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森听到这句话把头低的不能再低了,她当然知道他在暗示当年的事。她知道他还怪她嫌贫爱富,可是她怎么知道当初那个穷小子竟是大企业的接班人?他不会谅解她当年的选择?
“别先提我的事!谈谈你吧!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怎么想到来看我呢?”不想话题往自己身一绕,倒很好奇这些年她过得如何?
美森停了半晌,才淡淡地说:“我已离婚了。”她的语气中没有任何的哀伤。
“哦!”他应了一声。心里的感觉真是百味杂陈,竟没有一丝诧异,只是淡漠于这样的结果。
第二章
“长靖,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又勋一边整理手边的东西,一边把剩下的工作交给他的得力助手——郭长靖去打理。
“没问题。”郭长靖一边看他整理东西,一边说。“又勋啊!最近听说你跟陈美森走的很近?”他试探性地问。
又勋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看来我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法眼。”他故作无奈状地耸了耸肩。
“你别说好朋友没告诉你。我劝你少跟她在一起为妙,想想看她当初是怎样对你的?那种女人的眼里只有钱。”他对又勋跟美森的事情是再清楚不过了,想当初美森还是经由他的介绍才跟又勋认识的。
又勋沉默不语,其实他哪会不知道呢?只是他心里还怀有八年前的一些遗憾,更或许他只是要证明些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晓得为什么还会鬼迷心窍的跟她在一起?也许是不甘心的成分多些吧?
长靖又接着说:“还有一件事,不晓得你听说了吗?”他神秘兮兮地说。“她跟那个马来西亚的富商离婚了。”
又勋抬头看了他一眼。“我知道!那又怎样?”他用毫不在乎的语气回答他。
“你还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吗?”他有点着急了。“她这趟回来肯定又是回来找摇钱树了。我劝你还是小心为妙!”他语重心长。
又勋笑了笑。“你以为我还是八年前那个少不更事的黄又勋吗?”他认为长靖是太过担心了。
“可是还有一件事她一定没告诉你。”郭长靖很笃定地说。
“什么事?”又勋并不大感兴趣。
“她跟‘新扬财团’的陆士元走的很近。”他说这话的时候特别压低了音量。
又勋笑着说:“她现在是自由之身,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只要她愿意,谁也管不着。”他毫不在乎地说。“你大概不知道他们关系非比寻常。陈美森可是陆士无的情妇!”郭长靖着急脱口而出。
这下又勋总算是回过头来看他了,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严肃。“事关她个人名誉,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我可没胡说,商场上的人都知道,这可不是秘密或谣言。我只是提醒你千万小心,可别又掉到陷阱去了。”
这下子又勋不得不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究竟美森回头来找他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探望老朋友?而她又为什么允许自己做一个有妇之夫的情妇?宁可找陆士元也不找他?想到这他讪讪地笑了,好胜心竟这么强,连这种事也要计较,其实心底并不在意的。
不过长靖说的不无道理,“新扬财团”正是他们目前几处地皮竞标的对手,他可不能不小心,毕竟人心隔肚皮。
“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办公了。”郭长靖起身告退。
“等等!”又勋叫住他。“又菱什么时候从欧洲回来呢?”要知道他那个宝贝妹妹的下落,问长靖准没错。他这个妹妹跟长靖可是一对陷入情网的情侣,早在一年前,又菱就不顾家里的反对跑去跟长靖同居,标准的要情人不要家人。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一个是自己的换帖兄弟,他能说什么,乐观其成喽。
“大概是下个礼拜吧!”他说完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又回过头来补上一句话。“你那条绿领带歪了,赶紧弄好吧!美森对服装可是最挑剔的。”说完他就悻悻然的关上门。
又勋低头一看,果然!他的领带的确歪了。他整了整领带,然后笑了笑,长靖还真了解他,竟然猜出他打绿色领带是要去赴美森的约,他可真服了他。
***
映纯顶着大太阳,已经在大楼外面等了一个早上,她早已站得两腿发麻。可是她的目标物却到现在都还没出现,再等下去她恐怕都要脱水变人干了!
算来她跟踪黄又勋也已经快一个礼拜了,她每天都会把黄又勋一天的行程跟她的客户作一番详细的报告。虽然他身边是围了不少的女人,可是跟他来往最频繁,感觉上跟他比较亲密的好像就是那天她们在日本料理店遇上的那位小姐。
为了给客户一个完整的服务,她也费了不少心思才打听出那个小姐的名字和一些基本资料。原以为工作到此可以轻松一些了,没想到那位“尤小姐”竟然还要她打听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这下工作可又多出一倍了!
