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妳的根在台湾,我们总得要有个家。怕妳不喜欢,我还没开始装潢,就等着妳看过后亲自布置我们的新居。」
「别说了!」徐敏儿心痛的闭上眼睛,不让涟漪般扩散出去的酸涩在她心口决堤。
荻野真喟叹一声,心疼的揽上她的腰,轻抚着她隐隐作痛的腹部。
「敏儿,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喝酒了,妳的胃会受不了,妳有心事可以对我说。相信我真的有这么难吗?为什么我总触不到妳的心?即使将妳搂得这样紧,为什么我仍没有半点真实感,只觉得妳离我好遥远。」他在她耳边低语,温柔得令人心醉。
她有心事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她不愿说,他也不忍心逼她。不过看她垂泪忧愁的模样,他会心疼、他会心痛。
「我……算了,没什么。」或许他是真心喜欢她,只不过他的爱太复杂、太多附带条件,这不是她要的爱情,她要的是一份真挚、单纯、平凡且单一的感情。她太贪心了吗?
「敏儿,妳不想说我不会逼妳,不过答应我,不要躲我,不许离开我,不准突然消失不见,我说过我不会放开妳,所以不要避开我。」
荻野真抚上她光滑清丽的脸庞,他在意她的程度胜过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她的一举一动牵引着他的目光,她的一颦一笑影响了他的喜乐;她一流泪,他会手足无措;她一蹙眉,他也会跟着心烦气躁。他心中最挂怀、最最萦念的女子啊。
在她面前,他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风云人物;在她面前,他只是一个爱她爱得无可救药的平凡男人啊。
「我并没有躲你……只是……游戏结束了,曲终人散。以后我们还是好同事,只不过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她撇开脸,避开他温热的手掌。
「妳认为我们之间是游戏?」荻野真闇黑的眸子深不可测地凝视她。
「荻野真,我们都是成年人了,男女之间不就那么回事,感觉没有了,大家好聚好散。」挪动身子,退离他温热的身体。
「妳真这么想?」他盯锁住她的眼神很复杂。
她要的爱情不是只有一点点,如果不能给她全部,就不要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不要给她希望、不要让她期待,否则她会心痛、会心碎而死。
「我……对。」徐敏儿抬头迎向他阴骛的眼眸,声音像哽缩在喉咙里。试了好久,才勉强发出二个字。
「我知道了。」荻野真冷冽的声音像地狱的冰寒,从她头顶落下,直窜入她的心扉。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乔恩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视线牢牢地盯着置于膝上弓紧发白的手指。为什么她会在罗浩家里?小小的脑袋瓜子打了无数疑问的结,却没胆开口询问眼前全身上下迸发怒气的男人。
一想起前晚,她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速,呼吸也逐渐困难起来。她该不会那么倒楣吧?他明明喝醉了,不可能记得发生的事,而且那么暗,他应该不知道她是谁才对。
「妳是不是很怕我?」罗浩尝试着压下心中涌起的暴躁,冲出的语气暗藏一丝诘问,打破两人间沉默紧窒的气氛。
「啥?!」乔恩愕然,抬起错愕的眼,不能理解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已经打满千万个结的驽钝脑袋,怎么也想不出他是什么意思。
「妳很怕我,对不对?」隐怒的声音有着莫名的指责。
秦始皇赢政接受李斯的建言,奉行帝王制度,强调君主拥有无上的尊严,所以才会在冠沿上缀上一串串的珠炼,众臣看不到龙颜的喜怒,也就无从揣测君王阴晴不定的心意,才可确立帝王不朽的崇高地位。
同样的道理,一般的老板也希望在员工面前拥有威严及气势,所以下属怕上司是正常的,同理可推,她怕他也是正常不过的事。
「呃,总经理很有威严。」乔恩小心翼翼,努力修饰说词,避免挑起他的任何不满。
「妳为什么这么怕我?还怕到昏倒?」罗浩不耐她的官方说法,脸色愈来愈难看,再也藏不住心中燃起的炽焰。
他狰狞的表情再度惊吓到她,血色瞬间从乔恩脸上褪去,僵硬挪动桌底发软的双脚,又一副意欲逃跑的模样。
乔恩瑟缩的模样完全落入罗浩眼底,他气怒的低吼一声,深呼吸,再度压下他的暴戾,慢慢地再次重复:「那一天妳昏倒,不是因为怕我吗?我有那么可怕吗?」
昏倒?因为他?怕他?乔恩点点头又摇摇头,搞不清楚罗浩口中带着愤怒的指责,也分不清他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来质问她。
她的眼睛小心又仔细地对上罗浩骛猛的黑眸,虽然对于他的诘问一头雾水,不过她还是戒慎地陈述事实:「我会昏倒……」
她咽了一口口水。「不是因为怕你。」
「妳在我怀中昏倒,不是因为怕我?」罗浩双眸骤地发亮,屏住呼吸,连他也不明白的希望正在心中燃起,无声地、缓慢地,惟恐过大过快的声音会使陡生的希冀幻灭。
「是被你办公室那片偌大的落地窗吓昏的。」乔恩气恼的说出,新仇旧恨让她一下子忘了她面对的是罗浩。
罗浩咽了下紧缩的喉头,低落的心情正在慢慢的爬升。「落地窗?」不是因为他?
