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究竟图谋自己什么?
“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愤怒的情绪掩盖了原绍夫的理智,他缓缓步上前,挡住杜蘅正准备要离去的纤秀身子。
今天,他就要掀开这女人虚伪的面貌,教她再也无从躲藏!
“怎么了?”
微微抬首轻眨着眸,逆着阳光看向眼前男人,原绍夫反常的举动,就连一向迟顿的杜蘅也察觉到气氛怪怪的了。
“你这么做,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突然拉近彼此间的距离,原绍夫伸出长臂,一手揽住杜蘅的细腰,一手则紧紧扣住她小巧光洁的下巴。
“原、原先生?”
双手轻抵上男人愠热坚实的胸膛,杜蘅傻傻地怔愣着,不明白情势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子?
他、他们之间,这样的举动……
实在是太不合宜了!
“怎么,你这么费尽心思、处心机虑的想接近我,为的不就是这个?”
强迫性地单手勾抬起杜蘅小巧的下巴,原绍夫以极近的距离,语调阴郁地对她说着。
灼热的男性气息缓缓喷洒在她染上红晕的小脸上,杜蘅敏感的耳廓颈侧,都能隐隐约约感受到那羞人的微热吹拂。
“什、什么?”
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杜蘅只知道自己的脸好烫好烫,被他紧紧拥住的身子,不断感受到男人身上的热度。教她羞红了双颊。
明知两人间的接触过于亲昵且极不合宜,杜蘅却又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加深了彼此间的暖昧浓度。
“你想要的,我的确可以给你!”
冷冷地道出教杜蘅听不明白的话,随即原绍夫俯下头,猛地吻上她毫无防备的樱唇。
“唔——”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错愕地睁大了眼,直瞪着眼前放大了好几倍的男性容颜,对于他粗暴的吻,杜蘅根本来不及有反应的能力。
直到过了许久,她的大脑思考得以开始运转,杜蘅才惊恐地发现——
他、他、他,居然强吻了自己!
反应慢半拍地开始在他怀中挣扎,她却怎么也逃不开他牢固双臂的囿困,仅能徒劳无功地反抗着,却丝毫未能撼动原绍夫半分。
疼……好疼!
原绍夫粗暴的动作,撞疼了她的唇齿;他粗糙的胡须,也扎痛了杜蘅细嫩的脸颊。
终于过多的羞辱,让杜蘅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原绍夫发泄似的强吻,不带任何情感,甚至是有些报复性的,吓坏了一直信任着他的杜蘅。
当他自两人相接的唇瓣上,尝到她成涩的泪水时,理智猛然回到原绍夫的身上。
微喘着气息,原绍夫任由杜蘅惶乱至极地推开自己,她苍白的容颜一瞬间竞让他感到自责与心疼!
可他鄙视自己这样的情绪。
他不懂,她为什么要哭?
这不就是她处心机虑接近自己、讨好自己想得到的结果吗?
为什么她不露出一脸骄傲胜利的笑容,反而……
反而哭得令他心慌意乱!
“你、你,过分!”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原绍夫的颈畔。
他没有闪躲,只是不解地望着杜蘅反常的哭泣。
那双一向盈满甜蜜笑意与令人感到安心温情的秋瞳,此刻只有一片纯然的恐惧与退避。
“你……”
原绍夫的嗓音有些瘠酸,他忽然发觉自己做了一件极为愚蠢,却已无法挽回的憾事!
“别、别过来!啊——”
对于他的接近,她慌乱骇极地想要退避,脚下却不小心绊到放在一旁的竹篮,整个人狠狠摔跌在地。
“呜……”好痛!
“你没事吧?”
心急的想上前探视她的情况,原绍夫高大的身形却在她惊惧的目光下,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你、别过来……不要碰我!”
杜蘅狼狈地在地上爬退着,在原绍夫担忧不已的注视下,好不容易试了几次爬起身,用尽力气逃离他的身旁……
“你……”
这是第一次,原绍夫开口唤出在他心底盘绕多日的名字。
狂风吹散了他的话语声,也吹得树林间枯枝嘎嘎作响。
抬手轻抚上唇,他依恋着她香软的气息,也懊悔着她恐惧的眼神。
草地上,被踢翻的手工饼干凌乱地散着,原绍夫注视着这些她特意为他而做的点心,缓缓蹲下身子。
沉默着,他开始将饼干一片片捡回竹篮里,却已捡不回杜蘅破碎一地的真心。
第五章
当原绍夫怀着沉重的心情,缓缓踱回芜茗旅舍时,迎接他的不是往日熟悉的甜甜笑脸,而是阿海凝重的表情。
“你对她做了什么?”
劈头就是一句犀利的质问,阿海难得会用这样的口气对他说话。
沉默不语地绕过对方,原绍夫现在最需要的,是独自一个人静一静,他没有心情去回答好友的质询与盘问。
“你不要想回避问题。”
沉着脸挡住他的去路,阿海此次是铁了心要追问出一个结果。
因为他无法这样看着好友为了过去的一件憾事,就这么放任自己沉沦堕落下去。
“你别管’!”
