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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好另类 page 4 作者:于媜

  韩劭刚握著重量不轻的斧头,挫败的感觉涌了上来,沉甸甸压在心头。

  “要不今儿个我来劈柴,你帮忙把柴火挑进灶房里去如何?”小顺子接过他的斧头。

  “好。”

  小顺子劈柴又快又准,韩劭刚只顾著捡拾薪柴入竹篓都快应付不来。好不容易装满两大篓,他安上扁担弯身一挑——

  宛如千斤重的石块压在肩上,不肯认输的他咬牙执意挑起,却让扁担牢牢嵌进了肩肉,带来难喻的剧烈疼痛。

  不肯服输的男性尊严让他硬是勉强挑了两步,但就算平常锻炼惯的极佳体能,也应付不来这些磨人的粗活。

  他原本该是坐在办公室里,享受著舒适的空调,隔著玻璃窗俯瞰整个忙碌的纽约市——

  他怎么会来到这种鬼地方?

  忿然不甘将竹篓往地上一丢,他握拳狠狠击上旁边的柴房木门,发出巨大的声响。

  过大的力量让手指关节立即瘀黑,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痛,只觉得自己宛如被打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黑暗地狱,见不到一丝曙光。

  “阿刚,你、你怎么了?”见状,小顺子吓得脸色倏然发白。

  “我不该沦落到这里的。”他悲愤紧握双拳。

  从一个精明干练、无所不能的成功精英商人典范,突然变成一无是处的古人,这教他如何能接受?

  “阿刚,你过去……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事情?”小顺子支吾问道。

  “我……”他的遭遇这里的人永远不会相信,就连善体人意的柳依人也一样。

  “男子汉大丈夫,那些伤心事就别再想了。”见他意志消沉,小顺子故意嚷嚷拍拍他的肩,跟著重拾斧头。“我们干活吧!”

  但一时之间,小顺子也不知道该叫他做什么好,因为每样苦活都不轻松,像他这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斯文人,每样都是非人折磨。

  “我看,你就暂时跟在我身边看著学,等看熟了,我再教你。”

  “谢谢你,小顺子。”他冰寒的心中渗入一丝丝温暖。

  “阿刚,你过去到底是做些什么的?”虽然说好不多问,但小顺子还是忍不住开口。

  过去?他是个知名科技公司的总经理,年薪千万美金,还曾经登上有名的商业杂志封面,更是多家科技大公司极力挖角的对象,前途无可限量。

  但,这又如何?他如今一无所有,成了得靠人同情收留的可怜虫!

  “我猜想,你过去肯定不是寻常的人物,不过,既然来到这里,就只能随遇而安,这样会让你日子好过些。”

  怔然望著憨实的小顺子,他的话一遍遍在韩劭刚脑海中回响,直触心底深处。

  许久,他紧绷的肌肉、握紧的双拳渐渐放松下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也知道不可能再重拾辉煌的过去,他只是不甘、不愿相信自己竟会遭遇这些事。

  小顺子说得对,事已至此,他还在执著、固执些什么?

  他要过日子,就得彻底把过去遗忘,否则,未来连一步也走不下去。

  如今,也只能选择遗忘,面对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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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劭刚就这么在柳府住了下来。

