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告诉你,也许我日后会再受伤,说不定到时又要靠你救治也说不定呢。
会说这番话,多少,太云仙是信任自己,否则又岂会说出如此重大的秘密。
九魇的动作轻柔,像是深怕会害太云仙疼痛,十分小心,直到确定他身上的伤势已经愈合,他便脱下被自己撑破的衣服,抱着太云仙走人池里。
他靠坐在池边,让太云仙趴在他胸前,目光爱怜不已地盯着他的容貌,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抱住太云仙,如此近距离地欣赏他的美。
对他而言,太云仙真的是天上人间绝无仅有的宝物,一点也大意不得。
圈住他的身子,才察觉太云仙的身体远比温热的泉水还来得令他感到躁热,拥着他的感觉极好,他一时舍不得放开。
从今而后,换自己保护他了。
再也骗不了自己的心,他的的确确对太云仙有一份难以言喻的感觉,每每想起太云仙,他的心就犹如有道温暖的春风拂过。
“唔……”清醒过来的太云仙瞧见眼前有些陌生的脸庞,惊觉不对的他立刻想起身,却被九魇按住身子。“你是谁?!九魇在哪里?”
在环顾四周后,太云仙方清楚自己与眼前这个男人衣衫尽褪地泡在池水内,不觉得有何不妥的他满心只担忧九魇的安危。
喜欢听见太云仙一醒来就急着找寻自己,九魇眉开眼笑地更搂紧太云仙的腰。“太云,我以为我根本没什么改变,你真的认不出我么?”
眨了眨眼睛,神情从原本的慌乱到经过再三确认后,太云仙才喊出那个已经搁在喉咙处仿佛等候已久的名字。
“九魇?!”
“没错。”
“你怎么会……”两人靠得如此近,太云仙也轻易感受到九魇身上散发的浓厚魔气。“是成年了么?”他也是第一次见识魔界之人由幼年转变为成年。
“应该是。”九魇将太云仙落在颊边的发丝拨到后头,眼神尽是温柔。
太云仙却因为急于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而忘了注意他的表情。“那潭囚子呢?”他记得自己昏迷前潭囚子还活着。
“被我杀死了,是罪有应得。”对于那种背叛者,当杀之。
“他不是你的族人么?这到底怎么回事?”
“潭囚子是背叛者,当年为了私欲,将大半的族人出卖,害他们惨死,因此他被柳钊爷赶出“苍御”一族,这次我是来到“日落”不小心被他抓住,他是想利用我来得到你的“囵珠”,幸好没得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了。”这样的族人不留也罢,何况他还想杀太云仙,他更不会让他活命。“太云,当初你不是说绝不会救我?为何你却甘愿舍弃“囵珠”来换取我的平安呢?”
“这……”太云仙口拙了,对于自己当时信誓旦旦的说词,没想到却在今日一见到九魇身陷危险,就忘得一干二净,他也不知如何解释。
“这是为何呢,太云?”九魇收拢手臂,把住太云仙的下颚不让他别开目光,他就是要听他的真心话。
“因为……我担心你啊,不过幸好你平安无事。”太云仙草率响应,很快又转移话题。“那现在你真的是“苍御”最后一人了?”
“无妨,我还有你。”话语方落,他的唇跟着落在太云仙艳红、充满诱惑的唇上。
他一手扣住太云仙的后脑,令他无法退后;一手擒住他的腰,教他反抗不了。接下来,就轮到他尽情吸吮太云仙的唇,辗转缠绵间,九魇身体的欲望逐渐上扬。
妖魔本就不懂得克制欲望,如今最想要的就在眼前,焉有放过之理,他当然毫不压抑地索取他想要的一切,包括太云仙的心以及他的……身躯。
察觉九魇的动作愈来愈激烈,太云仙一时慌了,只好使出力量推开他。
“九魇,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抹了嘴上残留的余温,太云仙发觉自己的心跳异常猛烈,就连呼吸也无端急促起来。
太云仙忿忿站了起来,池水刚好掩过他腰下暧昧的地带,模模糊糊地更引人遐想,不过视线稍稍往上抬,却发现他的怒火不减反增。
“我当然知道……”九魇迅速地又把太云仙拉回自己的怀抱里。“太云,我想要你!”
一字一句都带着他这二十年累积的感情,他一点也不后悔自己的行为。
“九魇,我是你的仇人,难道你忘了么?”
“我没忘,只是我不想杀你了。”
太云仙脸上盛满错愕,刚刚他没听错吧?九魇竟说不想杀自己?
“为什么?”他颤着声轻问。
“我要你。”他再重申一遍。“我要你留在我身边不准离开!”
