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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情 page 5 作者:聿旸

  解无恨听不见自己的声立,可是他这个人却听得很清楚,他说话的方式并不很清晰,不过里面浓浓的思念让人永远也无法忽视,这使莫磊怀疑起自已的亲生父亲究竟和解无恨是什么样的关系。

  心抽了一下。

  “当你爹还在犹豫是否要让你娘亲生下你的时候,你的娘亲只是笑著看著他,那一刻不需要你娘亲多说些什么,你爹便已经懂得你娘的意思了。她想生下你,很想很想,因为她的生命有多远的期限,没有人可以知道。在陪著你爹走访千山万水,仍治不了你娘亲的病之下,有什么样的结局,你爹娘心里也很明白……正是因为如此,你娘亲才想生下你,想生下她和你爹的孩子,让生命由你的出生而延续。”

  莫磊垂下双眸,目光直直地注视著地上已经开始枯黄的落叶,这些仍带著点绿的落叶,仿佛就像他娘亲当年生命已经走到尽头的模样,当它们落下的时候,有的随风飘扬,有的却固执地直直落下,在半空中里旋转,荡在泥地上,似乎可以听到落叶归根时的声响。

  归根的落叶,化为春泥,然后滋养出屹立不摇的树干、美丽的一化朵以及圆满的果实及种子……

  “所以我爹就把我给丢了?,”因为他害死了自己的娘亲?还是因为怕瞧见他便会触景伤情?

  “你不可以这么说,你爹从来就没有丢过你!”瞧见他说出这种话,解无恨不单单只是皱起眉头,就连眼中也冒出怒火!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今天把我给养大的人不是我的亲爹,说说为什么我会被丢弃在路边?怎么这么多年的时间也不见他曾经找过我?”

  “那是因为……”解无恨才想解释,却又停止,他可以违背自己不说出去的誓言,但是想到当初莫磊父亲看著自己的双眼,接下来的话一字也说不出口,甚至连该怎么说话也忘记,心里清楚如果这时候开口,恐怕是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因为什么?说不出口了?他的确是丢了我不是吗?”早已经习惯控制自己的脸部表情!即是声调里有著难以掩藏的怒意,俊脸上也是冷冷的一片,不见伤心不见难过也看不出任何的愤怒。

  “不是的!你可以说任何人的不是,就是不可以说你爹他的不是,你可是你娘亲不管再如何辛苦也要生下来的孩子,你爹不是没有办法的话,又怎么会……”一瞧见他如此不谅解自己的亲生父亲,解无恨忍不住激动地放大声音,带著强烈愤怒悲伤的声音,在听不见自己说话的状况下,显得有点变调甚至是可笑,只是在这个时候,没有人笑得出来。

  这是冰霜第一次瞧见自己的主子如此激动,也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些事情,听了之后她才恍然察觉,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主子,她一直以为他单纯的像张白纸,没有人在上面沾染半点记忆的痕迹,也以为他的世界里除了自己跟云影之外,也就只有那个不晓得什么名字的怪人。

  直到现在……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主子也有著属于自己的记忆,而且恐怕主子的年纪不像自己所想得那样年轻,因为主子说的事情,她都不曾参与其中,那代表发生在她认识主子之前。

  人的记忆可以从什么时候开始?

  两岁?三岁?还是五岁?

  主子的这些记忆是在哪时候发生的……

  “又说不出来了?我不懂你怎么每次说到这一件事情,就开始吞吞吐吐,是不是我认识你不够?其实你本来就是个喜欢说话吞吞吐吐的人?”此刻的心情,让他连说话的字句都不想考虑太多,即使话里的意思可以说是对人的一种污辱。

  “那些事情,是你父亲告诉我千万不能跟你说的,不能说的事情,必然有不能说的原因,你又何必非得揭开这一层纱?知道这一件事情,你不会更快乐。”

  “我愉不愉快是我自己的事情……现在你想怎样?抓我回去?还是干脆把我迷昏到事情过后?反正不管哪一种都称了你的意不是吗?”

  该死的!

  他冒著生命危险跳进激流还从瀑布上头摔下来,竟什么也没得到,真要说得了什么的话,不过是满肚子的疑问与懊恼,最令他不解气的竟是解无恨说起他父亲时,那表情神态让他心里万分不舒服。

  说不出来的秘密?只有见不得人的事情才会是秘密,他亲爹跟解无恨之间!

  去他XXXX的!

  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解无恨望著他难掩愤怒的表情摇摇头,他不知道改变一个人的想法竟然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还是因为他和人说话辩解的次数太少,所以话语间的技巧与说服力拙劣地让人听不进耳中?

