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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不明 page 4 作者:殊苗

  妙儿一听数目,双眼突地睁大;哇!五百两,那可是她做丫环做一辈子都挣不到的数目。

  输人不输阵,她钱多多可不是被人家吓大的!

  她马上不甘示弱地说道:「哈哈!我当是多少,五百两算什么?我用一千两买下她!」

  「叹!」沈天富一听,满口的酸梅汤直喷出口;饶是他纵横商场多年,也没听过这种「要五百两给一千两」的喊价方式。

  围观的路人一阵哗然,大家皆对这小辣椒般的美女投以钦佩的目光;连卖身葬父的练蝶衣及丫之妙儿都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中年妇人一听钱多多肯出一千两的天价,口气登时软了下来。

  「好啊!那拿来啊!」中年妇人伸出手欲索取银两。

  「拿?拿什么?」她一头雾水。

  「拿什么?当然是拿钱啊!」

  钱多多一听到要钱,气势马上失消无踪,不安地握著自己的小手嗫嚅地道:「我没有钱……」

  众人听钱多多自道没钱,全场嘘声四起,兴味顿失;如果在场的围观者手上有锅碗瓢盆,相信都会忍不住往她身上砸。

  「好啊!搞了老牛天,原来是耍我啊!」

  中年人又提高嗓音,气焰陡升。

  「谁……谁说我耍你,我是没钱,但是我沈大哥有啊!」她坐下身子,亲热地垃拉沈天富的衣袖。

  这时,大家的目光才注意到辣椒小美人身边有位身形宽阔,貌也不甚惊人的男子。

  沈天自依然笑眯眯地展露憨厚的弥勒笑脸,搔著后脑勺一一向四周的人群点头致意。

  中年妇人打心里就有点瞧不起沈天富那笑呆的尊容,「你愿意替她付那么高的赎款?」

  「这……」他迟疑了下,他是付得出钱,但没事真个女人跟在身边作啥?

  「哼!」中年妇人面露不屑之色。

  狗眼看人低,是她做这一行最擅长的本事。

  「沈大哥!」钱多多紧张地再度拉拉他的衣袖,怕他不答应。

  妙儿俯低身子趴在桌面上小声地道:「小姐,一千两不是一笔小数目,你就别逼沈公子了。」

  她不高兴地瞪了妙儿一眼,咬牙切齿地小声道:「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白痴看,虽然你的样子很像白痴。」

  「沈大哥……」钱多多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样。

  沈天富能说什么,疼宠她的心,怎么舍得看她陷入难堪的窘境。

  他探手人怀,拿出一张银票道:「现成的银两没有,就拿这张银票去钱庄兑现吧!」

  沈天富将银票交给钱多多,她拿到银票,高兴地几乎当众拥抱沈天富,旋即骄傲地将银票拿给那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看到银票上「沈记钱庄」的印戳,当场瞪大眼看著银票,又将目光移往沈天富身上不敢置信地瞧著。