“九魇,你究竟清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你……”九魇的怀抱突然烫着了他,他开始挣扎,却被愈抱愈紧。
“我当然清楚,倘若你真觉得对我有愧疚,那就留在我身边,接受我……永远不能离开我。”既然报仇会让他两难,那么就放弃这条路吧,反正就算有罪,也只是他一人,没差别的。
混乱且又暧昧不明的气氛逐渐扩散,一点一滴如水面上的涟漪,一圈一圈地将他俩包围住,谁也抽不开身。
池水的氤氲之气,逐渐让太云仙看不见九魇的表情,忽然间,他仿佛有种被困住的真实感受,即使这天大地大毫无边界,他却隐约看见了一圈一圈的界线将他困住了。靠在九魇胸膛上,他清晰地听见两种心跳声,一前一后难以重迭。
这正如他俩不同的命运一般。
“九魇,你根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我不能、我……”太云仙摇着头,双手仍持续要推离九魇。
不想听太云仙说出自己不想听的话,九魇扬了眉,干脆再封住他的唇,继续索讨属于他的一切。褪下年幼的稚气之后显现出来的霸道、强势的决定结果才是他与生俱来的作风,是一种不容质疑的王者气质。
正如柳钊老当年所预料,九魇将会是魔界之尊。
无人可敌。
相处这么久的日子,这会儿却换太云仙躲着九魇。
他内心的慌乱无人可帮他,而九魇似乎又不让他独处。
“为何躲我?”
这么问不是存心要逼他给答案么?
“九魇,你根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别拿那种无聊的借口来搪塞我,我已经成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想要你留在我身边难道还不够明白?”
他不是不明白,正因为太了解,才会想躲避,九魇要的,他实在给不起。
合上眸子拒绝再看九魇一眼,他冰冷无情地说:“九魇,既然你已成年,我的心事也了,日后你若想找我寻仇,尽管上泰山之颠喊我的名字,我定不会拒绝。从今日起,你我就此分别。”
九魇想也不想就抓住太云仙的手腕。“你敢!”
“我说话算话,已经将你扶养长大,也不再欠你什么,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收回过去的温情,如今回荡在太云仙眼底的仅是一如最初的冰凛。
“太云,我不准!要是你敢逃走,就休怪我让人间变成炼狱!”
心知九魇是故意激自己,太云仙反倒是平心静气地回复:“倘若你真如此,我们之间就再无情分可言。”
“难道你对我没有一丝情感?”九魇丝毫不相信太云仙真能绝情至此,他们曾经度过无数的晨昏,难道这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款,他对九魇怎会没有感情?
回想这短短二十年的光阴,或许能说是他最快乐的一段日子,对于九魇对自己的温柔,都令他难以忘怀,他是真的很喜欢有九魇作伴,但正因为有感情,当然得替他着想。
曾经,他也希冀九魇的成年不要太早来到,如此一来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就能继续延长……奈何,日子是不停向前无法停住的。
仙与魔……本对立、本不同道。
昔日,他照顾九魇,乃因他处于年幼期,现今他已成年,若继续跟着自己,会被魔界视为背叛者,恐怕将无法再回去。
他绝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断送九魇的未来,他是属魔,本该回到魔界,那里才适合他。
“九魇,我照顾你乃是同情心,你切莫误会。”
“只是同情?”重复这两个字,溢满沉甸甸的心酸。
“没错。”太云仙笃定响应。
“真……是?”最后一份不死心仍支持着他。
太云仙轻叹,劝道:“是的。你我本不同界,能作朋友已难得,希望你能珍惜这段缘分,好好潜心修练,他日必可登上天界。我对你仅是同情罢,了解么?”
这一声肯定,随即让九魇敛下神情,拧眉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他们之间……从此即是陌路,他应该替九魇感到庆贺才是,为何见了九魇远离的背影,他内心竟伤感不已?
而心底涌出的不舍又是何故?
既然确定分开对九魇比较好,那他就不该后悔做出这抉择才是。
摆了袖,他想潇洒,却找不回往昔的冷情。
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再度踏上魔界故土,九魇没有一丝喜悦,只带回满腔的愤怒。
他把真心捧在太云仙面前,却换来一句“同情”,哼!
他岂会需要同情。尤其是太云仙的同情。
回到故居,昔日的房子早已不在,但脑海里隐约可见那天的场景,为了太云仙,他甘愿放弃复仇,承担灭族的罪名,哪知他却一点也不在乎自己!
满地沙土,狂风骤起,卷起阵阵尘土弥漫天际,萧瑟、凄凉尽在当下,昨日是非却已成黄土一杯,无人知晓点滴。
九魇每踏近一步,过去回忆便慢慢浮现心头,他不由得深深叹气了。
是命运或是自作孽?
赤月之子……将会灭绝苍御一族,既知这传说,他非女,只会使苍御断脉,柳钊爷留下他的目的是为何?
