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朝中错综复杂的争斗也不再注意,轻易的把调查凶手的任务交给了自动请命的他。
自古英雄总是难过美人关,想不到那个怜妃娘娘死去之后,还会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力。
真是天助他啊!
听到这里,华泫已经知道,事情正向最险恶的方向发展。
若怜妃一案落入眼前与他不睦的华凉手中,那越回春还会有命吗?
「多谢九弟特来告知,为兄不胜感谢,他日定当回报,请回吧!」华泫压抑着心头怒火,沉声逐客。
事已至此,他也不必再和华凉客气些什么。
「那,九弟告退,就请七哥好好斟酌吧。」华凉斯文有礼的欠身一礼,走到书房门口忽然回身笑道:「对了,七哥,方才小弟在府中闲游时见到了一位姑娘,真是清雅脱俗、善解人意呢!」说完,华凉白衣飘飘,负手缓步离去。
那背影无比雅致也无比优闲,与华泫熊熊燃起的怒意成对比。
第七章
清雅脱俗、善解人意?
华泫瞪着华凉走远的背影,脸上神情冷厉非常,眉心红焰鲜明得如要跳脱而出。
他知道华凉说的女子定是越青环!
越青环是属于他的,除了想利用她来打击他,华凉还想做什么?
难道连一个越青环也要和他抢?
想到华凉与自己从小到现在发生的一幕幕争夺,华泫心底警钟大响。
为了打击自己,华凉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欺骗玩弄一个无辜女子,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所以从现在开始,他绝不准华凉再见越青环一次!
身形霍然一转,华泫立即向书房外冲去。
夹着惊人的气势,不一会儿华泫便冲到了客园中。
秋藤蔓蔓,秋草绵长,越青环正要顺着园中小径回屋。
「王爷?」
猛的看到华泫奔到自己面前拦住去路,且面色不善,越青环小心的看着他。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么凶了,发生什么事了?
「妳见过幽王了?」华泫盯住越青环,目露凶光。
「嗯,那个人和你长得十分相像。」越青环点点头,「刚才在回廊上见过了。」
「妳听着,以后不准妳和他见面,也不准妳再和他说话!」双手按在越青环肩头,华泫蛮横发令,也不管力气太大会抓痛了她。
「为什么?」越青环暂时忽略疼痛,只是要求他做出解释。
因为,从华泫眼里她分明看到急切的担心与奔腾的怒气。
让华泫发怒是很容易的事,可要是能让他担心的话,那肯定就不简单了。
「因为他会毫不留情的毁掉妳!」华泫并不是恐吓,而是在陈述事实。与华凉争斗了那么久,彼此的手段他是再明了不过。
「比你还厉害吗?」眨眨眼,越青环忍不住笑了。
老想要毁掉她的,不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吗?她可不认为先前回廊上的阴柔男子对她有丝毫兴趣。
「妳想玩火?」华泫的怒气忽的减去大半,代之而来的是某种危险气息。微瞇双眼低下头,一手指尖慢慢向越青环的唇抚去。
「没有。」越青环一骇,忙向后跳开一步,小脸微红。「我只是在问你问题而已啦!」
华泫看看摸了个空的手指,不满意的抿了抿唇,「反正妳记住了,千万别再与那男人单独相处。」顿了顿,他补充一句:「因为他是皇上派来调查怜妃死因的!」
他知道越青环不是那种柔弱好骗的女子,不与她说明原因的话,她绝不会甘心听从。
「啊!怎么皇上已经知道爹爹的事了?」越青环一听,顿时开始慌乱起来,也明白刚才华泫的急怒从何而来。
「不错。」华泫点点头,低声肯定。
他实在很不想让她担心,可事情已经发生,再也瞒不过去。
「可能这几天里就会有人来王府探问,妳最好去和妳爹说一声,我会尽力去劝说皇上,看能不能将此事压下。」虽然知道机会渺茫,但他还是会去见一见皇上。
「嗯……」越青环有些茫然的点点头,心思恍惚。
难道真的躲不过去了吗?
爹爹的身子与精力都已经大不如前,若此时再受打击,他怎么撑得住?
走近她,皱着眉拍拍越青环呆愣的脸。
华泫浅笑道:「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妳赶快去和妳爹商量一下,若真有人来查的话,该怎么应对。」
「哦,好!」越青环闻言,马上收回心神。
华泫说的不错,现在是该想办法的时候。
不管事态怎样险恶,该做的努力依然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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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皇上尚未下旨,华泫当夜就赶到宫中面见圣驾。
还好,皇上在气怒中倒没有把他拒之门外,仍让他走进勤政殿里。
这是不是表示还有一丝挽回的希望?
