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间王爷寿诞已至。
一早小九便提着竹篮打算前往东街去拿她两天前便已订好的一百个豆沙包,打算分给前来的贺客吃。
就在她拿了包子,正要回府时,却在半路上被人拦下!
她错愕地望着眼前的老人,「师父……」
「妳还有脸喊我师父?!」傅松眸心紧紧瞇起,表情十分诡谲,「当初是谁信誓旦旦的说要复仇、要杀封彻、要杀鞑子皇帝的?」
「当初又是谁告诉我,我姓朱,是荣漱杀了我全家,结果呢?」对于傅松,她唯一亏欠的便是十多年来的养育之恩。
「没错,我是骗了妳,在我眼中妳不过是颗棋子,」傅松至此也不避讳地说了。
「这么说,我家人是被你所害?」自从知道他与葛天易欺瞒她许多事之后,她也就不禁怀疑。
「没错。」他邪恶一笑。
「该死。」小九再也忍不住地向他出手。
傅松毫不怜惜地朝她使出狠招,几招过后,小九手上的包子已掉落满地!
「糟!」眼看豆沙包落了地,她心一慌,一时松懈防备,被傅松的一记掌风击中肩部。
「啊……」她的左臂一麻,下一刻便被傅松点住穴道。
「跟我走。」傅松使个眼色,几名喽啰从一旁钻出来架住她。
「就算你带走我,我也不会再听命于你。」小九狠狠的瞪着他。
「哦?」傅松笑得好邪,「如果妳不想要妳父母活命,妳大可以不听我的话。」
「你说什么?!」她瞠大眼。
「妳去了就知道。」
于是,小九便被带往北叟山后方的地洞内,由于这里极为隐密,封彻派出搜山的人手才会忽略了。
一被丢进地洞里,小九便看见昏暗的灯光下,一对老夫妇被绑缚着。
傅松也将她反手捆起来,顺手解了她的穴,「他们才是妳的生母与生父,这些年来我一直将他们关在这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怒视着他。
「这样妳才能完全听命于我,我需要多一些徒弟为我复仇,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傅松好笑着。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另一个谎言?」这次小九学聪明了,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他。
「我知道妳已不再相信我,但我可以让他们和妳说几句话。」傅松上前,拿掉塞在妇人嘴里的布条。
妇人立即喊道:「小九,我的小九,妳从一生出就被这恶人抱走,爹娘都还来不及为妳取名儿呢!我是娘,他是妳爹呀!」
「爹……娘……」小九疑惑地看着他们。寻觅家人多时,为何现在见面了,她却没有半点欣喜的感觉?
「小九,娘好想抱抱妳呀~~」妇人哭天抢地的喊道:「这个恶贼将我们关在这里,不见天日的,我真想一刀杀了他。」
傅松气得用力掐住那妇人的喉头,「想杀我?那我就让妳死在自己的女儿面前--」
「呃--」
妇人涨红了脸,就快断气了,望着她那双朝自己不停挥动的手,小九终于忍不住喊道:「住手,住手……」
「呵!妳不是怀疑我说的话吗?」傅松早看出她的疑惑。
「小九,我真是妳娘,我知道妳的颈子有两个红点,那是因为妳从小体弱多病,娘为了把附在妳身上的邪气驱走,亲手用香给妳点上的。」妇人急急的说。
「妳……妳真是我娘?」小九的心都乱了。
妇人猛掉着泪,「妳不信我我不怪妳,我们母女这么多年不曾见面,妳会怀疑我也是应该的。」跟着,她哭倒在丈夫怀里,两人相拥而泣。
「你们别哭了,我相信就是。」小九被绑上手脚,只能匍匐上前,「爹、娘……」
就在她要抓住他们的手时,却被傅松给踢到角落,脑袋不慎撞到山壁,痛得小九眼前直冒金星。
「小九……小九……」隐约中她听见娘忧急的轻唤声。
「我要妳亲手杀了封彻,听到吗?我会把他引来这里,妳要想办法给他一刀,否则妳就再也见不到妳爹娘了。」
在昏迷过去前,她只听到傅松交代的这句话,跟着便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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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漱王爷的寿宴已经进行到一半,可封彻却仍不见小九的身影,就连荣漱也频频问着小九的去处。
「阿玛,您别担心,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封彻虽要父亲别担心,但他自己却坐立难安。
不久,下人回报,「禀贝勒爷,我们在城内找了好久,都没有小九姑娘的下落,不过倒是在东街一处看见落了一地的包子。」
「包子?!」封彻皱起眉,「这和小九无关。」
「不,是她!因为我告诉她,我想吃东街的豆沙包,她一定是在买包子回来的路上出事了!」想起小九可能遇害,荣漱就止不住心底的哀伤。
封彻更是心乱如麻,十多年前临容被掳走的画面又重回他脑海,只是这回换成了小九。
该死,为什么他永远都保护不了自己身边的女人呢?