  「哟!我说是谁嘛,能有这么大的手笔,原来是『沈记』大当家的。」她马上摆出谄媚的嘴脸,扭腰摆臀地往沈天富身边捱。

  「喂!你可以走了吧!」钱多多泼辣地要赶人。

  哼!她最瞧不起势利的人。

  「这位小姑娘,请原谅我有眼无珠,我这就给你陪不是。」说完,她欠了欠身,能伸能屈也是她擅长的。

  为了要钓沈天富这只肥鱼,她不在乎巴结、巴结眼前这只小虾米。

  「嬷嬷如果没事,可以走了。」沈天富也下起逐客令。

  「沈公子,难得您这样的贵人莅临此地,就到嬷嬷我的地方坐坐,如何?」

  「谢谢嬷嬷的好意,沈某心领了。」沈天富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给中年妇人。

  看见银子,中年妇人更加笑逐颜开,钱有谁嫌少的。「嬷嬷我贪财、贪财了。」

  「喂!你到底要不要走?」钱多多如悍妇般起身赶人。

  「是、是!我这就走,这就走。」

  临走前,中年妇人在沈天富身旁小声地道:「公子真是好眼光,这姑娘够美、够辣,难怪公子对其他女人没兴趣。」她抛给沈天富一个挤眉弄眼的暧昧微笑后,便扭腰摆臀扬长而去。

  围观的群众见事已有结果,也跟著纷纷离去。

  沈天富当下哭笑不得,心甘情愿为人作嫁的他,却被误为主角,心中不苦也够涩……了。

  钱多多对著中年妇人的背影道:「哼!欺贫贪财的势利鬼,小心以后生的孩子没屁眼。」

  钱多多扯下眼睑吐著丁香小巧的舌尖,对她做大鬼脸。

  看著她天真的表情,看著她活泼的举动,沈天富竟看得失魂。

  他当初不就是因为看到这样的娇态,心为之深深一震,如今,再次看见,以为已经死心的情苗竟又复活;为何,仅仅只是她一个简单的表情,自己就完全被勾了魂?

  但能吗?她的心已经有别人的存在了。

  他顿时觉得可耻,怎能有如此龌龊的想法;逃!他突然想逃离钱多多,借著逃离来洗涤他心中令他汗颜的思绪。

  「奴家练蝶衣感谢大爷赎身之恩,愿跟在大爷身旁做牛做马一辈子,偿还大爷的再造之恩。」

  沈天富收回心神,望向跪在身旁的人。

  「哦!不算是我救你,你要谢就谢……我小妹吧!」他比了比钱多多。

  钱多多一脸热诚地看著练蝶衣,看著她,就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相对于钱多多的反应,练蝶衣似乎冷淡了些,仅颔首道:「谢姑娘大恩。」便再转身望向沈天富。

  「不知大爷客宿哪间客栈,等练蝶衣将父亲的遗体下葬后,再去找大爷,可以吗?」

  「令尊遗体还未下葬?」

  练蝶衣轻点螓首。

  「你一个女人家要办这些事稍嫌吃力,我和你一起去办吧!」

  练蝶衣吃惊地望著沈天富,等到明白他竟愿意帮自己如此大的忙时,练蝶衣发自内心的感激之色涌现。

  他向钱多多及妙儿道:「你和妙儿先回客栈,等我忙完她父亲下葬的事,再回客栈找你们。」

  沈天富不待钱多多有任何只字片语的回应,他在练蝶衣的带领下匆忙离去;不!应该说是狠狈地逃离钱多多。

  他怕自己再多待一刻,胡思乱想下会做出带她回家的错误抉择。

  钱多多和妙儿望著他们离去的背影,面面相觑却无语。

  ****

  「小姐、小姐!快醒醒……」妙儿摇晃著睡得不省人事的钱多多。

  这小姐真是的,都什么时刻了,还能睡得这么安心。

  「妙儿,别吵我,让我睡嘛!」钱多多抱著枕头再人梦乡。

  妙儿不死心,更加便力地摇晃著钱多多,「拜托!小姐你还睡,再睡沈公子就变成别人的了!」

  一句话突地惊醒钱多多。

  钱多多整个人弹跳起来,睁大眼问道:「他们回来了?」

  「早回来了,我还看到那狐狸走进沈公子的房间。」

  「哦!」她胸口似突被敲击一拳,闷闷痛痛的。

  「走!」妙儿拉起她的手臂要她起身。

  「走?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沈公子的房间,我们去捉那只狐狸的尾巴。」

  「捉狐狸的……尾巴?」

  「是啊!我第一眼看到那女人就知道她绝不是个好东西,现在证明我的看法是对的,她果然是只狐狸精。」妙儿不断吹嘘自己的看法。

  「可是……」她凭什么这么做?

