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我对倩瑶一点意思都没有,如果不是辰心,我根本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我之所以和她谈笑,关心她的身体,都只是因为辰心,这叫爱屋及乌。」
卓书尘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神色冷凝的再次开口。
「请妳把这张照片还给她,并转告她,请她尊重别人的隐私,不要随便乱动别人的物品,甚至放入不相干的东西,这是一种很恶劣的行为。」语气一顿,他接着说:「还有一件事我很后悔,我昨天真不该为了辰心不想承认妳这个母亲而打了她一耳光。我不知道她竟然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他望住眼前的妇人,沉重的责备着。
「伯母,我想妳并不知道要怎么当一位母亲吧?就算是子女,做父母的也没有权利剥夺子女生存的权利,当年妳竟然想带她一起跳河,妳不觉得自己既无知又残忍吗?后来妳还一再的要她委屈自己去讨好倩瑶,妳真的愧为人母。」
在他毫不留情的指责下,颜玉莞失声啜泣着,「我只是想维持这个家庭的和谐而已……」
「但妳做错了,妳的委曲求全到最后不只是伤害辰心,妳对倩瑶的溺爱纵容,更造成了她对辰心予取予求的个性。」见她呜咽的啜泣,他诚恳的再劝告,「还有我劝妳也仔细的思考一下,这桩婚姻是否还有维持下去的必要,因为多年来伯父看着妳为了这个家牺牲了自己女儿的幸福,却没有阻止妳,可见他根本就不爱妳,这样的男人还值得妳继续守下去吗?伯母,人活着,尊严比什么都还重要。」
卓书尘说毕,颜玉莞掩面失声痛哭起来,想到这些年来让女儿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她愧疚得不知日后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女儿。
他凝眉注视着她,缓下了语气,「我先告辞了,伯母,如果妳打算离开这里的话,可以打电话告诉我,看在辰心的份上,我会替妳安排好未来的住处,让妳生活无虞。」
卓书尘离开之后,楼梯上杵着一对父女,面面相觑,一个脸色惨白,一个神色惭愧,最后父女俩各怀着不同的心思回房,没有人下来安慰哭得伤心的颜玉莞。
半晌,抹干眼泪,颜玉莞下了一个决定,走上二楼收拾自己的行李。
「玉莞,妳这是做什么?」见她提起行李,吴昭德吃惊的问。
「我要走了,这么多年来,我为你们父女做的这些事,应该也足够报答你当日救我和辰心的恩情了吧。」没再回头看相处了十几年的丈夫,她毅然的走出房门。
「我们是夫妻呀,玉莞,妳怎能说走就走?」吴昭德追了出走拉住她的手。
「这些年来我好累,为了你女儿,我一再的委屈辰心,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我真的好无知,书尘没有说错,我愧为人母。等书尘找到辰心后,我要好好的补偿她这些年来所受的苦,我再也不让她受一了点委屈了。」拨开丈夫的手,颜玉莞的神色坚定。
「妈、妈,妳真的不要我了吗?」吴倩瑶苍白着脸站在房门口望住她。
虽是继母,但这十几年来受她无微不至的悉心照顾,她早已视她如亲母了,听见她要离开这个家、离开她,她慌乱得不知该怎么办。
比起卓书尘,失去多年来一直依恃的母亲,更令她惊惶害怕。
「倩瑶,对不起,一想到辰心所受的苦,妈妈真的没办法再在这里待下去。」
见她似乎铁了心要离开,吴倩瑶慌张的走过去拉住她,「不要走,妈,不要离开这里,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不再任性了,我不再抢姊姊的东西,我不再要姊姊离开卓大哥,我什么都不要了,妳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沉默的看着颤抖着的继女,颜玉莞有些心软,但一想起女儿,她还是摇了摇头。
见她执意要走,吴昭德也慌忙的跟着开口。
「玉莞,我知道这些年来辛苦妳了,看妳为了倩瑶的任性,一再委屈了辰心,我却从来没说什么,是我太自私了,我……」迟疑了下,他拉下尊严道:「是我对不起妳,今后我会好好对待妳和辰心,弥补妳们母女俩受到的委屈。」
吴倩瑶也焦急的说:「妈妈,妳不要走,我知道我很坏,仗着妳疼我,每次都欺负姊姊,我发誓我再也不会了!」她着急得哭了出来。「等姊姊回来,我一定好好对她,再也不欺负她,求求妳不要离开,我不能没有妳。」
吴昭德接着道:「倩瑶和我都知错了,玉莞,留下来吧,再给我们父女俩一个机会。」
对他们不停的软言相求,颜玉莞有些不忍,「我……」
见她似乎有些动摇,吴昭德抢过她手中的行李,「这里是妳的家,永远都是,如果今后倩瑶再任性,我一定会好好管教她。」