「阿玛,对不起,我可能要……」
「快、快去,快去找小九姑娘,这里有我就行了。」荣漱催促道:「快去吧!可别再把人给弄丢了。」
「是,阿玛。」为了不惊动宾客,他从偏门离去。
来到包子散落处,他注意到地面上有打斗的痕迹,几乎已可以肯定小九被掳走了,想她以往都住在深山里,与人无冤无仇,唯一会抓她的人就只有至今仍逍遥法外的傅松。
就在他犹豫着该往何处找人时,一名手下前来禀报,「贝勒爷,属下从北叟山脚下的居民那儿打探到,后山经常有人进进出出,就不知是不是傅松还藏身在那儿。」
「有可能,这老贼老奸巨猾,知道愈危险的地方就愈安全。」封彻瞇起眸,暗忖了会儿,「我们就去那儿找人。」
「是。」一行人以极快的速度前往北叟山后山,但因为傅松一干人的藏匿处十分隐密,直到夜深时分,他她们依然一无所获。
「贝勒爷,夜深了,您先回府歇息,我们留下继续找。」一位手下上前说道。
「不,如果找不到人,我绝不回府。」封彻就怕这一延误,要再见着小九会难上加难。
「是。」贝勒爷既然这么说了,所有人也都强打起精神,努力寻人了。
就这么一连三天过去,小九的行踪依然渺茫,封彻的手下也都转往他处寻人,唯有封彻仍不眠不休地在后山搜寻。直觉告诉他,小九就在这附近,而且离他好近、好近。
今晚,月沉星稀,北叟山上更显阗黑。
突然,他听见不远处的草丛内有着细碎的声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挥开杂草,隐约看见一个人被捆缚住,弯着身子躺在那儿。
「谁?」他沉声问道。
「唔……唔……」他上前定睛一看,竟是小九!
「小九!」封彻立刻为她松绑,「妳怎么会在这里?是谁绑走妳?三天了妳又是怎么活下去的?」
小九听得出他话语里的忧焚,泪水再也忍不住地直流淌。
「怎么哭了?」微弱月光下,她的泪闪闪发亮。
「彻……你不该来,你为何要来?就让我死在这里……」她衷心希望死的是自己,如此一来她就不必再受傅松的威胁了。
「妳这是什么意思?」他瞇起眸。
「抱紧我,彻,抱紧我,我好冷。」她紧紧偎在他怀里,除了抱紧他之外,已没有心思多想。
「妳的身子好冰!那里有间木屋,应该是来狩猎的人搭建的,我先带妳进去休息一会儿吧!」封彻抱着她,一步步朝木屋移步。
「你不要管我好不好,快走。」她揪着心说,「求你快走。」
「我怎么可能丢下妳?」他紧瞇起眸,「妳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想起爹娘的安危,她便说不出口了。对他的恩情与爱意只有来生再报了。
走了好一会儿,终于进入木屋内,里头还有盏油灯,上头的蕊心没落,苏子油还有半余,封彻两指一捻,瞬间照亮满室。
将她轻放在木床上,他揉揉她被绳子捆红的手腕,「是傅松做的?」
她轻轻点头,紧搂着他的颈子说:「我想要你吻我。」
「怎么了?」他肆笑地撇开嘴角,「怕我离开吗?放心吧!我不会走的。」
小九勾住他的后颈,不在乎他会怎么想,主动的吻了他……如此热情的她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于是很快的便被她挑起情欲,回以一记更深更缠绵的吻。
「彻……」她将他拉开一点距离,瞇眼看着他。
「嗯?」
「你相不相信有所谓的前世?」小九小声地问。
「我没想过。」他蹙眉想了想。
「不管你有没有想过,你信不信嘛?」
她半带撒娇地问,这倒是难倒他了,思考半晌,他终于回答,「我相信,否则也不会有『前世情、今世还』这句话了。」
小九笑开嘴,却笑出了泪水,「那我想对你说气今世情,来世……还……」话末完,她便从衣袖滑出软剑,在他毫无防范的情况下猛地将剑刺进他的胸膛。
「小九……呃!」他紧抓着剑,眼底蓄满不解,「妳……妳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不起,封彻,恨我吧!就恨我一生一世吧!」她泪流满腮,抓开他的手收回软剑。
才要起身,却被他猛地抓住手臂,利目瞪着她,「妳……妳为何还要听从傅松的话?」
「因为我根本没有爱上你。」她故意这么说,好激他杀她,能死在他手中,她于愿足矣。
「妳!」他一对冷眸闪出火苗,才要挥手,却不慎扯落她的束襟,刚好让他瞧见她颈子上的两个红点!
