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钧的眉锁得死紧,四周不断投射过来的目光与议论纷纷都不在他的眼下,他的眼中,只有这个坐在地上哭得傻里傻气的女人。
他没有想到今晚她也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用这样的面貌出现在这里,此刻的她,也在演戏吗?
严子钧轻轻地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她不知道他就在她身后,不是吗?
但,如果不是,那她所表现出来的就是真的喽?白天他拒绝她,真的伤了她的心?
她说喜欢他……是当真的?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要一个男人抱她啊,她是笨蛋吗?
严子钧眸子一沉,万般思绪上心头。
“夏乐儿。”低哑的嗓音轻唤着她的名字。
她没听见,只是一劲儿哭着。
叹口气,严子钧蹲下身一把将她抱起——
“啊!是谁?你想干什么?放我下来!”她尖叫挣扎,双手双脚拚命挥啊踢啊。
“是我,别动了。”这小妮子虽然身材纤细,可抱起来也不太轻,她再这样动下去,他可能会直接把她丢在地上不再理她。
听到熟悉的嗓音,夏乐儿定下心神,幽幽地拾眸瞧他。“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放我下来!”
“别闹了,我现在没心情跟你玩。”虽然他在加勒比海本来就挺有名的,但为了一个吵吵闹闹的女人而必须接受众人不断投射过来的好奇目光,他可是一千一万个不甘愿,这根本有损他翩翩公子的美名。
“谁在跟你玩?快放我下来!不然我去警察局告你绑架!”夏乐儿泪水盈在眼眶,瞪视着他的美眸晶莹璀璨,竟半点不损她的娇艳。
他看得口干舌燥,气闷的移开眼,为自己的身体老不受他控制而微微生气。
“好啊,要不要我现在开车送你去?”也不搞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啧!这里的警察从上到下暗地里不知拿了他多少好处,谁敢在他头上动土?
“好,现在就送我去!我要叫警察把你这个大坏蛋关进牢里,一辈子吃牢饭!”小嘴巴逞强着,被他抱在怀里的身子却乖乖的没再动了,因为刚刚那一摔把她摔得全身疼,不知道现在如果下来,她还能不能自己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严子钧想起了半个多月前那个大英博物馆的女人,因为抢不过他而故意触动警报器,害两个人都差点失风被捕的情况,两道浓眉不由得锁紧,一股气也莫名的上涌。
步伐越来越大,抱着她的力道越来越紧,就在夏乐儿要再一次抗议的时候,人已经被丢进他的敞篷车里!
“啊!痛!”她抚着屁股,生气的瞪他。
他却压根儿没理她,坐上驾驶座,踩下油门,车子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马路边一大片一大片的甘蔗田飞逝而过,车子不一会儿便出了城镇,转向荒野,今晚风大,车子驶过,尘沙滚滚,让夏乐儿不禁眯起了眼。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这里的景色太过陌生,太过荒芜,也太过黑暗,让人很难心安。
严子钧斜眼瞄她,笑讽:“不是要去警察局?”
“你……好啊,去就去,你可下要骗我!”负气地跟他卯上,去就去,谁怕谁?
严子钧扯扯唇,没说话,车子像永远驶不到尽头似的不断前进。
直到,远方的海平面映照着月光闪烁、波光潋滥,黑幕点点繁星的美,一一落进夏乐儿的眼帘:心在一刹那间松软,惊喜的眸光一闪一闪地,就像黑幕里的星子般璀璨迷人。
“天啊!好美喔!”小嘴张成O字形,不断的赞叹。
听见她惊喜开心的呼喊声,看见那张布满泪痕的小脸重绽欢颜,严子钧的唇角也不自禁的微勾,一颗紧绷的心终子得以搁下。
“喜欢吗?”嗓音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这是他的声音吗?严子钧皱眉。
“好喜欢!”两手巴着车门,好像想要马上跳下车。
像是猜测到她想做的事,严子钧不一会儿便将车子停下,但她却没胆子下车,怕严子钧三更半夜的把她丢在路边。
“下车啊!”他努努嘴,示意她打开车门下去。
“不要。”这么好心,铁定有鬼。虽然她喝了不少酒,但可还没醉,没失去理智。
瞧她别别扭扭的样子,严子钧不禁失笑,在她眼里,他真的是个一点君子风度也没有的讨厌鬼吧!不然,她就不会死ㄍㄧㄥ在车上,怕他丢下她了。
“不下去我就要吻你喽。”他恐吓着。
“吻就吻,谁怕谁啊?”她连送上门他都不要了,她还怕他吻她?见鬼了!吓三岁小孩啊?
眸子一沉,危险的星芒闪动。“你说的?”
“对。”夏乐儿挑衅的把嘴嘟起。“来啊,吻啊!啊!”
她的唇倏地被柔软火热的唇舌所攫夺,严子钧朝她压下,坚实的胸膛抵住她柔软的胸脯!