  “我不是来阻止你的。”幽幽的目光对著他,从他跳下河中脱逃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当莫磊这种人决定要做什么事的时候,不管是谁、用什么样的方式,都阻止不了他。

  “我陪你一起走,既然我阻止不了你,至少一路看著你的伤势……”

  “让你可以安心一点?”莫磊的语气是嘲讽的,一边的冰霜差点忍不住冲过去赏他一巴掌,跟这个男人相处,她会越来越讨厌出谷,想到这种人竟然还会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那其他的小角色不晓得会让人气愤到何种地步。

  解无恨听不见他嘲讽的语气,不过很多时候,眼睛所说的话比嘴巴能说的更多。看著他眼里的嘲弄,即使明明清楚他不过是一时之间的口不择言,胸口仍是倍感伤害的隐隐作疼。

  “是啊……让我可以安心一点……”轻轻地回应,起身慢慢地走进一边的林丛之中,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让莫磊的心好似狠狠地被槌了一下。

  “该死!”

  咒骂自己的冲动,连日来时间的紧迫,伤势的无法挽回以及令人措手不及的秘密,把他过往最令人赞叹的冷静给破坏的一干二净。

  以前他不会这样的……

  为什么在这个男子的面前,他会变得如此不像自己……

  *****

  ‘对不起。’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依然显得稚嫩的声音非常疑惑,不晓得为什么这个总是对自己很好的男子会突然说这一句话。

  ‘如果不是我的自私,也许……’

  ‘我都说了没关系的,我不介意。’小小的声音打断了男子的话,话里的淡然与沉稳,和清脆娇嫩的孩子声音显得异常突兀。

  男子摸摸孩子的头发。‘可是我仍然会觉得愧疚,你该有自己的生活的,孩子。’

  掌下的小小头颅摇晃起来。

  ‘不是的,如果你没有出现,我还是没办法有自己的生活,正是因为有你所以我才知道什么是生活,所以我不介意,只要能帮上你的忙,我不介意。’

  男子知道孩子说的是实话,记得他第一吹进到这谷里的时候,瞧见这孩子的模样,真让他吓了一大跳,还差点对自己想求的那个人大打出手……如今—他不但不再是那个会对不平事而义愤填膺的男子,反倒成了共犯。

  ‘你是个好孩子。’

  ‘真的?我没见过其他的孩子,我这样算是好孩子吗?’

  ‘嗯……我也没有生过其他的孩子……不过,我想你一定是好孩子。’瞧见小男孩难得一见的天真模样,男子微微一笑,笑起来如春风和煦的温暖,让小男孩转不开眼睛直直瞧著。

  ‘外面的人,每一个都跟你一样吗?’如果是的话,那肯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地方。

  ‘不,不一样,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就算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也会有不一样的个性,以前我内人常常说,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只要活著,就要好好努力给自己一个完整的开始与结束。’

  ‘是吗?’可惜他没办法体会他妻子所说的含意,因为他见过的人就只有三个,因此不晓得这些话是不是真的,不过他相信他的话,一直以来,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信。

  ‘是的。’

  ‘那,有一天,你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看看外面的世界?’

  ‘嗯!我知道那个人不会同意,可是也许有一天他真的答应了,如果那时候我还活著你也还活著,一定要带我出去看看好不好?’

  ‘好,怎么不好,而且我还要说,如果那天,那个人愿意让你离开,而我却不在的时候,我的孩子也会替我带你好好看一看。’

  ‘你是说那个娃娃?’

  ‘嗯!现在他还很小,可是有一天他会长大,而且会跟我一样高大,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跟你一样?’

  ‘嗯!’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小男孩思索了一下,然后露出浅浅的微笑。

  ‘那就这么说定喔!不可以反悔喔!’一只大手跟一只小手小相勾在一起晃了几下。

  ‘绝对不会!’

  犹言在耳的约定,他无法忘记,只是心里明白,当年的诺言不可能实现。因为那时候,他们都以为不会有哪么一天,勾著手的承诺,并不是戏言,可也不是能实现的约定。

  那到底是多少年前?

  他记不得了,自从听不到声音之后,似乎日子过得翩然飞快,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

  一个白色的身影来到他眼前,熟悉的脸庞面对著他,轻盈的身子在一边的树下蹲了下去,和坐著的他双眼平视可以更清楚地瞧见彼此。

  因为他听不到,所以冰霜跟云影一直都是以这个角度跟他说话,这样他才不需要辛辛苦苦去辨别每一个说出的字,可以更容易地知道对方想表达的意思。

  “怎么了?”

  那张小脸一看就知道有话要对他说。

  “主子,我们真的要陪他去吗?”

  “是啊!你不想一起去吗?如果不想去,可以留在谷里。”

  “不是的。”冰霜连忙摇头,他从来就没有过离开主子身边的念头。

  “那怎么了?”

