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就是前些日子你去拜访神医,结果被轰出来的那间破酒楼。」
「格非!你做了什么?」吃惊。
「我什么也没做!」口气非常不甘心。「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出一点钱,买下那间变得非常廉价的店面,我看除了我,也没人敢下手买了。」
「为什么?」
「花神医在离开红月酒楼之后没几天就失去踪影,所以朝廷派人去查,查着查着,就顺便抄了。」李格非回头看着脸色疲惫的周子熙:「下令抄掉那间酒楼的人,正是颂莲王——莲朣!」
周子熙好不容易回复一点血色的脸,再度刷白一片,整个人滑坐在地上。
「谁是莲朣啊?」花灵走到两个帅哥身边,虽然很不好意思打破他们「深情相望」的气氛,可是实在有很多问题想问,所以只好当个不识趣的大电灯泡了。
「妳怎么……」李格非惊讶的望着她,转头看向夕苑的方向,却没找到花吉莳的身影。「花吉莳呢?」
「走了。她法术好像满厉害的,居然可以原地消失,把自己弄不见。人家日本忍者都嘛会丢个烟雾弹什么的掩护一下说,她居然都不用。」花灵搔搔头。虽然不喜欢那个女人,可是人家厉害的地方,也要公平的给予崇拜一下。
「那是花家的移形术。」周子熙闭上眼,轻轻说着。
花灵走过去要扶起他:「移形术就是可以把自己变来变去,省去搭船走路的麻烦是吧?真方便啊……哎啊!子熙,你的脸色好差,你的手也好冰,怎么会这样?你着凉了吗?」她惊讶的抓紧周子熙的手包在双掌中搓热,因为双手没空,所以将自己的额头往他额头上探去——
「妳在做什么!妳住手——不,妳住头!」李格非一箭步冲过来,什么也来不及想,便用力将两人扯开。
「哎啊!好痛!」花灵惨叫,她整个人跌的方向是李格非的怀中,而后脑勺不幸的重重撞在他的下巴上。
周子熙则被李格非的右臂牢牢的扶住,虽没有任何损伤,但也受到了点惊吓。不过当他反应过来时,却是别有深意的笑开了。这抹笑,让原本被莫名火气堵满胸的李格非,变得非常的尴尬,不敢承接好友温柔的目光。
「李格非!你干嘛啊!我只是担心子熙而已,你有必要嫉妒成这样吗?」花灵火气很大的抱怨道。
李格非闻言,像被火烫到似的跳起来,一掌将她推得老远,保持拒离以自清。
「妳在胡说什么!妳说什么嫉妒!」
「哇啊——」
被粗鲁对待的花灵,在地上滚了三圈才停止滚势,悲惨的觉得自己被家暴了!却只能不断的在心中自我催眠:这里是男女地位颠倒的国家、这里是男弱女强的国家,男人可以「轻推」女人撒泼,而女人绝对绝对不可以还手,因为男人是很弱的、是该被保护的,所以女人绝对不可以对他们动手!
绝对不可以对男人动手!这是每一个具备大女人风度的盛莲女子都该有的德行……厚!这教她情何以堪啊!她甚至不能哭哭啼啼的去官府报案!现在她开始怀念起台湾那个美丽的故乡了!虽然政治很乱、经济很差、教改很惨、人民很闷,可是如果被家暴了的话,可以去告死那个王八蛋耶,多好!
不行,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花灵努力振作精神,毕竟她已经把花吉莳给气走了!所以往后的时日,她依然还是会过着巴住李格非这个金主吃香喝辣的生活,有误会的话,一定要及时讲开,她可不想天天活得胆战心惊,就为了一个无聊的误会!
「别躺在地上玩了,快起来!我问妳,花吉莳跟妳说了什么?」李格非不打算再与任何人谈起有关「嫉妒」的相关话题,而且这对他来说,完全不重要。他一点也不想再碰触了!还是直接谈正事要紧。
谁在玩啊?这人真是没有良心!他难道不知道就算是女强男弱的国家,也是有不堪一击的弱鸡女存在吗?就像高头大马的他,全然与这个国家形象格格不入,不就是个大例外吗?也不会将心比心一下!