「天……」封彻瞇起眸,梗着声说:「找了妳这么久,没想到妳竟近在咫尺……」说到这儿,他已因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瞧他就这么倒下,小九已完全傻了,呆愕地看着他躺在床上,汩汩鲜血从他的胸膛逸出……
「来人,快将他带走,还不能让他死。」傅松及时赶到,看见这一幕,不禁邪笑出声,「没想到妳真下得了手。」
「把我爹娘给放了。」小九转过脸,无神地望着他。
「哈!告诉妳一个秘密,他们根本不是妳爹娘,哈……」他得意的指着窗外,那对夫妇也在那儿笑得猖狂。
「你……你太过分了!」小九简直快疯了,立刻挥出软剑,寸寸逼近傅松。
傅松虽然年纪大了,可功夫高强,小九怎是他的对手?
小九眼看自己杀不了他,心底所受的煎熬也益发沉重。封彻被她刺了一剑,也不知活不活得下去,而她这个几番被人玩弄的傻瓜,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想到此,她手中剑锋一转,打算往自己心窝刺下。
傅松赶紧发出内力,将她的剑锋转向,刺向一旁的木屋。
「我得利用他,暂时不会让他死,而妳是我的棋子,同样不能死。妳听好了,若妳再寻死,我绝对会让他死得更惨!」说完,他便狂笑着离开木屋,他相信小九为了封彻,绝不敢随意赴黄泉。
小九目光如箭地射向他的背影。
傅松,你对我的养育恩情就此一笔勾销,我们的师徒情谊也因为封彻的那一剑而恩断义绝,从此以后我会以杀了你为毕生最大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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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彻醒了,这一醒来已是数天后。
他抚着胸,看着胸膛绑缚的布条,才蓦然想起那晚在木屋发生的事!
令他惊愕的不是那一剑,而是她颈上的红点,如今他才知道为何她要长年用束颈遮掩了。
小九呀小九,妳不是无名无姓之人,而是咱们大清的公主、大清的格格呀!
就在这时候,傅松推门而入,见他已睁开眼,不禁笑出一脸邪气,「我就说你不会这么容易死,也是因为那丫头不忍心真的杀你,落剑时刻意偏离心脏,你才得以保住性命。」
「我要见她。」封彻撑着坐起来,脸色虽然憔悴,但语气坚定。
「不可能,现在我正想利用她去杀鞑子皇帝呢!」他这话让封彻冷了脸,「你……你知道她的身分?故意将她带走,就是为了这一天?」
听他这么说,傅松倒是一震,「你……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知道她就是十二年前被掳走的临容公主,而你--该不会就是当时掳走她的人吧?」
「你究竟是谁?」
「我就是当年被你们击昏在山坡上的男孩。」封彻瞇起眸,「这些年来,我没日没夜地找寻她的下落,原来她就在我身边。」
「哈……你现在知道已经来不及了,我不会让你逃走,就跟当初我掳走她一样,从此你们都是我的棋子。」
「你想称帝吗?」封彻露出不齿的笑容,「也不想想自己多大年纪了,就算真正当上皇帝,后宫这么多女人,你消受得起吗?」
「我想当皇帝不是为了女人!」他大声驳斥。
「那是为了江山?你又能坐拥江山几年呢?」封彻就是故意要激他,最好把他激得失去理智,他才能从中找机会逃脱。
「那也是我的事!」傅松愤而离开。
封彻趁他离去之后,立即打坐运气,他一定要尽快恢复体力,才有机会带着小九……不,是带着临容公主离开,进宫去见她真正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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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小九呢?她心情紊乱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洞内待着。
死已无惧,只是期望能再见封彻一面,向他道歉、向他赔不是,更想告诉他她有多爱他。
对自己的身世她不再希冀、不再强求,也绝不再为此被任何人利用。
只是一想起被她刺成重伤的封彻,她便忍不住泪湿衣襟……
突然,地洞的石门被移开,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响声,不久就见老八端着晚膳进来。
当看见搁在地上的午膳仍原封不动的摆在那儿,老八不禁叹口气,「小九,妳就别再折磨自己的身子。」
老八长小九三岁,是个二十郎当的小伙子,当年也是因为家境清寒,被父母卖给傅松当徒儿,如今九个师兄妹,就只有小九和老八还待在山上。
「八哥,你有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小九仍尊称他一声八哥,她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嘘,妳小声点。」老八瞪着她,「妳不要命了。」
「他要杀我早杀了。」小九凄楚一笑。
「说真的,我也难以想象师父是这种人,本以为他是以反清为志业,后来我才知道他想当皇上。」有天他不小心瞧见师父穿着大黄袍,得意的笑着。
「原来如此。」小九终于真正明白傅松的野心。
「小九,快吃吧!」放下晚膳,他端起没动过的午膳便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