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她想不下去了。
不管是为了什么,如果她心里对他毫不在乎,应该是不会对他产生任何情绪反应的,为什么她今晚竟然会对他吐露心事?为什么?
「莉俐她……她跟我的关系,严叔很清楚,妳若是不信,可以找严叔查证。」他最讨厌解释了,偏偏看到她哭得要死的可怜样,就是无法硬下心肠对她不理不睬。
天!他到底是怎么了?
打从这个女人签下那纸合约后,先是每天固定出现在医院供他使唤劳役,之后这两天经过一些事的风波,他好像……已经习惯她的存在了。
「这明明就是你的事,为什么要扯上严叔?」听到他将问题丢给严绪康,一把无名火狠狠烧起,可是话一出口,意会到自己的在乎,她马上改口道:「而且,对于事实,其实我的心里一点也不在意。」
「是吗?」他睐眼向她,那眼神带着明显的疑问句,还有……一丝不显见的得意。
她,果然很在乎。
看到他的表情,林维婉用膝盖想也知道他在想什么。算了,不想解释,反正到时一定又是愈说愈模糊。
「我不想跟你吵这个无聊的事情,今天就算了,等明天我找到交通工具,我还是要去上班。」她摆摆手,想从他的身边穿过去,到楼下随便找个地方打地铺也好,她总不可能真的睡在这个房间吧?
他横过手臂,拦住了她,一副用尽了好脾气的样子。
「现在让我一次把话说清楚,妳给我听明白了。」他生平最讨厌一件事情要重复交代,若是他底下的员工敢跟他这么白目,包准他们第二天就会被调离他的身边,省得看了碍眼。
可是这个女人……
唔!算了,她是特别的。
「第一,我不准妳晚上再去上那什么大夜班,不准。」很好,她鼻子开始喷气了。
「第二,之前答应给妳的十个小时,我会换算成加班费给妳,我要妳留在这里供我使唤,哪里也不能去。」这次她的眼梢好像也有些抽筋,快变身成酷斯拉了吗?他浓眉微挑。
打从第一次见面,她就是这样,脸上的表情丰富得要死,刚开始他很不能适应,现在他变成有些像是挖宝的心态,很想看看她脸上那些古古怪怪的表情,说老实话,很有趣哪!
「第三,今天晚上,妳就给我留在这个房间里,别妄想企图找严叔住进员工宿舍,妳以为妳现在哭成这张花猫脸,我会让妳出去给他们误会是我欺负妳了吗?别害我背负虐待员工的恶名,听懂了没有?」他恶狠狠的瞪住她。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要跟你同睡在一间房里。」他脑子烧坏掉啦?哪有人硬是叫员工睡总裁的房间?想不让人误会都不行。
「谁要跟妳睡在一起?」她会不会想太多?
「我的工作堆了快有半座山高,我还要回书房去办公,别以为我会对妳有意思。」他故意用眼神觑着她平板的胸部。
她马上用手护胸,责怪的眼神瞪向他,「变态。」
话说完,她就将他推出房门,然后「砰!」的一声,把他关在门外。
呵呵!
叶礼燮看到她的反应,很难得的自他一向严峻的脸上展现自在的笑容。
真的很久了,很久没有这么开怀的笑过了。
叶礼燮看着眼前被关上的房门,心里满溢温馨。
他转过身往书房的方向走去,觉得脚步竟有些虚浮。他也已经有两天没睡了吧?打从车祸之后,他的体力就愈来愈差,才不过两天没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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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那个自大的总裁,林维婉原本以为自己一定没有办法在陌生的环境下睡着,毕竟这可是一个单身男人的卧房,她怎么能放下全心戒备睡着呢?
结果--
第二天,林维婉在晨曦的呼唤下醒来,拥抱着一床属于那个男人的温暖。
她怎么真的睡着了?
她苦着脸,坐在软软的床铺上发呆,才刚睡醒,整个脑袋瓜子还混沌得要命,无法思考,没办法,只好干脆下床,胡里胡涂的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她看看时间,六点多,应该要先帮严叔弄早餐吧?
披着一头散发,她一边走着,一边随手整理拢束着头发,然后在经过书房门口时,看见灯光还亮着。
啊!
林维婉到现在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叶礼燮说他要熬夜办公,原来他是说真的。
不明所以的愧疚不安盘踞心头,她偷偷摸摸的将门把扭开,往里面瞧,说不定他根本不在里面,也许是跑到什么地方去补眠了吧?
