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松臭着脸正想发作,随即瞧见几双不谅解的眼神,被逼急,这才叹气,吞吞吐吐的说:「……其实真正的理由有两个。」
「哪两个?」柳忠贤在瞧见太子杀人的目光后抢着问。
「唉,好吧,我说了,其一跟爹有关。」
「跟我有关?」他愕然。
「嗯,我答应过过世的娘要照顾你一辈子,所以我决定终生不嫁。」她终于说了。
「你答应过娘……我知道了,所以这些年来,你才会不在意名声的随人中伤,甚至帮忙自己中伤自己,搞得京城无人敢上门提亲,为的就是不嫁,要留下来陪爹到老?」柳如风惊愕的问。
「没错,娘过世时,我才十岁,你八岁,柏儿更小只有五岁,娘不放心咱们没人照顾,又担心爹看似精明,实则心机不深,只要有小利就容易遭人陷害,臻妃的事就是一例,所以我不能放爹一人不管,他身无老伴,又膝下无子,身为长女,当然有义务照顾爹到终老。」
柳忠贤闻言感动不已,只差没痛哭流涕,他父女本来就感情好,但想不到女儿为了他竟然肯放弃自己的幸福,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地老泪纵横。
「松儿,你这么做,爹实在愧对你娘,愧对你娘啊!」
「大姊,爹是我们大家的,你怎能将责任自己一肩扛起,我想过世的娘不会希望你这么做,爹更不会要你牺牲幸福陪伴左右的。」柳如柏像是一夕之间长大似地说。
「没错,柏儿说的一点都没错,爹不会要你牺牲幸福陪伴我一个老人家,事实上,爹正有意续弦,但因发生臻妃的事,所以将事情耽搁了,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姊妹三人。」柳忠贤腼腆的说。
「真的,爹要续弦了?」柳如柏第一个拍手大喜。
「嗯,对方是前将军夫人,也是个寡妇,去年经媒婆介绍认识的,长得很美,身子也很健康,交往了一段时间,爹很满意。」
「太好了,那么事情就解决了,爹有人照顾,大姊也可以放心嫁了。」柳如柏兴奋的说。
大伙全高兴地看向柳如松,她美目一转,瞧见姚常焰张着剑眉,就等着看她怎么说。
她心窝一紧,哪敢说什么。「恭喜爹了,女儿在这祝你与新姨娘能幸福相处,也不枉娘对你的期待了。」
「然后呢?」姚常焰绷着脸不放松的追问。
唉!「然后我还有另一个原因,你们没忘吧?」她叹息的垂首。
「另一个原因是什么?」姚常焰几乎是用吼的吼出。这不识相的女人,究竟要刁难他到什么时候?他几乎要错手捏死她那该死细致的美颈!
「就是……」她实在难以启齿。
「让我来说吧。」柳如风突然开口。「我知道另一个原因是我,对不对?」
柳如松没否认,只得不语。
柳忠贤与柳如柏更是沉默了。这事确实是他们柳家的难题啊……
姚常焰暗讶,随即明白,也不再多说,就让她们姊妹俩自己解决。
柳如风哪会不了解众人的用意,尽管黯然,还是说:「唉,大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不肯与太子成亲的,其实你大可不用这样。是的,我是倾心太子多年,但是我更深知感情由不得人。
当我知道太子力排众议,非要立名节有瑕疵的你为妃时,我就认命的死心了,太子爱的人是你,我真心的祝福你们,请你不要为了我拒绝进宫,这样我会终生内疚的。」她上前握住柳如松的手,流着眼泪,有着更多的恳求。
「大姊,二姊都这么说了,你就不要再坚持了,除非,除非你不喜欢太子?」柳如柏道。
这话一出,姚常焰脸色异常铁青,眸内抹过激动的情绪。「你不满意我吗?」
「我……我哪敢不满意你。」柳如松难得娇羞地红了双颊,急急否认。
「哼。」算这女人受教!
众人莫不掩嘴偷笑。两人都搅和上牙床,说不定这会连孩子都要有了,哪还有不喜欢的道理?
