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伤好了才准过来。」她很坚持,「好好休息,我也想睡了。」
同时她也让屋里的护士及撒拉弗派来的那名大汉离去。
「晚安,愿神赐予妳一个好梦。」撒拉弗不舍道。
「晚安,也祝你有个好梦。」
「梦中有妳。」他这话说得直接。
她的双颊倏地染红,支支吾吾不知怎么回应。匆匆收线后,她突发奇想地从床上爬下来,费力地坐上一旁地轮椅。
二十分钟后,她香汗淋漓地来到撒拉弗的病房门口,门外的保镳一见是苏黎,惊异不已,打算去通报,她却静静地摇头,「我想给他一个惊奇。」
保镳便为她轻轻地打开房门。
撒拉弗正在闭目养神,以为进来的是他的保镳菲利,「苏黎她的情况好吗?我很担心她不像她的声音那么健康。」
菲利当然听不见,倒是一身雪白的苏黎听得十分明白,胸口立时被他的关爱涨得满满的,有如在晴空飞舞的翔燕,幸福不已。
「她好吗?菲利。」他的声音有了小小的波动,那是一种对未知的焦躁与不安。
「她好,她很好。」她的声音扬起,响应了他的热爱。
他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昏黄灯下有如雪白精灵的苏黎,甚是诧异与感动,「妳怎么来了?妳……不可以下床,要多休息。」
她却不听话地走近他,轻柔地压下他的胸膛,让他安躺,并以指尖轻抵他的唇,示意他不要出声。
他就这么睇着在光晕中发亮,而且有些苍白的苏黎。她瘦了一大圈。
他心疼地抚着她的脸,她也顺势贴近他的大掌,在上方来回地摩挲。
久久之后,她才开口:「你要赶快好起来。」
「当然。」他回得十分肯定。
「我也会为你好好地活着。」她说着母亲病重时曾对父亲说过的话,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压抑。
撒拉弗的手又转向她的颈项,轻柔地抚触,她却惊吓地往后退。
「不要摸,那里很可怕。」她指自己的伤疤。
他却温柔地拉开她阻止的柔荑,「撒拉弗无惧任何伤口、疤痕,因为弛是治愈者。」
「撒拉弗……」她好感动。
「看过那幅耶稣与门徒相聚地画作『最后的晚餐』吗?」他问,手仍不离她的颈项。
她点了点头。
「那妳就该知道,在那最高层天堂位列了些什么样的灵体。」
她又点了点头。
「炽天使之所以与天父、基督位在那神圣的高天,是因为他们的眼光和世人不同。牠们看的是人的灵性,而非表象。我虽不是天使,也非那些高贵的灵体,但我从小就致力做个不以貌取人的人。」
「撒拉弗……」
「要做到这点很难,它须经过很多的考验与体会,才能超脱那种对美的执着。我不敢说如果第一次见到妳,妳已是这样地苍白憔悴,我是否会爱上妳,也许会,但那可能是一种带有同情的爱。」
「你……你说你……『爱』我?」她一时不敢接受这种说法。虽然知道自己是如此地依恋他,他也倾心爱护她,但她并不能完全认同也不敢相信他已爱上她的说法。
「是的。我爱各种出现在我梦中、身边的妳,但真正让我心动与心痛的时刻,却是在汉廷顿墓园妳大呼我名字的那一刻。妳是那么地无助,那么地绝望,又那么地悲怆,质问的声响就像永不凋谢的生命树瞬间植入我的心中。那时我便知道,今后不论妳的外表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不会弃妳而去。」
「撒拉弗……」她的泪水幽幽滑下。
「别哭,这对妳的眼睛不好。」他为她拭去珠泪,忆起她可能因糖尿病而引起视网膜病变的事。
「你都知道了?」她反问。
「思。」
「那要是有一天我瞎了,走了……」她哽咽地说。
他立刻以手堵住她的唇,「当我们在一起时尽量想快乐的事。『心悦,病离』的理论,已经有医学数据一再获得证明。」
「思。」她不再哭泣,用力拭去泪光。
「圣诞节快到了,妳想要什么礼物?」他转了个话题。
「我已经得到了。」她笑了,满足地睇着他。
他犹似一个拥有读心术的天使般,也笑了。「只要这一样?」暗指自己的出现。
「够了,你对我面百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大礼』。尤其像我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女子。」
「不可妄自菲薄。妳的出生不是偶然,妳的成长不是虚空,妳我相逢亦有神的安排。」他肯定地说。
「撒拉弗,我发现和你在一起久了,都快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故事人物,而非在纽约讨生活的女孩。」
「我没这么伟大,我只是尽力做好我的部分。」
「那……」她突然想知道一件事却又难以启口。
「直说无妨。」他鼓励道。
「天使是单身的,对吧?」她终于问出藏在心中已久的问题。
他先是沉思了几秒,继而问道:「在神学的领域或解释,天使的确是单身的。」
「那么……你……」她当然知道这个理论,但她问他的目的,只是想知道他的感情世界是否已有人捷足先登。
「我看过一部电影,片名忘了,是说一个天使爱上了世上的女孩,最后他放弃了原本的天使身分去就那个女孩。」他说。
「你想说什么?」她的心跳依然如鼓擂动。
「妳想更进一步知道什么?」他忽然反问。
「我……我……」她双颊泛红。
「我不是天使,我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但我愿成为妳的守护天使.」他回应了她的困惑。
「那……」他会不会和她走向红毯的另一端,在神坛前立下誓约?
