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说,可让她回想起宫黎倩那句“狐狸精”的话,她慌忙的又开始回头东看西瞧的。
“你以为我会再次上当?”他难以置信的怨声道。
“不不不‘我可不可以请问你一件事?”宫紫姻边说边走到一旁假山假水的鱼池旁,以池当镜,不停的瞄着这身翠湖绿的衣裙后可有那一截久违不见的尾巴?
“你到底在做什么?”思忖她神色的惊慌该不是虚假后,黎皓步上前去,望了鱼池二眼,但那儿只有宫紫姻美丽的倒影,他一头雾水的拧紧眉头。
“刚刚黎琬倩说我是狐狸精,我实在很担心我的狐狸尾巴是不是露出来了?”
她虽喃喃低语,但黎皓的耳力是超敏锐的,听及这段滑稽至极的言词,他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
再次瞅了眼前无辜疑惑的丽颜,他继续发出大笑,而这大概也是他有生以来,在得知是个野种后,打从心底发出的笑声吧!
相遇至今,宫紫姻从未看到他发出如此爽朗的笑声,而且他一笑,脸上冷峭的线条都柔和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更是明亮,而这张璀璨的笑脸更令她舍不得将目光移开。
黎皓在兰园的椅登上坐了下来,他以一种崭新的眼神打量着她,“你真是不同凡响!”
“我?”这突如其来的赞美,反倒令她有些手足无措。
“世人都害怕我的冷峻,而你连女子的清白之名都可以弃如流水,又为何惧怕他人称你为狐狸精?你当真勾引过男人?”
这一席话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宫紫姻恍然大悟,原来她
是自己吓自己呢!
唉-该怎么说呢?还不是因为离开狐狸岛太久了,而在善恶之岛也没听过“狐独精”这三字,刚刚乍听之下,她还以为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却没有想到是世人形容那些狐媚女子的统称名词。
她吁了好大一口气儿,朝他翘起大拇指,“没事儿,没事儿。?
“什么没事了?”他发觉她的思路实在有够混乱。
“呃——我是指狐狸精,那没事儿了,我以为……没、没有,反正就是没事了。”
瞧她语焉不详,黎皓瞟她一眼,随即站起身往房里去。
“你不跟我聊了吗?”她有些失望的道。
“我们其实就没有什么话好聊,不过,我得谢谢你,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声大笑厂。”语毕,他即人房将门关上。
宫紫姻耸耸肩,“就这样了?我还以为我们之间有一丁点点不同的进展呢!”
她抬头看看蓝天,想想自己这也胡闹了好长一段时间,姊姊那儿连一堆杂草都没有,羊儿肯定没有跑到那儿去,只不过这会儿也饥肠辘辘了,她也该去找些好吃的给姊姊和她的甥女吃。
“救命啊,救命啊!”宫苹香披头散发的抱着女儿急匆匆,的往兰园跑了过来,
而她的身后还有两只羊儿紧追在后。
见状,宫紫姻简直呆了,天,真没想到这善恶之岛之外的羊儿也像这儿的人一样,又饥又狠又色,也有二点儿笨
她摇摇头,赶忙冲向前去以掌风驱走那两只笨羊后,再将哭得浙沥哗啦的宫苹香母女拥入怀中喃喃说着抱歉之语,“姊姊,对不起,下回我一定会挑些比较聪明的羊……”
黎家客厅内,一道道山珍海味全上了桌,林宜玲在命令下人将那被羊群啃得面目全非的庭院整修恢复旧观后,特别吩咐厨子在午膳时刻杀鸡宰鹅一番,补一补被宫紫姻气得伤身的精力,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在清洗一番回到客厅,见到的不只是女儿、儿子,还有回来至今未曾和她吃顿饭的黎皓,更有那气死人的宫紫姻及抱着女婴的宫苹香。
黎琬倩一见母亲,马上站起身,她先前见到黎皓也在场,她只好噤声不语,不过,这会儿母亲来了,她即可借母亲的口将宫家姊妹赶离。
“这是怎么一回事?”林宜玲困惑中又带怒意。
黎琬倩轻声的在她的耳畔道:“我也不知道,刚刚他们一票人就走了进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林宜玲一一打量愧疚低头的黎展彦,再看看一脸冷漠的黎皓,再望向坐在他身侧、兴高采烈的宫紫姻,而后是满脸惊慌的宫苹香。
她冷哼一声,故意走到宫苹香的身旁坐了下来,“我说我们这个媳妇是不是愈来愈不懂得安分守己了?还是说她哪时候也学起她妹妹的厚脸皮,不请自来的享用这顿佳肴?”