「臣参见皇上。」步入高大的勤政殿,华泫一躬身,向高坐在龙椅上的皇上行礼。
「唔,自家兄弟,不用多礼了。」
华炀声音低沉,从上方闷闷传来。
「是。」华泫抬起头来,向皇上看去。
当朝皇帝华炀是正宫所生的长子,年纪要比他大上许多,如今已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了。
华炀身着明黄色的鲜艳龙袍,面庞微方,颔下一把清秀长须,相貌威严,但此时神情出现一丝疲惫,显然是在为怜妃而伤怀。
现在实不是向皇上提起越回春的好时机,可是情势紧迫,华泫也顾不得许多了。
再度一躬身,华泫道:「皇上,臣有一事相求。」
「怎么,你果然是为了越回春来的?七弟,别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此事万万不可!」华炀忽地提高音量。
华泫注视着皇上略显激动的向自己走来。
「七弟,你当知晓怜妃是朕这辈子最看重的女子,她当日因病去世,朕已伤痛难抑,现在让朕知晓她原来是因施治不当而亡,难道你以为朕能够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华炀走到他面前,眼中怒气闪动。
「臣不敢。」华泫咬了咬牙,明知不可说,仍大胆道:「但是怜妃娘娘已经过世二个月,即使再着人调查当日情形,能得到确实的真相吗?」
「七弟,你太让我失望了!我知道你前来见朕,就是为了府中的越回春之女对不对?以前的你可是绝不会为私情所误的,今天你既然为了一个女子而来,那么也应当体谅朕的心情,若有一天你的心上人因他人而丧生,难道你会饶过他吗?」华炀的声音沉而锐,显然已经不悦到了极点。
「皇上,臣了解。」华泫再无任何理由可辩,唯有点头。
如果是他的话,只怕会比皇上更暴躁、更愤怒。
皇上能够抑着怒气好几天再派人着手调查,已经是绝对理智的了。
虽然,派出的这个人有些问题。
「好了七弟,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华炀定了定神,自觉方才的言语重了些,便略略缓下语气。
「没有。」华泫叹了口气,心知已无法挽回。
「没有就好,对了,我派去调查怜妃死因的是九弟,望你不要将朝中纷争带入,与他为难。」似有意若无意,华炀看着他提了一句。
「不会。」华泫一听,心下忽地一紧。
他突然意识到皇上会这样安排,绝不是气怒之下的考虑不周,相反地,这是仔细考虑下的特意为之!
因为皇上怕他动用王爷的权势保护包庇越回春,所以特地派遣与他针锋相对的幽王来调查。这样一来,他就算有心维护,必定也会束手束脚,顾忌良多。
好一个用心良苦的皇上,好一个聪明的幽王!
目中冷光一闪,华泫忽道:「皇上,臣虽然相信幽王定会秉公办理,查明此案,但是越回春居于臣弟府中近一月,臣弟对怜妃一案也已有些许了解。恳请皇上允许臣与九弟同审此案!」
要阻止幽王审案已经不可能,那么,唯有他直接介入,尽力牵制!
「准奏。」皱眉半晌,华炀只能应允。
华泫提出的理由堂皇且合情,他没有任何理由否定。
也好,朝廷向来是在华泫与华凉代表的两股主要势力之下维持平衡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身为帝王者,即使在私情之中,也要权衡政治利弊。
从宫中出来,华泫的心情十分沉重。
照这情势看来,越回春的处境险象环生。
就算他能够插手,又该到哪里去寻找对越回春有利的证据呢?华凉手里可是有个强劲的人证!
想到越青环脸上的串串泪珠,他不禁感到心痛又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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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华泫将府中数人召入书房,一同商议。
刘夫人因心疼越青环难过,索性也跟了进房。
「越先生,皇上已经言明要我与幽王共同调查怜妃一案,现在幽王那里有张行德作证,对于当日情形,我希望越先生重新回忆一遍,清清楚楚的说出来。」华泫看着越回春,当时在怜妃身边的只有越回春。
要找出对他有利的证据,就必定要让越回春回忆起当时的点点滴滴。
即使他已经听越青环说过一次,但总比不上当事人说的详尽。
越回春知晓情势紧急,只得忍住心下伤痛,再度重述一切──
听罢,书房内静下,华泫低头沉思。
越回春所说的与上次越青环所说并没有什么太大差别。
千针回络确实是他所施,怜妃也确实是在第七夜去世,没有半点差错与异样。
乍听之下,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无意之中下错了针,导致怜妃半夜过世。
千针回络本就极其紧复,在细小脆弱的血脉上稍有偏差,便足以导致极大的危险。
在屏息飞速施针之时,医者完全是凭本能,而不是一针针看定再下的。
就算越回春认为自己没有施错针,但也难保不会在无意之中造成些微偏差。
但是,这其中也不是没有任何破绽!
