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水蕴月摇了摇头,脸上布满愧疚的神情。“韬大哥,对不起!”
柏永韬听到她哽咽的嗓音,却忍不住哈哈大笑。“想来我和‘水’的缘分还真不浅。”他这一笑,也把心底的阴霾一并扫除,灿灼双眸留意着四周的环境。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水蕴月努起唇,水灵灵的眸子如两潭秋水,泛着淡淡的光辉。“我还以为我们死定了呢!”
这是她头一回遇到这么惊心动魄的事,虽然身边有他,还是不免吓得三魂七魄全离了体。
“傻姑娘。”柏永韬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眼底尽是取笑之意。
水蕴月嗔了他一眼,用力拍打水面,激起的水花打得他湿上加湿。“你可恶!笑我!”
瞅着她孩子气的动作,柏永韬的视线落在她姣美的脸庞上,情难自禁地掠夺了那一抹甜美的嫣红……
在他的唇碰上自己的那一刻,水蕴月惊骇地瞪大着眼,鼓噪的心跳几乎就要掩过长瀑落下的水声。
“韬大哥……你……怎么可以……”她既迷茫又羞赧地轻唤,失神中,放松了抓着他的力道。
柏永韬感觉她整个往外漂去猛地回过神,发现水蕴月已因为松开手,被水流冲滑落至他的胸口。
柏永韬连忙伸长手将她揽了回来,替她揩去脸上的水珠。“上岸再说,你的身体又湿又冷,别染上风寒。”
水蕴月微侧着头,秀气的眉间浮现困惑。“不行!你得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
好人家的姑娘不该与男子做出……做出如此不合宜的动作,她想知道,韬大哥他……他为什么会亲她,是因为……喜欢吗?
水蕴月的双手落在他胸前,执意地想厘清他亲她的动机,却怎么也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瞅着她两颊染霞的模样,柏永韬捧起她的脸,柔声问:“你以为呢?”
“我……我不知道。”明明在他眸中读到了似水般的柔情,水蕴月仍羞怯地不敢妄自揣测,别开了他灼热的注视。
柏永韬叹了口气,朗朗眉目间有说不出的哀怨。“你难道一点都感觉不到我喜欢你吗?”
“你……”喜欢我……把话含在嘴里,水蕴月满心甜蜜,漾开了笑容。
她直觉的纯真反应让柏永韬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或许打从你救了我的那一刻起,你的影子早就烙在我的心里……”
第四章
他的话一落下,水蕴月便感到胸口荡漾着一股暖潮,虽然她个性纯真,但这暧昧的男女情事还是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相较于水蕴月羞窘的模样,柏永韬态度倒是坦然,他扶住水蕴月,注意到他们在不自觉中已顺着水流愈飘愈远。“月儿,咱们打哪上岸呀?”
此刻耳边旋绕的是啁啾鸟鸣与潺潺溪流声,取代了长瀑震耳欲聋的磅礴气势。
他这一开口,才让水蕴月恍然回神,她知道瀑布下接着条溪,但因为总是独自一人,在安全的考量下她根本从没细探小溪究竟会流至何处。
她先是一怔,紧接着下意识地咬着唇。“糟了,这里我没来过……”她有丝懊恼,身体虚弱的她已因为沁冷的溪水,冷得直打哆嗦。
“月儿你还好吧?”柏永韬觑着水蕴月,担心地开口。“由这里上岸可以回到小屋吗?”
“我不知道。”水蕴月咬着唇,望着溪畔边蓊郁的绿意、古木参天,眸中染上一抹慌。
“别急,灵珠岛就这么丁点大,总找得着出路的。”但若再这么随波逐流,情况只有更糟。
柏永韬当机立断地伸手捉住立在溪边的枝橙,抱着水蕴月上了岸。
“糟了,咱们不会回不了家吧?”上了岸,遮天蔽目的林木透着飒冷的风,让她打了个寒颤。
柏永韬紧握着她冰冷的手,打趣地开口。“亏你是在灵珠岛长大的,如果咱们真迷了路,你得负责。”
“对不起。”水蕴月雾般的眸子染上了自责与难过,低垂的螓首已愧疚地贴至胸口。
“傻姑娘,同你说笑的。”一感觉到她发颤的身躯,柏永韬顾不了男女授受不亲,朝她张开双臂。“来吧!”
“嗄?”水蕴月眨了眨眸,脸上泛着淡淡红晕,犹豫道:“这……”
“我不想让你冷死。”话落,他强而有力的手臂将她柔弱的身躯打横抱起,紧蹙的浓眉透露着沉稳的气息。“暂时理不清方向就算了,先找个地方升火把身体弄干再做打算。”
水蕴月微微颔首,红了脸,迟疑了好半晌才伸手圈住他的颈子。
“噢!”水蕴月的手才搭上,柏永韬便感觉到肌肤划过灼热的刺痛,他定眸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臂被小径间的枯木枝丫给划出了道伤口。
水蕴月仰起脸打量着划伤他的树,错愕不已地开口:“这些树长得好怪哦!”