“我……对不起,我先走了。”宫苹香楚楚可怜的脸蛋染上一层难堪的红彩,她抱着女儿即站起身,但宫紫姻一把又将她拉回座位。
“姊姊,你别这样嘛,好歹你也是黎家明媒正娶而来的大少奶奶,按理说,黎家没帮你找个奶娘照顾安平已是可恶了,现在连三餐都只给你吃蕃薯稀饭,别说你身子会不好,吃你奶水的安平也无法聪明又健康。”
林宜玲老脸涨红,“真是粗鄙的丫头,连奶水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宫紫姻对她做了个大鬼脸,再得意洋洋的道:“那你不也是一个粗鄙的母夜叉,因为你也说了那两个字。”
林宜玲气得发抖,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黎皓对宫紫姻的古灵精怪感到惊讶不已,今天他会坐在这儿,当然也是她以三寸不烂之舌外加赖皮的功夫硬将他请到这来的。
不过,闷心自问,他对这家于人的作法虽看不惯,但他无心改善,而今宫紫姻的出现,倒是给黎家多了一份“颜色”,而他也不得不承认,从不好奇的他竟也思忖起她的下一步将如何走?
黎瑰倩见母亲第一次过招就挂了,便聪明的柔声道:“娘,就让嫂嫂在这儿吃吧,反正每回莱都剩一大堆。”
林宜玲瞄她一眼,冷冷的笑了笑,“说得也是,反正剩下也都是‘喂猪’!”
宫苹香眼眶一红,她哽声道:“妹妹,我想还是回房吃吧。”
黎展彦瞅了她过于瘦弱的身子,再凝神的欲看望她怀中的女儿,不过,就算内心有再多的渴求,在母亲严厉的目光下,他仍沉默着。
“大哥,你不说句话吗”“一向沉默的黎皓出人意表的开口。
宫紫姻笑开了嘴,心想,太好了,她果然有二位盟友了。
“我……我……”黎展彦嗫嚅的看着母亲再看向黎皓,定视着黎皓眸中的冷凝之光,他咽了一下口水,终于鼓足了勇气道,“娘,就让苹香在这儿吃吧,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
“你在胡扯什么?我哪时候和这个只会生赔钱货的女人是一家人?”林宜玲怒不可遏的站起身。
宫紫姻跟着起身,马上反驳一句,“笑话,这孩子又不是姊姊一人生的,讲得再白些,只有她一人也生不出孩子来。”
“粗鄙的丫头就是粗鄙,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生孩子也叫粗鄙吗?那姊夫和这个丑八怪从哪儿来
的?“她以眼角瞄了眼显然也快装不住温柔样的黎琬倩。
林宜玲怒目切齿的冲向前去,并扬高手,你这该死的丫头竟敢暗喻我偷人?
“我可没这样说,大概是你作贼虚了。”宫紫姻手一伸点了她右手的穴道,任凭林宜玲再怎么用力都无法将那只高举的手放下来。
“大哥,你也说句话嘛,娘被她欺负了。”黎琬倩眼见她竟也有三两下功夫,当下不敢再出手,只好回头央求大哥为要出头。
黎展彦万般为难的瞅着宫紫姻,“小姨子,我娘终究是个长辈……”
“可是她没个长辈样,出口就骂,伸手就想打人。”她轻蔑的呸了一声。
黎皓在内心赞许,大娘是该受些教训的。
“二哥,”黎琬倩无限温婉的微低着头走向他,“这家子里只有你一人会武,你就帮帮娘吧!”
他冷峻一笑,“这样‘二哥’不会叫得太委屈了?”