「对啦!我有惧高症,那种很严重的惧高症,不是因为你才昏倒的。」承认就承认,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心跳不由得跃动起来,狂喜霎时充塞罗浩的心中──口气是激动,亦是惊喜。「妳有惧高症?不是因为怕我?」
乔恩愣了愣,奇异的看了看罗浩的笑容,突然间涌起一股荒谬的念头,觉得眼前笑得一副傻瓜模样的罗浩一点也不可怕,不禁脱口而出:「我有惧高症,你很高兴?」
「对,因为妳不怕我。」他笑得好惬意,连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我是怕你啊,只不过更怕高而已。但看罗浩那副兴高采烈的模样,乔恩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而且她强烈怀疑在她面前一副笑容可掬的人不是罗浩。
「我不懂,我怕不怕你有这么重要?」
「当然重要。我不希望我的老婆怕我。」罗浩心情愉悦的有问必答。
「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这么亲切、和蔼,乔恩愈来愈觉得这个人不是罗浩。
「为什么跟妳没关系?妳就是我未来的老婆。」罗浩的浓眉瞬间拢聚。
「我……我……和你毫无关系……我怎么会是你未来的老婆。」她如惊弓之鸟般弹跳了起来。
罗浩的笑容倏地消失,像换了个面具似的快速。
「妳敢说我们俩没关系?!」罗浩双眼凝聚风暴,危险地盯着乔恩,眉头拧成了一道危险吓人的弧度,额上的青筋更隐隐跳动。
「呵呵,我们会有什么关系?不就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乔恩干笑地说道,额上冷汗不断冒出。他现在的模样,就像一头着火的狮子,她怎么会怀疑他不是罗浩呢。
「那么,春酒那天和我发生关系的人是谁?」罗浩咬牙切齿的箝制住她的肩胛骨,两眼几乎快喷出火来。
「啊!」轰!潮红瞬间涌上两颊,他记得!他竟然记得那一晚!
「那……那是……那不是……」火辣辣的双颊不断窜烧,烧掉她所有的思考能力。
乔恩酡红的俏脸,轻易的浇熄罗浩的滔天怒火,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可以这般深切左右他的喜怒。
罗浩的手轻轻触摸她的脸庞。「那一晚,我太粗鲁了。下次我会温柔一点。」单看她酒醉般酡红的模样就轻易点燃了他的情欲。
她就像罂粟一样,一旦尝过,就会上瘾,那个晚上他要了她无数次,对于初尝情欲的她来说是太剧烈了点。
罗浩露骨的言语,让乔恩的脸像火烧般嫣红滚烫。「你怎么会……会记得?!你喝醉了,不应该记得的啊。」
「对妳,我绝对不会忘记。妳的一切一切已经深植我心中。」罗浩口气异常的轻柔。
「我不懂。」乔恩眨了眨眼,他声音中的浓烈情感令她心底突地悸跳一下。
「我会让妳懂的。」罗浩低头吻上专属于他的芬芳。
第十章
她根本不应该来上班的,因为她的工作效率几乎等于零。但她又不愿独自待在那满是他气息的家中,也不敢回台中,惟恐父母看出她的异样,为她担心。
那充斥着他味道的房子,刷牙时,再也没有他在旁边刮胡子的身影、穿衣服时有他准备的保暖包、浴室的地板上有他拼装的止滑垫、书桌上摆了他的书、衣柜里充斥他的气味、药箱中摆了他准备的胃药,触目可及都是他的影子、他的气息、他的体贴与呵护。
行为心理学上指出,习惯是第二个上帝。可恨又可悲的习惯,主宰了她的思想行为,更渗入到她的身体里面,她已经习惯生命里有他的存在,怎么可能抽得掉、放得开。
徐敏儿无意识的盯着电脑。自那一天后,荻野真就再也不曾在她面前出现。他放弃她了吗?他不要她了吗?
这么简单?这么容易?这么潇洒?
她后悔了,在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在他转身的那一秒就后悔了,但她却强迫自己这么做。
这不是她的选择吗?这不是她要的结局吗?不是吗?
但,为什么心这么难受?整个人彷佛被掏空了。他就像带走了她的灵魂,让她浑浑噩噩的过着行尸走肉般的日子,这种空荡荡的生活才几天?
七天了吗?才过了一个礼拜吗?
世上没有下不停的雨,太阳终有探出头的一天。她一定可以,一定可以忘了荻野真,只是……她心中的雨何时才会停?阴郁的心,什么时候才会有晴朗的一天?
