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到时候有哥哥解决,况且那时候她早溜回山上,有师父、师姐罩著她,她才不担心那个什么儿子会报复。
崔尔梓被她突然冒出的“儿子”搞混了。“我们不是在谈大小姐的婚约对象吗?那个儿子又是谁?”
“唉,那个儿子就是云姐的未婚夫啊!我想起来了,他还跟你同宗呢,一样姓崔,只是名字叫什么尔梓,念起来不就像是儿子吗?”说著,秦云云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崔尔梓,他爹娘在他一出生就催著他要儿子,你不觉得他很可怜吗?”
可怜?被你笑成如此,他真是该觉得可怜。
崔尔梓的脸忽青忽红,若不是大半张脸被胡子遮住,早吓坏秦云云了。
搞了半天,他的名字竟由尔梓成了“儿子”,被这个小丫头取笑,让他几乎气得内伤。
“大……大叔,你的表情好狰狞、好可怕啊!”秦云云还没有笑完就看到崔尔梓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不由得咽回嘴边的笑声,结巴地说。
他的表情狰狞?这还不是拜她所赐!想他一介贵公子,竟然顶著大太阳在这里听她取笑自己的名字,他只是脸色不好看还便宜她了。
“二小姐,小人认为那位公子的名字不是那个意思,而且小人相信那个名字写起来应极具美感,一点都不会有什么好笑。”
秦云云看著他,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叔,我想……你和那个儿……不,崔尔梓公子不会正好认识吧?”
不是正好认识,他就是本公子我!崔尔梓很想直接这么吼,但为了将未婚妻拱手让人,他只好再次扯出笑容,用很温和的口吻道:“二小姐真会开玩笑,小人怎么会认识北方富豪呢?”
“说、说的也是。不过,你的脸色真的很难看耶!”
“小人的脸有三分之二都在胡子里,二小姐哪看得出小人的表情。”
“就算看不真切,但是感觉得到啊。”秦云云眨著圆亮的大眼,瞬也不瞬地看著他。“不过,大叔,你真的不考虑把胡子剃掉吗?我好好奇你的长相呢。”
说著,她的手跟著伸向他的胡子,才刚碰到他嘴边的胡须,就见他身子一震,迅速地拿起帐本挡住她的手,又夸张地往后跳得老远。
“二小姐,小人的胡子不会剃的。而且能不能不要理会小人的胡子,还是谈谈二小姐的红娘计画吧。”他眯起眼,硬挤出一个笑容。
真不能不提防她,说东扯西的功力真是一流。
“嗯……”秦云云黑眼珠转了转,露出一个甜笑道:“老实说,我刚才发呆就是在想该怎么做,可是脑中一片空白。”
“所以,二小姐具体的计画还没有想出来?”
“没错。不过两个人的脑子一定比一个灵光,大叔,你会帮我吧?”她笑得很甜,但看在崔尔梓的眼中,她却像个想吃糖,却又不知如何吃得到糖,只好缠著别人帮她买糖的小孩子。
要他配合她的计画让自己戴绿帽子已经够委屈了,她竟然还要他想法子让自己将未婚妻送给别的男人!
这还有天理吗?崔尔梓嘴角抽搐著,不发一言的转身就走。
“大叔!大叔!你还没回答我呢!”秦云云拉起长裙又追了上去。
一长一短的身影,一前一后,瞬间消失在花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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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丝量不足?”秦振扬由文件中抬头,看著绣纤坊的管事张叔。
“是啊,少爷,今年苏杭的蚕丝量不足,丝价跟著上涨,而锦绣楼以高价跟我们抢丝,以致我们前阵子的丝进货量不足。”张叔紧张的说。
“苏杭丝不足,就向川蜀进货,不管如何,一定要如期将织品送往西北。”秦振扬立即下令。
“属下知道,也已经派人前往川蜀进货,可是锦绣楼的老板又先一步占去了生意,将川蜀对外的二成货量吃了下来……”张叔一见秦振扬眉头一皱,额上不禁冒出冷汗。
“少爷,梁老板又不做布帛绣品,却大肆收买蚕丝,分明是和我们绣纤坊杠上了……少爷,我想他是因为你拒绝梁小姐的婚事才会这么做,是不是咱们备酒席请梁老板……”
“不必。”秦振扬冷声道。
“可是……没有原料,就没有成品。西北的绣品市场是我们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打下的,若是因为这件事受影响……”张叔明白秦振扬公私分明的个性,可是,生意还是要做啊!
“川蜀最大的丝庄是流云庄吧?”
“是流云庄没错。可是我们和流云庄向来没有生意往来,他们会帮我们吗?”