撇开头不愿面对阿海凌厉的眼神,原绍夫现在的心情已经够乱了,杜蘅哭泣惊惧的苍白容颜不断在他脑海中重复出现,好似在指控他的恶劣暴行,教他胸口窒郁难解,仿佛无法呼吸般痛苦。
“别管?我能不管吗?小杜今天跌得一身是伤的跑回来,问她什么她都不说,只会一个劲的摇头猛掉眼泪。你告诉我,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让一个女孩子家搞得这么狼狈?”
一身是伤!
阿海的话,让愿绍夫的心蓦地抽紧。
她受伤了?
是了!她那一跤跌得重,一定会伤到的!
在心底谴责自己,为什么当时不上前去探视她的情况,居然还让她带着伤,一个人狼狈地跑回来!
万……万一在路上出了什么事……
原绍夫不敢去想,只能在心底庆幸着,她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我真是瞎了眼才会想把小杜蘅你凑成一对!”阿海丧气的低吼,狠狠瞪了眼原绍夫。
就某方面而言,会放任事情发展到今天如此的地步,自己也要负一部分责任,因他的暗中促成。
阿海不是不知道他这朋友曾吃过女人的苦头,但对于原绍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偏激态度很不能苟同。
所以当他第一眼看到杜蘅时,心底就莫名起了个念头,如果把温顺无害的她,与对女人处处防备的原绍夫配成一对,不知道会不会有好的结果? 而此刻,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多事了。
“你这家伙,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活像个流浪汉似的,只有像小杜那样没心机、不懂算计的单纯女孩才会看上你,你还以为自己是当年那个身价上亿的青年艺术家?”
阿海的话十分狠厉,但忠言逆耳,他再也看不过去好友自车祸出事后,就一直颓靡的样子。
“你自己想想,你这近两年来的时间,不是成日在我这处鸟不生蛋的破旅舍鬼混、就是躲进哪个荒山野岭,说好听点是闭关,但你已经有多久的时间没认真做点事了?就连画廊那也停摆了吧?”
阿海口中的画廊,是原绍夫长年来发表画展的地方,同时也是他的家族企业。
在阿海少见严厉的责骂中,原绍夫沉默着不发一语,脸色有些阴沉,眼底更有着说不出的挣扎与痛苦。
“唉……”低低叹口气,阿海不愿见到好友痛苦的模样。
“我知道这一两年来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能挨过去已是不容易,但,你真要为了过去的错事,而放弃眼前新的生活吗?”
看着好友诚挚的眼神,原绍夫知道如果他今天转身放弃了,将不止是错过一个正视自己人生的机会,也将错过像杜蘅这样的一个好女人。
“你自已好好想想吧。”
见原绍夫听进自己的话,阿海微微软化态度,打气似的拍了拍他的肩头,不过,力道有些报复似的重就是了。
“她……没事吧?”瘠癌着嗓音开口,原绍夫问的有些迟疑。
“我给她包扎过,先让她去休息了。幸好都只是皮肉伤,不过女孩子万一身上留下疤,看你怎么赔得起?”阿海气恼的教训,让原绍夫身子猛然一僵。
万一留下疤……
他的手不自觉抚上右手臂。
自己真是该死!
原绍夫在心底狠狠自责着,却抚不平自己心头烦乱的心慌。
“被你这样一搞,我看又得开始找人了。”
阿海叹息地频频摇首,这年头,他上哪儿再去找一个像小杜一样愿意留在这乡下地方,又勤奋工作的人手啊?
“找人?”
为什么?
她做的好好的,阿海为什么还要再找人?
“还不都因为你!‘’
恶瞪了原绍夫一眼,想到这个,阿海就觉得有气。
“要不是你害小杜哭成那样。还直嚷着说要辞职,我会需要另外找人吗?”
天知道他花了多少个月的时间,才等到杜蘅那么一个惟一的应征者,傻傻上门来投履历。
原本他还想说先凑和、凑和着用,没想到却来了个家事全能的好女人,教他连作梦都会偷笑了,可如今……
“她要走了?”
杜蘅要辞职?
是因为自己今天的恶劣行径,所以,她要离开了?
听见她要离去的消息,原绍夫胸口狠狠一疼,像是教人以铁锤重重击上一般,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但他却知道,这一切说不清的莫名心悸,全都是为了心底那抹轻盈秀雅的身影。
“我,要去向她道歉。”
不能……
绝不能这样让她走掉!
她若离开芜茗旅舍,也将彻彻底底的走出他的生命!
“喂,等一等。”
“你别拦我!”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阿海,原绍夫有些心急。
“你不会想就这样去和她道歉吧?”