躺在地上,索性也不急着起来了,弓起一只手臂撑扶住头,望着金主道:
「喂,李格非!在谈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之前,我们先把话说清楚。」
李格非拒绝让她掌控话题主导权。「少啰嗦!我不想听妳胡说八道——」
不料向来温柔似水、善体人意的周子熙却在这时唱反调——
「格非,让花灵把话说完吧。用不了多少时间的。」
「对嘛对嘛!让我把话说完,我要说的话很重要的!」花灵点点头。「就是关于嫉妒这件事,我要劝你……」
「妳少胡说!谁嫉妒了?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谈……」李格非打断她。
「格非,你就让花灵把话说完吧。」断人者、人恒断之,周子熙也将李格非的话打断。唇上一抹罕见的顽皮笑意,像在看什么好戏。
「子熙!你真是个太好人!」花灵好感动。
「花灵,妳是想劝格非什么话呢?」
「妳住嘴!我不需要妳来劝什么!」李格非怒道。
花灵拍拍胸口。「这么凶做什么?」赶紧把握时间:「我只是想声明一下而已啊。我要声明的是,我不会对你的子熙有非分之想的,我关心他只是基于朋友之情,没有男女之间的暧昧,所以子熙还是你的!对于你们这份不被世人所接受的禁忌之恋,我抱持着同情、理解、接受的心态,希望你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有一天化暗为明,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而不必再躲躲藏藏,还得找一个女人来假装情妇,帮你们掩护!身为你们的支持者与好朋友,我一定会努力完成老天爷交付给我的任务……」
很不幸的,花灵好不容易激起的满腔热血与慷慨激昂,又被人打断了!
「妳在胡说什么!」李格非暴吼。
「花灵……妳……」周子熙哑口无言。
「放心啦,我不会出去乱说的!」花灵很义气的拍拍胸口保证。
李格非冲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提起来摇晃着:
「妳这个女人的蠢脑袋到底都在想什么!」
「哎唷!轻点轻点,别摇啦,我快被你摇晕啦!我不是保证不会说出去了吗?你不要杀人灭口啊!」花灵哀哀求饶。
「花灵,妳误会了。」周子熙过来欲制止李格非的粗暴举止,同时很无力的解释着。
「好好,我误会了,对不起!对不起!」人在屋檐下,当然要低头。
花灵很识时务的,重要的是,她头好晕哪……
「居然说我跟子熙是恋人?妳到底在想什么?给我说清楚!」狠狠的摇、用力的摇。
「我不是说对不起了吗?别摇啦!」头昏眼花。
「妳的对不起没有诚意!妳只是嘴巴说说而已!」李格非仍不饶人。
「我诚心诚意的对不起好不好?拜托不要摇啦……」眼睛好花。
「还敢误会我跟子熙的关系吗?」李格非还在摇。
「不、不敢……了……」头在晕、胃在搅。
被屈摇成招的花灵已经晕到日月星辰都在眼前转……还有小鸟在耳边吱吱叫……风光多美妙……
「以后再乱说这种混帐话,我一定不饶妳!」
「不……敢……了……不会……了……呕——」无可奈何的吐了李恪非一身后,晕过去了。
「花灵!妳这个可恶的女人!」暴吼。
自找的呗……花灵晕得好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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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花灵承认自己是误会了。
在周子熙的解释与李格非的威胁下,立刻放弃「这两人是同志爱人」的执念。
不是爱人就不是嘛,何必生气成这样?这个李格非,未免气得太过火了点?有必要这样吗?还把她摇晕过去,真是过份!
两个人都长得这么好看,又一刚一柔的,跑去当同性恋人的话,画面那么唯美、那么协调,肯定可以得到社会大众支持的啊!而且她出门也可以跟别人炫耀:「我认识一对同性恋人哦,他们超美形的说!」
可惜这两人真的只是超级好朋友……
不过,既然只是好朋友,那么为什么当她提起「嫉妒」这词儿时,李格非会有那种恼羞成怒的表情啊?边吼还边喷火,像被说中心事似的?
不解,真是不解。
虽是不解,想来也不会有人好心的告诉她答案,那只好把这份不解先往心底搁去,眼前还有很多疑问等着她去弄明白呢!
