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死的。」他顺着气说。事实上,他好多了,不像先前骑马时那样无力。
「我吓死了,你不可以丢下我不管。」她擤擤鼻子抽噎道。
「我死……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他深情的回应。
她又要狂哭了。「不,你还是丢下我好了,我不要你为我丧命!」想起方才他坚持丧命也不愿丢下她独自离去,心中的辛酸与感动再也控制不住。
尽管这个男人从没开口对她说过爱她的话,但他的行为已充分表现出对她至死不渝的爱。握着他的手,她不住颤抖连连。
姚常焰勉强挤出一丝笑。「别哭了,我不……是活过来了吗?」
「嗯,那就好好活着,别再吓我了。」她哽咽地说。
「好……」这声好后,他体力透支,渐渐又沉睡了去。
柳如松一窒,以为他死去,立即颤抖的探视他的鼻息,在感受到他呼吸尚且平稳后,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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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姚常焰努力睁开眼眸,定眼瞧着自己究竟身处何处。
看向四周仅有由外头照射进来的微光,这儿像是个坑洞,大小足以容纳两至三个人。
他睡了多久?
「松儿?」他急呼。
半晌无人回应,他心急再呼,依然没有声响,于是他勉力坐起身,瞧见身上的伤被照顾妥善,甚至还有药草包扎。
是松儿做的吗?她哪来的草药?
「松儿?」他心急,提气狂呼。
她出事了吗?忍痛正要起身,才撑着要爬起来,她已经回来了。
柳如松见他要动,大惊失色的将他压回地上躺好。「你怎么起来了?你乱动会扯破伤口的。」她嘴上责备,眼里却是惊喜,他清醒了,总算活过来了!
「我没事,你上哪去了……天啊,你的头发怎么了?」他吃惊的瞧见她原本的乌黑长发不见了,只剩下及肩发丝。
「很丑吗?」她笑得腼腆,摸摸自己的短发。她留了一辈子的发,居然一剪子就没了。
「为……什么?」他讶异得都口吃了。
「不就为了买你的疗伤药单,我本来要拿你送给我的头饰去卖,可是卖药的大婶说是看上我的头发,因为她们蒙古女子没见过像我发丝这么细黑的,非要我留下头发才愿意给我药,所以我只好给剪了。」她说得更不好意思了。
「你……」声音卡在喉咙,他说不出一句话。
她竟为了他,将那头每与他缠绵时必缠住他胸膛,她续了多年的乌黑秀发一刀给剪了!他眼眶干涸得几乎皆裂。
「很丑?你不喜欢?」见他发怔,她担心的问。真的这么丑吗?丑到他都说不出话来了?
「我!」他激动地倾身抱住她。这个傻瓜!「……不丑,只是不习惯。」他喑痖的吐出声音。
她松了口气。「还好只是不习惯,万一很丑,你不要我了怎么办?还是,你嫌弃我曾遭到那群蒙古兵的……」她瞬间变了脸。
提起那晚,他也一震。
感受到他的僵硬,她更惊惶。「若你……从此不要我了,我也不会怪你。」虽然她并未真的遭到侵犯,但这样的奇耻大辱,贵为太子的他身分何等尊贵,又如何接受?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你会受到污辱都是我害的,我不该放你一个人躲藏,更恨自己不早点甩开追兵去救你,才会让你吃这么多苦头,我恨的是我自己,我自己呀!」说到激动处,他猛咳了起来,好似硬生生剜去他心上的血肉一般。
「你……」男人的情深意重让她眼泪再度决堤。
「不,我一辈子也不会不要你,一辈子!」怕她自觉惭秽终究求去,他全身激动的抱着她,有些轻颤。
「你真的不介意?」柳如松揪着心问。她爱他啊,多么不想离开他的怀抱,可是……
「不介意,我一点也不介意,你也不要介意,咱们都忘了它,我会帮助你忘了它。」这对她来讲是一个恐怖的记忆,他思索着该如何让她释怀。
「……好,你说能忘,咱们就忘了它。」她总算说。
姚常焰差点停止呼吸,直到她说出这些话,他才稍稍顺畅起来。「松儿,我不会再纳其他妃子,你是我的唯一。」他郑重的给予承诺。
「……嗯。」她感动得又笑又落泪。「好,以后就算你不要我也会缠着你,直到你受不了发疯为止。」她一面促狭的说笑,一面哽咽着。
他苦笑。「你这女人。」
擦着她的清泪,他知道因为这趟蒙古行,两人怕是谁也离不开谁了。
「对了,这是哪里?」他疑惑的问。
「坑洞,挺隐密的,咱们在这躲了八天,都没人发现。」
「喔?可有与中英联络上?」
柳如松摇摇头。「没有,坦白说,这里是哪里我也是问了卖药的大婶才知道的,这里离咱们的军营至少有一天路程,我本来要冒险走一趟回去讨救兵,但又不放心你,这阵子你一直昏昏睡睡的,所以我片刻也不敢走。不过,我将你的爱马朝军营方向让它自己急奔回去,说不定秦大人看到你的马,会循线赶来救人。」
「嗯,做得好。」她总是临危不乱,令人赞赏。
才说完,似乎就听到坑外杂沓的马蹄声。
「是蒙古兵?」她心惊。终于被找到了吗?