才一闪神没盯着大门口,她的目标物就出现了,她赶紧钻进那辆她租来的小march里,眼神直定定地望着黄又勋坐上那辆绿色的拉风跑车。等他的车一开走,她便尾随其后。
在市区里要跟踪这样一部车不是什么难事,映纯故意让中间插进几辆车子,以免让黄又勋发现,他那辆绿色跑车这么明显,映纯倒也不怕跟丢。只是黄又勋的车越来越往北投的郊区方向开去,途中的掩蔽物少了,映纯只好拉大行车距离。
映纯远远的就看到他把车子往山上的方向开去,她紧跟在后。一个山路转弯后,速度较快的跑车已经不见踪影了。幸好这条山路没有岔路,映纯只要继续往上开便不会跟丢,果然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就看到他那辆显眼的跑车停在一处高尔夫俱乐部的大门口,映纯把车停的稍远一些才走下来观察动静。
她才一下车就看见又勋跟一名女子有说有笑地走进俱乐部里。映纯仔细一瞧,她不就是陈美森。她原本也想跟着他们混进去瞧瞧,这可是一家会员制的俱乐部,一张会员证动辄数百万,又岂是她这样的人所能拥有?所以她也只有眼巴巴的望着他们走进去莫可奈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半,竟然到现在还不见他们的踪影。映纯的耐性都快被磨完了,在车上无聊地打着呵欠,这五斗米还真难赚,岂是折腰这般容易。
“奇怪?他们在搞什么鬼?进去了四、五个钟头也该出来了吧!”她一边看着表一边忍不住地抱怨。
正当她要下车一探究竟的时候,从门口慢慢走出来的不正是他们!映纯一看到他们马上缩回车子里,仔细地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顺便记在簿子上以方便今天晚上向那位客户“尤小姐”报告今天的工作进度。
不一会儿,他们的车就开走了,映纯也尾随其后的跟着他们。映纯多希望他们能够早早的回家也好让她早早收工,她的五脏庙都已经由饿转痛了。她强忍着痛,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的车。可是天不从人愿,他们两个又趁着地利之便上了阳明山去吃土鸡、洗温泉、看夜景。直到晚上十一点多,他们才打道回府。
一直跟踪他们到了陈美森的住处,映纯觉得自己简直累得就像狗一样,这下她完全明白血汗钱的深刻意义。不过她还是得强打起精神,把车停在距离陈美森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暗处,带着她的相机下车,找一个最适合偷窥的角落,按下快门照了几张照片回去向客人交差,并仔细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黄又勋非常绅士的替美森打开车门,还仔细的帮她穿上了外套。“美森,谢谢你今天陪我去俱乐部应酬客户。”美森摇了摇头。“说谢的应该是我呢!”她娇笑着说。“如果不是你,我今天一整天还得闷在屋子里。”
“你开玩笑吧?像你这样一个成熟美艳的女人,身边应该也是不乏追求者才是。怎么可能会无聊呢?”他故意试探她是否跟陆士元关系匪浅?
只见她淡淡地笑了出来。“当然是有一些苍蝇、蜜蜂喽!不过我可也没那么随便。”她说得一脸坦荡荡的,甚至还有些得意的样子。
又勋看她的神色不像说谎,想来那些传言还是有待考证。“夜深了!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感冒了。”他催促着。“你要不要上来喝杯茶再走呢?”她提出了邀请。
“不要了。改天吧!今天陪我到这么晚,你也累了。”他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美森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不!我一点也不累。”她拉着他的手。“今天跟你在一起,我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那段美好的时光。”
又勋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美森,过去的一切无法重新来过。”他神情淡然。“就让我们只是朋友吧!”
美森摇了摇头。“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她停了一下,像是鼓足了勇气,说出了心底挣扎多年的话。“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又勋……”
“时间是会改变一切的。当感觉不再的时候,什么都无法恢复也无缘再开始了。”又勋冷冷地回过身去。
美森听到他的话呆了半秒。“不是这样的!感觉从不曾消失。瞧,你的车子、领带不也还是我最喜欢的绿色吗?”她指着车子。“这证明你对我仍有感情。”
又勋答不出话来,因为就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这种感觉。是爱情的延续吗?还是只是习惯?