华泫目光闪动,隐隐察觉到在越回春所说的事情里,有一些很不合理的情况。
比如,怜妃为什么是半夜才死的,而不是下针后立刻死去?
又比如,那个张行德为什么不在当时揭露越回春?
这两处是比较明显的疑点,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深思并调查,他相信一定会查到更多疑点!
而且凭着这两处,他已直觉的断定,怜妃之死的责任并不在越回春身上。
这是他长年面对复杂政局训练出的直觉。
见华泫久久不语,越回春道:「王爷,不必勉强。」
看他神色,似乎已经接受了将要面对的命运。
「爹!」越青环见状更加忧心,若是连父亲自己都放弃了,那还有什么希望?
「王爷,虽然皇上下令要审查怜妃的真正死因,但怜妃已经过世二个月。再查,也只能从张太医与越先生两人的身上查吧?」见越青环急切,刘夫人忽然开口。
「不错。」华泫沉声回答,看向奶娘。
他一向知道,奶娘虽然只是个柔弱妇人,但久居深宫之中,心思灵敏非常,从不会作无用之言。
「现在张行德为幽王所控,就算他是人证,皇上也不能只听信他一面之词吧?怜妃入棺已经两个月,难道他现在还能拿出什么确凿的证据来不成?」
刘夫人始终对越青环有着一分歉意,若不是张行德见了康复入宫的她,又怎么会寻到朔王府里来。
「按照朝廷律法,人证与物证有着同等地位。而且,当日怜妃身上确实有下针的痕迹,这一点连宫中的侍女也可以作证,如果越先生自己提不出什么有利证据的话……」华泫抿唇,不再说下去。
「可是王爷,张行德能够证明越先生治死了怜妃,那我们也可以证明越先生下针无误,并且确实救活了人啊!」刘夫人终于说出她百般思虑后的结果。
她确实是因千针回络而挽回生命,即使下针的是越青环,而不是越回春。但是,这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这里的几个人不说,那就绝对不会有人想到医术高深的越回春早已不能执针。
刘夫人话落,书房内陷入一片沉寂。
每个人都在考虑这可能性,以及万一被揭穿后的后果。
如果侥幸成功的话,那自然无事。
但若被华凉察觉的话,只会奏一个循私欺君的罪名打击华泫。
所以,决定权只在华泫一人身上。
「可以一试!」一刻后,华泫终于开口。
他决定接受奶娘的提议。
因为,这是争取时间、暂时保住越回春的唯一机会。也可以让他多一些时间去细查真相,挽回局势。
纵然是欺君,纵然是违律,他也要冒险一试。
「王爷……」
越青环心头感动,注目华泫沉肃的面容。
她知道,要手掌朝政重权的华泫下这个决定,非常艰难也非常不易。
毕竟只是为了一个女子而拿一辈子的前途与名誉冒险,他要承受的压力是多么巨大。
华泫回视她,一字一字地道:「为了妳,我什么都会做。」他的目光平定,神情凝重,那种下定了决心的深情如山之宏伟,若海之辽阔。
有一种人,虽然表面冷厉无情,但是一旦认定了目标放下真心,那就是百折不回、永不更改的了。
华泫就是这种人!
越回春看着华泫,心中最后的牵挂已经放下。
此后有华泫照顾青环,就算发生任何事,他也不会有所担忧了。
越青环一边微笑着,一边却湿润了双目。
她何其有幸,能得到这么一个男子真心相待?
虽然,这个男子冷了点、凶了点、霸道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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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来得很快,第二天清早,幽王就带着一行侍卫到了朔王府,宣旨缉拿越回春。
圣旨上列明的罪状,是疑越回春下针不当害死贵妃。现在人证确凿,即刻将越回春押入天牢,三日后由幽王及朔王连同开堂审理。
「真是对不住了,七哥,越回春虽然是府上贵宾,但皇命不可违,九弟冒犯了。」华凉笑看华泫脸色铁青,挥手示意身后侍卫即刻入客园拿人。
「慢着,朔王府内岂容乱闯?何况九弟别忘了,皇上下旨,是由你我二人共同审理此案,就算要押送越回春入天牢,也应是你我共同前往。」华泫冷声斥退执刀侍卫,不让他们擅闯客园。
若是突然之间看到大队执刀侍卫奔入,恐怕越回春与越青环会更加惊惧。
厉喝之下,侍卫们慑于朔王威严,果然不敢再擅动一步。
「呵,是九弟莽撞了,那么,便请七哥同我一起将越回春带走吧。」华凉微微一笑,也不反驳。
他知道皇上下令让华泫一同审查,只是为了略略安抚华泫而已,现在情势已全部偏向于他,让他一步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