  “我们不适合出谷。”

  “我知道。”冰霜跟云影的武功也许不错,但跟在莫磊的身边,恐怕一路上都是想追杀他的人,莫磊的毒伤未愈,他自己又不会武功,就算两人的武功再好,想回到莫磊的迷林城,死在半途中的可能还比较大。

  “那您为什么下这个决定?”不过是一个还算陌生的人,也许过去有些特别的渊源,但也不值得为那样一个不知感激的人付出这么多。

  “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很重要?为什么?是……那个不能说的秘密吗?”也就是那个连她也不清楚的故事及过去。

  解无恨点点头,总是身在谷中,平常披头散发习惯了,现在扎著髻让他好不习惯,隐隐作疼的感觉,仿佛连点头这个动作也显得沉重。

  冰霜察觉主子细微的神情,探身伸手把头上的束带给拆下来,让那一头乌黑带著药香的黑发像瀑布一样滑落。

  不晓得那个莫磊够不够细心,可以发现主子身上许多异于常人的地方,像听不见声音、身上有股自然的药香这一类比较容易发现的特征之外,其实还有些小小的地方跟一般人不同,就像那一双黑得让人分不清眼瞳的眼珠子,除非拿烛灯近照,否则不管远看近看都像是一颗黑耀石镶嵌在云母白的珍珠上,很美丽也很诡异。

  “……算是吧……你想知道?”

  冰霜点点头,她何止想知道而已,她好奇极了。

  “……也许以后有机会说……”在莫磊那一个顽固的性子下,秘密很难守住。

  “我只能这么告诉你,如果不是他的父亲,你我今天不可能有相遇的一天。”

  “为什么?”话一出口,立刻便明白这一句话不过是白问而已,若是可以说的话,主子早就说了,何必为难自己苦苦守著。她的个性爽直,最能了解事情放在心里想说却不能说的痛苦。

  果然,解无恨摇摇头,没有再多做任何说明。

  可在他摇头,药香随著发丝飘入冰霜鼻间的那一瞬间,脑袋恍若瞬间被打开了一条通路一样,想起一个非常可能是答案的事。

  “难道……跟主子你的身……”

  解无恨苦笑,现在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竟然有一颗灵敏异常的脑袋,几乎是同一刻,就马上联想到了答案。

  “也许可以这么说。”

  “咦?真的,那……那……那……”那了半天,那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尽管自己想法正确了,可是依然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来,就像知道故事里的一个过程,可没有开头没有结尾依然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的结巴让看著他嘴型的解无恨困惑了好一阵子,因为他以前有听觉的时候,从来不曾听过结巴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听不见了,更不明白她张著嘴,舌头在齿间弹了一下又一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发现他疑惑的眼神,冰霜深吸了一  口气,闭口,然后想了一下所欲表达的话之后,才又开口。

  “我还是不懂,如果是因为他让您今天变成这样,见到他第一面的时候,应该是放著他不管就好,为什么还要这么辛苦去救他,你不恨他吗?”

  “不,我不恨他,你还是不懂……这件事可以不说的话,我一定不会选择说出口,不说的原因牵涉了太多的事,现在你我不是都过得很好?这此一事说了,不过是平添一份困扰,也许还有愧疚、自责、伤心、难过,所以即使我知道如果说出来,许多事情便可以得到解决,可目前为止,说出来会带来的烦恼,比这些事情还要困难得多……”

  “啊!果然您不说的话,即使解释了这么多,我还是无法明白,只是我觉得,都是那么多年的事情了,也许说出来并不会有什么烦恼也不一定,事事难预料,就像当初您救那个笨蛋,我也不知道他会带来这么多麻烦一样。”

  看她一脸很是无奈的表情,解无恨笑了一下,这些天对他们这些人来说,的确起伏过于剧烈,习惯了平静的生活,在突然间要面对这些连一般人都不见得会遇上的问题,也怪不得她会无奈了。

  “对了!差点忘记说,您要跟著他一路过去的话,到时候先倒的人不是他,而是您自己怎么办?您跟一般人可不一样,要是……”

  “没关系的。”

  “什么没关系,大有关系,就算您跟他的父母亲再有渊源,也没必要因为如此就为那个不知感恩的家伙送命吧?这一路上走过去也不晓得经过的地方有没有平常用的那些草药,现在身上带过来的只能维持几天的时间,要是其中有中断,您的身体断了药,痛苦的可会是您而不是那个混蛋,说到这个,既然那个家伙都不管自己的死活了,咱们包袱里应该多背一点您要用的药,而不是他要用的药,那种人,像什么止痛之类的药大可不用给他服用,痛死他算了!”想到自己跟主子辛苦半天,莫磊却把这一番善意当成诡计,她就满肚子气,竟然为了逃离谷,还不要命地跳水离开,他们有那么像洪水猛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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