眼前半枯的枝橙张牙舞爪地遮住大半的视线,结在枝橙上头的是一颗颗血红的果实,映人满眼的灿烂,鼻息间则弥漫着一股幽香。
柏永韬蹙起眉,总觉得这充满幽冷迷离气息、透不得丁点阳光的浓密丛林里,隐藏着致命的危机。
“月儿,别理它了,入了夜再找不到回家的路就麻烦了。”柏永韬没好气地扳过水蕴月的脸,拉回了她被怪树吸引的好奇眸光。
“哦。”水蕴月的头一转正,便瞥见柏永韬沁出血的手臂,忍不住蹙眉轻呼出声。“韬大哥,你流血了!”
“这点小伤不碍事。”柏永韬抱着她,飞快地提气往透出阳光的方向奔去。
约莫一炷香后,柏永韬因为眼前豁然开朗的景象扯开了笑容!
“原来这里也可以通向小屋?”浓林幽径的尽头,被攀附着老树的藤蔓掩住,若从屋后放眼望去,并不会发现此处藏有如此诡谲的密林。
“我还不知这儿藏着座林子呢。”水蕴月仰首望向柏永韬,发现他的额角进出了汗珠。“韬大哥,你不舒服吗?”
“感觉有点怪……”一股莫名的燥热由下腹蔓延至全身,未多时,柏永韬的俊颜已染上一层红晕。
水蕴月柔荑抚上他的额,担心地说:“难不成你受了风寒?”
当属于水蕴月身上淡淡的馨香丝丝缕缕将他缠住时,柏永韬很难不去感受那团莫名的燥热,从两人肌肤相贴处顺着血液冲上他的心口,不断沸腾着。
他怔了怔,抿着唇,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此冲动,连忙拉开两人的距离,催促着道:“月儿,你先进屋换上我的衣服。”
“韬大哥……”水蕴月的眸光定在他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疑惑。
眼底映入水蕴月纯净无瑕的黑瞳,柏永韬为自己突生、不断涌上的欲念感到愧疚。 “我没事。”
水蕴月微愕地瞅着他诡异的神态,拉住他的手直要往屋子走去。“不成不成,韬大哥……你的脸好红,你得先!”
她的话还悬在唇边,柏永韬突然推开她,咬牙切齿地挤出了话。“你不要管我了……先回家去!”
水蕴月踉跄了下,眼底尽是受伤的神情。“韬大哥……”
“不要管我!”柏永韬气息紊乱地推门而入,几乎被心头如潮水般涌来的欲望给淹没。他拿起陶壶直接仰灌入口,希望藉水浇熄心里莫名的欲念。
“韬大哥,你到底怎么了嘛?”他这个样子,水蕴月根本无法弃他而去,只好跟着进屋在他身后转。
柏永韬极力压抑着心底的骚动,深邃的瞳眸瞬也不瞬地凝着她。“月儿,算我求你!不要管我了好吗?我不想伤害你!”
“我不懂,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水蕴月微微怔然,当她见到柏永韬痛苦的模样时,为他牵动的心绪已情难自禁地释放难掩的炽热情感。
柏永韬用力叹了口气,知道没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是不可能会离开的。
“我怀疑刚刚的怪树含有催情的作用,你再不走,我怕我会控制不了……”柏永韬浓眉紧蹙,避开她那双无瑕的眸子,撇开头低吼:“走!”
心思单纯的水蕴月,根本不懂柏永韬的用心良苦,只是一迳地释放她真切的关心。“没关系,月儿能帮你吗?韬大哥你让我帮你……”
“我要你走……”他背对着她,宁愿自己痛苦也不愿伤害她的纯真。
水蕴月情急,倏地由柏永韬身后揽抱住他。“月儿不走!”
柏永韬感觉到她馨香的气息,胸中沸腾的血液冲上了脑门,使得他猛抽了一口气。“月儿,你会后悔!”
“我不会后悔!”水蕴月用力抱着他,坚定的娇嗓一如她纯真的性子,让人找不到半分足以拒绝的力量。
柏永韬努力捉住唯一的理智,粗重喘息。“如果我放任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占有你,我会杀了我自己……”
这些日子以来,她温柔甜美的倩影已深深烙在他脑海里,如此清灵美好、单纯善良的水蕴月属于灵珠岛,纵使自己心底已为她产生了悸动,在还未恢复记忆前,他宁愿克制心底的渴望也不愿亵渎了她的纯真。
“我不要你这么痛苦。”水蕴月似懂非懂,操控她行动的是心底对柏永韬豁然开朗的感情。她紧紧贴住他灼热的身躯,坚定无比的口吻表示了她的想法。
“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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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永韬的自制力在此时终于溃不成军,他转过身,紧紧将她揽入怀里,低俯下头攫住她仿佛裹着蜜般的甜美双唇,所有思绪随着心神荡漾,进行无止尽的掠夺。
水蕴月的十指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任由柏永韬挑起她灵魂深处最纤弱的悸动,她本能地迎向他,再也无法思考地瘫软在他的怀里。
顺应着柏永韬心中的渴望,他教她领会了男女情事,而她褪去了代表姑娘清白的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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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
情潮褪去,残存着欢爱气息的小屋扬起柏永韬自责的低咒声。
水蕴月柔荑紧捉着被,咬着红唇凝睇他宽大结实的裸背,轻哑地唤出声。“韬大哥……”
愣坐在床沿的柏永韬回过身,紧皱眉心地瞅着她。“月儿,我真该死!”他双手紧握成拳,猛地落在床榻上,发出了声巨响。
瞧他自责的模样,水蕴月抬起脸,坚定地对着他说:“月儿不后悔。”
虽然与他产生肌肤之亲是“意外”所造成,但她无法否认是自己对他产生了感情,她才会甘愿为他献出自己的纯真。
“月儿?”柏永韬抬眼看她,因为她的话而震慑万分。 “你、真的不怪我?”女子的贞操是何等重要,而水蕴月竟给了他这样一个答案!