  「好了啦,小姐!别再犹豫了。」妙儿拉著她,直催促她起身。

  钱多多在妙儿的拉扯下,再加上一点点想明白沈天富和练蝶衣两人的情况下,半推半就的来到沈天富的房门口前。

  果然,练蝶衣捧著一盆水正往外走来。

  练蝶衣看见钱多多主仆俩站在门口前,仅向她们微微一欠身道:「钱姑娘和妙儿姑娘这么了还未睡?」

  妙儿先行向前,双手叉腰道:「你也知道很晚了,这么晚了,你还跑进沈公子的房间,你知不知羞啊?」

  练蝶衣冷冷地看著发飙的妙儿道:「奴家是沈公子重金赎身下来的,而且沈公子帮奴家殓葬先父,这样的大恩为婢为仆一辈子也在所不惜,奴家已算是沈公子的人了,更遑论,只是拿盆洗脸水进房服侍沈公子,这也值得妙儿姑娘如此大惊小怪?」

  练蝶衣说完,将水往旁泼去。

  「你--」妙儿气得说不出话来,转头向钱多多道:「小姐,你看她这是什么态度,她难道忘了,你也是她的大恩人?」

  钱多多一反平时的泼辣相,只是愣愣地看著练蝶衣不知该如何反应。

  「呃……这……妙儿……」老天!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一向舌粲莲花的舌头,偏偏此刻打结。

  「奴家亦明白钱姑娘对奴家有大恩,但这和奴家伺候沈公子并不相关,奴家不知妙儿姑娘为何如此生气?」练蝶衣表情依然冷淡,感觉不出她对钱多多真有丝毫感激的情分存在。

  「你可知我家小姐和沈公子是什么关系?」

  「这点,沈公子已和奴家说过,钱姑娘是沈公子家世交的小妹。」练蝶衣冷著声回答。

  「嗄!沈公子真的这么说?」妙儿惊讶道,转身想找钱多多帮腔,奈何她依然呆若木鸡,舌头打结。

  妙儿觉到她犯了什么错!

  小姐打开始就没喜欢过沈公子,旦一心追求所爱,这不就是当初她们离家的目的嘛!

  这个目的沈公子的心里也相当明白,所以即使两家的长辈已经同意这桩婚事,沈公子也不能给小姐她应该有的地位。

  当然,小姐也不能向这狐狸精抗争什么!

  这样妾身不明的身分,小姐都闷不吭声了,她这个小丫环又有何立场在此叫嚣强出头?

  双方头一回对招,练蝶衣胜了傻直的妙儿,练蝶衣嘴边噙著一丝不易发现的笑容。

  「沈公子已经睡著了,请两位勿打扰他,明日一早还得赶路,也请两位早点安歇,恕奴家先行告退。」

  练蝶衣微微欠身,便迳自往沈天富隔壁的客房走去,不再理睬那对输了气势的主仆。

  「小姐……」妙儿万分委屈地扁著嘴。

  钱多多明白妙儿为了自己受到委屈,安慰地道:「好妙儿,别难过!我本来就是沈大哥的小妹子,你不也明白我从没爱过沈大哥吗?」

  「可是……那狐狸精好让人生气哦!」妙儿气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好了,别生气了,本来就是我们不对,人家伺候沈大哥也没有错啊。」她搭上妙儿的肩膀往自己的客房走去。

  「小姐你还替她说话!」妙儿抗议道。

  「好、好!不替她说话,明天我们找机会偷偷修理她,好不好?」钱多多试图安慰妙儿。

  闻言,妙儿才破涕为笑,「小姐,你说的哦,你要替我好好修理她。」

  「嗯,算她看走眼,竟让我们吃闷亏,我非整她个鸡犬不宁、哭天喊地不可。」

  「对!这才像我的小姐嘛!」妙儿对钱多多整人的手段相当有信心。

  听著两人逐渐变小的谈话声及脚步声,沈天富重重地叹了口气。

  在黑暗寂静的房间内,他两眼直视床顶,一直未眠的他,早将外头的争执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钱多多那句从未爱过他的话。

  不是早就明白她的心一直没有他的存在,为何再次亲耳听见,他仍有些受伤的感觉?

