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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起风时 page 3 作者:玄小佛

  “不对、不对。”洪燕湘连声的皱着眉:“我看她要作怪。”

  毛巾丢回浴室,陶扬挖了一团男性面霜,边抹、边走向床边。

  “谁作怪?”

  “罗伯新的女儿。”

  “她?”陶扬顺势将手上残余的面霜朝脖颈来回抹:“她作什么怪?”

  洪燕湘掀开被子,弹了弹烟灰。

  “陶扬,那天我们在罗家打牌,你还记不记得罗伯新女儿那付死脸色?”

  “我没注意。”

  陶扬心不在焉的往床头拿烟,洪燕湘不高兴的打了那只拿烟的手。

  “你专心点好不好?你再想想,那天罗伯新女儿是不是对我们很反感的样子?”

  “谁晓得。”

  “嗳哟,你没有脑袋呀!”洪燕湘血红的手指,啪地打在陶扬光赤的背上:“人家对我们反感,你看不出来呀!你是死人哪!”

  “我是死人,行了吧?”陶扬点了烟,眯着眼:“怎么样?对我们反感她想怎么样?”

  “你是个死人。”洪燕湘又是一掌落在光赤的背脊上:“你是没长耳朵?还是没长眼睛!当记者的,那个不是专找人家瞒都来不及瞒的东西写!我们的事,那天她看得清清楚楚,一个不高兴,她抖了出来怎么办?”

  “抖就抖啊!正好宣传。”陶扬无所谓的拍着自己的大腿:“等我片子一上映,哈,你瞧,包准场场客满。”

  “别那么自私好不好,”洪燕湘从床上跳了下来:“叫郑宏元晓得了,你养我啊?”

  眯着眼吸了口烟,陶扬这才觉得似乎是个问题。“不会吧?”

  “怎么不会?罗伯新那个女儿,你就没瞧见她看人的眼光,要不是朱爱莲坐在那儿,她还真会赶我出去呢!”

  “嗳,没这么严重,你们女人心眼就是多,人家坐得好好的,惹都没惹你,看你把人家想成什么样子。”

  这句话可惹了洪燕湘的醋意了,两手往腰上一插,眼睛一斜。

  “你别当我是傻瓜,看你们那天眉来眼去的,要不是我在,怕你们不早搭上了。”

  “搭她?”陶扬冷笑的手一指:“那种女人,冷得跟块冰似的,嘿,没兴趣。

  洪燕湘插在腰上的手,满意的放下来,娇媚的坐回床头。

  “好了,懒得跟你追究了,说正经的,你看罗伯新的女儿到底会不会抖我们的底?”

  “谁晓得。”

  “你说别的记者都发表了你新片的消息,为什么独独她一个字不写呢?”

  “大概她真的对我反感吧!”

  “我看不这么简单。”

  “还能有多复杂?”

  洪燕湘突然睁大眼睛,捉住陶扬。

  “陶扬,你看罗伯新那个女儿会不会找我们的证据,找好后,再掀开来?”

  “嗳哟!我的妈。”陶扬好笑的拍着腿:“你怎么这么聪明?人家罗若珈想都没想到,你怎么都替人家想好了?”

  “你少说风凉话,事情掀开了,你不但没损失,还可做了免费宣传,我可就惨啦!”洪燕湘不满意的大叫:“郑宏元是二愣子啊?漂漂亮亮的大房子给我住,大把大把的钞票给我花!他有神经病呀?”

  “好嘛!好嘛!你要我怎么样?”陶扬也火了,“罗若珈真要掀的话,我能带着刀去阻止呀?莫名其妙!”