“是我害你中了那怪树的毒,月儿……理应要负责。”水蕴月十只纤指暗暗绞拧着,雪白容颜染上一种迷人的嫣红。
“这不是你的错。”柏永韬爱怜地用双手捧着她的脸,为她的体贴感动万分,更为自己的幸运感激上天。
他何其有幸,能遇上如此善良美好的姑娘!
蓦地,柏永韬专注地锁着她的眸,慎重无比的说:“月儿,嫁给我、做我的媳妇儿好吗?”
水蕴月眨动双睫,鼻腔泛着酸楚,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就让韬大哥疼惜你一辈子,可好?”柏永韬百般温柔地为她揩起落在颊边的发,收拢了双臂与她紧紧相拥。
“韬大哥……”望着他黑眸里那浓得化不开的情意,水蕴月感动的无以复加。
假若他们没跌下长瀑,就不会发生这一切,错是她造成的,如果柏永韬不打算负责,她也无所怨言。
“你……真心想娶我?”颤着声,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傻姑娘。”他的吻落在她眉心,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坚定。“为了你,我决定一辈子留在灵珠岛。”
“不!你不可以一辈子留在灵珠岛,你要找回你的回忆……”
就连这一刻她也在为他着想、打算,柏永韬感动地俯下头,覆住她的唇,阻止她继续往下说。“月儿,为了我,你可以自私一回无妨,你只需回答要不要做我的媳妇儿?”
“韬大哥……”水蕴月的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轻轻滑落,他深情的话击溃了她心里小小的坚持。
“别只一迳地哭啊!月儿,你想做我的媳妇儿吗?”他紧贴着她的颊,柔声地再问了一回。“你愿意让我‘以身相许’,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吗?”
感觉到他沉稳而绵长的呼吸在耳鬓盘旋,她露出羞怯的笑意,点了点头在他耳畔轻语:“嗯,我愿意嫁你。”
“那这个就当成咱们的订情信物了。”柏永韬拿起搁在一旁的玉饰,将镶嵌在其中的“韬”字给取了下来。
水蕴月看着他的动作,朱唇讶异地微张。“原来它们是分开的?”
“我也是前些日子才发现的。”将约莫一寸的“韬”字放至水蕴月掌心,他顿了顿。“你会嫌它太过寒酸吗?”
“不、怎么会!”她眸中泛着泪光,藕臂难掩激动地抱住他的颈项。
当她决定为他奋不顾身的同时,在心里已悄悄为他烙了印,这一辈子她只属于他一人!
柏永韬笑了笑,在彼此凝眸相望的眼底,他找到了安定的力量。
这一辈子,他会留在灵珠岛,成为真正的岛民!
水岛主正在例行巡岛,晌午方过,他的脚步才踏进屋里,眸光便直接落在大厅的硕长身影上。
他压下心底的纳闷,从容不迫地开口。“发生什么事?”
“晚辈斗胆,请水岛王将女儿许配给我!”柏永韬双手抱拳诚恳道。
他的话一落,大厅里随即弥漫着窒人的气氛。
水岛主微微一顿,不假思索地拒绝柏永韬的请求。 “我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纵使眼前的男子有着不同凡人的朗朗神采,更有着岛民赞许的谦和个性!但这又如何?他的身分、来历不明,连自己姓啥叫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他怎么可能把女儿托付给这种人?
“爹!”没料到父亲会反对,水蕴月急着道:“韬大哥的好大家都看见了,您也看见了不是吗?”
“为父不可能将你的终身托与一个陌生人!”水岛主紧绷着下颚,双手负在身后,坚决地开口。
柏永韬猛地一惊,被“陌生人”三个字击得胸口颤动不已。
“你真的非他不嫁?你倒告诉我,他有哪一点值得你托付终身?”水岛主指着柏永韬,语气里有着诸多的不认同。
“爹!” 一下子被道破了心事,水蕴月白皙的脸蛋染上恼怒的嫣红。
“月儿,你要想清楚,你的韬大哥来路不明……”
“碰”的一声,水蕴月也双膝落地,跪在家人面前。“女儿此生非他不嫁!请爹成全女儿。”隐忍着泪水,她哽咽地不让眼泪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