  习惯现代化文明与便利的他,一直努力适应这个古老的环境,而且,一旦放下过去一切,抱著接受学习的心态,倒是让他好过得多。

  虽然他偶尔会想起纽约的月亮,想起忙碌的生活以及朋友,但眼前完全陌生的世界让他认清这才是真实。

  他得适应没有牙膏牙刷、没有便利刮胡刀,更没有肥皂、洗发精的生活,只用简单的清水清洁自己,用刀刃刮除胡渣。

  一切降低到没有需求、没有欲望的生活,他倒觉得肩上少了许多压力,连多年的习惯性偏头痛都不药而愈。

  他很认分的做每一项杂活,举凡挑水、劈柴、挑柴,甚至是清扫院落、跑腿送东西,偶尔还被福总管遣上街去,替厨娘扛回大篓大篓的菜肉。

  短短几天虽然磨粗了双手,荷著重物的肩头红肿、浑身泛疼,脚步却逐渐轻快起来,在这陌生土地上他感到生活踏实自在。

  将最后一担柴劈得精光,放下斧头,韩劭刚起身喘口气、揩了把汗,若有所思的目光不由自主飘向院外……

  自从那天清晨领他见过福总管后,柳依人再也不曾来过,倒是福总管三天两头就会来巡视,看样子是奉命来察看他的情况。

  那宛若影子般纤柔轻盈的身影,却在他心里重重烙了印,过去专注在工作中,他见过不少聪明能干、美丽出色的女子,却没人能像柳依人那样牵动他的情绪。

  “阿刚、阿刚!”

  “小顺子,什么事?”猛回神,才发现小顺子正盯著他看。

  “你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小顺子循著他方才的视线望去,那里除了空空院落什么也没有。

  “没、没有。”他别过视线,心口的重量又沉了些。

  他当然明白下人跟主子之间的天差地别。

  自柴房又挑来一大担柴,一根接一根的立柴落斧,手臂般粗长的薪柴宛如豆腐俐落一分两半,他一刻不停的一根接一根,像是想藉由体力的耗尽分散心里的牵挂,豆大的汗珠不觉又沿著发梢滚落。

  “阿刚,看不出你这么有天分,一学就会。”小顺子咧著嘴赞美道。

  他很有做苦活的天分?这句赞美在此刻听来,他竟分不出是何滋味,只能淡淡一笑,将柴火一一拾进竹篓挑进厨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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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死丫头,要你早点叫我起来,你为什么没叫我?”

  顶著用水粉胭脂细细妆点的娇艳脸孔,以及一身精心贵气的打扮,梁嫣红带著贴身丫头,边从寝院急忙走出来,边气急败坏的骂道。

  “二少奶奶,我唤了,但您拿枕头丢我,要我别吵……”贴身丫头小银像小媳妇似的万般委屈。

  “你是木头啊?不会再叫吗?”梁嫣红没好气地横她一眼。

  小银紧闭著嘴不敢吭声,小心翼翼跟在主子两步外。

  “要是害我买不成那只翡翠耳环,看我饶不饶得了你?!”恨恨撂下警告,梁嫣红甩著绢帕急碎步走出“宁院”。

  她急著赶到帐房,等会儿金老板会带一批最新的首饰来,她得赶在李金花之前取银子才行。

  表面上她跟李金花相处融洽、兴趣相投,但事实上却是勾心斗角、各怀心机,为了抢布料、看上同一款首饰而积怨不少。

  才刚绕出大院,就见一名长工迎面而来,肩上还挑著两大担柴。

  通常梁嫣红对下人是从不多看一眼的,但不知怎么的,与他错身而过的刹那,那窜进鼻腔的浓烈男人气息以及淡淡的汗味,像是某种催情香料,撩得梁嫣红春心荡漾。

  停下脚步,她转头望著修长高大的背影,那扛著柴火的有力双肩、结实双臂,看似斯文的俊脸却有著劳动惯的壮硕体格,更让她心底一阵骚动,心魂儿几乎跟著飞走。

  “那名下人是谁?我怎么从没见过他?”梁嫣红心跳陡地加快。

  她对柳长青从来就没有感情,在她眼里,他是能供她锦衣玉食的靠山,当年他迷上她,看在他显赫家产份上,她才毅然嫁入柳家当二少奶奶,但对他甚至连喜欢都谈不上。

  “回二少奶奶,他是阿刚,刚入府的长工,在后院负责劈柴、干杂活儿的。”小银一五一十报告道。

  “阿刚?”梁嫣红轻挑起眉。

  依人那丫头求情收留的不会就是这俊小子吧?