「那是喜欢喽?」柳如柏一脸的促狭。
「你这死丫头,敢消遣你大姊,瞧我怎么收拾你!」她立即用力拧了小妹的耳朵一下。
见立妃的事情总算解决,众人也松了口气,但却还有人的事情迫在眉睫。
「大人,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刑部携着圣旨来了,说是要以通敌卖国的罪名逮捕你下狱啦,不好了啦!」仆役跌跌撞撞一路嘶声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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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救人,姚常焰找上的不是皇上,而是罪魁祸首臻妃,他与未来准太子妃就与臻妃在三皇子处相见。
「太子,听说你有事要见我?」臻妃端出了贵妃架子,再瞧瞧他身边美艳绝伦的柳如松一迳冷笑。哼,老二八成是为了柳忠贤那老贼而来,想要解决这档事可没这么简单。
「娘娘,柳大人是无辜的,他并无通敌之意,请娘娘要父皇收回成命,放他出监。」姚常焰躬身客气的说。
「罪证确凿,皇上手上的通敌密函还有错吗?」臻妃哼声。
「是啊,这信父皇也已看过,图谋不轨之心昭然若揭,父皇还有冤枉他吗?」三皇子姚常天插口。
「这是遭人设计写下的,柳大人对朝廷、对圣上并无贰心。」姚常焰不卑不亢。
「二哥,你该不会是因为即将与他结成亲家,有意维护吧?」姚常天撇着嘴,一脸妒意地看向益发美艳动人的柳如松。这上好的鹅肉,竟让二哥一人给叼了去,让他很不是滋味,满心妒忌。
「绝无此事,若柳大人真有不轨之意,我定当秉正除奸,绝不徇私宽贷。」姚常焰肃然道,俨然就是平日那大公无私、嫉恶如仇的模样。
柳如松瞧了好笑。她可不能笑出来,这种场合就看他装酷吧。
「好个绝不徇私宽贷,那你说说这封密函是什么意思?」臻妃可没这么简单就放人。
「这事另有蹊跷。」姚常焰意味深长地说。
「太子是在暗示我,意图谋反,通敌卖国的另有其人?」她脸色微变。
「咦?娘娘耳目众多,又受皇上专宠,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吧?」柳如松一脸装模作样的惊异。
「你、你说什么?」臻妃脸色发青。
柳如松继续冷言,「娘娘,你也知道我爹虽贪财不义,但胆小怕事,这种通敌卖国的勾当他是做不来的,除非有人设计陷害,不然他断无可能写出这封密函来,再说,这密函是送往蒙古的,怎么转了圈竟到了皇上手中,是谁将信交给皇上的?又是谁在我爹一下狱就立即四处放话,说我爹必死无疑,自己已是下任户部尚书?
接着驻京城的蒙古特使也跳出来承认私下见过我爹几回,这事情可就奇了,既身为蒙古特使,要收买敌国间谍,眼见事迹败露应急于撇清才是,这会怎么反而自曝丑事急于承认,岂不有违两国友好协议?这些事娘娘不觉得奇怪吗?」
她顿了顿的睨见臻妃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嘴角微扯,继续说道:「当然,这事定与娘娘无关,但奴家大胆以为,这事与娘娘的胞弟简侍郎简大人脱不了关系,因为是他放话要接任我爹的职务,奴家不巧又曾多次在酒楼撞见他与蒙古特使把酒言欢,交情看似不错,对了,如果奴家没记错,有几次三皇子也在场呢,娘娘,你说这事可不可疑呀?」
她没有直接点名臻妃为主谋,是因为臻妃目前在朝中势力仍不可小觑,扳倒她不易,不过拉与她同伙的胞弟下海,甚至暗指三皇子也有涉入,这让她够呛了。这些事可都是拜她前些日子女扮男装四处侦查,再加上姚常焰给她的消息所获得的结论。
臻妃一听,果然面色灰败。「简侍郎不会做出这种事,我敢打包票。」她勉强说。这丫头果然如外头传言,有些脑子,不是简单的人物。
「娘娘打包票?可是,方才三皇子不是才质疑太子是为了与我爹结亲家才有维护之意,然而娘娘与简大人也是手足,会不会也有此嫌疑呀?」她讥讽地将姚常天的话丢回给臻妃。
「你,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太子,你是带她来气我的吗?」臻妃恼羞成怒。
「娘娘,松儿并无此意,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况且儿臣一向行事光明磊落,若松儿言之有误,儿臣绝不会任她大放厥词。娘娘,儿臣认为,她说的不无道理,简侍郎确实有可议之处,儿臣也正想对此禀报父皇,由父皇定夺,但因牵扯到娘娘的亲手足,所以这才先上娘娘这来说明。」姚常焰说得铿锵有力。
臻妃与姚常天听得心惊胆跳。「二哥,这事不关我与母妃的事,你……可不可以不要向父皇提起此事?」
「松儿也说了,她相信此事定与你们无关,我们怀疑的是简侍郎。」
「但是简侍郎是我的舅舅,你们这么向父皇说去,父皇还是会怀疑到我们头上的。」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相信你们是无辜的,相信父皇圣明,也不会冤枉你们的。」姚常焰一副正直刚毅,既清明又君子出尘的模样。
这装腔作势的家伙!柳如松又想笑了,不着痕迹地轻扯他的衣角,对他扮了个鬼脸,他只是挑眉,神色没变,只是趁人不注意时,警告地朝她浑圆的翘臀上捏了一把。
她一惊,立刻收起鬼脸,瞪了他一眼。
「太子,我认为,此事还是多加琢磨,尽管我相信皇上不会对我起疑,但是我总得避嫌,你愿意卖我这个面子是不是?」臻妃不得不出言请求。原先傲气的模样已不复见。
他一脸犹豫。「可是,这事事关柳大人,儿臣总不能让可能含冤的柳大人继续关在牢里受苦,于公于私,儿臣都不愿意违背正道。」
这冥顽不灵的小子!「是是是,太子说的即是,这样好了,柳大人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会负责让他平安出狱的。」
「但是娘娘也说了,罪证确凿,皇上手上握有通敌密函,柳大人恐怕不易脱身吧?」
「这……信函的事就如太子说的,有人存心陷害,这事我会禀明皇上,也会查出是谁将此信呈给皇上,意图诬陷大臣,并找出幕后真正的主谋予以定罪。」臻妃说。
明明做贼的人,不仅喊冤,还誓言旦旦要抓贼,真是可笑。「这样啊……」他瞧向未来娇妻,以眼神问她满意吗?
