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璨!”秉裕无力的转身看他。“你试着坦白一点好吗?你在害怕什么?不肯明确拒绝我交往的提议,又拼命劝我改变主意,你在顾虑什么?”
忧璨在桌上趴下,不肯回答。
“交往对象有共同的目标,这是我对交往的定义,我在日本时告诉过你。”秉裕温和的继续说:“之前因为有契约关系,我把一切视为理所当然,所以没有交往的感觉,现在没契约的约束,我在机场看到你的时候,觉得高兴,也觉得紧张不安,那时我想到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我们要一起去太空旅行,我想成为名摄影师,你想开服装店…”
“我的目标是你,不是太空旅游!”忧璨抬起头来看秉裕。“可是这对你不公平!”
秉裕转眼想了下,点烟。“怎么不公平?被社会歧视?不能结婚没有小孩?那些比不过失去你的担忧!…史提夫昨天说了差不多的话,我才忽然想到。”
忧璨勾眼望着秉裕。
“你以为我没想过?”秉裕诡异的笑了下。“你在担心什么?”
忧璨又垂眼想了下,悠然说:“我的占有欲很强,要是交往,我会想公开,戴秉裕就是我的人,谁也不能碰,我想跟你一起去玩,想吻你就吻,想抱你就抱,只是你能承受那些吗?压力会增加,有一天你会受不了,到那时怎么办?现在至少你还会回头看我,注意我的一切,只要别不理我,我怎样都好!”
秉裕看着忧璨,看了很久,彷佛小时候见到璨那天躲在厕所一样,看到璨双眼中的星光,倔将的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弱点,却又掩饰不住他的痛,就快失去自己仅有的依靠,未来渺茫,找不到走下去的信心。
秉裕向前一步,俯身轻吻璨。
忧璨抬眼看着秉裕,双眼眨着眨着,泪光浮现。
秉裕开始微笑。“那些我都想过了,试试看吧?你自己说了,我是最了解你的人,不也就是最适合跟你交往的人吗?十几年的习惯不可能一下子打破,其它的事,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傻瓜!”
忧璨呆坐在椅子中。
秉裕盯着忧璨呆滞的眼睛。“你还没告诉我,你喜欢什么花?我不敢对未来做承诺,但是我不会离开你。没遇到我就不知道我能承受到什么程度,可是,我现在想象的未来总是有你的存在。戴秉裕属于汪忧璨,可是…我觉得你属于我!”
“百合花!”混乱中的一句回答。
秉裕笑了。
忧璨着急的站起来。“裕,你明白我刚才说什么吗?…这一步走出去,我不可能让你回头,你说的好象去那里吃顿饭一样轻松!…这关系你的未来你的人生,当初提契约是我的错,我只要能保持联络就好,为什么你硬要我继续错下去?”
“对错与否,让我自己判断!”秉裕有些得意自己想到这招反堵璨。“你真的认为我们在一起是错的吗?这么不堪吗?”
忧璨颓丧的又坐下。
秉裕先让话题到此为止,再说下去可能又会说僵了。
秉裕在纽约原本只停留十天,随肇逸一起回去,肇逸私下建议秉裕延期,帮他改机票,肇逸也挺狠的,一改就是一个月。拿回机票时,秉裕看了下日期,然后只能苦笑。国内的工作肇逸保证帮秉裕处理,然后肇逸就忙他自己的事去了。
忧璨说要带秉裕去玩,头两天就接连演出纽约迷路记,带着地图都没办法,结果两人就迷着路玩,然后想办法回来。史提夫听到忧璨还车时说不想借车要改搭大众交通工具之后,问了原因,然后大笑。但是,接下去,他们就每天都有司机车子可以使唤,朋友轮流来帮忙,每个都说目的是想看秉裕,但秉裕知道这些朋友都是卖璨的面子愿意帮忙,而这些朋友几乎全是模特儿,秉裕很高兴看到璨站在这些模特儿身边一点也不逊色,或许还可以说,璨比一些模特儿更出色!
他们没再继续那天的话题,秉裕调适自己的心态,把璨当成交往对象,虽然不至于把自己催眠,但是只要那样想,跟璨在一起时,心情就会变得跟以前不一样。
肇逸回国那天,他们去送飞机,前一晚秉裕才告诉璨他准备多留一个月,璨的脸色立刻暗了下去,秉裕觉得奇怪,问璨他也不肯说原因,秉裕耐着性子去睡,反正他总会知道原因的,先别想璨是不愿意他多留一些时日,这样等于不信任璨!
在机场时,秉裕跟肇逸有时间聊几句,忧璨去帮肇逸买些飞机上可以看的杂志。
“你知道我们的事?”秉裕不打哑谜,时间不多,直接就问了。“之前跟现在都知道?”
肇逸微笑着点头。“忧璨常会说溜嘴,简单的算数我还可以,一加一等于二,拼凑一下就知道真相了!”
秉裕转眼想了下。“那你劝我多留一个月,有目的吗?昨晚我告诉他的时候,他好象不是很高兴。”
肇逸先楞了几秒钟,然后明显的忍耐笑容。“那请你千万别告诉他你留下来是我提议的,不然我会被他谋杀,然后弃尸荒野!…明天你就知道了!他不是不高兴,有些原因的!”