  难怪她会不顾一切、低声下气来求情,怕也是对这俊俏小子动了心,好来个假公济私,随时都能会情郎。

  但依人那丫头哪一点能跟她比?

  身材、相貌她自信远胜那嫩丫头一大截,狐媚男人的功夫更是无人能及,只要是男人都逃不过她的手掌心……

  “二少奶奶?”

  一旁小银的轻唤,将梁嫣红不情愿地拉回现实。

  “什么事?”被丫鬟打断冥想,梁嫣红没好气地回头瞪她一眼。

  “再不去帐房,就要被大少奶奶捷足先登了。”小银小小声地提醒。

  糟了!被这男人一扰神,她差点忘了这件重要的事。

  “快走快走!要是被那婆娘抢先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才怪!”

  依依不舍收回目光,她扭著腰、百媚横生的软步迈向帐房。

  第四章

  “小姐,福总管来了。”

  坐在窗前的柳依人,望著窗外梧桐蹙眉沉思,听闻身后柚儿的通报,迅速敛回心神起身。

  “小姐。”福总管躬了个身恭敬喊道。

  “福总管,这些时日阿刚做事情况如何?”她柔声问著。

  “回小姐,阿刚这人性子还算温顺,但做起苦活来可就完全不行,我看他像是好人家出身,问他来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福总管一五一十的报告,突然,嘴边浮起一抹笑意。“不过这人倒倔强得很,再累也从不喊一声苦,连双手磨出了水泡眉头也不皱一下。不过阿刚聪明、悟性高,几日下来,每样苦活儿倒是全摸出了诀窍,也渐渐做得出气候。”看得出来,他对韩劭刚也颇为满意。

  他受伤了?柳依人心陡地一拧。

  “他上过药没有?”她焦急追问著。

  “他说不碍事,不肯让丫头给他上药。”福总管的表情相当无可奈何。

  咬著唇,柳依人手里的绢帕绞得死紧。

  “这人看似温文,怎么脾气这般刚硬?”她气恼又担忧的兀自叨念道:“他人呢?”螓首一转她问起福总管。

  “正在后院劈柴。”福总管报告著。

  “嗯,我知道了,没事了,你下去吧!”柳依人点点头,遣退了福总管。

  返身在窗边坐下,她却怎么也心神不宁,满脑子挂念的全是韩劭刚的伤。

  不成,她得视自看看去!