柳如松眉头微拧。「奴家觉得不妥,我爹此次被人诬陷下狱,身心俱疲,诬陷者一日没找出,他就无法洗刷冤情,简大人又虎视眈眈地觊觎着尚书的位子,你说他能安心过日子吗?」
「我保证,这事之后我会让简侍郎从此闭上嘴巴,不敢再觊觎尚书之位。」臻妃立即连番说。
「可是,我爹的名誉损失,可怎么补偿啊?」她还不善罢甘休。
姚常焰瞄了她一眼,要她适可而止。
「我与母妃会送上一笔慰问金给柳大人,数目相信足以弥补他的名誉损失。」这回轮姚常天识相的说。
她微微一抹弯笑,娇媚如花。「嗯,那好吧,这事就这么说定。」太好了,又为爹赚上一笔,真是因祸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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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前广场,继太子册立大典后又有国家重大庆典举行,广场南端今日特地开放给一般百姓进场参观仪式,场内热闹非凡,因为今天可是册立太子妃的大典。
广场内此刻正在举行册立太子把的「颁诏」仪式。民众们远远瞧见太子妃身着绣有凤舞腾跃的艳红彩服,凤冠玉带,行礼如仪,艳惊四座,而身旁的皇太子亦是一身皇家礼缎,绣有龙驭冲天图腾,傲然正气,身形俊美,令人不敢逼视。
一对璧人堪称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任人见了无不赞叹,好一对人间佳偶。
但这对旷世佳偶于大典尚未结束,当着国宴筵席上两人就眉来眼去,不待皇上赐婚酒,双双已然跷头消失不见。
第七章
两人再出现,已化身一般百姓现身于乡野。
柳如松教市集上的新鲜玩意搞得目不暇给,兴趣盎然,加上身边又有新婚夫婿陪同放纵,也就玩得更是不亦乐乎。
这会,她正太快朵颐地吃着以营养丰富、味道醇厚为特色的料理,著名大菜有五彩雪花扇贝,生烤全虾、红烧熊掌、红扒麟面、香酥飞龙等。
这些菜对已吃惯山珍海味的她来说,仍是让她吃得吮指,连连称赞。
尤其她吃得最多的是他体贴地挟进她碗里的红扒麟面,这道菜口感绝佳,好吃得没话说。
「好吃,真好吃!」大吃一顿后,她终于满足地打了饱嗝,这才发现对坐的他竟没动什么筷子,不仅如此,还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笑。
「有什么不对吗?」她心生疑窦,狐疑的问。
「你吃得最多的是什么?」又是那该死的贼笑。
「不就是你一直挟进我碗里叫什么红扒鳞面的这道菜。」她疑心愈来愈重,指着面前已空的菜盘。
「好吃吗?」
有鬼?「好吃。」她眯着美眸回答。
「真的好吃?」他几乎快要爆笑出来。
「你一口都没吃?」她已警觉到最高点,瞪向他的目光热度逐渐升高。
姚常焰摇首,大方承认,「对,我一口都没吃。」
「为什么?」她莲花玉指已悄悄握起。
他挂着更加令人发麻的笑。「你可知道这道菜是用什么做成的?」
「……不知道。」她警惕的回。
「它是用骆驼的鼻子做成的。」他终于爆笑出声。
「什么?」她惊叫一声后开始作呕,要死了,她居然吃了一大堆的骆驼鼻子,回去不教她连吐三天?!
回头想起她那「贴心」挟菜给她的新婚夫婿,她气得停止呕吐。「你早就知道了,你是故意的!」
他居然敢露出无辜的脸。「没错,我是知道,但我瞧你吃得津津有味,就不忍心让你扫兴,所以……」
「所以就诱骗我将一堆骆驼鼻子吃光光?」她指着他的鼻子,气得不得了。好啊,她的好夫婿,就是这样怜香惜玉疼爱娇妻的!
他耸了耸肩,笑到弯了腰,欲罢不能。
这天下第一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好,她跟他杠上了!「夫君,今晚奴家吃了不洁的食物,身体不适,恐怕无法伺候你了,我建议咱们今晚分房睡,不,奴家这身体经此折腾,恐怕得修养三个月以上,今后你就看着办吧!」说完哼了一声,掉头就走。
姚常焰立时笑不出来,才知为自己惹了麻烦,急忙丢下一锭银,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