“唔……你这个无赖……”她伸手打他,张嘴想咬他,却被他先一步的一一制伏。
他的吻混杂着浓烈的呼息声与她的娇喘,略微粗糙的大手拉下她肩上的细带,捧起她的娇乳,恣意的挑逗着她粉红色的敏感蓓蕾……
“你……放手!”被他逗弄得虚软无力,夏乐儿只能微弱的抗议着。
“你不是说喜欢我?”他边吻她,边将她身下的座椅放平,好让两个人的身体更加舒适且贴合。
“那是早上……”他庞大有力的身躯紧紧压着她,让她无法不感觉到他下腹部的男性渴望。
天啊……
她的脑袋快要缺氧了……
她真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你这么善变怎么行?”落在她身上的吻,绵密火热而野性十足,他被这个女人搞得欲火焚身,心意浮动,再也收不了手。
“善变的是你吧?”她气得伸手推开他的脸。“你明明不要我的,现在干什么又吻又抱又摸的?”再挥手打掉他的手。
不过,这些动作一点用都没有,因为它们很快的又回到原位,继续进攻……“谁叫你哭成那样?我心软了。”低沉沙哑的嗓音温柔的咬住她的耳垂,轻声说着。与其看着她到处勾引男人,没鱼虾也好的胡搞蛮缠,他还不如让这个女人变成他的。
“去你的!谁要你的同情!”夏乐儿真的火大了,开始又踢又咬。
同情?他又不是慈善家,专门收养流浪狗。
严子钧只是笑,相对于她的又踢又叫又咬,此刻的他展现了前所未见的耐性与温柔,任她在他身上又咬又啃,却依然温柔的吻着她,安抚着她受了伤的脆弱灵魂不知为何,她泪花满脸的模样儿总是让他不自觉地心软、心动,硬不起心肠把她推开……
他遇上克星了是吗?他实在不太愿意承认。
也许,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若真是如此,那就让时间来证明好了。
他轻轻浅浅地吻她,让她咬破了唇也不吭声,被她的指甲划伤了胸膛也不在意,她要打要啃要咬要骂都随她好了,谁叫他……舍不得放手……
活该。
报应。
就算她是警方派来的卧底,或是道上派来的杀手想要取他的命,此时此刻,他都顾不了那么多了。
如果,她说喜欢他是骗人的。
如果,她脸上的泪花与伤心的模样都是骗人的。
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渐渐地,身下的娇躯融化了,在他的吻下化为一声声轻吟与美妙的叹息……
月光,星子,海浪,成了今夜最佳的催情剂。
敞篷车上,两个密密交叠的人儿,正随着海浪的律动,一次次的谱出最原始美丽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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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夏乐儿沉睡的容颜在月光下显得柔和恬适,严子钧难得的点上一根烟含在唇边,小小的星火在黑夜里一闪一闪地,匆明忽暗,就像此刻他复杂不已的心情。
她不是第一个躺在他床上的女人,却是第一个让他睡不着的女人。他知道只要内心的疑问未解,他对她就无法不设防,纵使,她的眼泪常常让他失去应有的理智与冷漠。
严子钧离开卧室,缓步走到大厅,拿起电话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响了几声,电话就被对方接起——
“嗨,大爷,找我有事?”话筒的另一边传来佣懒的声音,是与严子钧长年秘密合作的伙伴山佐,是严子钧的财产管理人,也是死党,拥有律师与会计师双执照,负责严子钧所有对外事务。
“睡醒了没?”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的吧,大爷?住在悠闲的加勒比海小岛上,你好像日夜不分了?”现在是半夜三点吧!该死的家伙!山佐皱眉。
严子钧撇唇,在空气中吐了一口烟圈。“我要你帮我查一个人。”
“又有谁想要找你碴了吗?”
“是一个女人,半个多月前摸到大英博物馆想偷那只玫瑰蓝宝石的女人,我要知道她的来历,如果可以的话,给我一张她的照片。”
山佐大叫起来,瞌睡虫全被严子钧的话给吓跑了。“喂,有没有搞错?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你叫我怎么查?”这就像要他去捞一颗不知道被丢在大海哪个角落的珍珠一样,毫无头绪可言。
“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山佐觉得头疼不已,他当然可以找人去办,但……“你打算付多少钱?”
“这种事你帮我决定就好,我只要答案。”钱的事通常不在他的决策考虑范围里。
山佐冷哼一声。“有钱也不是这样花法……你找那个人干什么?报仇啊?因为她害你差一点被逮?”关于这件事,稍早之前严子钧也跟他提过。
“这不关你的事。”
“有鬼喔,大爷。”严子钧对女人从不费心的,他通常只对奇珍异宝及挑战重重保全机制有兴趣,现在却要他去查一个女贼?
