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言为定。」
单宏伸出一只手掌放在皇帝面前,看到皇帝迟迟没有反应,才想道皇帝也许不知道民间的击掌为盟。于是缓缓的把手掌放了下来。
皇帝突然伸出手来拉住了他的手。
「你的那个手势是有用意的吗?」
「对啊,这个叫击掌为盟一言为定,和立誓的意思差不多。」
皇帝温柔的看著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那好,我们来立誓。」
单宏痛快的用手在皇帝的手上拍了一下。
「说过算话,概不悔改。」
「一世爱恋,不离不弃!」
单宏没想到皇帝击掌名誓会是说出这种誓言来,他慢慢的把自己那张击誓的手挪到眼前来,心中暗叫惨了一掌下去,下半辈子被定死了。
「靠!你又算计我?不和你玩了,我收拾东西。」
单宏难得的脸红了,假借收拾明天要用的东西转过了身去,可是心中对皇帝的这句爱语却不排斥,难得他的生命中出现这么个文邹邹的,对他又那么好的家伙,除了被他压的感觉不太好以外,他对他凭良心说真的是不错了。
以前在家里和军营里做错了事,他爹还会罚他跑操场或跪祠堂,可是皇帝却对他搞的破坏忍让再三,提都不提,同样打翻一件古董,他爹一定罚他挑水三十担了,可是皇帝却会先上来担心他有没有被碎片伤到,然后提都不提,只是告诉他没伤到就好,以后小心些,害得他做错事都会愧疚很久。
这样算是爱吗?单宏有些弄不明白,只是知道自己对于皇帝有著一份特殊的感情,是那种几日不见肯定会想的那种。
第六章
第二天一早当皇帝醒来的时候刚要跨过单宏下床去,没想到单宏竟然醒了伸出一只手拉住了皇帝的脚脖子。
「宏卿,不要闹了,朕要早朝了。」
「没闹你,只是和你说一声我一会儿就出去了,午膳不陪你了,不是我说,早朝吗?干么非要这么早?天还没亮那,困呢。」
「祖宗定下的时辰改不得的,早上人清醒吧。」
「有时候觉得你做皇帝也挺累的,早起晚睡,一批奏折就是一整天。」
「心疼朕吗?你有这份心意,朕就满足了。晚上早些回来。」
说著皇帝低头在单宏的小嘴上亲了一口。
单宏愣愣的竟忘了反抗,皇帝都出屋了,他才想起他们不是说好了吗?没他的同意不碰他一下的,他碰得可不止一下了。算了谁叫自己没防住啦?现在再追上去声明也晚了些。
皇帝前脚走,单宏后脚穿好行头拿了银票就带人出了宫门。
一路走来单宏看到街上有很多的外乡人,你问他怎么看出来的?很简单本地人谁背著行囊满大街跑的?
单宏奇怪的凑近街边的一个茶摊想要询问,可是却发现掌柜的心不在焉的看著对面。
单宏冷不定的一拍桌子。
「掌柜的上茶!」
「啊!这位客官对不住走神了。你先坐这就给您泡茶去。」
掌柜的快手的倒了壶茶来,小茶摊,这茶吗!只有那一种。
单宏才要上手倒茶,他身边的太监小浩子一伸手把茶壶拿了过去。
「主子,这茶我看不太干净,而且茶叶也不好不如换上我们自带的茶叶吧?」
「嗯!你们出来时带了茶叶吗?」
「带著呢?万岁爷怕您喝粗茶喝坏了肚子,所以叫我们带上了,您最爱喝的蒙山顶上茶,万岁爷都没舍得喝呢。」
单宏最喜欢那个茶叶的味道了,可谓是香飘万里欧,刚要伸手去拿突然想起这是宫外,在宫外还这么多的规矩,这么讲究不是和没出来一样了吗?
「谁叫你们带的?这是外面啊!入乡随俗懂不懂?其实也没那么难喝,我以前就是喝这个的。坐下来,我坐著你们在边上站著很显眼的。」
几个太监谨慎的坐在他的左右。
单宏乘著掌柜的走过他面前时问了一句。
「掌柜的,街上怎么那么多的外乡人呢?」
「哟!看小爷您也是本地的吧,您不知道吗?」
「我是本地的没错,可是刚从外面回来。」
「那就怪不得了,你八成忘了,再过三个月就是京师汇试了,这些人都是陆续刚来参加汇试的举子。」
「天啊!」
单宏一拍脑袋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忘了?
记得前五年他才十三岁那时他师兄郝威十六岁,刚考下武举人的资格没几个月就赶上了汇试,他就回来赶考了。
没想到考了个榜眼然后被封定北参将然后一步步的坐上将军的,记得郝威回来可是和他吹嘘了一番的,他那时不服气还夸下海口说自己要考一定考个状元回来。
可是只等了三年就从军营那边被赶了回来,可是回来以后他也没放下武功一直都想等这个日子大显身手的,虽说白白浪费了两年他连武举也没考,没资格参加汇试。可是这事情他还记得,而且很热衷的。不能参加去凑凑热闹也好啊!
