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逑有此一迟疑,「呃……我……我……」
「怎么?没有空吗?」
心底的罪恶感让她退让,「应该有空,几点?」
「若妳能准时下班,就老时间、老地点,我派司机去接妳。如果时间有更动,妳再打电话通知我。」
「好。」郝逑应声,也听到有人走到沈尧身边和他说话。
「逑儿,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见。」他挂断了电话。
郝逑看着断了讯的手机,以前她很满意和沈尧如此各忙各的生活,互不干扰,给予对方独立空间,但是和布莱恩在一起后,他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精神心思令她动容,也许是因为他不像沈尧拥有忙碌的事业,才能如此对待自己,只是一旦有了比较,她就无法再甘于沈尧所给的平淡,尤其她从未对沈尧感到悸动,这成了自己和他之间最大的隔阂。
但他是她的未婚夫,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如今也是她最大的麻烦。
「酸梅汤买回来了。」
随着声音传到,一道阴影罩住了她,郝逑连忙将手机扔回皮包里,抬起头,看到桌上有两杯酸梅汤。
「你也买了一杯?」
布莱恩坐下,摇摇手,「老板娘说没见过像我这么英俊可爱的外国人,所以免费送一杯。」
郝逑好笑,「真的还是假的?老板娘会说英文?」
布莱恩比起了拇指,「这和微笑可是国际共通的语言。」没说的实话是,自己的流利中文让老板娘倾心,毫不犹豫就请他一杯。
郝逑直笑着,不管如何,这男人都有办法逗笑她。奶油螃蟹已上桌,看他小心的剥开铝箔纸,螃蟹的香味立刻四溢,他做个深呼吸,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好吃,妳也吃一口。」布莱恩夹起一块蟹肉来到她嘴前。
郝逑很自然的张嘴,吞下他的殷勤。
看他用眼神询问,她点头,「好吃。」
布莱恩喜孜孜的继续吃着奶油螃蟹,不时仍会喂郝逑一口,下会忘了她的存在。
他的温柔再次让郝逑沉沦。
吃饱了、逛够了,两人手牵手走向停车处,布莱思却接过了她手上的车钥匙。
「妳累了,我来开车吧。」
「你可以吗?」郝逑惊讶。
「来时我有看路,只要照原路线回去就行了,而且指标上也有英文说明啊,不用担心。」布莱恩开了车门让她坐进车里,然后从驾驶座上车,俐落的将车开出停车场,汇入道路。
但郝逑还是看到他平安上了高速公路,才真正松了口气。
「放心了吧。」布莱恩微笑的看她一眼。
「我似乎太小看你了。」
布莱恩得意的扬唇,体贴的搂过她的头靠上自己的肩,「闭上眼,睡一会儿。」
他身上散发着浓烈的安全感,郝逑第一次像个小女人般,将双手缠上他的右手臂,枕着他,眼儿半闭假寐。
在这一瞬间,她希望车子永远到不了台北,她就可以一直依偎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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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逑从广告拍摄现场离开,她对布莱恩撒谎,说家里有事必须要处理,用这理由脱了身,她不想骗他,可是在无法说实情的情况下,也只能这么做。
来到路口,她坐上了黑色加长礼车,赴未婚夫的约会。
一向自识光明磊落的她竟会做出脚踏两条船的事,她不免惴惴不安,怎么都不能心安理得。
「逑儿,逑儿……」
连续的呼唤声终于让她回神。
「呃……什么事?」
「妳今晚怎么魂不守舍的,有什么事吗?」沈尧发出疑问,他们在一家海鲜餐厅吃饭,单独的贵宾厅隔开了其他客人的嘈杂声,让两人能安静的独处。
「哦……我在想公司的事,对不起。」郝逑不自在的抱歉。
「可以说出来,让我出个主意吗?」沈尧好声的说。
郝逑连忙摇头,「只是小事,还用不着你这大人物出面。」
「那我要与妳说的可不是小事,妳听仔细了,婚期我想订在下个月。」
原来在喝茶的郝逑吓了一大跳,呛得重重咳了起来。
沈尧连忙拍着她的背,像凑热闹般,手机铃声同时间响了起来。
郝逑好不容易止住咳,手机铃声不死心的响着,她只好先接电话。
「逑儿,我是布莱恩。」
她愣住了,但马上会意过来,那是另一个布莱恩。「嗯,布莱恩,有……有事吗?」
「妳的声音怎么听起来很急促?妳在忙吗?」
「我有事,目前无法和你说话。」她心乱如麻,也聊不下去。
「妳在外面吗?和谁在一起?」
郝逑看了眼沈尧,没力气想太多,「我和我的未婚夫在一起,我要挂电话了,再见。」
挂断手机,她抬起头,将心思拉回刚才的谈话。
「下个月……结婚?」
「刚好我下个月有空,可以将婚事办好,还能空出时间度蜜月。」沈尧像安排公事般计画着。
郝逑却被这一串说词骇住了,「下个月……太……太快了。」
沈尧好笑,「需要这么惊讶吗?我们订婚都半年,现在也该要结婚了,我想快点完成终身大事。」
「但是结婚有许多的礼俗要遵循,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一定不够的。」郝逑挤出理由。
