……」老八是很想这么做,可是他不敢呀!「师父最近看我们看得很紧,我一定逃不了的。」
「我可以帮你,你先把钥匙给我,好让我出去,待师父来的时候,我可以想办法绊住他,好不好?」她一双泪汪汪的眼令人看了心疼。
「让我想想……」老八真被她说动了,「好吧!我也不想再干这种事了,我想回乡下找我爹娘,就算耕田维生也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接下来的就看你了。」小九心底重燃一丝希望。
「好,就今晚三更,我会跟师父说妳想见他,到时妳就多缠住师父一些时候吧!」老八掏出腰际的钥匙,交到她手上。
「对了,封彻被囚在哪儿?」
「就在我们以前住的石洞里。」
「我知道了,谢谢八哥,后会有期。」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忍痛道别。
当晚下了场小雨,夜雨蒙蒙,天气微寒,眼看已是入秋。
三更一到,小九闭上眼,就等着傅松过来。
不久,她听到了脚步声,认出是傅松走路的声音,看来她的计画已经跨出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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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故意用话刺激傅松,跟他生活了这么些年,她很清楚他的个性就是不禁激。只要谁激了他,他定会像发狂般喋喋不休地怒骂着,不骂个一两个时辰绝不会罢休,待骂完后再狠狠的酗酒。
果真,好不容易他骂累了,离开石洞时已是四更天,老八也已安全的逃离北叟山。
眼看即将天明,小九不再拖延,拿着八哥给她的钥匙,想尽办法走出地洞,所幸周遭无人监控,让她稍稍松口气。
「八哥说他被关在以前的石洞,那应该是往这吧?」小九喃喃自语着。也幸好她以往长年待在这儿,对北叟山再熟悉不过,很快就辨别出方向,往石洞直奔而去。
此时,天际还下着小雨,一路上躲过几个巡逻的喽啰,眼看石洞近在眼前,她却发现洞穴外有数人看守着!
思付了会儿,她拾起地上的碎石,朝他们疾射而出,在他们倒地的同时,她立刻奔上前,从其中一人身上翻出钥匙,打开石门。
她急切的冲进去,就见封彻正在床上打坐。
「彻……」她嘶哑地喊道。
封彻赫然张开眼,当看见小九时,有一剎那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妳……妳怎么来了?」
「八哥他救了我。」她赶紧来到他身畔,抚着他的伤口,「对不起,彻,我……」
「什么都别说,我知道的。」他直盯着她的小脸,如今他还真不得不骂自己太过大意,她和当年的临容公主是这么神似,而他竟然疏忽了!
「你知道?」
「那老家伙八成又骗了妳。」他一手抚着伤处,下了床,「我原本还打算早点养好伤去救妳出来,既然妳已平安脱身,我们这就离开。」
「可是你的伤?」
「没关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封彻的一双大手紧紧握住她的柔荑,两人摸黑离开石洞。
到了外头,雨丝还在飘,弄湿了两人的衣裳,他搂紧她,「冷吗?」
「不,有你在就不冷。」她朝他甜甜一笑。
「那快走吧!」
奇怪的是,无论他们怎么走,都像是在原地打转,最终又回到了石洞前。
「怎么会这样?我们该不会走不出去了?」小九握紧拳,蓦然想起傅松这些年来沉迷于五行八卦的研究中,该不会他们陷入他布下的阵里?