「冷静,你听,马蹄声与蒙古的马种蹄声似乎有不同?」姚常焰细心的聆听发现。「是咱们的人,说不定是中英寻来了。」他兴奋的说。
「是吗?」她万分惊喜。「我偷溜出去确认。」
果真,秦中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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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军与正规蒙古军前天正式对上了,因为你下落不明,军心惶惶不安,这场仗咱们吃了败仗,不过这会你回来了,下次两军再对上,咱们就不怕了。」
姚常焰与柳如松总算安全的回到军营,此刻他正躺在元帅帐内的炕上,聆听着秦中英报告这几天发生的事。
而柳如松则是悠哉的吃着一顿丰盛的好食,为了照顾他,又要躲藏蒙古兵,她已好久没有吃一顿饱了、
「父皇知道我失踪了吗?」姚常焰问。
「很抱歉,第三天仍没你的消息,我不得已已修书回京禀报了。」秦中天低首说。
「……没关系,这意味着咱们得速战速决地结束这场战争,迟些臻妃必定藉机又有动作。」
「唉,都是我沉不住气。」秦中天颇为自责。
「不怪你,是我自己不注意,才会身陷险境。」姚常焰并没有告知秦中英两人曾经历什么事,只短洁的交代自己受狙击受伤,虽然好友在见到爱妻的短发后也是一阵震惊,但他还是轻描淡写的带过,意在保护爱人的名节。
「不,是我没尽到保护的责任,要不是瞧见你的宝马行踪,我恐怕至今还找不到你……」
「你们够了没?在这样抢过下去,蒙古人又要打来了!」柳如松听不下去两个男人恶心巴拉,受不了的说。
秦中英这才脸红的住嘴。
「好了,咱们也该讨论对付蒙古兵的作战大法了。」她擦擦刚啃了羊腿的手。
「你与我们讨论?」秦中英有些愕然。
「嗯,有什么不对吗?」她扬眉。
「这个……」他狐疑的瞧向炕上的人。一个女人懂什么兵法?
姚常焰抿嘴笑。「你听听她怎么说?」
「嗄?」他更惊异了,太子也相信她懂得领兵作战之术?「呃……好吧,你就说说吧。」在接收到姚常焰肯定的目光后,他只得勉为其难的姑且听听。
知道他不信任她,柳如松倒是不太在意,迳自开始说:「蒙古位处北方,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我们若要胜出,必须出奇招,而这奇招,必须天时地利配合才行。」
「喔,然后呢?」他逐渐专心起来。
「你知道奇岩寺吧?奇岩寺地势位处于葫芦形,内深广而出口却细长,正是标准的易进难出地形,而且最妙的是它的出口只有一处,咱们只要趁蒙古兵聚集于此之际,于出口埋下重兵,沿路再来个十面埋伏,那么他们插翅也难飞。」
「妙啊……可是,蒙古军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聚集一处等我们前去厮杀?」秦中英乍听她的妙计大声叫好,但继而一想未免天真。这些蒙古兵怎么可能会乖乖到奇岩寺陷入他们的埋伏?