  洪燕湘被陶扬的鬼吼煞住了气焰,坐在床头,双手环压在胸前,困扰的皱着眉。

  好半天,洪燕湘得救似地从床上急跳下来,跑到电话机旁,急急的拨了个号码。

  ☆☆☆

  跟徐克维约了十一点碰面,正要出门,罗若珈吃了一惊,朱爱莲竟站在门口,脸上堆砌着从没见过的友善笑容。

  这个打从第一天成了她继母的女人,罗若珈就没对她有过好印象,浓妆艳抹,一双手天生的只会打麻将这么一件事。生了儿子后,在家更是趾高气昂,这些,罗若珈都懒得去理会,唯一叫罗若珈无法忍受的是,一向亲密、敬爱的父女感情,被她千方百计的离间了。罗若珈实在不明白男人,一个风尘中出身的女人,可以叫一个本来颇有尊严的人,一下子变得懦弱、萎缩。

  “要出去呀?若珈。”

  朱爱莲自顾自的走进罗若珈不及十坪的房间,上下左右的打量,屁股落座在唯一的一张摇椅上。

  “还不错嘛!房租一个月多少?”

  罗若珈仍然站在门口,动也不动,既不倒茶水,也不露半点笑容。

  “朱阿姨,今天来有什么事?”

  要不是洪燕湘苦苦哀求,朱爱莲真是再也装不出笑脸了,罗伯新怎么会生出这么个阴阳怪气的女儿!打开皮包,朱爱莲慢条斯理的掏出根烟。

  “没什么事,去看个朋友,路过这儿,顺便上来看看,你搬出来这么多年,我也没来过,平常家里又忙,唉!哪有时间。”

  “朱阿姨,如果没事,我跟朋友约了,不能招待你。”

  朱爱莲真气得要跳起来了,罗伯新这个要死的女儿!

  “这么急呀!朱阿姨屁股还没坐热,你就——”

  腕上的表已经十一点了,罗若珈扳着脸,打断朱爱莲的话。“我时间到了,朱阿姨。”

  “你这是什么态度?”在家趾高气昂惯了的朱爱莲,再也没耐性装模作样了,“你认清楚点,我可是你爸爸合法娶进来的,在我面前,你少给我摆臭架子。”

  从朱爱莲进门的第一天开始,罗若珈就没跟她妥协过,此刻,心里又急着赴徐克维的约,对朱爱莲莫名其妙的跑来骚扰,更是反感加反感。现在,连勉强保持风度也做不到了。

  “你合法的身份请回家摆,这是我的地方,请你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

  “好啊!骂到我头上来了,你倒是目无尊长哦。你听着,别以为我有兴趣到这儿来,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否则,你请我我都懒得来。”

  “现在你可以走了。”

  “我当然要走!不过,我警告你一件事,洪燕湘和陶扬的关系,你少在报上宣扬!”

  这就是她的目的了,罗若珈真是想笑,多无聊的一群,我想都没想到,她们竟然郑重其事的来警告我。罗若珈头一昂,冷笑着。

  “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警告!”

  朱爱莲气得双手发抖,声音都变了调。

  “你等着吧!你敢在报上写,我就叫你爸爸给你好看,你写呀!你去写呀!”

  罗若珈是何等不肯低头的人,不这么威胁,罗若珈还懒得写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朱爱莲这么一逼,罗若珈写定了。

  “你去告诉他们,一个礼拜内,他们的事不见报的话,我报社的工作辞掉!”

  理都不理气得满脸通红话都讲不出来的朱爱莲,罗若珈门也不锁,冲下楼,骑上摩托车,红灯、绿灯乱闯一通。

  五分钟不到,就冲到原来需要十五分钟路程的咖啡店。

  愤怒、匆忙中,毛线帽也忘了戴,罗若珈一头及肩的长发,被风吹得零乱不堪。

  迟到了将近半个钟头,进来了一个神色愤怒、满头乱发的女孩,徐克维差点认不出来。

  没等徐克维帮自己拉椅子,罗若珈用力一拖,重重的坐下来,喘着气,双手胡乱地理了理黏附在眼脸上的头发。

  “怎么!闯红灯被罚款啦?”