吴倩瑶拚命点头,迭声道:「对,妈,如果我再使性子,妳可以打我骂我,等找到姊姊,我一定向姊姊道歉,我会和她做一对感情最好的姊妹。」
在他们父女一再的央求下,颜玉莞心软了,不禁泪流满面。是自己做错了,她不该为了报恩而一味宠溺倩瑶,才会造成她的任性。
吴昭德将她搂进怀里,为她拭去泪水。
辰心、辰心,妳会原谅妈妈吗?她无言的在心里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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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雄
春光灿烂的午后。
温和的天气令人很想放下手边烦人的工作,到户外走走。
高雄的步调没有台北那么繁忙,上百坪的分公司里充斥着一股轻松的气氛。三点一到,一群群的男女各自围成一圈,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开始闲聊八卦谈论是非。
「阿萍,妳最近是不是换了新的化妆品?」甲女望向乙女问。
「没有呀。」乙女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摇头。
「没有?那气色看起来怎么变得这么好?」甲女有些狐疑。
「她最近恋爱了啦,这就叫满面春风。」丙女插嘴说。
「噫,真的吗?」丁女有些吃惊。
「说起气色,欸,」戊男悄俏压低音量说:「妳们觉不觉得,副理从台北回来后,就变得有点怪怪的?」
「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的眼神那么忧郁,脸上的笑容也少了很多,就算笑了,看起来也很勉强。」甲女道。
「她是不是失恋啦?」乙女惴测。
「难道是牧惟庭甩了她?」戊男语出惊人。
「呿,你胡说什么!牧特助虽然想追唐副理,但从来没有追到好不好。」丙女嗤笑的瞄去一眼。
「也许她到台北这两个多月,他们有了惊人的发展呀,不是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吗?」戊男不死心的再道。
「不可能啦,听说早在以前唐副理读大学时,牧特助就曾经追求过她,但被副理拒绝了,哪会一上台北,两人就开始热恋起来。」丁女也站在甲女这边。
「请问……」
没人理会走进公司的男人,继续臆测着。
「嘿咩,不过之前也没听说副理有要好的男朋友呀,会是谁让她这么郁郁寡欢呢?难道她真的闪电谈了一场恋爱,又闪电分手了?」
「欸,要不要偷偷打电话问问牧特助,他说不定知道。」丙女八卦的提议。
「请问一下。」男人走过来杵在那几个人面前。
「说的也是。不晓得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副理看上眼,又这么失魂落魄?」乙女有些好奇。
「我觉得呀,来得快的感情通常也去得快,感情这种事要细水长流型的才能长久。」甲女有些感叹的道。
「那是因为妳没有经历过轰轰烈烈的爱情才会这么说,那种刻骨铭心的恋爱,会让妳一辈子难忘的。」戊男嘲笑的瞄她一眼。
「咳咳,对不起,可以帮我传一下话吗?我找唐辰心小姐。」男人清了清嗓,扬高音量。
终于引起那群人的注意,纷纷回头觑他。
「你找唐副理呀,请问哪里找?」丙女打量着他问。
「我姓卓。」
「好,那你等一下。」丙女蹬蹬蹬的踩着细跟高跟鞋走到电话旁,拨了一通内线进去通报,须臾,挂断电话。「呃,卓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副理说她不认识你,请你离开。」
卓书尘不死心,用柔和的语气央求,「请告诉她我是真心来道歉的,一切事情的真相我都明白了。」
「好吧。」他斯文俊雅的表情太温柔,丙女拒绝不了,再拨了通内线进唐辰心的办公室,如实的传达他的话,片刻,她一脸抱歉的耸耸肩,「她还是很坚持的说不认识你耶,你会不会是认错人了?」
「她叫唐辰心对吗?」
「她是叫这个名字没错啦,可是她都说不认识你了,我也没办法呀。」
乙女神秘兮兮的走过去说:「欸,你该不会就是那个让副理闷闷不乐的罪魁祸首吧?」
辰心闷闷不乐?!卓书尘听着,有丝心疼,伸手进白色休闲外套的口袋里,取出一只宝蓝色长形锦盒,递过去,「那可以麻烦妳帮我把这东西送进去给她吗?」
「这个……」丙女有些迟疑,担心盒子里装了什么来路不明的物品。
「拜托妳转交给她好吗?顺便告诉她里面的东西叫月老拐杖,它能招来圆满的爱情。」
闻言,丁女立刻阿莎力的接过,主动开口,「我替你拿去给唐副理好了。」
「谢谢妳。」
丁女眼睛瞬间被卓书尘温柔的笑容给炫花,一时闪了神,才搔搔头笑道:「不客气,你先在这里等一下。」
须臾,丁女走了出来,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副理要你进她办公室。」
「谢谢。」