不可能,他断然摇头。
「是啊,蒙古军不是傻子,不可能聚集好一处等我们去歼灭他们,所以先前我才一直很顷恼这计谋无法执行,不过与松儿商讨后,她告诉了我一件事,一件足以解决这个瑕疵的一件事。」姚常焰眼露精光的说。
「这么说这办法是你想的,而不足之处是她帮你解决了?」秦中英愈发惊讶,
「正是。松儿,说吧,把你的好计说给中英听。」他娇宠地含笑鼓励。
「嗯,秦大人,你可知道蒙古每年有一个大节日,称之为『敖包』?这是蒙古人生活中重要的祭祀象征。蒙古人每年约在这个时候举行『祭敖包』仪式,把心中的意愿向『长生天』传送。
他们非常重视这个节日,并且把这个节日当成神圣之日。每到这日,不管老少或兵马必聚集一处同欢,并且会举办骑马,射箭与摔角等比赛,而此次庆典举办的地点正是奇岩寺附近的大草原!」她露出伶俐慧黠的眼神。
「所以我们只要派出三队骑兵,避免伤及其他无辜百姓,在当天趁他们没有防备欢乐之际,将正规蒙古兵赶入奇岩寺内,这么一来,这些蒙古兵即陷入咱们的阵法中,任我们宰割歼灭了。」姚常焰接口。
「啊!」秦中英听傻了。好个毒辣妙计,而这个毒计正是这对夫妻想出来的!他来回看看两人,就见男的俊女的娇,恰恰是郎才女貌,但他怎么觉得两人根本是男的奸女的贼,标准的豺、狼、虎、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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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所料,三天后,于奇岩寺附近的大草原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欢乐庆典、在酒酣耳热之际,三队人马就将蒙古正规军刻意追赶进离草原最近的奇岩寺,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当日平民与军队夹杂,一些无辜百姓也跟苦冲进奇岩寺。
为避免伤及无辜,姚常焰下令只杀士兵不得伤了百姓,可这么一来,就有一小撮蒙古兵趁乱突围杀出奇岩寺。
而这撮逃出的蒙古兵其中赫然有他们的主帅,为了将这些强弩之末斩草除根,他们决定再多花个几天剿灭,即可大获全胜地将这场战争结束,然后班师回朝。
第十章
「太子,我觉得不对劲,往常皇上对你的安危很是担忧,几乎三日一旨,但这会朝廷已经连续十天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连这个月的军粮也没有到,虽说军粮当初咱们离京时已带足两个月使用,但是转眼咱们已待上一个半月了,虽然胜利在即,或许几天后便可追缉到蒙古军主帅的踪迹,但是朝廷答应再补充给咱们的支援军粮也该到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会不会出事了?」秦中英忧心仲仲的猜测。
「有可能。」姚常焰也是一脸沉思。
「可惜我们远在蒙古,无法探知京城现况,不如我写信回去,问问我爹状况,他身为朝廷重臣,应该会知道一些事。」坐在他身边的柳如松提议。
「嗯,也只能这么做了。」姚常焰眉头深锁。他怕的是臻妃母子真做出什么事来,伤及父皇。
但是信都还来不及写,就有人来报。
「你说的是真的,来的人是我二妹柳如风?」柳如松不可置信的再次问向前来通报的士兵。
「没错,这位姑娘是这么说的,而且她还带来了大批粮草,以及兄弟们所需的御寒衣物。」士兵一并说。
「是吗?太好了!」她喜出望外的瞧向同样吃惊的夫君。「快请她进来。」
「是。」士兵领命而去,过不久柳如风就掀帘而入,两姊妹相见,她先是惊讶大姊的短发,但柳如松则是含糊带过,接着两人便相拥而泣。
姚常焰与秦中英两人相视而笑。女人!
等她们哭笑够了,姚常焰才问出疑惑,「风儿,你怎么会亲自押送军粮而来?这是该由兵部派人才对,怎么由你一个女流艰困运来?」
柳如风抹了抹眼泪后道:「兵部不会派人运粮来了,这批粮草是爹要我押送来的。」
「爹要你送来的?」柳如松也是一惊。
「没错,朝廷出事了,兵部又不肯派人运粮来,爹怕你们受困蒙古,所以私自用了要给姊姊的嫁妆钱,买了十万两粮草,八万两的御寒衣物以及让我带着现银七十万两,要我连夜运来为你们补足。」柳如风一口气说完。
「这加起来不就足足有八十八万两,这是嫁妆?」一旁的秦中英傻眼。这笔钱相当国库的十分之一了。
「不只这样,爹说了,还有三十万两由他先帮大姊存着,以防太子姊夫不爱她时,留着让她傍身用。」说到后头,她愈说愈小声。
柳如松闻言暗笑。这个爹呀,真是疼她疼过头了。
秦中英则是听到下巴要掉下来了。还有三十万两!这柳大人是私库通国库吗?
「松儿,看来这些年你为你爹挣了不少钱,也为自己存了不少嫁妆啊?」心知肚明柳忠贤赚钱有方,但点子全出于他心爱的妻子身上,姚常焰无奈的摇首苦笑。
「这叫做未雨绸缪,瞧,这会不就派上用场了?」她大言不惭的嘻笑。
他更是低笑,无话可说。
「唉,罢了。风儿,你说朝廷出事,是出了什么事?」他正色的问。
「嗯,其实爹怕你们担心,还考虑着要不要说,毕竟你们远在蒙古,一时之间远水也救不了近火,又怕耽误了战事,想等你们打胜战后回朝再解决,但我觉得事关重大,还是先说的好。」
「那就快说啊。」柳如松愈听愈急,连其他两个男人也跟着变了脸色。
「好,我这就说,你别急,臻妃与三皇子他们联手叛变了。」柳如风说出惊人之语。
「什么?」他们大惊。
「你们听了要冷静,先前不是传回太子与大姊在蒙古失踪的消息吗?皇上得知后当场倒下,臻妃他们立即藉机把持朝政,首先就是不许兵部支援你们,再来又将生病的皇上囚禁于深宫,逼皇上废太子,改立三皇子继承,皇上不允,与他们在宫中对峙,这事已发生十多天了,朝中只有少数几个大臣知道发生宫变,但是全都束手无策,太子又远在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