封彻瞇起眸,也明白他们要走出去不容易,但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让临容平安回去与皇上、皇后相认。
他脸色沉重的转向小九,「我已经知道妳的家人是谁了。」
「真的?我父母是谁?」小九很意外,但事到如今她唯一相信的只有他。
「还记得我跟妳说的那件事吗?」
「什么事?」她眨着大眼。
「关于临--」
「哈……你们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情话绵绵?是不是认命了,打算在死前来个最后的温存?」傅松诡异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
封彻紧拽住小九的小手,望着黑暗中的人影,「傅松,你可以要我的命,但是放了她。」
「不可能,你知道我的目的。」傅松利目一瞪。
「那我就让你永远达不到目的。」他抓住小九的手一步步往后退,压低声对她说:「小九,妳听我说过临容公主的事对不对?记住,妳就是临容,而傅松就是当年抓走妳的人,妳不要再被他利用了。」
小九听得一傻,瞠大一对杏眼,「我是临……不可能,你在逗我吧?」
「这时候我哪有心思逗妳,我说的句句属实,妳颈上的那两个红点便是证据。」说到这里,他突然不动了,因为他的脚已踩到悬崖边。
小九也感觉到了,看了看深不见底的悬崖,「怎么办?」
「别怕,我送妳过去。」
「这距离……太远了,绝不可能。」她也练过轻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可以的。」若是以前,他绝对办得到,可是现在他伤势未愈,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做到,但是为了临容,无论如何他都得冒险一试。
「可是……」
眼看傅松挂着抹奸佞的笑容慢慢朝他们走近,他紧紧揽住她的腰,「抱紧我!」话落,他抱住小九,往悬崖的对岸跃去。
「可恶……」傅松气得拉开手中长弓,搭起箭,朝他们消失的方向疾射。
「怎么办,他们跑了。」小喽啰问道。
「别担心,他的伤势很重,绝对过不去的。」傅松瞇起眸,「罢了,算我白养了那丫头十多年吧!」
第九章
飞箭乱射下,好巧不巧的射中小九的后肩,但她仍紧抓着封彻的腰,将自己的内力输入他体内,帮着他一起跃过这悬崖。
加油呀!封彻,我知道你行的。她在心底不断喊道。
「临容,就快到了,再撑一下。」在绝望的一刻,往往毅力是无穷的,即便体力已不支,只要相信自己办得到,就一定可以。
「嗯,我知道。」她笑着说,但笑容却愈来愈虚弱。
「怎么了?临容。」封彻可以感受到她的身子愈来愈绵软无力。
「我没事,快……快点。」小九的嗓音都破碎了,泪水一串串落在颊上。她知道自己中了毒箭,或许已活不久。
原来这箭是当初鲁沁留给葛天易的,如今被傅松拿来伤人。几次与鲁沁交手,小九知道她习毒已深,每每使出的毒物都非常厉害,绝非轻易可解。
封彻使尽全力,耗尽最后一口气,终于登上对面崖边,但小九一落地就整个人瘫在他怀里。
「临容!」
封彻这才发现她肩上插着一支箭,不禁咬牙怒吼,「该死的傅松!」
「彻……我可能没办法回去了,我……我真的好想见他们一面。」她缓缓张开眼,嗓音哽咽。
「不行,妳若死了,要我怎么向皇上交代?公主,妳要振作。」封彻心急如焚,「快,找个地方,让我为妳疗伤。」
「不用了,你……你快走吧!」她唇色已然泛白,提不起半点力气,「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封彻的眼底凝出泪雾,随之紧瞇起,牢牢搂住她,嗓音掺杂着浓烈的爱意,「不,我们要活着一起回去见皇上、皇后。」
说完,他便将她抱起,往前直奔,虽然他胸前的伤口已裂开,流出的血染红彼此的衣裳,但他仍不肯放弃。
直到进到前头一间废弃的农舍内,他将她轻放在一个破损的床榻上,床杨陷落一半,却也让封彻发现底下有个暗洞。
他温柔的对她说:「让我来为妳治病吧!」
双目紧闭的她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她的面容非常安详,像是能在他怀里死去,她已很满足。
「听到没?妳不准死,我说过,只要我不答应,即使阎罗王也不能夺走妳的性命!」见她毫无回应,他简直快疯了。
他回想起上回范太医为他们换血的做法,便开始依样画葫芦的用在临容身上,这是唯一救活她的机会了。
「如果老天真要妳死,就由我替代吧……呃!」闭上眼,他先在小九指尖割一道口子,再用力掐住自己的大腿脉,将血液逼到掌心,再以内力隔空输进她体内……
此时,小九的指尖慢慢有污血流出……
日月交递,天色渐渐转亮,小九也缓缓苏醒了,当见到他正在对她所做的事,她忍不住惊愕地问:「你……你在做什么?」
「别动,乖乖躺着。」他仍闭着眼,不停输送真气和血液给她。
小九想动也动不得,是体力尚未恢复吗?见他一脸苍白,她不忍地哭了,「该不会你又在……」
「别哭,以后妳身上流的全都是我的血,妳将永远都忘不了我。」这时候他还有心情说笑。
「不要,我不要你的血,你把血收回去……快收回去。」奇怪了,她怎么好像被钉住似的无法动弹?
「别挣扎,那会让我乱了气。」他微微勾起已发黑的嘴角,「早知道妳不会听话,我已在妳身上点了穴,半个时辰后自会解开。」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哽咽了。
「因为我爱妳。」说罢,他不禁柔柔笑开,但小九看在眼里却更伤心,滂沱泪水逸出眼眶。
「既然爱我……你就不能死,不要死……」她激动地说。
「嘘,别激动。」封彻的眉头紧蹙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他们同时听见外头有脚步声走近……
「彻,有人来了!」她惊愕地说:「你快走,快……」
「我现在不能抽身,否则妳也会死。」他微微张开眼,轻声安抚,「把眼睛闭上,什么都别管,一会儿就好了。」说着,他连她的哑穴也点了,顺手拿起地上干草,覆盖住她整个人。
她瞪大眼,从干草的隙缝中往外瞧,看见窗口有人影在晃动,跟着听见有人说:「头儿,封彻在里面!」
傅松就站在窗外,像是担心这屋内有机关,不敢踏进一步,「他坐在那里做什么?小九呢?」
「没见到,我们进去抓人吧!」
「等等。」傅松伸手阻止,「先探探再说。」
「是。」他们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缓缓步进里头,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般谨慎。
耳闻他们逼近的脚步声,封彻仍面不政色地运气,直到确认小九体内的血液已运行如常,这才缓缓收气,可他始终面带微笑,望着干草堆里那双瞪得斗大的眼睛。
而他眼底闪烁的光影,就像在说「我爱妳」,让小九看得心碎,泪止不住地涌出。她好想喊他,告诉他她也一样爱他,可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呀!