“流云庄与我们虽无交集,但也从未交恶,这不失是一条路。”秦振扬敛眉道。他宁愿花时间走别条路,也不愿向敌人俯首称臣。
“谈生意需要花时间,就算他们愿意将部分的丝卖给我们,仍缓不济急啊,眼看西北的交货时间就要到了……”
“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不用管。还有,立即加量购买丝,以备不时之需,这一部分要低调进行。”
“是。”张叔虽著急,却也知道秦振扬有他自己的想法,于是不再多言,立即照他的话去购丝备用。
张叔前脚才出门,崔尔梓和秦云云随后就进门。
“张叔在急什么啊?”一直扭头看著满头大汗、一脸沉重的张叔,秦云云险些又绊到自己的脚。
“云云,你来这里做什么?”
“府里太闷了,所以就出来走走喽。”秦云云眨著眼回道。“对了,张叔到底怎么搞的?他看到我什么话都没有说耶。”
若是在往常,张叔见她出现在绣纤坊,总是紧张的跟前跟后,深怕她一个不小心,不是掉进屋后的染缸,就是一个跌倒,伸手将染工、织工或绣娘好不容易做了一半的作品给毁了。可今儿个,他竟然对她视若无睹,这实在太反常了!
“生意上的事,你知道了也没有用。”秦振扬横睨妹妹一眼,凉凉的说。
秦云云张大嘴想反驳,却也想不出任何足以证明她有用的事例,最后只能悻悻的合上嘴,改伸手戳崔尔梓,使眼色要他开口。
崔尔梓只有苦笑一声,开口问道:“少爷,是绣纤坊里出了什么事吗?”
秦振扬对崔尔梓工作上的表现十分激赏,但他也明白他并没有尽全力表现。
一个明显是个聪明人,却不愿表现得太突出,是因为太没有野心,还是有什么隐情?
“苏杭的丝产短少,又被人高价垄断;而川蜀外销各省的丝量凑巧又被人买去,造成绣纤坊几个月后要运往西北交易的丝绣量不足。”秦振扬淡淡的说。
“是同一个人?”崔尔梓听出话中蹊跷。
秦振扬深黑的眼神一闪,望著崔尔梓道:“没错。”
“生意上的竞争对手?”
“不是,个人因素。”
“哦,那么和解的可能性不大。”
“没错。”
“公子已有解决之道?”
“嗯,我准备派人和流云庄谈让售部分蚕丝的事。”秦振扬微微一笑。
“流云坊?”崔尔梓眯著眼由脑中撷取资料。“是个女当家……叶流心吗?”
秦振扬对他立即就能够说出流云庄的当家的名字十分惊诧。“你知道她?”
“略有耳闻。而且小人还听说想和叶流心打交道,最好的方法就是先和她的死对头飞星商行的大少司马飞宇谈生意。因为她最喜欢和司马飞宇抢生意,只要让她觉得你是个大户,她绝对会自动和你联络,谈成生意的机率很大。”
“司马飞宇是个精明的商人,我们并无合作的机会……”
“飞星商行最著名的就是驿马船队,若我们将要运往西北的货运委由他们的商行托运,这么一大笔生意,司马飞宇不会不心动的。”
秦振扬沉思半晌,点点头道:“的确,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崔南,你觉得派何人去最适合?”
“小人以为少爷亲自前往能收最大之成效,一来表明少爷的诚意;二来司马飞宇与叶流心都是精明之人,一般手无实权的部属可能无法应付。”
秦振扬盯著他看了半晌,嘴畔浮起一抹笑意,忽尔道:“虽然我很想亲自前往,但是见云正病著,无法帮忙照料生意,实在抽不出时间。崔南,这件任务就交给你了,由你去谈成这桩生意。”
“啊?我?”
“没错,就是你。你既然知道叶流心谈生意的弱点,那么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由她的手中买到丝。记得,一个半月内要搞定这件事。”
一个半月?要他由杭州赶到川蜀,再和叶流心谈生意?
他对自家生意都没有这么的费心过呢!
“少爷,小人才不过刚到绣纤坊,实在没有这个分量代表少爷出门谈生意……”崔尔梓干笑道。
不会吧,这种事怎么会落到他的身上?他对自家生意都没有这么的费心过呢!
崔尔梓在心中暗自叫苦。
如果他这副模样被那个爱损人的司马飞宇瞧见,怕不笑掉他的大牙,他还要顾自己的形象呢!
“你没有分量,但我有啊!我是绣纤坊的二小姐,我说话对方总该信吧。”秦云云眼睛一亮,连忙自告奋勇的举手道。
“你?崔南去谈生意,你跟去干什么?”秦振扬皱起眉看著妹妹。
“帮忙增加分量啊!和人谈生意贵在诚,可是云姐病著,哥哥又无法远行,自然由我这个二小姐出马喽。只是哥哥必须每天去探望云姐,否则她会担心的。”
崔尔梓浓眉微微一挑,随即明白她想到红娘计画的实行步骤了。
“既知她会担心你,你就乖乖的留在府里。”秦振扬立即拒绝她的要求。
“哎啊,我说的才不是担心我,而是担心生意。你也知道云姐总会担心东担心西的,只有哥哥才能让云姐不去胡思乱想,否则病情延误,这个婚期就会延后……”秦云云一一扳指说,愈说秦振扬的脸色愈难看。
“我决定了,这是由我亲自走一趟……”
“好啊,这里的事就交给我,绝对万无一失。”秦云云眨动圆圆的大眼,以过分兴奋的眼神接口。
秦振扬盯著她兴高采烈的表情,脸色开始阴晴不定,他既不想面对柳见云,更不敢想像将绣织坊交给妹妹会有何下场。 .