剎那问,她为这个蛰伏在心田深处却突然上窜的问题,感到矛盾与惊诧不已。
就某种层面而言,撤拉弗像个天使,却又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在多次的磨难与考验后,她明了自己最需要的是真实的臂膀、厚实的胸膛与温柔相待的真男人。
但他会想成为那个可以成为她的天、她的地、她的枕、她的铺与她的心灵港湾的男人吗?他深思过这个问题吗?
如果他也像那个电影,由天使变成了男人,那么她可以给他的又是什么?
她只有生命与爱,但是她的生命……就如风中的蜡烛,随时会灭,如果让他降临「凡尘」,到底对不对?
「中国人有句话说『水到渠成』。不要杞人忧天,把握当下才重要。」他不要她胡思乱想,轻轻地将她搂在胸前,「听,这是我的心跳,」继而又将自己的头靠向她的心头,「这是妳的心跳。」 ,
她因他亲昵的动作,而有那么点羞涩。
他不察她的害羞,又将她搂至胸前,「温暖的拥抱就是最美妙的礼物,我也得到我想要的礼物。从今尔后,我要妳为自己,也为我好好地活着。我需要妳的温度,让我随时记住妳不只是我梦中虚幻的女孩,也真实地活在我的身边。」
「思。」她靠着他的胸膛,满足地流泪。
然而沉浸在幸福中的苏黎,不知道危险此时已悄悄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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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吉经由多方探知,撒拉弗是因为急着回去看苏黎,才会出了车祸,她嫉妒得快要发狂。
而当她听到撒拉弗和苏黎昏迷时,两人都像舍不得对方似地,不断喊着对方的名字,更是护恨得红了眼:心中的警觉与不安也同时升到最高点,因为隐约知道大势已去。
她不懂撒拉弗为何如此深爱苏黎?
她的姿色也不凡,身材亦是黄金比例,为了接近他,她努力熟读圣经、学习希伯来文,做尽一切他可能会心动的事,但为什么撒拉弗的眼中只有那浑身是疤的女人?
不,她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她要抢回这一切!
她爱撒拉弗,她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如果上帝不站在她这一方,她会和撒旦立约,毁了这一切!
阴暗的月光正好打在玛吉的脸上,手执针筒的她邪佞地笑着,残忍地往身边的小狗一针刺下。十秒钟后,那可怜的狗儿口吐白沫,抽筋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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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的身体状况已由昨日的清醒,转为浑沌。
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的她,猜想自己的状况可能不太好,因为她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发不出来,也听不到机器发出的规律声响。
她很想和昨夜一样给撒拉弗惊喜,只是她现在力不从心,无法走近他,不禁感到好沮丧。
铃……她床边的分机响起,她却听不到。
拨打的人却不死心,电话铃声一直响着,直到确定她根本没听见或无法接听才放弃。
下一会儿,有人将话机拿到她的耳畔。
「黎儿,黎儿,妳怎么又『睡着』了?」撒拉弗是将「睡」这个字给硬挤出来的,因为他知道苏黎并不是真的睡着,而是病了。
原本什么都听不到的苏黎,奇迹的可以听见他的呼唤,不禁感动不已。
「黎儿,我好想妳,可是泰格不让我下床,说什么这样我的脚会报废,这家伙真是大惊小怪。」突然他又自嘲地笑说:「妳瞧,我说了『家伙』,表示我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妳会比较喜欢这样的我吧?」
苏黎好急,几番想睁开双目,却徒劳无功。
「黎儿,快点儿醒来,我……」他说不下去。
早前泰格告诉他,苏黎这一睡不知何时才会醒来,他听了几乎崩溃,奋力挣扎起身,打算立刻飞到她的身畔,谁知泰格却在他的手臂上打了剂镇走剂,害他昏睡了好几个小时。
刚刚他才醒来,现在浑身软绵绵的,下不了床。
突然,撒拉弗听见咚的一声巨响,仿佛是什么东西倒下,接着电话就断讯了,他担心不已。
苏黎也听见那声巨响,但接下来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病房响起一抹森冷且熟悉的声音:
「苏黎,妳千不该万不该抢走我的撒拉弗!」玛吉一身护士服,手执针剂,准备注入她的点滴瓶中。
苏黎听见了,偏偏肢体却无法反应。
「我要妳死,永远地离开撒拉弗,那撒拉弗就是我的了!即便因此我的灵魂必须卖给撒旦,我也不会松手。」玛吉冷冽地笑了。「只要这一针,妳便会走得无痛无息。我还算好心吧!?」
话尽,她便将针头刺入点滴瓶中。
砰!门扉在瞬间被撞了开来,撒拉弗震耳欲聋的喝止声立时响起:「住手!」
玛吉错愕地望着身裹绷带、神情激动的撒拉弗,有些手足无措。「你……你怎么来了?」
「将这女人给我抓下,移送法办!」他盛怒地瞪着她。
玛吉陡然尖笑,「哈哈,就算你打算将我移送法办,也唤不回苏黎的生命。leeg只要五毫升就可以叫这女人命丧黄泉。来不及了,太迟了。哈哈!」
撒拉弗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扯下点滴,用力推开玛吉,「妳这该下地狱的邪恶女人,如果黎儿真的有什么意外,我要妳陪葬!」
玛吉不可置信地张大嘴,「你……你从来不曾说过这么重的话,你……变了!你……」
「因为我不是神,也不是天使,而是有血有肉的男人。妳蓄意毁了我心爱的女子,难道我不该挺身而出?不该替无力自保的她找回公道?」他的声调仍然盛载火焰。
顿时,玛吉哭了。「我彻底输了……你这个有如天使的撒拉弗竟然属于这个植物人的……呜……」她几近崩溃地哭花了脸,在大批警卫的压制下,被移送法办。
泰格在第一时间赶来抢救苏黎,却发现奇迹出现。
原本已趋一直线的心电图,开始有了微幅的曲线,而那张惨白的脸竞也流出珠泪。
「黎儿,我心爱的女孩,妳听见了我的呼唤,对吗?我是撒拉弗,撒拉弗。显然我又迟到,再度让妳吃苦、伤心。我要妳醒过来,我要带妳到我的收藏室,看一看那尊我在巧遇妳的同一天所标得的炽天使雕像。它真是难得的旷世巨作。记得早点醒过来,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一起做!」他吶喊着,早已失去三十年来的平静与祥和。
因为这一刻他不再是天使,而是一个深陷爱泽中的男人,再平凡不过的男人。
第九章
一星期后,苏黎再次苏醒,而且是真正地苏醒。
据泰格的追踪与研究,他发现玛吉施打了leeg之后,意外地化解苏黎体内的不明病毒,让她再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至于撒拉弗则在泰格的全力治疗与复健下,已提早下床。他现在就坐在苏黎的病床前,凝视着沉睡多时终于苏醒的她。
两两相望,千言万语化作无言的交流,亲密的气氛宛如一层情网笼罩在他们之间。
久久,苏黎近乎耳语地说:「我深睡时听见你的声音。」
「真的?」他再度对她异常的灵敏度惊讶不已。
「真的。我要谢谢你救了我,而且还『骂』了那个女孩。」她浅浅地笑指他说的那些狠话。
他也笑了,「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不是外人眼中懂得自制与冷静的人,也不如自我所认知的对人处事总能处之泰然的人。看来,我离『天使』的特质还有一段距离。」
「不论你是天使,还是活生生的男子,对我而言都是很……重要的……」她想说「男人」,却腼腆地吞下末竞的话。
他却替她补上:「这要加上四个字——『妳的男人』」
她的双颊瞬间抹上两朵红彤,「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好?我……为何如此地幸运?」其实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她总是怀疑自己的好运,当然更担心的是它随时会被收回。
「除了以前说过的理由,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听从内心的声音靠近妳、珍爱妳,而令尊拜托我照顾妳的那一刻起,我更是全心将妳揽在心上。」
「我爹地?」
「对,他真是个好父亲。」
她的心头一酸,忽然像想起什么似地问道:「我及我父亲的医药费,还有他老人家后事的所有费用,也都是你一手包办的吧?」
他不语。
她明白地点了点头,「谢谢你,撒拉弗,你真是我们家的最佳守护天使。」
他不居功地转移话题:「泰格已为妳打探到泰阳这位国际知名的整型医师,只要妳的身体好些,我们就一起去他那里。」
「你们找到泰……阳了?」她差点说出「泰哥哥」。
「只知道他人在哪里,但还未和他正式联络上。不过,妳别急,这事我会处理。」
「你很在意我的疤痕吗?」她无法不去想这个问题。
他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妳该得到更好的对待。妳为了正义而失去原有的好皮肤,那么就让我替他们还给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