「逑儿,这种事妳不用担心,我自有人手会办得妥妥当当,我的婚礼也不能失了身分,所以一定会让妳风风光光的嫁给我。」沈尧给她保证,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递向郝逑。
郝逑接过纸条,不解的看着他。
「这是我挑选的三个好日子,妳先拿回去给伯父、伯母过目,选个时间,我会亲自上门拜访,决定婚礼的日子。」
郝逑眉间的皱折更深了,「沈尧,这……这真是太快了,应该再多考虑一下。」
「我知道这样谈婚事实在不浪漫,可是我有空的时间真的不多,尽快将妳娶入门也能早点完成我的一个心愿,而妳早嫁、晚嫁不都要嫁给我吗?」
这说中了她的罩门,郝逑打了个寒颤,仍在做最后的挣扎,「但我还是觉得太匆忙了,会准备不及的……」
「逑儿,妳不想嫁给我吗?」沈尧目光精湛的看着她。
郝遂心跳如擂鼓,喉头发干,讷讷的说:「我怎会……不……不……」后面的话她却无法说完,不过沈尧径自代她讲了。
「妳已是我的未婚妻,怎会不想嫁给我呢,我真是多此一问。来,为我们的婚事干杯。」沈尧微笑的拿起一旁冰桶里的红酒,为两人各倒一杯,举起了酒杯。
郝逑心情沉重的顺着他的意,举起酒杯,一口气喝干杯里的酒。
沈尧温柔的将她揽入怀里,「逑儿,嫁给我,妳会过得很好的。」
郝逑闭上眼,这个怀抱强悍有力,却无法带给她温暖安全,以前不识真情滋味的她,会以为他是最佳伴侣,但是如今有人教会了她何谓感情,她不能再接受过得很好、但少了爱情的婚姻。
只是这个情债要如何了结?沈尧甚至已经在筹备婚礼了,而另一个男人,自己又对他有几分信心呢?
郝逑站在感情的十字路口,心彷徨、意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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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恩呆愣的看着手机,好一会儿无法反应过来。
未婚夫?未婚夫?她竟然有未婚夫了?
他难以置信,却又明白她不会说谎骗人,现在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证实。
布莱恩拨不熟悉的号码,只响两声就被人急急接起,传来不悦的模糊嗓音。
「谁?」
「我找小晴。」布莱恩决定直接问郝逑的妹妹比较准确。
「你知道现在才几点?我老婆要睡觉,不准吵她。」疼妻心切的安德烈立刻给他一顿排头吃。
「纽约时间也早上七点多了,不算太早,我有重要的事,小晴不会介意的。」
「她不会,我会,我老婆是孕妇,睡眠充足非常重要,你晚点再打来。」安德烈想挂电话。
布莱恩急忙阻止,大喊着:「该死的,安德烈,你胆敢挂电话,我和你没完没了!我真的有重要事,快帮我接小晴。」
「你……」
话才开了头就被人打断,接着传来一阵窸窣声,然后终于是他想听到的声音。
「布莱恩,你找我?」
「小晴,妳大姊是不是已经有未婚夫了?」他着急的问。
郝晴顿了下,「大姊?你怎么会问起她?」
「别管为什么!郝逑她真的订婚了吗?」
「是啊,她半年前就订婚了。」
握着手机的大手倏地加重力道,布莱恩的声音带着寒霜,「她和谁订婚?」
「沈尧,沈氏企业的小老板,能干精明,和大姊很相配。」
「和她相配的不是他,小晴,谢谢妳。」他挂断电话。
郝晴拿着话筒,疑惑的看着丈夫,「布莱恩挂断了。」
安德烈拿过话筒放好,「那小子一早打来就是要问妳大姊订婚没?他在搞什么?」
「不知道,不过他的语气似乎很不好。」
「我会调查清楚的,妳别管了,我陪妳,妳再睡一会儿。」安德烈将爱妻密实的搂入怀中。
郝晴瞋了丈夫一眼,「是谁昨夜闹得我晚睡的?」
「是我不好,乖,闭起眼睡吧。」他轻哄着妻子入睡。
手足的事先丢一旁,老婆比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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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明了郝逑真的有个未婚夫,布莱恩气得想杀人,那个小女人竟敢欺骗他,他的感情生活从不曾吃亏过,想不到这次竟栽在那个不懂风情的古董女人身上,可恶。
布莱恩气得静不下来,马上走到书房打开电脑,搜寻沈尧这个人,没想到关于他的新闻还不少呢,甚至也有他订婚的报导。
一张男女合照跃入眼里,他看到穿着珍珠白礼服的新娘依偎在她的未婚夫身旁,笑得欢愉开心,如仙子般的装扮是他从未见过的美丽绝代,原来她是为了未婚夫一直隐藏着美的那一面,连他都被瞒住了。
越看越心烦,他愤然关了电脑,起身来到客厅的吧台,为自己倒酒解郁。
当初来台湾是为了散心,打算在处理完公事后,就到垦丁或澎湖度假,好好享受人生,就算有艳遇,也该是风花雪月,轻松自在。
怎知却阴错阳差的遇上郝逑,以后的日子就全变了样,为了她,他一次又一次的破例,无法扼阻的沉迷在她可人又别扭的性格下,为她的与众不同倾心。