两相取舍后,他还是决定保全义父的心血,省得他买回了丝,绣织坊的生意却被云云给玩败了。
“罢了,我留下。你跟著崔南出门,一切要以他的话为主,不能生事。”
“是,不过哥哥也要答应我,一定要每日去陪陪云姐,我会要香香日日飞鸽给我,如果哥哥没有道守约定,我可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哦!”娇软的声音说起威胁的话语,让崔尔梓暗地发笑。
秦振扬瞪著妹妹,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放心,我说到做到。崔南,云云交给你,好好‘照顾’她。”
崔尔梓垂首躬身,隐藏脸上大绽的笑容。“是,小人明白。”
他绝对会好好、用力的照顾秦云云,让她知道他大胡子下的俊美皮相,可不是什么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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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尔梓站在马车边,和秦振扬将绣纤坊所需的丝量再次核对。就在打包完行李,谈完生意上的细节后,秦云云适时的出现。
崔尔梓瞥她一眼,当看到她手上的那把长剑时,下巴险些垮掉。“二小姐,你手上的是——”
“剑啊!”秦云云拿高剑,意气风发地笑。“你又不会武功,所以由我带剑保护你一路平安,完成任务啊。”
“你会使剑?”一想到她拿著剑,崔尔梓的头皮就发麻。
一个平素在平地走路都会跌个四脚朝天的人,再拿著剑四处晃,根本就是个会走路的危险公害。若只是戳到她自己也就罢了,如果不小心刺到周围的人,别人岂不是死得不明不白?那多冤枉啊!
“使得可好了!不信,我使一段给你瞧瞧。”说著,她拔起锐利且光亮鉴人的薄剑,接著一抹纤细身影飞向庭院之中,开始舞起剑来。
崔尔梓全身紧绷地瞪著她流畅、优美的舞著剑,当她脚下踩著一块石子时,他的心随即吊高,但应倒而未倒的身影,却如同流水般将微倾的身子一扭正,手上的剑依旧平稳。
连续几次相同的情况发生,她都能够自若的化解险境,那把剑如有神灵般的活了起来。崔尔梓才相信就是有像她这种人,平时走个路都不稳,但使起剑来,即使是崎岖不平的山路,对她都可能是如履平地。
当她收势落剑后,气息才平缓下来。一个转身,脚下踏著刚才的石子,瞬时,只闻众人抽气声,所有奴仆全吓得尖叫地往后鸟兽散。
崔尔梓还搞不清楚众人的反应时,就见她一个踉跄,手上的长剑竟脱手飞了出去,锐利的光芒直朝他的头上飞来。尚未闪身躲开,即瞥到秦振扬身影一动,如鹏般飞身将剑给收入手中。
“云云,我说过不准你配剑,你怎么不听话!”秦振扬眉头紧皱,额际因为这个粗心又糊涂的妹妹而隐隐作痛。
秦云云见自己险些失手伤人,吓得噤声。好半晌才嗫嚅地说:“我、我只是想要带把剑保护大叔和自己嘛。”
保护他?呃,只怕还没遇到盗匪,他就被她的剑砍死了。
“想保护别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携带任何的兵器。”秦振扬冷著脸,将剑交给身后的仆人。
“啊!可是……”
“有意见?”秦振扬挑眉冷声问。
“没、没有。”被兄长冷眼一瞪,秦云云只好认命地闭上嘴,看著自己的爱剑被仆人收走。
崔尔梓万分感激秦振扬的举动,省得他一路上还得小心那把不长眼的凶器。
“二小姐,请上车。时间紧凑,我们必须马上赶路。”他打开马车的门板,提醒秦云云。
秦云云留恋的看著自己的爱剑,叹了口气,才死心的转身走向马车。正准备上车时,她又回过头朝兄长喊道:“哥哥,你不要忘了和我的约定,一定要天天去看云姐哦!我已经吩咐香香,她每天都会飞鸽传书给我,你若爽约,我可不能保证这一路上会出什么纰漏……”
又威胁他?秦振扬的额际青筋微浮,调了调气息,才冷冷的说:“上路吧。”
秦云云深知兄长对自己的耐性有限,连忙跃上马车,乖乖的坐好。
“崔南,一切就麻烦你了。”秦振扬眉宇仍是紧皱,担心的倒不是生意,而是妹妹的随行,总是让他心神不宁。
“小人明白。小人一定会尽力完成任务,并反让二小姐安全返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