就在傅松徐徐靠近的剎那,他突然翻起软榻,让临容滑进暗洞,而他则旋过身望着傅松,以转移他的注意力。
「封彻!」傅松没料到他此时看来竟像个殭尸般苍冷。
「小九已死,来吧!杀了我吧!」他瞇起眸,已有死亡的准备,不过在死前,他要先杀了这老贼。
滑进暗洞的小九直想呼喊,想挣开被点的穴,但终究徒劳无功,只听见外头一阵混乱的厮杀声,不知经过多久,打斗声渐渐平息。
彻……彻……你还在吗?彻……
她逸着泪直在内心呼喊着,明知他面临危险,可她却不能陪他一起面对,她的、心好痛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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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
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
别语忒分明,午夜鹣鹣梦早醒。
卿自早醒侬自梦,更更。泣尽风檐夜雨铃。
这是首祭亡妻的相思词,临容倚在封彻寝居的窗边,才刚念完,泪已涟涟……
彻,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你到底在哪儿?为何连个尸首都不留?
当她的穴道自动解除,爬出暗洞的剎那,封彻的人马正好寻到这里来,将她救了回去,可却一直没有封彻的下落。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消失无踪,不管去哪儿都得带着她呀!
「公主,该去皇宫了。」荣漱来到房门外,轻声唤道。
「谢谢王爷,真不好意思,要您陪我去一趟。」她压根无意做公主,会决定见皇上、皇后一面,只不过为了完成封彻的遗愿和自己的心愿。
「哪的话,马车已等在府外。」荣漱也已许久未进宫,今儿个还特地把多年前的将袍穿上,「我还真是老眼昏花了,妳和皇后这般神似,我怎么会没有察觉?」
「听封彻说您也多年未进宫,或许早忘了皇后的模样。」她贴心地替他做着解释。
临容走到外头,搀扶住荣漱,「我扶您。」
「小的承受不起。」
「别这么说,我已当封彻是我的夫婿,这辈子也是他的人,而您就是我的公公。」临容说着,两人的眼眶都湿了。
「这是封彻的福气。」荣漱拭了拭老泪。
「不,他根本不该认识我。」早知道自己会带给他这么大的劫难,不如让她在被傅松劫走时就死了算了。
「公主,妳快别这么说。」荣漱虽伤心,但是得到公主这么一位孝顺的儿媳,他也宽慰许多。
上了马车,他们迅速朝紫禁城前去。
一进宫,临容好奇地望着金碧辉煌的宫殿,瑞宇高楼、红阙龙柱,煞是壮观:兰宫桂殿、画栋雕梁,连石墙都由金砖所砌成,给临容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沿着宫廊,所见的不是王公贵族,便是太监、宫娥。可如今封彻已不在,要她如何能在这些堂皇玉室中,享尽帝王之家的荣华富贵?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金銮殿口,就见皇上与皇后两人着急地站在殿外候着。
一瞧见他们趋近,皇后便忍不住走上前,望着与她一别便十多年的心肝宝贝……瞧她那脸蛋,不用证明,祁烨和绯影已确定她就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孩子。
「临容……」绯影主动抱住她,「乖孩子,老天保佑妳平安无事。」所谓的血缘亲情就是这么神奇,虽然多年未见,甚至临容已完全没了他们的印象,可是一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霎时盈满她全身。
「皇额娘。」她紧紧拥住母亲。
「这位是皇上,也是妳的皇阿玛。」绯影将她拉到祁烨面前。
祁烨颤抖着伸出双手握住她的,「我的临容公主。」
「皇……皇阿玛。」天!是皇上呀!是她过去一心一意想要杀的人哪!临容立即跪下,「对不起,皇阿玛,我这些年来让傅松利用,一直企图对您不利……」
「没关系,如果真能换回妳,就算要朕用性命来偿,我也愿意。」祁烨紧紧将她拥入怀中,她可是当年让他疼入心坎的小公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