没想到叶礼燮还坐在书桌前,眼睛直盯着电脑萤幕,挽起袖子,滴滴答答的在敲着键盘,身上的衬衫前排扣子被解开了几颗,露出他结实性感的胸膛肌肉……喔!不!那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他书桌上除了成堆的文件卷宗,还有烟灰缸,里面的烟屁股居然堆成了一座小山,桌上另外还放了一些止痛药与咖啡类的刺激性饮品,林维婉的眼睛简直快要看得凸了出来。
「你不要命啦!怎么这样熬夜工作?」她冲了上去,对他吼着,因为她有些心惊的发现,他的脸色发白,而且还似乎隐隐发着冷汗。
记得他昨天下午回来时也是这样。
「醒了?」他淡淡的瞄了她一眼,然后翻过文件的下一页,只差一点点他就可以将所有的工作完成了。
「不要再做了好不好?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为什么看到他身体不舒服的样子,她整颗心会有揪紧的感觉?
「只差一点点就可以结束了。」弄完之后,他还得拿到公司交给企画开发部去执行,接着还要重新评估市价……
看到他坚持要完成工作的态度,林维婉的心不禁微微一动。
「这是昨天你原本要叫我KEY的那份文件吗?」她放低了语调,轻声问着。
是的,她为他心疼了,她是真的在乎他,就算他们之间有莉俐这个「第三者」存在,她的心还是沦陷了。
「妳不是坚决不做?」他扯扯嘴角,停下手边的动作,他看着桌上的止痛药,正犹豫着是否还要再吃一颗?
「一个晚上,你吃了多少颗?」她拿起药盯着他问。
「好像两颗吧!感觉没什么用。」他撇撇嘴。
「你让开,剩下的我来做。」她的口气丕变,原本刻意放软的语调,又强势了起来。
这个工作狂!大笨蛋!难道不知道吃过多的止痛药有害健康吗?笨!
「喂!妳的起床气很可怕喔!我可没惹妳。」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挪开位置,却是偷偷的在一边欣赏她打字的样子。
他发现其实她的五官很耐看,刚开始见到她的时候,也许对她没有太特别的感觉,可是相处过后,却能常常看见她无意中所散发出来的活力与热情,她的情感丰富,但矛盾的是,她会因为外力所给予的压力,压抑自己直接的情绪,不过若是那层束缚消失,其实她的脾气也是很大的。
「你为什么这么急着一定要将工作全部完成?为什么不将工作丢给你的下属处理就好?你一定要这样事必躬亲吗?」
「我可不像妳只要管好自己就成,凯威旗下这么多员工,并不是每个人的办事能力都值得让人信任的,再说,这个企画案很重要,若是弄不好,我可能连妳的薪水都付不出来。」他说得轻描淡写,其实每一次他都是用这种心情在面对每一个抉择,他承担的压力是外人难以想象的沉重。
林维婉听了他的话暗自心惊,她一直以为他是工作狂,以赚钱为目标,看起来好像很简单,其实……他的压力也很大。
「那……你就敢放心交给我做?」他的信任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我的测试妳合格了,不是?」他的身体缓缓滑向沙发椅上。
「测试?」她皱紧眉,「对你而言,我到匠是什么?」
「是什么?」困倦的睡意攀爬上他的眼皮,他瞇着眼看她,「值得信任的女人,很特别的……女人。」
「不是女佣吗?」她一直以为他是拿她当佣人看待。
「不是,是……女人。」反射性的回答,他很满意这个答案,然后睡着。
「女人?」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算了,还是赶快做完工作要紧。
咦?这是什么字?
「喂!这是什……么?」她回过头,看见他闭着眼睛睡着的样子。
他真的累坏了。
将剩下来的工作结束,她回到卧房拿了一条毯子盖在他身上,眉间轻锁的折痕让她忍不住想伸手为他揉开。
连睡着的时候,他都还在烦恼些什么吗?
看来总裁这个位置,还不是普通人随随便便就可以坐得住的。
她托着腮歪着头,再用力的看一下。
嗯!他睡着的样子好忧郁喔!而且……感觉更帅了。
可是这个男人不会是她的啊!是别人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叹息,看到他睡得这么甜,她也好想再睡一下喔!
一下下就好……
真的……只要一下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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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睡眠,洗去一身的疲累,当叶礼燮睁开眼睛,直觉的反应就想翻身下床,却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臂传来阵阵的刺痛酸麻感,那种感觉就像是……
有个人正拿他的手臂当枕头。
果然是她,林维婉。
她是什么时候拉着他的手睡着的?他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看着自己身上盖的毯子,他的心被触动了。
她恬然酣睡的脸,勾动他心底那一抹渴求幸福的探求。
他忽然好想拥有她。
他轻轻地抽回自己的手,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她自地板上打横抱起,把她放回自己的卧房。
他的心情有着异常剧烈的波动。
这个女人好特别,完全不同于自己周遭所认识的那些社交名媛,如果莉俐是朵艳丽的玫瑰花,那么她就是开在山野中的野姜花。
他轻轻地用手拨开她额上散乱的发丝,手指滑过她妍丽的鼻型,然后停留在她紧抿的唇瓣上。
他想起昨晚的那个索吻,唇边扬起一抹淡笑,其实那个时候,他真的是情不自禁,不由自主的想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比起莉俐那个女人,他更想占有她。
一股深层的渴望与占有的猎取心,悄悄地在他的心里萌芽滋长着。
他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她,是否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生命中唯一的另一半呢?