  罗若珈自己点了根烟,没理会低着头问自己的徐克维。

  “喂,你这个凶样子很吓人的。”

  气极败坏的将一口烟吸进去,转眼,罗若珈呛得咳出了眼泪。徐克维马上掏出手帕,温和的去擦罗若珈眼角挂的泪痕。

  “我说你抽烟不帅嘛!好了,放过你的喉咙,再呛一次,你就会变得又平静、又安详。”抢下罗若珈手上的烟,徐克维拧了拧那只纤巧的鼻子:“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了。”

  擦了眼泪,徐克维低下头,柔和的问。

  “现在告诉我吧!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把这个令男人动心的女孩气得又吓人、又丑。”

  “我被一个我最讨厌的人威胁。”

  罗若珈夹着撒娇与告状的声音,嘟着嘴,纠结地扭着放在桌面的手指头。

  “是哪个该死的家伙呢?”

  “我跟她没办法相处的那个女人。”

  “你继母?”

  “她来威胁我。”

  “威胁你什么事?”

  罗若珈比手划脚的从朱爱莲进门,到自己气极败坏,丢下那句话,门也不锁就冲出来,一句不漏、怒不可遏的讲出来。

  “那你就门也不锁,把她丢在你房里?”徐克维又欣赏、又爱怜的望着那张不妥协的面孔。

  “我根本不要跟她多说话,我一向就讨厌她,从她进我家门的第一天,我就知道,我跟她绝对没有办法相处,她的一举一动我都反感,我讨厌她,厌恶到了极限。我爱我爸爸,但我绝对不愿意为了讨我爸爸开心,而去跟她多讲一句话,因为我根本就反对这个女人进我家门。”

  “你不怕伤你爸爸的心?”

  “他找来一个世界最没有胸襟的女人,我无法迁就。”

  “你该对你爸爸多一份谅解。”

  “我不是一个不懂是非道理的人,我二十三岁了,我晓得父亲寂寞,我赞成他续弦,但,我不能妥协的是,那样的一个女人,在我们家里,只能扮演一个颠覆的角色。”

  罗若珈平息下来了,手撑着额头,静静的接触徐克维温和、关切的目光。

  “我是个脾气很坏的人,是不是?”

  “你是个个性强的女孩。”

  “看我刚才满头乱发的凶样子,还觉得我令人动心吗?”

  徐克维握住罗若珈的手,诚挚的露出那颗微斜的歪牙,深凝视着。

  “如果这里没有人,我要吻你。”

  ☆☆☆

  罗若珈猜也不猜就晓得,爸爸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替罗伯新倒了茶,罗若珈坐下来。

  “爸爸,是她要你来的对不?”

  罗伯新喝了口茶,点点头。

  “若珈,你也晓得她的脾气,何必呢?算了,听爸爸一次,就别写洪燕湘跟陶扬的事了。”

  “爸爸,这件事你不要管。”

  “她从昨天晚上闹到今天早上,她那个脾气,唉!个性也是太强。”

  “什么个性强!”罗若珈不以为然的望着罗伯新:“爸爸,讲句我们心里都有数的话,今天她在你面前这么嚣张,都是你姑息出来的,她从早到晚,找些不三不四的人来打麻将,闹得鸡犬不宁,你让她。佣人三天两头被她骂跑,然后叫你上介绍所找;迟了,她发脾气,你也让她。我偶尔回家,她没有一次不借故冷嘲热讽,指桑骂槐,你呢!安慰我,然后,在她面前,你依然让她。爸爸!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在她面前,你懦弱得令我——”

  罗若珈真的不忍心讲下去,停在那儿,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一咽气,逼了回去。

  爸爸,你令我失望。

  “若珈。”罗伯新摇头,叹着气,捶着自己的膝盖骨:“这些爸爸都晓得,爸爸也知道你受委屈,可是,娶进门了,宝宝也四岁了,你说,难道叫她走不成?若珈,爸爸有爸爸的难处,你要体谅爸爸一点,爸爸年纪也大了,可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尽量别闹得不愉快,她爱打牌,她爱对佣人发脾气,就让着她吧!”

  “爸爸!”