「敏儿姐,中信修改后的企画书妳看过了吗?」
「……呃……哦,对不起,歆惠,妳说什么?」神游太虚的徐敏儿愕然从电脑中抬起头,眨眨茫然的眼,看着盯着她、等她答复的歆惠,一脸的歉疚。
「敏儿姐,妳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这几天敏儿姐总是魂不守舍的,歆惠不禁关心地问。
「我没事,谢谢妳的关心。」徐敏儿匆匆换上笑容掩饰。
「真的没事?」是不是感情问题?外面谣传敏儿姐和总公司的督察走得很近,不过没经过敏儿姐亲口承认,她也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问。
「真的没事。对了,妳刚才说什么?」
「哦,是中信的董事,他们已经照我们的意思修正了企画书,想尽快确定他们和我们公司的合约是否已经成立。」歆惠耐心地又重复一遍。
「哦,对不起,给我一小时,我待会拿给妳。」
「敏儿姐、歆惠,妳们都在!发生了一件重要的事哦!」乔恩像旋风般跑了进来。
「哟、哟、哟!妳能有什么重要的事!神龙见首不见尾,妳大小姐好几天未曾驾临咱们的小秘书室了。」
「哪有!我每天都有来上班,只不过……」
「只不过每天都在总经理身边,对不对?」全公司都知道乔恩变成总经理的小跟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总经理对乔恩强烈的占有欲,丝毫不允许乔恩离开他的视线,只有迟钝的乔恩还雾煞煞不知所以然。她不敢亏总经理,只好退而求其次亏亏这个小笨蛋。
「对啊,那个霸道的罗浩,他真的把我当成他的所有物,完全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总有一天我会让他知道我是属于我自己的。」乔恩抬起下巴,想让自己的说词更有说服力。她每天都很努力的在抗议,只不过都无效罢了。
「笨蛋!妳永远没机会的,凭妳的智商,想要甩开罗浩,就像叫教宗验尿一样不可能。」乔恩这只小猴子永远翻不过罗浩的手掌心。
「贾歆惠,妳……」气得差点岔了气的乔恩转向徐敏儿告状:「敏儿姐,妳看啦,歆惠欺负我!」
「歆惠,妳就别再作弄乔恩了。」回过神的徐敏儿淡淡的对歆惠说道。
「好啦,看在敏儿姐的面子上饶了妳。」歆惠耸耸肩,无所谓。「对了,乔恩,妳刚刚说有什么重要的事?」
「都是妳净欺负我,害我差点忘了。刚刚罗浩接到一通电话,就匆忙出门。妳们知道是什么事吗?」罗浩接到电话马上冲了出去,也就是如此,她才能得到这宝贝的自由。
「我们又不是妳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歆惠翻了翻白眼。
「歆惠,妳能不能不要把对学长的怨气报复在我身上嘛。」
「我……我才没有,妳别胡说!」喜欢欺负乔恩是爱看她可爱的窘样,不料却被她将了一军,歆惠立刻胀红了脸否认。
「呵呵呵,我才没有胡说。」好不容易扳回一城的乔恩好不得意。自从知道歆惠和学长的关系后,只要她提起林铁雄,就像按了歆惠身上的某个键,她就会立刻脸红脖子粗,而且屡试不爽。
「钦,敏儿姐,妳要去哪里?」
「我去业务部确认一些合约的细节。」已走到门口的徐敏儿未曾停下脚步。
「不是啦!我的话还没讲完。敏儿姐,那个美国来的弗雷斯特的行程不是由妳负责的吗?听说他出车祸了。敏儿姐,妳知不──」都是歆惠害她一直说不到正题。
「乔恩,不要说了。」歆惠一瞪,乔恩倏地闭口,虽然她不知道为了什么。
「啪!」徐敏儿如遭雷击,脑袋霎时一片轰然,手上的文件全数掉落。
「敏儿姐!」乔恩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帮忙把掉落的文件捡起来,这才发现徐敏儿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乔恩,妳刚说什么?!」徐敏儿手指紧握乔恩的双肩,焦灼的语气中有一丝难掩的颤抖。
从未失控的徐敏儿激动的模样,已经令所有秘书室的同事惊异的停下工作。
「好痛!敏儿姐妳抓痛我了!」徐敏儿的指甲几乎招入她的手臂中。
「快告诉我!」可能失去荻野真的恐惧如潮水般翻涌而出。
「我听到罗浩的电话内容,他好像接到医院的电话,听说是弗雷斯特先生在机场附近发生了车祸。」乔恩见徐敏儿苍白如纸的脸色不禁吓了一跳。
「他严不严重?!」徐敏儿试图压下心中的恐惧,一颗心却不由得剧烈地颤动。
「我不知道,我只听到一部……」
「那妳知不知道在哪间医院?」紧绷着一颗心,继续逼问乔恩。
「我不知道,我只听到一点……喂,敏儿姐,妳去哪?」
「敏儿姐,等等我!我跟妳一块去!」歆惠追上去前,回头对呆若木鸡的乔恩交代:「我陪敏儿姐去医院,妳帮我们两个请事假。另外请同事回各自的工作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