「天啊!我怎么忘了那?掌柜的那些武举人现在都住在哪里呢?」
「一个省出来的大多集体投宿在他们省在京的会馆里,耍单的就住在考场边上的客栈里,怎么小公子要去结交几个朋友吗?也对啊,看您这么秀气文弱的人,多结交几个会武的朋友以后也有助益。」
「嗯!是要去会会的。」
单宏心想不能去参加汇试,那么挑他们当中最厉害的人,单挑要是赢了就算得不到武状元的名号,那他也算落个心里安慰,他倒要看看自己的武功在练武的人里算第几?郝威那个从小被他欺负到大的人都可以有个榜眼,他自认一定是个状元才了。
「小浩子。我们去最近的会馆看看。」
「是主子!你们不要看了,起来了。主子要走了!」
小浩子站起来叫著看著对面摊位发呆的另三位。
那三个不知看什么正在出神,一看主子都要走了自己都没察觉,一个机灵站了起来。
「你们看什么哪?」
单宏顺著他们看的方向看过去,对面是一个卖馒头,包子等吃食的摊子,一个人坐在那里吃,一堆人齐刷刷的往他身上看。
「你们都看什么哪?」
「没主子,奴才们只是觉得那个人挺奇怪的,光奴才们看著他就吃下五个馒头了,还是白嘴吃下去的,刚才看对面的老板好心还给了他一些咸菜,他吃的像是什么美味一样。」
单宏闻听好奇的看了过去,只见那个人也是背著包裹的外乡人,看那一身的键子肉他要是赶考来的也一定是考武试。
单宏看了一会儿不得不感叹那个人的好胃口,就著咸菜就那么一会儿又吃下五个馒头了。
「哈,这年头还有比喂猪的更能吃的主?郝威最多一顿八个,他吃了十个了,有意思。」
「何止十个,我看著这就是第二十几个了,他每天早上都会来吃一顿连著三天了。」
「啊?这么好玩的家伙一定要去会会。」
说著单宏站起来走到了对面的摊位,随后的奴才付了茶银,跟了上来。
对面的面点摊子人现在还不是最多的时候,那个人独坐一桌他的附近倒是坐了几桌,可是一看即知是看热闹的。
单宏走过去就要挨著那个人坐下,这时太监小邓子搬了把椅子坐在了他和那个人中间。
「主子,奴才冒犯了!上面的主子吩咐奴才们,要您和陌生人隔开一定的距离以策安全。」
「多事!」
单宏赏了小邓子一个白眼,然后就开始和那个吃主套交情。
「这位兄台您是来参加汇考的吗?」
「嗯!」
那个人忙著吃东西看样子没时间理他,不一会儿只见那个人小心的用手托著最后的一口馒头用舌头卷了进去,然后欲言又止的看著掌柜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
掌柜的走了过来递给他一个馒头。
「看你这么照顾我生意,我再舍你一个。」
「掌柜的不好意思,你知道我没什么钱今天的钱只够吃那几个,今天你舍了我的,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付钱给你。」
「算我送你的。拿著吧。」
「谢谢掌柜的,佛祖会保护你的,就当你做回布什,会有好报的。」
「得了得了一个馒头而已。」
掌柜的下去忙他的了,那个人又开始开心的啃起了馒头。
单宏一看人家对馒头显然比对他有好感,他想问个话人家都不肯理,掌柜的一个馒头就让他感恩戴德的。
「掌柜的,给我来十个馒头。」
馒头上来单宏往前一躬身把盘子带馒头都推到了那个人面前。
「交个朋友,这个就当送你的,我叫单宏,兄台怎么称呼?」
*****
那个人看著单宏不确定的问道。
「这个给我?」
「对啊!给你了。」
「无功不受禄,我们互不相识就收你的礼物不太好吧?莫非!兄台是有事要在下帮忙?您说就是了,只要不杀人不放火,我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得。」
「活?有活都等不到我干就没了,哪还轮得到你?我过来只是想认识你,兄台的胃口似乎是不错嘛?」
「嘿嘿」
那个人尴尬的笑了一下。
「不瞒你说,我从小吃的就比别人多,这一路上所有的盘缠都吃光了,前几日找个了伙计赚了些钱这才有了这三天的饱饭。明天的饭食还没著落纳。看兄台像是本地人,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工作吗?」
单宏仔细看了看这位大胃王,身大力不亏的找工作理应没有那么难?