「小俊,你有听说过一个名字叫莲朣的人吗?」昨天听到这个名字,却没机会问清楚,只好在此刻先随便找个人打听了。
「当然听过。她是颂莲王,现任莲帝的堂妹,在朝野的声望很高。」
从青俊的说明里,不难得知他对这个颂莲王挺有好感。
「那这个颂莲王跟我们这边有什么关系吗?」
青俊想了一下,不太确定的道:
「应该没有。公子从来不与朝廷的人往来,所以我们应该不可能与颂莲王有关系。倒是周公子有可能!我听白秀说,周公子是从皇家学院出来的人。但这种说法没有根据,毕竟大家都知道,周公子是墨莲,不可能进入皇家学院就读的。」
「谁知道,也许凡事都有例外啊!」花灵坐直身子,不再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反而精神十足起来。「像这种事,要证实它的方法只有一个!咱们走!」
「花主?」青俊讶然看花灵已经领头走了。
「小俊,咱们出门去!到青墨舫找子熙!」
「不行的,花主!」青俊跑到花灵面前阻止着。
「为什么下行?李格非应该没把我禁足吧?」
「是没有,可是现在黑岛上没有船可以送您出门啊。」
「什么?那舟呢?至少有舴艋舟吧?」
「都没有。」
来这套!花灵叉腰质问:
「李格非不会是变相的把我禁足吧?」
「不是这样的。花主。」
「那是怎样?」
「因为黑岛所有的船,在昨天夜里都被人凿洞破坏,无一幸免。所以不只妳出不了门,而是所有人都被困在岛上了。」白秀清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第七章 不要爱上她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无须灯火来相照,便能自在的行走在小径间,由着花香洒来满身风流,不待酣饮,便已醉了。
如此美丽浪漫的夜色,就算是从来不吟诗的人,也禁不住要找几首应景的诗词来吟颂一番,不忍将这美景白白辜负:
「香径晚风寒,月在花飞处。」从纳兰容若那儿偷来的片语,正好嵌合眼下的景致。对于自己居然还记得以前被迫苦背的诗词——虽然只剩只字片语,忍不住要佩服自己。
感觉好好喔!再来再来,要背什么呢?啊,有音乐声,就用这首正好——
「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大家都好无聊……」
「闭嘴!」低喝。将手中的乐器一丢,不再弹奏。
因为最后一句忘掉了,正在心虚的胡扯,幸好这句「闭嘴」来得及时,所以花灵很感激的闭嘴。眼睛瞄了下那个在花间独酌独闷还独卧的家伙,似乎没有理她的意思,那她只好继续背诗词了——
「年年岁岁花间坐,今来却向花间卧。卧倚壁人肩,人花并可怜——喝!」一把暗器凶猛袭来,花灵机警的抱头扑地,并大叫:「我没影射你的意思,也没有同情你的意思!你千万千万不要想太多!这首词是龚鼎孳做的,要算帐就去找他,不要迁怒我啊!」叫完,看到掉落在身边的「暗器们」原来是一粒粒莲子干果,就算被砸到了,也是不痛不痒。
嘿!看来这家伙脾气不好归不好,杀伤力却是有限的。虽然有他阴狠的一面,但只要没把他惹得太过火的话,他其实满安于纸老虎的身分。
小心打量金主的表情与动作,确定他不会再拿东西丢人之后,她才起身,三两步挨到他身边坐下。
「你刚才在弹什么曲子?很好听呢。」
他闭上眼,整个人靠躺在一座平滑的大石子上,不理她。
「这个乐器长得好像我们那边的吉他哦!」她将地上的乐器拾起打量。
「妳不是失忆了?」凉凉的一句。
「对啊,我失忆了。不过这不妨碍我偶尔的灵光一闪。」她漫应,一点也不心虚。将这把类似吉他的乐器放在怀中摆定位,问道:「我可以弹弹看吗?」
他没应。
又不理她了。看来今天发生的事实在让他心情闷到最高点,动员一大堆人修理船只、抢救船里的货物,还得清理湖面,不造成水源污染的,他自己也忙得脱力,所以现在才会连发火的力气也没有,更是完全不想理她。
不过她自然有办法让他不得不理她!开玩笑,她花灵岂是别人可以说不理就不理的吗?
「本来我以为你跟子熙是一对苦情恋人……」
「妳闭嘴!」他不想再听到这种胡扯。
「听我说完嘛!所以本来想教你唱一首超热闹的求爱歌来讨子熙欢心,他听了一定会爱死你的。我听青俊说子熙是全盛莲歌唱得最好的人,子熙的声音那么清亮温柔,我猜唱起歌来一定非常好听!要对他求爱也很简单,只消对他唱歌传情,也不必送花送果送珠宝,一颗芳心自然手到擒来!情歌啊,可是爱情世界里的第一利器哟。」手指在弦上滑拨而过,带起一串悦耳的轻响。
晚风柔柔的吹啊吹,温柔的月光下,天地问一片宁谧。
花灵也不管一旁那个闭眼半卧,愁绪满胸的男人。手上试了几个音,确定了音准之后,突然轻柔的乐声倏变,咚咚咚咚碰碰碰地弹出一片吵杂,狠狠的将宁夜打破成碎片!
「妳在做什么!」被吓了一跳的李格非差点跳起来掐死她。
不过花灵可没空理他,开口大唱——
「要怎样对你说出心内话
想了整暝 恰想嘛歹势
看到你我就完全未说话 只好头犁犁
要怎样对你说出心内话?
说我每日 恰想嘛你一个
心情亲像春天的风在吹
只好写着一张爱情限时批……」
李格非听得张口结舌,完全忘了要捣住耳朵,任由这个女人的破锣嗓子荼毒全身感官!无助的看着她化身为跳蚤又叫又跳、扯喉大吼,还用力摧残着他最宝贝的六丝琴,自己却像被点了穴道似的动弹不得!
而花灵则忙着换大气,调整害她破音的key,再接再厉——
「啊啊——啊啊啊——
批纸才会完全来表达我的意爱
你的温柔 你的可爱
你的美丽 你的风采
给我坠落你无边的情海……」
(词/伍佰·爱情限时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