他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发现她本质的人,看来是他想得太美好了。一仰头,布莱恩灌下酒,脸色越见漠寒。
这一夜,他就坐在高脚椅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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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同样的夜,一样的辗转难眠。
郝逑坐在床边,看着矮柜上的纸张发愁,沈尧催婚的事,回家后她并没有告诉爹地、妈咪,只怕引来更大的旋风,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现在情况就单纯了吗?想到她竟有了退婚的念头,就坐立难安。
从小到大,她一直是不需要大人担心的孩子,妈咪常说她是天使投胎,好带、好教,样样不用人心烦,就算是出了社会工作,她的表现一样教妈咪、爹地放心。
不过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她闹出来的第一个麻烦竟然是解除婚约,不知爹地、妈咪会不会被她吓坏?家人好抚平,但沈尧呢?退婚是桩大丑闻,更别说事关两大家族的声誉,想到那会闹得多大,就让她心惊胆跳。
在这个时候,她渴望能听到布莱恩的声音,他总是一派的轻松从容,所有的麻烦在他眼里都成了小事,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安全感,一向她最眷恋的。
拿起手机,她哑然失笑着,布莱恩根本没有手机,她也想不出他需要手机的地方,他总是准时在她身边出现,离她最远的距离都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想到他,赦逑眼里浮起一丝笑意,心情不再那么沉重,她在床上躺下,明天还要上班呢,就算她今晚想破头,也找不出解决办法,那睡觉吧。
如今,她心里只坚定一件事,她绝对不会嫁给沈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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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生气。
虽然不晓得原因,但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好,脸上也没了笑容,但是这样的他却另有一股无法小觑的威严,让平时与他嬉嬉闹闹的同事们不敢怠慢,更加紧做好自己的工作。
郝逑也不明白布莱恩为何不高兴,她原想从他身上汲取安慰,可是他那副闲人勿近的模样,让她不想再为自己找麻烦,她消极的选择不闻不问,各人的烦恼各人担。
只是郝逑不明白,她这行为反而让布莱恩视为心虚逃避,她越不说明,就令他越发气闷。
郝逑尽量用工作劳累自己,使她暂时忘了心烦的事,可是她偶然的出神,教所有人都看出她心事重重。
布莱恩不对劲,连郝逑也有问题,这对模特儿、经纪人组合本就亲近得教人生疑,今天更是启人疑窦。
疑问挂在每个人的脸上,不过没人敢问,而郝逑的死对头孙淑容今天又刚巧到工厂巡视去了,少了敢出头的人,大家只能当闷葫芦,继续用眼睛看。
休息时间,一直待在角落办公的郝逑,突然被人拉起。
「布莱恩。」她惊讶,当然除了他之外,也没人有胆这么做。
「我要和妳私下谈谈。」冷着脸,他不由分说的将她拉入更衣间,锁上了门。
「你这样做会引起闲话的。」郝逑抗议。
布莱恩却将她压制在墙上,「妳有没有话要和我说?」
郝逑一头雾水,「不是你有事要和我谈吗?」
「昨夜的事情解决了吗?」他提个头。
郝逑的心震颤了下,「只……只是一些家里的事,不是很重要。」
「哦,那为什么妳今天心不在焉呢?」锐利的目光直射向她。
郝逑承受不住的别开脸,含混以对,「我没有。」
「妳骗我,妳有多少事在欺瞒我?」
他这种问法,好像知道了什么事,但这是不可能的……
「你想太多了,我没骗你,只是每个人心底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秘密,无法公开。」
「连我也不能说吗?」布莱恩大声冲口而出,看郝逑被吼得愣了愣,不忍心的缓下脸,再加上一句,「我是关心妳。」
看着他抑郁的脸,他也在为她心烦吗?动容之余,她心头的压力却更加沉重。
「我很好,没事的。」
「不要敷衍我。」布莱恩又皱眉。
「我没有,不要一直追问,难道你就没有任何事情隐瞒我吗?」郝逑驳斥。
「妳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妳。」他所瞒的是身分一事,也该是说清楚的时候了。
这话冲击着她的心,他对自己的好令她羞愧,在这千头万绪的时刻,她也希望有个结实的肩头让她依靠,但布莱恩真能体谅她吗?她睁大眼,惶然不知应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