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你怀疑孩子不是你的种,否则你为何不让她生下来?」曲涌泉说。
路悠听来很不是滋味,好歹她也是良家妇女,怎能随便怀疑她的清白!本想反击,可进一步想,她跟曲衡根本没怎样,肚子里除了饺子的余孽之外,再无其他。
「我是她第一个男人,这我相当清楚,孩子是我的,我也很确定。」曲衡说谎不但不用打草稿,还脸不红气不喘,光明正大的很。
路悠听得脸悄悄地红起来,其实曲衡也没说错,他的确是第一个「碰」她的男人,不过,没那么深入啦!
「那你为什么不想娶她进门?」姚芩忍不住追问。
「你们不是一直要求门当户对,路悠家徒四壁,还背一身巨债,你们想要这种寒酸媳妇吗?我可不要。」曲衡不以为然地说。
路悠讶异地望着他,他怎么知道她的身世,还是瞎编、刚好编得神准?
「是挺麻烦的。」姚芩说,却不禁同情起路悠的遭遇。
「路悠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给钱打发就行了,我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牵连。」
「你考虑清楚了?」曲涌泉问。
曲衡意志坚定的点头。
「妳呢?路小姐?」
「我……」路悠看着演戏逼真的曲衡,明明与他之间真的没什么,也明知一切只是戏,但听他那样没人情味的形容词,她就是觉得尊严被践踏,好难受!
「她都听我的。」曲衡抢着帮路悠说话。
「儿子,能不能让她先把孩子生下来?钱是一定会给,但孩子毕竟是你的,流有我们曲家的血啊!」姚芩跟儿子打商量。
「曲衡,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但是我知道事情没那么单纯,要钱,把小孩生下来再说。」曲涌泉决定将事情暂且缓下。
曲衡明白以父亲小心谨慎、多疑的个性,一定会在路悠身上大做调查,这下他才惊觉不妙,他根本想得太简单了!
原本以为只要丑化、穷化路悠,让父母以为路悠是个大麻烦,打发掉就算了,但他失策了。
他忽略了父亲的老谋深算,也忽略了母亲的求孙心切!
他以为父母会二话不说把钱拿出来了事,不过事情真的弄拧了!
「路悠,妳自己选择,是一毛不要的走人,还是把小孩生下来拿一亿?」曲衡竟然把球踢给她!
路悠暗骂卑鄙,他自己功败垂成,却要她杀身成仁!
「我考虑看看。」路悠也非省油的灯,先退下战场再好好从长计议。
「给妳三天考虑,三天后告诉我答案。」曲涌泉命令。
「若决定生下小孩,三天后顺便把行李带过来,我一定会照顾妳到生完小孩、做完月子。」姚芩兴高采烈的说。
她这么一说,让曲涌泉的眉头紧紧打了个死结,暗骂夫人说话真不经大脑。姚芩有默契的一笑,在他耳边轻说:「这样才能掌握情势,不是吗?」
曲涌泉点头,一副莫可奈何。
路悠横了曲衡一眼。「可以走了吧?孩子的爹?」
曲衡淡然一笑,他预知自己会有什么下场,谁教他傻、挖陷阱给自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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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肚子里只有饺子,哪来的孩子!」
果不其然,路悠一进房门便鸡猫子吼叫出来。
一亿!她多么想要啊!但是,根本不可能得到嘛!
都是曲衡!害她骑虎难下,戏演了老半天,却同样一个子儿也拿不到,让她好希望肚子里真的有一个小孩存在。
「我没想到结果会这样。」曲衡耸耸肩。
「那你为什么要编这一出烂戏,为什么要坑家里的钱?」路悠气急败坏地指着他的鼻子吼。
「让他们做点好事、积积阴德而已。」
「竟有儿子这样说父母的?」
「妳想,为富不仁跟不仁为富两者之间,有何不同?」曲衡忽然正经八百地问处于怒气当中的路悠这个问题。
路悠迷惑地望着他,她看见曲衡似乎变得心事重重,好像积压了很多的苦说不出似的。
「我不想探究你这个问题,我只想要钱!」
「那妳的意思是要我真的给妳一个孩子?」曲衡把她扑倒在床上,作势吻她。说是作势,其实真的吻下去的话,对他而言,更好。
「怎么可能!」路悠知道他不正经,所以轻易地推开他,站了起来。
「那就只有拍拍屁股走人了。」曲衡调侃她。
「你真是浑蛋!」路悠气自己没事让人耍着玩。
「我说过妳早晚会出卖自己,妳瞧,一亿元的诱惑多大啊!」曲衡说。「路悠,妳如果够坦荡,根本就不会这样懊恼。」
可不是吗?她在懊恼什么?无非一个「贪」字。
她也遗传到父亲的贪了,她一直以为自己只要一千万还债就够了,其实不然,她一听到一亿元就疯了!