  罗若珈简直没有办法容忍父亲这种姑息、软弱的态度,失望痛心的叫了一声,手垂了下来,用劲的咬自己的唇皮。

  “爸爸,你的苦衷,我不要求你改变,这么多年了,一切都定型了,纵使你要改变,也不容易做到了。但,我坚持的态度,希望爸爸不要勉强我。”

  “你的意思是——?”

  “洪燕湘和陶扬的事,本来我根本没兴趣,昨天她这样来威胁我,我非写不可,我不能让她认为我们姓罗的都必须听她的,都必须受她支使。”

  “若珈——”

  “这件事我不能妥协。”

  “若珈。”罗伯新几乎是恳求了,“就算——就算爸爸求你不要写,好不好?”

  “爸爸,我很坚决。”

  “爸爸求你呢?”

  “爸爸!”罗若珈失望的叫起来:“不要这样,你不明白吗?本来,写洪燕湘和陶扬的事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现在之所以非写不可,是要让她明白,在罗家除了扮演一个家庭主妇的角色外,她不能为所欲为,这次我妥协了,受影响的是你,她会更嚣张,而你,丈夫的地位又叫她跨进了一步,你明白吗?爸爸,你明白吗?”

  罗伯新走向前,搭着女儿的肩,久久没讲话,罗若珈晓得爸爸不会再说服自己了。

  “爸爸,我一定要写。”

  拍拍女儿的肩,罗伯新点点头。

  “爸爸很骄傲,你比一个儿子还强。”

  第二章

  台湾的一月,真冷得受不了,尤其站在街口,冷风四面八方的袭上来,那滋味,连骨髓都冻僵了。

  陶扬一会儿搓手、一会儿呵气、一会儿原地跳动;都十一点了,还不见罗若珈回来,真他妈的,洪燕湘这骚女人,出的什么馊主意!

  脚不停的跳,手边搓边呵气,冻的正不耐烦想走了,远远地,陶扬听到巷口摩托车声,睁眼看过去,嘿,不正是罗伯新那骄傲的女儿吗?总算回来了,他妈的?骄傲的小母鸡。

  陶扬骂了一声,只手往裤袋一插,围巾拉好,低着头,吹着口哨,轻松的走向前去。

  距大约就三、四步了,陶扬停下来,故作惊喜。

  “咦?不是罗小姐吗?”

  车被挡到,罗若珈不高兴的停下来。

  “是你?”一阵厌恶从罗若珈胸口涌上来。

  “真巧,刚回来?我才从朋友那儿打完麻将,本来他们留我过夜,不过明天一早要拍戏,只好谢了。怎么?罗小姐也住这附近啊?”

  罗若珈理也不理,发动了引擎。陶连忙握住车把,笑嘻嘻的。

  “天真冷,我正准备去吃点宵夜,罗小姐有没有兴趣一块去?我请客。”

  “没兴趣,你让开。”

  “嗳嗳,罗小姐——”

  那只手握着车把不放,罗若珈索性熄掉引擎,轻蔑的打掉那只手。

  “陶先生,这个手法太老了,巧遇、吃宵夜,进一步做各种攻势,也许你自认你有一张吸引女人的面孔,但,现在请让开,你跟洪小姐的报导我已经交出去了,明天你可以买份报看看。”

  唰地一声,陶扬两条腿,差点去掉半截,震愣了半天,陶扬才醒回来。

  “他妈的,什么玩意,你骄傲个什么嘛你。”

  叽哩呱啦的骂给自己听,陶扬双手朝空中挥打,直到连摩托车的声音都听不见了,才怒气冲冲的招了辆计程车,往洪燕湘那儿去。

  电玲都懒得伸手去按,陶扬抬起腿,就朝门上猛踢了几脚。

  门开了,洪燕湘满头发鬈的跑出来。

  “要死了,按个电铃你会短命啊?”

  陶扬火气十足的进了客厅,就开口大骂。

  “他妈的!你出的什么馊主意,站在大冷天里,冻得都要僵了,人家理也不理,还挨一顿冷嘲热讽,他妈的!这种事,以后你自己去办,我他妈的吃饱了撑着也不会去管了。”

  洪燕湘马上递了根烟,满脸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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