美森得意地笑了笑。“我明天再跟你联络。”她一说完就转身走进去,只留下又勋一个人兀自思索着这个问题。映纯看美森上楼去了,她也赶紧跑回停车的地方。现在她只要跟踪又勋确实回到他家,没再跟别的女人在一起,那么她今天的任务就结束了。就在心情都开始雀跃起来时,她的胃却因久未进食而绞痛了起来,这股疼痛害她的车钥匙没拿稳就掉到排水沟的洞里去。
她捣着肚子蹲下来倚靠在车门上,试图去找钥匙。可是天不从人愿,她又异想天开的想把水沟盖子拿起来,可是她现在肚子都快痛死了,哪里还有这个力气呢?就在这时候,她看到又勋的车子从她的眼前驶过,可是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又勋在路口的红绿灯停了下来,在等红灯的空档,他瞧了瞧后照镜。他看到有个女孩子蹲在车边好像需要帮助的样子。照理说是不该管人家这档闲事,可是他看女孩子一个人怪可怜的。他瞧了瞧后面并无来车,所以他就把车倒回去。
他在她身边把车停住。“小姐,你怎么了?”他询问映纯但并没下车,毕竟这年头仙人跳也多得是,他又是一个有钱出名的人,所以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映纯抬头一看是又勋,她也吓了一跳,不过惊吓马上就被胃痛取代了。“我的钥匙掉到水沟里去了。”她说的是有气无力的。
又勋看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人埋伏,而眼前的这个女孩好像身体不舒服,瞧她的脸色白的像张纸,这应该不是骗人的。
这时他才放心的下了车。“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他的良心告诉自己不能把一个女孩子丢在这里孤独无援。
映纯这时候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她只是用手指了指排水沟的盖子。
又勋蹲了下来,找到一根枯树枝试图把钥匙给弄上来。可是灯光实在太暗,而洞口又太小了,他用力勾了半天还是徒劳无功。
“我看是找不到了。”又勋已经彻底放弃了。
映纯这时候已经痛得坐在地上了,这时她不但脸色苍白而且还流了一身冷汗。
又勋看她蹲坐在地上好像很痛苦似的。“小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他想是不是要帮她叫辆救护车。
“我胃痛。”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气若游丝了。
“要不要我帮你联络你家人?”他想起他车上还有移动电话。
她连忙挥了挥手。“不用了,他们都不在台北。”映纯可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挤出这句话来。
“钥匙是找不到了。就算找到了,你也没办法开回去,我看,我送你回去好了。”
映纯勉强地抬起头来,用她那张几乎没有血色的脸望着他有些犹豫,这黄又勋眼底有明显的关心和坦然……
他不迟疑的扶起映纯,让他坐在自己右侧。“你一个人待在这儿太危险了,这个时间也不容易叫到车……别担心,我保证我不是坏人……你家住哪儿?”
“送我到民生西路就好了。谢谢!”映纯一说完就倒在舒适的皮椅闭目养神。
又勋在开车之前抽了张面纸让她擦擦汗,免得待会儿冷气一吹就感冒了。
一路上又勋放着轻柔的慢音乐,他还是忍不住趁着空档时瞄了映纯几眼。虽然映纯这时候的脸是苍白无血色的,可是在泛白的路灯照射下更显得格外清秀及楚楚动人。这时她的呼吸已经慢慢调匀了,因疼痛而揪紧的眉头也略略的松开了。紧闭的双眼看来令人很怜惜,微张的樱唇更是令又勋为之怦然心动,那光润的肌肤看得出她还很年轻,这样清灵柔美的女孩竟一个人在这山上落难。
映纯经过短暂的休息巳感到舒服多了。恍惚间,她忽然忘记身在何处?猛一张开眼,她的眼神就直直的与又勋相接触了。这会儿她才想到刚才的事,不过她的眼神却还因为惊愕而直定定地望着他,又勋好像偷吃糖被捉到的小孩,忙收回视线。
“小姐,你醒了!”他还在为刚刚的失态而不好意思。
映纯坐直了身子,看了一下外面的景物。她开口说:“谢谢你……”她原本要说黄先生的,还好急忙的收了回去,不然可能就会被拆穿了。
“没什么,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对了,还没请问先生贵姓?”虽然她对他已经是满熟悉了,不过为了怕她的西洋镜被拆穿,她还是明知故问的问了一下。
“我姓黄,黄又勋。”他握着方向盘简单的介绍一下。“你呢?”他反问。
“吕,双口吕,日央映,单纯的纯。”她倒也不怕让他知道她的真名,毕竟这并不会妨碍到她的业务进行。
“吕映纯,”他重复了一次。“很好听的名字。”
“还好啦。”她随便的搭了腔。她实在不敢说太多话以免被他看穿她的身份。
接下来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儿。一方面两个人实在也没什么共同话题,所以一下子空气中就充满了音乐声。
又勋望了望她手上的照相机。“你这么晚还出来摄影吗?”他找些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