路悠感到好惭愧,她一直以为自己跟贪得无厌的父亲是不同的,事实证明,她流有路家贪婪的血液。
「你说得对。」路悠收起她的邪念妄想,准备转身离去。
「妳说过今晚要陪我的,妳不想带走奖金吗?」
「算了,你有钱再给我,随便你要分期到哪一年、哪一天,我不强求了。」路悠失神的说。
她这时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为了钱而出卖自己,不如就认命嫁给潘其胥算了,反正结果都一样……她终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自由。
就忘了自己的梦想,嫁作人妇过平凡的日子吧!不必再为生活所苦也是一种幸福,不是吗?何苦执着于自己的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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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
琳的电话在路悠一夜无眠下,急急地响起。
「路悠,今天临时有个工作不知道妳要不要接?是拍睡衣目录的。」
「琳,我……」路悠还困在昨晚和曲衡的争执里,提不起劲来。「唉,我去!」不去工作,在家胡思乱想也说不过去,她干脆答应了。
琳这一通热心介绍工作的电话,注定了路悠到警局走一遭的命运。
出外景时,路悠换装完毕,一个人在公园里的啧水池畔,依照摄影师指示,不断地搔首弄姿。
突然工作人员说有东西没准备好,要她坐着等一下,接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人就不见了,不见的同时,警察就来了。
她求救无门、有口难言,就这么颜面尽失的被警方以妨害风化罪名带回警局。
「妳说的都是实话吗?为什么我们接到的检举电话说,妳已经一个人在那里做不雅动作很久了?」一个警员公事公办、口气平淡的说。
「我真的是被陷害的。」路悠穿着警方提供的衣服,一脸无辜,也一脸疲惫。
她这次的妆扮严格来说,尚称保守,除了普通的胸罩和低腰小内裤之外,还似有若无的披了一条薄纱,当然,身材在薄纱之不是清晰可见,不过,她并没有做所谓不雅的动作!
另一个警员拿了一个背包来。「这是在喷水池附近找到的。」
警员询问性地看她一眼。「是妳的吗?」
失神的路悠抬眼一瞧。「是我的。」她拿过来将背包翻了翻,任何属于她的东西一样也没少,不过却多了一张纸条。
这只是一个警告、一个小教训。
警告?教训?为什么?她自认没有得罪过任何人,为何会有人要这样对付她?
是曲衡吗?思前想后,只有曲衡勉强算得上有与她有仇……
「有缺少什么吗?」警员问,在寻获她的背包,看过她的证件之后,他似乎愿意相信她的清白。
路悠摇摇头。
「按照规定来,我们必须先完成笔录……」警员话还没说完,一群男女神色紧张的冲进警局,看到路悠一人孤单无助的坐在椅子上,就一拥而上。
「天啊!能不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先歇斯底里叫出来的是琳,她一接到路悠的电话便顾不得手边工作还忙着,就飞也似地赶来,真想不到她介绍的工作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她实在自责不已。
「警察先生你听我说,路悠是被陷害的……」朋友们不约而同替路悠喊冤,并七嘴八舌的说明来龙去脉。
「好,慢慢说。」警员为了维护安静和秩序,安抚他们激动的情绪。
「路悠,妳没有被侵犯吧?」古耘担心的是路悠有没有被性骚扰或……更糟。
路悠摇摇头。「没有。」
然后她看到潘其胥,默默地站在众人的后方一语不发,只是拿一种近乎责备,却又充满痛苦的眼神盯着她。
路悠知道他在想什么。
会的,她会如他所愿的,不抗争了,出警局以后,她就跟他回去……结婚。
警员接了一通电话后,对路悠说:「我们局长说是妳男朋友打电话来关照了。」
「男朋友?」路悠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
「曲衡喔?」一旁友人异口同声,只有潘其胥一脸臭和……绿。
「那我们可以走了吧?」琳紧张地问,事情都是她未做仔细调查才发生的,她只想赶快让路悠离开这个有可能让人名誉扫地的鬼地方。
「原则上是可以,可是,曲先生有交代,请路悠小姐务必在这儿等他,他已经在半路上了。」警员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况他还是人民褓母哩!
「是吗?」朋友们说。
「为什么要等他?」潘其胥抗议。「根本不关他的事!」
「你太大声了,这位先生。」警员提醒他这里是警局。
「我看你们就到警局后方去谈吧!」
警员这个建议不错,不过除了潘其胥,大家都急着返回工作岗位,于是就只剩下路悠和潘其胥在那里。
第六章
路悠知道自己不是因为要等曲衡才留下;她只是没精神再做任何事情,她只想一个人……好吧,就说想一个人在警察局里反省她为何像被催眠一样,乖乖的配合那些坏蛋,而没有在第一时间脱逃吧……
「妳闹够了吧?」潘其胥叫着,一向温吞的他,这次可是被「妨害风化」这四个字吓死了!