原先还说不认识他,结果一个锦盒送过去就改变了主意,看样子这家伙可能真的是让唐副理不高兴的罪魁祸首,几个女人朝他挤眉弄眼道:「祝你好运哦。」
「谢谢妳们。」
在他走进办公室后,丁女窃笑的低声说:「我看八成就是他啦,副理一打开那个盒子,脸色马上就变了。」
「居然追来了,看来他还满有心的。」
「而且很斯文,这款的我最喜欢了。」
「人家可是副理的人,妳不要妄想啦。」
「我说说也不行哦。」
「妳可不要对他意淫哦,那是精神犯罪。」
「吼,拜托,谁像妳这个色女呀。」几个人说笑着,几双眼睛却密切的留意着副理办公室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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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隔了三日再相见,一时竟相对无言。
片刻,卓书尘先打破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窒人沉默。
「辰心,我跟妳妈谈过了,也知道妳当初离开的原因,对不起,我没想到妳竟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语气里透着浓浓的怜惜,想上前拥住她,但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子阻隔了彼此的距离,而她似乎没有起身出来的打算。
唐辰心神色复杂的垂首,眸光幽幽的注视着躺在宝蓝色锦盒里的物品。「你怎么会有这根月老拐杖?」
卓书尘的眸光深深的凝睇着她,徐徐开口,「我之前在那家『元气招情铺』买的,老板娘要我买来送给情人,她说这根拐杖说不定可以勾回失去的爱情,我一时心动,便买下了。」
拉开办公桌底层的抽屉,她取出皮包,从里面拿出一条红绳,系上弯柄处。
「这是什么?」卓书尘不解的望着她的动作。
她缓缓的说明,「这条红绳原本就绑在这上面,我回到台北那天,无意中在店里看到这根拐杖,原本要买的,结果因为一通电话而没买成。隔了几天再经过,想进去买时,它已经被买走了,只剩下这条红绳,老板娘便把它送给我了。」
「看来这条红绳跟这根月老拐杖,注定是要结合在一起的。」卓书尘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缘由,不禁开始相信那位老板娘的话了,它能勾回爱情。
唐辰心望向他,目光清冷淡然。「是的,它们背后有那么深情的故事,怎么舍得分开呢。谢谢你把它送给我,让它们重新结在一起。」不疾不徐的嗓音透着某种疏离。
卓书尘一凛,「辰心,妳还不愿意原谅我吗?」
「如果你是指那天打我的事,我原谅你了。」
「那妳为什么还用这种生疏的语气说话?好像把我当成了陌生人。」盯着她冷淡的神情,卓书尘恍然道:「难道是为了那天牧惟庭给妳看的照片?那件事我可以解释,事情不是那样的,那天是倩瑶自己扑进我怀里,她说她很害怕下个月的手术会失败,所以我才安慰她,而我和她接吻的那张照片,则是她突然凑上来吻我,瞬间被拍下的。」
「是吗?」如果不是他有心的纵容,倩瑶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她无动于衷的态度令卓书尘心慌,「妳不相信我说的话?我对倩瑶绝没有半点非份之想。」
「也许事实如你所言,可是书尘,她之所以有这样的机会是你一手造成的,从一认识她开始,你就处处小心呵护她,让人产生错觉,以为你对她有好感,所以她才会有那样的举止。」
「我对她好是因为她是妳妹妹。」他解释。
「你早就知道她不是我亲妹妹了。」她语气平静的驳斥。「你还记得我们去花莲那次吗?你邀她同行,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对她嘘寒问暖,吃药时间一到,便奉上茶水伺候,那时的我好像成了第三者一样,完全没有插入的空间,可笑的是,回来后你竟然还问我怎么了。」
「我会提醒她吃药,是因为出门时妳妈特别叮咛妳,要记得让她按时服药,所以我才主动替妳分担这件工作;我对她嘘寒问暖、小心翼翼,是因为她心脏不好,我怕万一发生什么事,妳会被妳母亲责怪。」微顿一下,卓书尘再道:「还有,我并没有主动邀请她,是她听我提起时,自己央求着要去,妳妈在场,我才不好意思拒绝。」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她是如此在意着这件事。他的贴心,在她看来反而变成了一种暧昧。
「是这样吗?」她睨住他的眸光里没有一丝感动,反而带着嘲讽,「你每次和她闲聊时聊得那么愉快,也是因为我?你让她恣意的爬上你的腿和你嬉戏,也是因为我?你让她在我和你亲手布置的房子里堆满她的个人用品,更是因为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