不理他的调侃,严子钧烦闷的又吐了个烟圈,好心的给他一个线索。“这件事其实不难查,她的身高约莫一六六,瘦高纤细,东方人,身手矫健俐落,应该是个受过专业训练的贼……这样的女人应该不难找……另外,查出对玫瑰蓝宝石有兴趣的买家或是收藏者,也是一个线索……”
第五章
洁净的沙滩,随风摇摆的棕榈树,蓝绿色的湖水,朵朵的白云,广阔的山脉,一望无际的丛林和海岸……这些,全在夏乐儿的脚底下。
加勒比海岛屿众多,山也不少,一早起来,严子钧便说要带她去爬山,一览何谓天下美景。
大手拉着她,夏乐儿亦步亦趋的跟在严子钧身后,刻意换上便鞋的她依然爬得十分吃力,奸几次脚差一点踩空,沿着陡峭的山坡又滑下好几步远,幸好他一直拉着她的手,没让她就这样一路滑到山谷里去。
只是,严子钧的眼神一直很古怪,常常偷偷瞄她,视线和她对上时不避开,反而给她一个温柔的微笑,笑意却不及眼底,是她多疑吗?总觉得他深沉的目光里揣测着什么。
此刻,夏乐儿气喘吁吁的坐在山头的大石头上,苍白的容颜布满了汗珠,眼角眉梢却全是笑意。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真的很漂亮。”虽然爬山对她这个体能差到不行的人来说真的很辛苦,但是有严子钧在身边,这条陡峭的山路似乎也下那么难走了。
严子钧望着她,眼底有着淡淡的迷惑。
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贼,应该有灵巧的身手、超人的体力,才可以上天、可以下地,就算偷不到东西也足以自保,但,夏乐儿却似乎一样要件都没有具备。
没错,他是故意带她来爬山的,为的就是测试她的身手灵活度,结果,就跟测试她会不会游泳一样,答案都是令他意外的。她下只爬得气喘吁吁、脸色发白,还汗水淋漓、脚步踉舱,好几次差一点跌落山谷,吓得她的面容更是惨白下堪。
但此刻,她却笑着谢谢他,说这里的景色好美?
她是笨还是傻?
她可以装傻装笨,但他却开始恨起了自己的卑鄙,也厌烦了这样的猜测。原本有趣好玩的新挑战,不知为何突然令他不舒服起来!
“你没带相机。”严子钧突然道。
“嗄?”她愣愣的看着他。
“为杂志写加勒比海专访稿,应该要附上一些这个地方的照片吧?”他想不透,如果她不是那天在大英博物馆的贼,那么,她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那天晚上,她又在他家东翻西找什么?
“啊……是啊!”夏乐儿心虚的笑了笑。“相机我放在饭店里,早上你送我回去饭店换衣服时太匆忙了,忘了带出来。”
“是吗?”严子钧眸子微眯。“昨天早上我带你出航时你也没带在身上吧,这样你回去怎么交差呢?”
“呃……是啊,我真的有点糊涂……”夏乐儿咬咬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忘了这么重要的道具。
“老实告诉我吧!”他的耐性已经用罄。
“嗄?”
“你来加勒比海的目的。”
闻言,她诧然抬眸望着他。
阵阵海风吹上山头,竟带来一丝冷意。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来做旅游专题采访的。”镇定!一定要镇定!她不能自乱阵脚。
严子钧目光炯炯的看住她,表情严肃而认真。“就这样?”
“是……是啊,就这样。”夏乐儿被他的眼神看得心慌,却不敢随便移开视线,怕泄了底。她总不能告诉他,她是来偷他的玫瑰蓝宝石的吧?
“告诉我实话,或许我可以帮你。”
夏乐儿吓一跳,心快要跳出胸口,这一回没办法再装作若无其事,他的话让她紧张得胃揪在一起,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不懂你的意思。”
严子钧微微一笑,看她紧张得快不敢呼吸,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底。
她接近他,果然是另有目的。
不知为什么,明知道结果是这样,他却还是觉得不舒服。
“机会只有一次,夏乐儿小姐,我想要宠你,所以……只要你开口,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如果,她可以对他诚实,那么,他的心也许能好受一点。
他叫她……夏乐儿小姐。
在昨夜两个人如此亲密以后,他却还是叫她夏乐儿小姐?
她的心有点受伤,幽幽地望住他。
“为什么?”嗓音有些颤抖,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很想装无辜,或者故意生气掉头就走,但她心虚呵,因为接近他的目的本来就不单纯。“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说过了,我想多宠你一点,比其他的女人多一点。”
“因为你是我第一个男人?”所以想要补偿她?
严子钧审视着她苍白的容颜好一会儿,淡淡的笑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无关补偿,无关愧疚。
他只是希望在那一夜之后,她可以打开心房告诉他真心话。
虽然这样的念头有点天真,有点可笑,有点无聊,但,他就是暗自希望她可以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