  “柚儿,到丹药房取金创药来。”她急声吩咐道。

  “小姐,您要金创药做什么?”柚儿闻言一脸狐疑。

  “你这丫头真不像话,我要你拿你去拿便是,哪来这么多话?”柳依人板起脸训著,脸蛋却不由自主羞红一片。

  “是。”柚儿立刻猜出来,小姐肯定又要去见那个讨人厌的怪家伙。

  等柚儿不情愿地踏出门后,柳依人迅速走到铜镜前细细检视自己的模样。

  铜镜里,映出一张酡红似霞的脸蛋,一双熠亮光采的水眸,活像准备会情郎的情窦初开少女。

  抚著发烫双颊,她拿起镜台上的翠玉发梳,将垂落两侧肩头的青丝细细顺齐,却怎么也理不平满心纠缠起伏的微妙情愫。

  她从未想过这辈子会爱上什么样的男人,是温文、是多情,抑或是翩然出群?但韩劭刚这奇特男子,却让她莫名冲动将他带回府中,挂记终日。

  “小姐,金创药取来了。”见柚儿拿药回来,她立刻跫步领身出门。

  明知只是一时怜悯收留,往后得全凭韩劭刚自己的造化,但她就是放心不下,他看来是那么伟岸英挺的大丈夫,却又事事无知得像个三岁孩童。

  她从不端主子的派头,对下人更是和气得不得了,但她清楚主子跟下人之间到底不同,一旦逾越分寸,整个宅府便会没大没小、乱了规矩。

  但为了见他一眼、为免自己终日胡思乱想,她连可能会招致下人闲言闲语、蜚短流长也顾不得了。

  越过穿堂、绕过几个曲廊,柳依人来到后院,果然看到熟悉的高大身影,正背对她弯身劈柴。

  几日不见,他看起来好像瘦了些,人却显得精神多了,动作轻松俐落、斧起斧落,一身结实的肌肉线条,紧绷在被汗水湿透的合身布衫下,充满男人的阳刚与力量。

  好半天,柳依人才恍惚回神,发现自己竟然紧盯著男人的身子瞧,羞得赶紧别过视线,只觉得双颊滚烫似火,一颗心跳得好快、好快。

  小顺子在旁边捡拾著劈落的薪柴,好不容易堆满一篓正要起身,才发现小姐站在一旁,不知已经来了多久。

  “小的见过小、小姐。”小顺子结结巴巴的说道。

  平时小姐是不会来这种下人干活儿的地方,所以她突然出现可真把小顺子给吓坏了。

  “嗯。”朝小顺子微微一笑,她的目光不由自主投向闻声转身的韩劭刚。

  “小姐。”韩劭刚乍见那一身粉嫩的纤秀身影,竟莫名乱了气息。

  “阿刚,你以前是劈柴的?”柳依人脱口而出。

  闻言,韩劭刚忍不住被逗笑了。

  说起来,他过去除了跟难缠的客户交涉、出一张嘴,还真没什么一技之长,以这朝代来说,他肯定是一无是处。

  对上他的俊雅脸孔,柳依人这才发现,他笑起来忒是好看,浅浅的笑纹在唇边划开,也化开眼底那抹淡淡的沉郁,她微热的心口,闹烘烘的像是被什么给全盘搅乱了。

  她沉迷在那抹迷人笑容中,直到在他唇边发觉几许戏谵,才发现自己说了傻话。

  阿刚怎么可能会是劈柴的?虽然人怪了些,但他温文儒雅、举止谦恭有礼,真的很不一样,绝不是寻常的凡夫俗子。

  要说他是个傻子,她宁可相信!他是从天府被贬下凡间受苦的仙人,不谙世情、不食人间烟火。

  “阿刚,来府中一些时日了,还习惯吗?”柳依人关心问道。

  “柳小姐,我……”小顺子突然扯他衣角,韩劭刚瞥见他捎来眼色,突然顿悟自己此刻的身分。“小的……还习惯。”艰难吐出这段话,仿佛胸口压上一块沉甸甸大石。

  “那就好,有任何需要尽管说,知道吗?”她微微一笑,俨然没有察觉对他的关心已超出对下人该有的分寸。

  “是的,小姐。”

  韩劭刚突然有种荒谬的念头!如果遇见她的时空置换为现代,他的身分是人人称羡的科技黄金单身汉,而不是卑微的长工,不知该有多好……

  但,此时此刻,这个念头恐怕再也不可能成真!

  穿著粗布衣裳、身分卑微只能以“小的”自称,与眼前美丽脱俗、婉约尊贵的她,俨然是天与地的差别。

  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突然间因巨变而溃散得无影无踪,几乎不可能在他字典里出现的“自卑”两字,却像鬼魅般无声无息突然出现在眼前。

  她的美丽对照他的落魄、她的清灵光采对照他的狼狈不堪、她的——

  不管怎么看,他都觉得在她面前多站一秒是自取其辱。

  “我该去忙了!”

  近乎窒息的遽然转身,他宛若战败公鸡一样落荒而逃。

  “等等……”一双雪白柔荑蓦然拉住他。“看,你的衣服都磨破了!”

  一回头,目光笔直对上一张几乎扯痛人心的脸庞,上头没有身分、没有地位的差别,有的只是单纯而真诚的关心。

  “不要紧。”他的喉头蓦地紧绷干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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