一双滴溜溜的黑眸透过圆墨镜,一下打量着原绍夫一身流浪汉似的模样,老实说,阿海看不顺眼好友这身邋遢相已经很久了,今天终于找到一个彻底改造原绍夫的机会,还他男儿本色。
“我……”
随着阿海的目光上下看了看自己的模样,原绍夫显得有些不自在。
“好久没见你打理自己的仪容,也该是时候了。”
阿海估量的眼神不住盯着原绍夫瞧,他沉默着,然后接受了好友的意见。
“我会打理好再来找她的。”
颇有自觉的点点头,他发觉自己真的是堕落太久,自从车祸后就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
从前的他,哪是这样的人?
也是时候,他该振作起精神,去面对自己的人生了。
“这才像话嘛!”
挨了原绍夫胸口一拳,阿海露出一如往常的懒懒笑容,终于放下心。
他这沉沦多日的好友,总算是从迷雾中觉醒了,不枉他一番苦口婆心的谆谆善诱。
“但是,她……”
还是有些不放心地朝里头望,原绍夫生怕杜蘅会一声不响的离去。
“放心,我会帮你看住她,短时间她还没办法走的。”
阿海拍胸脯保证,就连花猫鲔鱼也喵地一声像在作担保。
开玩笑!
他还期待着这两个人之间,可以如他所愿的擦出爱的火花,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让女主角跑了呢?
看着原绍夫总算放下心来,缓缓的踱上楼回房去,嘿嘿嘿……阿海在心底得意地自豪着。
看样子,他这好友就要欠下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
☆ ☆ ☆
入冬了,天有些凉。
穿起长袖衫,杜蘅将自己包得紧紧的,提着小水桶准备出门工作。
在阿海缓兵之计的苦苦哀求下,杜蘅暂时打消离去的念头,乖乖地信了阿海的话,等他找到下一位服务生再交接职务。
“小杜,你的伤还没好,不用急着工作啦!”
和花猫鲔鱼一道趴在柜台上,阿海懒洋洋地出声唤着杜蘅。
“我的伤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不要紧的。”
淡淡地回以一抹笑,其实她那天不过是膝盖、手上有些擦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老板就是紧张兮兮地不准她下床乱动,害她这些天都快闷坏了。
“哎。我指的不是这个……”
伤脑筋地搔搔头,他是怕她现下带着伤出去工作,等会儿自己又要被某人指控虐待劳工了。
“我只是去整理一下前院的花草,不碍事的。”
不顾老板的反对,杜蘅有些放心不下自己前些日子在院中栽下的香草。
原本还以为费了一番心血栽植,等明年春天,就可以看到满园香草花团锦簇的美景,只可惜……
眸子变得黯淡,杜蘅想起那天发生的事。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惹得他如此生气?
但,他、他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强吻自己!
紧紧咬着粉嫩唇瓣,杜蘅因忆起那日他毫无情感的粗暴强吻,就觉得心底无限委屈。
就连她过去与男友交往时,都只有过轻轻的淡吻。可是那男人却……
“太过分了!”
难过地揉了操眼腈,杜蘅不争气地微红了眼眶。
而她这一切小动作,全都落入悄悄来到她身后的男人眼底。
该出声唤她吗?
她会原谅自己吗?
他有些迟疑,不断吸气、吐气,调适自己的心情。
早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对着镜子练习了不下数百遍的道歉开场白,可一到紧要关头,看见她哭泣的身影,原绍夫发现,自己脑中仅是一团紊乱,教他话都梗在喉头,开不了口。
手中紧握着一束他大老远跑去镇上买来的小雏菊,另一手则拿着一个相簿般大小,以牛皮纸包起来的包里,原绍夫踌躇着,不敢向前踏出第一步。
“喵喵喵……”
就在原绍夫犹豫不决时,脚畔突然传来一阵猫叫。
他错愕的低下头一看,只见花猫鲔鱼悠闲地翘着尾巴,缓缓自他身前走过。
搞什么?这只嚣张的猫!
蹙着眉瞪着突然出现,又慢慢走远的小身影,当原绍夫再次抬起头来,双眸对上一双带着温和笑意的秋瞳。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跳加速,整个人为之深深悸动。
杜蘅笑得……好、好可爱!
她不生他的气了吗?
“先生,你好,请问是要住房吗?”
杜蘅极为有礼的甜美问候,在此时传人原绍夫耳中,着实让他愣住?
呃?住房?
“先生?”
微侧着头,杜蘅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像是在等着他的回答。
眼前这位看来干净斯文的年轻男子,一身简单的长袖Polo衫、牛仔裤打扮,大概还是个大学生吧?
是新来的客人吗?
打从杜蘅来芜茗旅舍至今,也将近三个月了,老实说她真的不知道,以旅舍难得一见新客人士们住房的情况,这一切开支,老板是怎么撑下去的?
她侧首看着他的模样,像是只好奇的小狗,温和甜软的笑意让原绍夫不由自主地乱了呼吸。
她认不出自己了吗?
抬手摸了摸脸,久违的光洁感,就连原绍夫自己都觉得有些不习惯。
依好友阿海的建议,他这几天去镇上剃去胡子,修了下头发,为了来跟她致歉,他还特意去小镇上买了些简单干净的新衣,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