秉裕无奈的叹口气。
“你的工作我会处理妥当的!”肇逸又说:“放心休个假吧!”
秉裕点头。机票都改好了,还能怎样?
肇逸跟忧璨道别时神态自若,完全看不出他居然也有在忧璨背后搞鬼成功这回事。
秉裕第二天就知道肇逸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璨一早就要出门工作,拉着一张脸,在门口还抱着秉裕不肯放,嘴里不知念些什么,秉裕忽然想起来,向璨要他的工作表,璨把电子秘书给秉裕,立刻转身开溜。
秉裕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电子秘书记事本,一口咖啡喷的满桌都是。今、明、后天,全部排满,早上九点到晚上十点,接下去两天出差到水牛城,然后又是满满两天的工作量。…这是什么工作表?
秉裕到隔壁史提夫家按门铃,史提夫在家,见到秉裕就开始笑。秉裕笨拙的先道歉,然后问史提夫璨的工作情形。
“逸有跟我说他要你留下来制止璨这种工作方式!”史提夫没回答秉裕,直接说重点。“你有方法吗?逸说只有你有办法,其它人怎么说璨都不会听的!”
秉裕愕然。璨被肇逸摆了一道啊?此刻应该感谢肇逸的帮忙,像这样工作,璨没倒下去是个奇迹!
秉裕对史提夫道谢,正想转身回去,史提夫叫住他,秉裕回头。
“裕,璨…”史提夫迟疑了一会儿。“我不如你了解他,但是我认识他一年多,我觉得他是个懂感情的人,请你珍惜他!”
秉裕侧头想了下。“可以请你帮我忙吗?”
史提夫微笑。“你说!”
秉裕花了好些努力才让史提夫知道他想做什么,史提夫笑笑的答应。
秉裕回到屋里,费尽心思准备晚餐,都是中式料理,璨会喜欢的菜。秉裕托史提夫送了一大束百合去璨工作的地方。后来,史提夫偷偷告诉秉裕,璨收到花时,当场在摄影棚笑着落泪。
这也够了!
秉裕送了花束之后,忧璨减轻工作量,那是肇逸的目的。忧璨旁人说不听,秉裕总会拿他有办法,不需要争吵,也不需要讲道理,忧璨自然会收敛。秉裕祭出的方法,只用了一大束百合花,第一招就让忧璨妥协。
忧璨拨出时间陪秉裕,始终跟平常一样对待秉裕,见到秉裕就笑,拖着秉裕去玩,夜里缠着秉裕不放,一直没再提起交往的事。
秉裕就顺着忧璨。愿意的话,璨也说不出口吧?璨就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心痛了不说,来美国吃苦了也不说;想要什么不说,哭什么也不说。
就这样吗?
秉裕准备上飞机的前一晚,忧璨帮他打包。秉裕望着忧璨的脸。
“璨?看我,璨!”秉裕转过忧璨的脸,这张脸快哭出来了。“我先回去,你把这里的工作结束就回去,好吗?”
忧璨埋脸进秉裕怀中,没回应。
秉裕停了下,说:“璨,就这样吧!我回去还有事情要处理,不能不回去。你有时间可以想清楚,我不是明知道压力会很大,还硬要往里面跳,而是跟别人或跟你交往,我宁愿选择你。…现在我去找任何女孩子,跟她交往结婚组家庭,她都会很辛苦,因为我的心思永远有一半放在汪忧璨身上。年底你回来了,如果你愿意,如果你看到的未来有我,就来找我,你知道去哪里找!”
忧璨没说话。
原本以为会睡不好,秉裕却一觉到天亮。史提夫开车送秉裕到机场,忧璨又是平常的样子,脸上挂着微笑。
秉裕在出境室前转身道别,史提夫伤心的抱了秉裕一下,秉裕转头看忧璨,忧璨只是笑着,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秉裕迟疑了几秒钟,伸手轻拍忧璨的肩膀,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史提夫说再见保重的声音。
秉裕转进出境室护照查验口,排队的人好多,秉裕有点怅然,但是该说的都说了,要留住这关系的勇气,比放弃大。
人群忽然变的安静些,秉裕听到外面传来一句话的最后几个字,说的是中文。“…你答应的!”
出境室内更安静了,队伍中有人也忽然大声用英文说:“没听见,再说一次!”
“每天一通电话,你答应的!”仍然是中文。
那声音秉裕化成灰也认得。本来装傻就没事,璨没指名道姓,只是秉裕想笑,全身的神经忽然间松了下来,蹲下去埋起脸忍笑。整个出境室的人开始交头接耳,接着排在秉裕后面的人说:“在这里,应该是这个!”
一片哗然,笑声四起。
懊站起来吗?脸一定已经红了…说习惯了这种事,是不是在逞强?
~~~~~~(完)~~~~~~
番外一
秉裕送小庆去当兵,那时已经年底了。文浩考上研究所,从此跟小庆的生活分两头进行,小庆之前每天跑去找秉裕,埋怨加自怜,秉裕全部接收,陪小庆聊天。小庆也不过想要个了解他的聊天对象而已!