因为父亲的外遇,造成他幼时记忆的破碎,他一直警惕自己,绝对不能重蹈父亲的覆辙,他坚信,此生他的心只容得下一个女人的进驻。
他的心始终空着一个位置,想要找到可以填补的目标。
什么时候缺了角的心,可以完全的补上?
他在等待着……
第七章
这一下下醒来,就是下午两点了。
睡过头了!
林维婉猛然坐起,原以为自己又要挨骂了,却发现自己安安稳稳的躺在昨晚的同一张床上。
咦?又回来了?
弄不清楚状况的她只好下楼去找严绪康报到自首。
「严叔,对不起,我睡过头了。」她看到严绪康正在厨房里跟桂枝聊天。
「唷!就是这个丫头吗?听说手艺很好的那个?」桂枝是典型的家庭主妇,身材略胖,笑起来就是好妈妈的那一型。
「桂枝嫂,妳好。」林维婉的笑容甜甜的,「妳孩子退烧了吧?要上班又要带小孩很累的。」
「好好好,昨天的事情先谢谢妳的帮忙喔!感恩哪!」桂枝见她拿起抹布准备擦桌子,连忙走上前去,「哎哟!偶的好小姐,给偶拜托一下,千万别跟偶这个欧巴桑抢工作,这些事情给偶做就好啦!妳去找严总管,让他给妳派工作,他啊!是偶见过除了总裁之外,最凶的人啦!」
「喂!桂枝,我可从来没有苦毒过妳耶!」严绪康被说得脸红了。
「好了,到外面聊天去。看!外面的天气这么好,走走去,偶要开始准备晚上要吃的东西,包管让你们有口福。」
就这样,严绪康与林维婉双双离开厨房,闲聊漫谈了起来。
「对不起。」林维婉拿道歉当开场白。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妳不是一早起来就帮总裁做事吗?总裁本来想叫妳起来吃午餐,可是又不忍心吵醒妳,还交代我今天不要给妳找事做呢!」严绪康带着她走到花园里,顺便看看那些灌木枝叶是否有该修剪的地方。
「是吗?那……总裁人呢?」在严叔面前还是叫他总裁好了,不然她还是习惯喊叶礼燮「喂!」,虽然这样很不礼貌。
「吃过饭后,他又到公司去开会了。」
看着严绪康的表情,那是一份深层的关心与心疼。
「严叔,你在这里工作多少年了?」
他愣了一下,然后眸光掠向远处,唇角的皱纹微微动了下,他笑着说:「差不多快三十年了吧!」
「哇!这么久了?」她发出佩服的赞叹声,这是要用多少的热情投注在里面,才有可能一个工作做了这么多年,几乎可以说是将自己的所有青春全放进去了。
「是啊!已经好久了,从满头黑发做到现在,都变成老头子啦!」他摸摸自己斑白的发。
「不会啦!严叔,你看起来很有精神,一点都不显老态。」还真的很难相信,刚开始他们相见时,严叔看到她总是摆着一张臭脸,而且动不动就嚷嚷着要她赔钱,现在,他们居然还可以走在一起散步聊天,人生的际遇,真是让人完全料想不到啊!
严绪康淡淡的笑着,然后走进花园一处有凉荫的靠背乘凉椅上,看着眼前他亲手栽植的一草一木,想起自己曾经待在这里所发生过的点点滴滴,不禁有些感叹时光的流逝,他……还能再留在叶家多久呢?
家中长成的儿女们,老是劝他早些退休,可是他真的很舍不得自小看到大的总裁,那个让他牵肠挂肚,无法放下心去退休的孩子啊!
「维婉,妳过来坐。」他向她招招手。
「有事?」她偏过头,一脸俏皮的笑容。
「妳觉得总裁这个人怎么样?」
「咦?」什么怎么样?
「总裁虽然外表看起来对人有些冷漠,而且他的要求也很严格,但是妳应该知道,总裁其实心地不错。」
「这个……我不予置评。」她想起在医院时,她苦苦哀求他,却险些被拒绝的那件事。
「妳不要怪他有时候对妳太凶,其实那个孩子心地不坏,只是不善表达。妳也看到了,他工作起来的那股冲劲,是不是很让人心疼?」
「嗯!」这倒是事实。
「妳想知道总裁为什么当初坚持要妳赔钱的理由是什么吗?」彷似下了某些决定,严绪康决定要对她诉说某些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