  第四章

  马车飞快地向前奔驰,驭马的沈天富不断地挥动著手上的马鞭,让马持续地保持速度。

  马车内的妙儿敌意甚深地直盯著练蝶衣。

  练蝶衣依旧一副冷冷的模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仅只手撑著下颚看著飞掠而过的风景。

  车内唯一较有生气的当属钱多多,她不时将两手甚至整个脑袋伸出窗外,享受疾风触肌的清凉感觉。

  钱多多似乎仍嫌不够痛快,她掀开布帘爬到外面和沈天富并坐。

  沈天富忙将马鞭交到左手,右手空出扶了下她尚未坐稳的身子。

  「不是叫你们别出来,马车的速度很快。」

  「待在里面很无聊,想出来跟沈大哥聊聊天。」

  「聊什么?沈大哥必须专心加快车速,否则,晚上得露宿山野了。」说完,又击出一鞭。

  「露宿山野?好耶!我们今晚就住宿外头好了。」她的玩性又大起。

  他笑溺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怕我又拿些奇怪的东西要烹煮?」

  「不会了,我们从客栈准备了那么多的吃食,而且,沈大哥现在也不一样了。」

  「不一样?什么不一样?」

  她直率地点头道:「沈大哥现在对我很好,不像之前那么冷漠,那感觉就像家人一样。」

  「哈哈哈!我也很高兴有像你这样的妹子。」

  她突然沉默不语。

  「怎么了?」他关心地问道。

  「沈大哥,你会不会不高兴我不愿意和你成亲?」钱多多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嗫嚅地道。

  沈天富没有心理准备回答这样的问题,他勉强地笑了笑。

  「婚姻虽是父母之命,但如果真不适合在一起,与其婚后懊悔,不如婚前讲明。放心吧!我不会怪你的。」

  「真的!沈大哥,你真是个好人。」她释怀地笑了。

  好人?

  他在心中苦笑,如果可以,他还真不愿意当这样的好人。

  「沈大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石忌戬石大侠他是个怎么样的人?」钱多多好奇地问著。

  「他?「沈天富在脑中搜寻了下石忌戬的影像,但……「老实说,我和他仅数面之缘,对他并不是很了解,但听说他风评不错,相当有人缘。」

  「何止有人缘,简直到了登高一呼,万人允诺的程度,他就是那种气盖山河的大英雄。」从小,她就最爱听这种英雄事迹的故事。

  「哦?这点我倒不是很清楚,不过……」他略微迟疑了下,遂脱口问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他长相如何?」

  她皱了下眉头,不屑地道:「我才不像世俗女子眼光短浅,像石大侠这样的大豪杰,是不能以外表去衡量他的伟大。」

  「哈哈哈!那是为兄不对了,竟以短浅的眼光看小妹哕。」沈天富大笑出声,很意外她的答案。

  她下巴高扬,一副骄傲的模样。

  沈天富爽朗的笑声方歇,又问道:「有关石忌戬的事,你都是从哪听来的?」

  「庙口的说书先生那里,每当一听到要说有关石忌戬的英雄故事,庙口总是挤满了人,大家都喜欢听他行侠仗义的英勇事迹,再加上我有一房远亲的表兄,他也是江湖中人,每次找他印证石忌戬的事,他说得更是人木三分、精采动人;尤其是那段有关石大侠大破魔教的传奇故事,更是让人津津乐道,广为流传。」

  「大破度教?」

  「是啊!当年魔教危害武林,白道和黑道皆被魔教教主打得招架不住、惨不忍睹,各个门派都屈服在魔教教主的淫威下,石大侠以他个人之力力挽狂澜,将魔教教主打得半身瘫痪,从此不再危害武林。」钱多多一脸兴奋,说得口沫横飞、欲罢不能。

  沈天富听得双眉紧蹙,「将教主打得瘫痪?」

  「嗯!」钱多多点头继续说道:「听说那教主武功非常的高,连少林及武当掌门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败在石大侠手上,但石大侠却饶了他的狗命,想让他过完下半辈子,谁知……」正当她讲得口沫横飞时,却突地住口,故作玄虚地学说书先生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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