沙尘落地的瞬间,四只魔物也站在九魇身边不远处,凛凛注视他。
九魇双手负在身后,衣袖随风飘扬,紫色的眸子却锁住更远那一股淡淡的魔气。
“既然来了,就现身吧。”他说。
“你就是九魇?”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此刻的他无论是谁找上门,都难逃被杀的命运,他们只能怪挑错了时刻。
待尘埃完全落定之际,四只魔物一拥而上。
九魇纵身一跳,双手的利爪伸出随即贯穿两只魔物的心脏,魔物伴随凄厉的吼叫声化为灰烬,剩下两只魔物见状,互递一眼,双手送出炽烈的火焰试图将九魇包围住。
收回利爪,九魇眼眸发出淡色紫光,跟着迸出冰凛的煞气,火焰顿时熄灭,一只魔物见状,本想逃离却为时已晚,方转身,身体就如同潭囚子一样在他眼前碎裂,再无痕迹。最后一只魔看见九魇的力量如此之强,内心万分懊悔,身体却再也动不了,他瞠目结舌,尚来不及求饶之时,他的视线也变成一片漆黑了。
比潭囚子稍微好一些,至少在死前,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解决了四只魔物,九魇依旧不觉得过瘾,他甚至连舒活筋骨的时间都没有。迅疾地,一瞬,他便来到第五只魔的面前,对方显然没有逃离的打算,一派清闲地等在原地。
脸上带着恭候大驾的神情,她笑脸盈盈。“好身手!这样才足以当我的夫婿。”
女子美貌如花、薄纱般的衣服遮掩不了她曼妙的身材,胸前白皙的浑圆似呼之欲出,窈窕身段令人蠢蠢欲动,不过并不包括九魇。
见是女人,又一副不打算和他打斗的态度,九魇转身便要走。
女子喊住他,声音如黄莺般悦耳。“九魇,你不记得我了么?”
“说!”
“你叫我说,我便说,那我的脸要往哪里摆?”摆明了,她想拿乔。
九魇不甩她,徒步准备离去。
“我是你的未婚妻,“无非”一族的梦魔……无相妃,在你二十岁那年,我们见过一面的。”女子不甘受忽视,径自报上名号。
终于,九魇愿意回头了,只因他的确有这印象。
“找我做什么?”
“当然是要你履行诺言了。当日柳钊老到我族提亲,要你在成年之后将我娶回,你可不能不认帐哪!”无相妃笑得甜腻。
“那是柳钊爷说的,我从未同意。”九魇看得生厌。
“呵呵!喔,敢情你是不想遵守了?”
利爪再度伸出……这便是九魇的回答。
无相妃掩嘴而笑,那笑声九魇不喜欢,决定杀之。
倏地,一道冰凛的刀气袭人挡在他面前,彻底阻止他再向前一步的可能性,不过他也非省油灯,以气护身,他决定强行通过,每当他往前移动,就可听见铿锵的金属声音,他却不理睬,执意要杀无相圮。
一袭黑影突然跳进战圈,他手持刀,蒙着脸的他眼神锐利、刀锋煞人,以他为界,不让九魇越雷池一步。
无相妃嫣然浅笑,以柔情化解双方的杀气。“九魇,如今“苍御”一族真的只剩下你了,不让我帮忙,“赤月之子”的传说恐怕真的会应验,你真忍心让柳钊爷看见“苍御”一族断送在你手上么?你大可放心,我也不会逼你非娶我不可,只是若我们能合作,事情就好解决了。”
“你在卖什么关子?”
“呵呵!此处非是谈话之所,跟我走,我自然会告诉你。咦,可别告诉我你连跟个女人走都没这勇气呢!战焰,我们走!”
战焰……九魇对这男人还比较有兴趣。
走或不走?
既然回头无路,那就往前吧,未了,九魇缓缓跟上他们的脚步。
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只蝴蝶悄悄随着他们拍翅而飞。
听见好友回到天界,最近闲来无事的风千宵便打算前去“易留居”探望好友,当然了,要到人家府上作客,伴手礼不可少,因此他先顺道去月老那儿借了两瓶佳酿去探望好友。
看着风千宵一手一瓶酒,太云仙连连摇头。“千宵,你怎么又……”
“等等,先说好是借,是借。来来来,既然你难得回到天界,我当然要跟你畅饮一番。”风千宵径自为两人斟酒。“这次打算停留几日呢?”
“我暂时不走了。”他离开太久了,差点都忘了回易留居的路。
风千宵察觉太云仙声音有异便问:“你不走了,那九魇怎么办?”
“他已成年,自然是回到魔界去。”提起九魇,他声音有几分落寞。
“哦……”风千宵发出代表明白的声音。“那你忧愁满面所为何事?”
“你多心了,难得能回到天界感受清静,我怎会忧愁。”
“明眼“仙”前不说暗话,是关于九魇的么?”他可了解太云仙了,说没事就肯定有事。
“款。”太云仙还没开口就先叹气。
“别叹别叹,人间说叹气会倒霉的。”
风千宵夸张的反应逗笑了太云仙,收了笑,他正色道:“千宵,九魇他……他要我永远留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