「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点?」路悠的心情就只有一个烦字可形容。「你以为我很好过吗?」
「不好过的人是我!」
「没人叫你这样。」
「也没人叫妳非得赚一千万不可!嫁给我吧!妳在怕什么?」潘其胥几乎是用求的了,而且他已经不只求一次。
我不是怕!是对你没感觉!你不是我梦想中的那个人!
路悠不知该如何对潘其胥解释,也不敢轻易承诺,虽然理智告诉她应该妥协,可她就是不甘心,进退两难闻只好沉默以对。
「跟我回去!妳马上回去收拾东西,我今天一定要带妳回去,我们马上举行婚礼……」潘其胥大手粗鲁的拉着她。
这时,曲衡的身影倏地出现。
「我有没有看错?有人想将我的女人带去哪里?」他的语气冰冷又带点威胁。
路悠恶狠狠的瞪着她恨之入骨的曲衡,她现在对他是愈来愈反感,谁是他的女人?他根本满口胡言!
说不定她今日的一切遭遇,都是他导演的--他想给她警告跟教训,目的就是叫她不要再追债。对,一定是这样!
「你是不是该放开手了?这女人可是众所皆知登记在我名下的。」曲衡侧身站着,在潘其胥耳边冷冷的说。
他的酷、他的严峻、他的盛气在在让温文的潘其胥备感压迫。
「我不放!」潘其胥说。可是他的手机偏偏在这时候响了。
路悠在挣扎、曲衡虎视眈眈、铃声拚命催促,潘其胥迫不得已只好放开路悠,乖乖接电话。
趁潘其胥接电话之际,曲衡二话不说就把路悠「押离」警局了。
「你想警告我、教训我是吗?那你的目的达到了,该收手了吧,干嘛还假惺惺地跑来找我?」路悠一上他的车,一时气急,开口便骂。
「我警告妳?教训妳?这话从何说起?」曲衡不解这罪名从何而来?
「从何说起?从你扣押奖金、不痛快分钱了事说起,从你不堪我一天到晚追债说起,从你看准我会为钱出卖自己说起!」路悠愈说愈激动。
「等等!妳的意思是说,妳今天遇到的乌龙事件是我指使人来教训妳的?」
「正是!你就承认了吧?」路悠斜眼瞪他。
「当然不!」曲衡大声嚷了起来。动作俐落迅速的将车驶到路边停下,事关重大,没有根据的污蔑他可不愿接受!
昨夜路悠离去后,他心里猜想她大概很快就会反悔,不出清晨一定又会打电话来要债,可是他竟担心得翻来覆去睡不着!然后上午她因「妨害风化」被送人警局的消息传来,他就莫名其妙好心地帮她「关说」了一下。
结果现在他倒背了黑锅!
「你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做的坏事了。」
「难道妳对自己的为人处世那么有信心,妳就没别的仇人?妳怎不怀疑刚才跟妳求婚的那个人?」
「潘其胥?我怀疑他干什么?他当然不是我的仇人!」
「也许,他想要妳嫁给他,所以就安排这件事打击妳,好让妳乖乖嫁给她。」曲衡跟潘其胥虽然无冤无仇,可是他看到那男人的第一眼时,就感到莫名的不爽。
虽然路悠也称不上是他的正宗女友,可是大家都已经这么认为。那个接吻比赛等于是一个认证,或许是碍于面子,看到别人跟她求婚,他就是感到不是滋味,总觉得头上绿云重重--即使他与路悠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甚至说连朋友都还觉得太过。
曲衡对潘其胥的指控,当然都是空穴来风,谁叫路悠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把矛头指向他!
「潘其胥可没那么没品好不好!」路悠相信他的为人。
她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明辨是非,只觉得挫败、万念俱灰。她根本不该再执着下去,昨夜不是已做了决定不再折磨自己了吗?
「做人不要那么短视,钱要赚是要赚,但也不能没有选择,妳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
「会怎样也跟你毫无关系!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你根本不知人间疾苦!」路悠忽地哭喊了出来,忍不住将一切怒气全部发在曲衡身上,这气本来是该倒楣的潘其胥来受的。
「妳……」曲衡有点怔愣住,这女的……会哭耶!
「你以为工作真的很好玩吗?我也是有惰性的,好不好?我的身体也是会疲惫的,呜……难道我是超人、都不用休息吗?谁不希望高枕无忧。每天睡到自然醒?谁不希望可以茶来伸手、饭来张口?问题是有没有那个命啊?呜……你有、我没有!」
路悠是真的哭到泛滥成灾了!非但涕泗纵横、口水还会牵丝。
「就算我出卖自己又怎样?我又没有对不起别人!你是有钱人的儿子,你可以唱高调,也可以挥金如土,你管我会不会为了赚钱而出卖自己!你管不着,呜……没有努力赚过一分钱的人,根本不了解为钱拚命的悲哀,这种身心俱疲的折磨,岂是你这种公子哥儿所能体会的……你根本是混蛋!」路悠吼完,突然夺门而出,也不管车水马龙,往马路中央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