从纽约回来之後,秉裕就清理公寓,打包回老家住,要陪老母亲呀!
秉裕是老么,大哥对秉裕自然欢迎,秉裕才进家门,大哥全家就跟著老妈拉著他问东问西,小儿子出门就是搞丢了,回家来算捡到了。年底时,连大姊都携家带眷的回来。侄儿甥儿好几个,秉裕小心维护他的相机,每晚记得打电话。
年底过了,新年过了,忧璨没说回来的时间。秉裕在电话里也不敢问,扯些无聊的事。把小庆送去当兵,秉裕自己开始到处取景,摄影展说快不快,说慢不慢,时间不多。
一月初,秉裕陪著姊姊到新加坡,多半是为了拍照,新加坡之後是马来西亚,然後顺便就去印尼,接著菲律宾,想一想,硬是绕到泰国越南去。秉裕告诉忧璨自己要出国拍照,暂时不会联络,忧璨也说没问题的,秉裕就放心的到处找景观。
回国时,接近农历过年。秉裕很满意这次巡回拍照的成果,放心的搭车回家,开门时,秉裕差点吓的转头就跑。
璨站在门内,仍旧是熟悉的高傲姿态,双手交抱,看著秉裕。“小少爷总算回来了啊!”
秉裕眨眼。
“阿裕?忧璨等你一个礼拜了!”母亲在忧璨身後笑著说:“一回来就找你,我跟璨儿说你去出差了!”
秉裕僵在门口。忧璨伸手把秉裕的行李拿过手,转身往屋里走。“戴妈只说你今天回来,你不通知班机,不然现在就一桌菜等著你了!兔崽子,不肖子一个!”
秉裕跟著母亲走进客厅,母亲喜欢璨,从小就纵容他,现在更不得了,璨在戴家是皇帝!秉裕打定主意,过完年就开溜。不过璨有个特别的功能,专门治理那些小表头,他们现在放假,每天玩电玩,用电话聊天,还可以三更半夜兄妹吵架把整家人都吵醒。
想著想著,侄甥们就准备打开忧璨摆在走道上的行李,吵秉裕要礼物。
忧璨走过去,站在一旁看著三个小孩子。“我有说你们可以碰这些行李吗?想干嘛?秉裕是去出差,不是去玩,要什麽礼物?还有两只跑哪儿去了?我不是说晚餐之前不许出门吗?”
秉裕忍笑,母亲也在忍。
“他们只是去借书还书!”最小的侄女说,抬眼看忧璨。“十分钟回来!”
“带手机了吗?”忧璨又问,一脚拨开最小的小孩。“我刚才说过了,不准动这两个行李,现在听到了吗?”
小孩子整齐划一的站开来,转头看忧璨。
“去把那两只叫回来,限你们二十分钟,找不到人你们都不要回来,去外面当流浪儿!”忧璨挥挥手。
不到十分钟就把人拉回来了!小孩子对小孩子有办法,忧璨皮,深知这道理。
依照旧时的习惯,忧璨是跟秉裕睡同一个房间的,这麽大了还要睡一起也没人觉得奇怪,秉裕永远是么子,璨永远是宝贝。睡前,秉裕整理行李,把礼物拿出来,无奈的看著忧璨。
忧璨呆了下。“没我的?就给那些死小孩?”
秉裕眨眼。“我不知道你会回来啊!之前也没告诉我,不然…这个给你!”
忧璨看了下盒子,小零嘴而已,转头拿了衣服去洗澡,哼都不哼一声。秉裕放下盒子,继续整理行李,这就是习惯了!
忧璨好久都没回房,秉裕好奇的出房间找人,见到大姊拉著璨在客厅聊天,腻在一起,姐夫也在,秉裕对自己笑了下,全世界能吃璨豆腐的就只有大姊了!他是不是只是大姊的替代品?璨特别喜欢大姊,大家都知道!秉裕跟大姊长的像,也是公认的!
戴宜铃眼尖看到秉裕,招手要秉裕加入他们。“你家这只璨儿,越来越讨人喜欢!小时候太皮了!”
“不皮怎麽治的住你们家的小孩?”秉裕哼了声。“差点把我的相机摔坏,我都没说了…”
“有一个要念国中了吧?”忧璨侧头说:“叛逆期,叛逆我最会了!”
大姊忽然站起来。“阿裕,来帮我弄宵夜!”
秉裕闷声跟著姊姊到厨房。
“被人一往情深的对待,感觉不错吧?”戴宜铃忽然小声说。
“啊?”秉裕错楞的转头看姊姊。
姊姊轻声笑了下。“你心知肚明,啊什麽啊?璨儿从小就喜欢你,现在长大了反而让人摸不清楚。他还好吧?瘦了一圈!”
秉裕既不承认也不反驳。“之前在纽约,吃了点苦头,他不会照顾自己也不是现在才开始的,我能怎样?你是两个孩子的娘,请不要对单身男人上下其手好吗?摸的那麽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