「看兄台身体很壮实,找工作应该不难吗?」
「在前几个城镇是不难,可是在京里总是只做了一日他们就把我给辞了,我都不知道那里做错了?」
「你没问问?」
「没敢,人家不要自然有理由的我又何必强求那?」
单宏把头一扭,承人家看不见扮了一个鬼脸。天啊!没见过这样的老实人。
「你叫什么?」
「我叫石诚,石头的石,诚实的诚。」
「找工作是吧?拿上馒头和我走吧。」
单宏想起自从家人都搬到定北城去,以后京城的家里只留下几个老家人,年轻的都已经辞退了,这个人只是要在京里打几个月的散工,不如带他回去,既可以帮他的忙,又可以给管家爷爷找个帮手,干些力气活。
「噢噢,谢谢小爷。」
石诚用衣服兜起了馒头,就跟著单宏站了起来。
「不要那么客气叫我阿宏就可以了,记得家里老人多多照顾点,不要偷懒。」
「你放心。」
单宏他们一路往回单家的路上走去,走到半路一个太监凑到单宏耳边轻声说道。
「主子,后面有人跟著我们,不像是宫里的,跟了一路了。要打发他吗?」
「不用了,等会儿我们进去你跟著他,看看他是什么来路。」
「是主子!」
单宏他们进了府,那个跟踪的在门口看了看招牌就转身走了,这时单宏带出来的太监小邓子从门内闪了出来跟了过去。
单宏让管家安排了那个人,就坐在客厅和几位老家人话起了家常,顺路等小邓子回来。
半个时辰以后小邓子回来了,走过来在单宏耳边一阵嘀咕。
单宏瞪的站了起来,交代一句我有要紧事要办先回去了,那个人就拜托你们照顾了,就匆匆的带人赶回了皇宫。
这时的皇帝刚把重要的奏折批复完,双手一撑桌子站了起来。习惯性的对外面喊道。
「小泉子。」
一个值班的太监走了进来。
「奴才小路子在!万岁爷您有什么吩咐。」
看到来人皇帝这才想起小泉子回家省亲加避难去了。
「朕只是烦了想找个人说会儿话,既然他们都不在,就算了,你下去吧。」
「万岁爷,要不要奴才把宏主子找来?」
小路子心中还在奇怪,每天的这个时候贵妃都会来找皇帝,每每她一来这屋里不是吵就是闹,有时还会听到万岁爷爽朗的笑声,每到这个时候万岁都不准别人进去的,屋里是个什么情景,他是不知道,可是听得出皇帝那个时候很快乐,这就够了,主子快乐才有他们的快乐啊。
皇帝无奈的一叹气,心知单宏现在不在宫里。
「不用了,没他来闹,不是安静了很多吗?」
「原来我那么招人厌啊?要知道就不这么早来见你了。」
「宏卿!」
正在百无聊赖的皇帝看到单宏走了进来,很是惊喜。
「你不是……」
皇帝本想询问他不是出宫去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一想边上有人又把话吞了回去。皇帝斥退了小路子这才招呼单宏过来坐。
单宏不客气的坐在龙椅的一角上,用手托著腮帮子,手肘定在桌子上,眼睛看著正前方就是不看皇帝一眼。
皇帝自知理亏的转到单宏眼前。
「宏卿!朕只是在随便说说的,你总不好让朕告诉他们朕很想你吧?」
「我才出去半天而已?」
「可是朕闲下来就想起你啊。」
皇帝定定的看著单宏的眼睛,单宏不自在的闪眼睛。
「我赶著回来是和你谈大事的,我问你要是有人在汇考前故意设置障碍,让一些能力比他强的人无法参加汇考该当何罪?」
「霍乱朝纲,欺君罔上,朕会视其所为的后果治他的罪。」
「他要是个官呢?」
「轻则贬为庶民,重则斩首。宏卿问这些做什么?」
「那就好办了,主管兵部的米大人的公子为了在汇试拿到好的名次,叫手下查访武艺比他的高的人,在京里四处运作,让那些人无处可住,无工可作,在京里无法立足,想要那些人知难而退,有的人露宿荒郊,有的人盘缠用完了就退回了京外的小城镇暂居,这事你管不管?」
「真有此事吗?宏卿,没有证据这种事是不可以胡说的。」
「你可以找人去查。我要是胡说的,你罚我好了。」
单宏坚定的说。
「此事非同小可,朕想考虑一下找谁去查好些。」
「不用考虑了,让宁平去最好,只有他不怕兵部这个头衔,而且他按条文办事,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一定不会撒谎隐瞒。我这么急回来找你,就是要问宁平现在在那里?」
「宁平托病回府去了。」
「他的府在那里?」
「皇宫的东北角。」
「很近吗?」
「一墙之隔,本来他的岭南郡侯封地在离京很远的地方,骑快马到那里也要三日的,考虑到他的工作不便,朕就让人依著皇宫的东墙给他盖了一幢在京的居所,这样他出了家门绕过来就是宫门,会方便很多。」
「和皇宫一墙之隔?东北角?我们这就去找他。」
「好啊!朕这就命人摆驾。」
「摆驾,那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吗?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吧?」
「那让人把他找来?」
「没那么麻烦,从东墙跳过去就是了,又方便又快。」
「朕没试过,不如你去找他,和他说清楚叫他来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