她脸一红,没想到自己竟会碰壁。
“别没出息了,女儿。”林宜玲大声怒道,“娘已经派总管到前方的武馆找个进驻我们黎家的武功高手,干么对他们哈腰低头。”
宫紫姻坐下身子,用力的拍手鼓掌,“有骨气,那你就用左手吃饭好了。姊姊,我们可以吃了吧,你刚刚说要等到你婆婆来再吃,那她已经来了,我们就可以开动了。”
“妹妹,还是解开娘的穴道吧!”宫苹香毕竟心软。
“哼,我不要人的猫哭耗子假慈悲!谁不晓得你的心理比谁都不要高兴。”林宜玲瞪她一眼,对她的好意完全不领情。
“看吧,她不需要,也许她想试试用左手吃饭,姊,你就别扫她的兴,免得待会儿又遭一顿毒打。”宫紫姻故装害怕的直拍抚胸口。
“呃——紫姻,还是请你帮我娘……”黎展彦看丁也是不忍心。
她撇撇嘴,反问道:“那我可不可以也请你帮个忙?好好照顾你的妻女?”
闻言,宫苹香的胃一阵痉挛,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这……我……”黎展彦看看妻子再看看母亲,终究低头不语。
黎皓冷硬的唇抿紧,大手一挥,林宜玲身子被震动一下,而那只放不下的左手却可以行动了。
见状,宫紫姻可不高兴了,她瞪他一眼,“喂,你不是我这一国的吗?”
“凡事适可而止,再说,相信嫂子也饿了,你要闹到她连一口饭都吃不下才肯罢手?”
这一席话说得头头是道,她也找不出话反驳,罢了,她耸耸肩,“好吧,反正就吃顿饭,这事就到此为止了,当然,如果还是有人要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别怪我不客气。”语毕,她即拿起筷子夹了一只鸡腿到姊姊的碗里。
“紫姻。”好不容易将眼泪回去的宫苹香眼眶又红了。
宫紫姻不舍的握住她的手,“看你这样,我就知道他们是怎么待你的,你放心有我在包准都让你吃香喝辣的。”
她这话威胁意谓深重;林宜玲怒气冲冲的又要叫骂,但黎皓冷冷的说了一句,“碧丫头生的也是女儿,还有其他的小妾们也是生女的,大娘是不是该重新思索接纳嫂子?”
林宜玲怔愕无语,不过,怒火一下也烧旺起来。哼,看来黎皓真的跟那个野丫头在一起了,要不,怎么会替她姊姊说话?好!君子报仇三年不晚,自己今个儿就要管家将厉害的武家子给清回来治治这丫头。
这顿饭吃下来惟一吃得津津有味的人大概只有宫紫姻,对黎皓的见义勇为,她是开心得不得了,不过,宫苹香却是吃得心惊胆战,黎皓仍是一贯的冷漠,而林宜玲母女面有怒火,黎展彦则是一脸羞惭……
第五章
郑丕文冷视着这座被他烧成灰烬的狐狸岛,岛上的狐狸已全部死在他的手下了,只是就算他搜遍丁这个岛上的每一寸土地,他仍找不到那只编号六万号的小狐狸。
他走到已染满红血的翠湖,神泉虽在此,但神泉之灵随着小狐狸已不知躲避何方了。
目前他只有等,等待一些离岛多年的老狐仙回来,因为仙主已经死了,惟一能找到狐狸的线索也已经断了,目前除了从那些老狐口中探得一线索外,他已无路可走了。
湖畔,九尾狐狸的尸首已成了白骨,郑丕文凝睇着她不发一语,半晌,他蹲下身子,以仙术画过湖际,在湖的一隅出现一块已挖好的坟台,他抱起她将她放至坟台内,亲手将她埋葬了。
轻叹一声,他哑声道:“我知道是我不仁不义,当年你救了我这只黑狐并真心以待,没想到我却是以血洗狐狸岛来报答你,可是我真的需要神泉,为了得到它,我不惜负你、负
狐族、负天下人……“
郑丕文那张出色又魅惑人心的俊朗面容有着无奈、有着阴狠,也有着歉意。
趁着宫紫姻、黎皓及黎展彦都不在家的机会,林宜玲母女脚步歇的直奔宫苹香的破屋子。
正哺育女儿的宫苹香一见婆婆小姑风雨欲来的怒气脸庞,吓得赶忙将女儿抱好,再将衣襟整理好,嗫嚅的说着,“娘、琬倩。”
林宜玲直挺挺的走过来,一伸手即用力的掐住她的脸颊不放,“怎么?不敢哭不敢叫了?”
她瑟缩一下,眼泪已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哭,就只会哭!你怎么不学学你那个能干的妹妹?这样子不就能对我们为所欲为了?”林宜玲凶巴巴的又打了她的头一下,她整个跌倒在床上。
黎琬倩也是满怀怒意无处发,正好找个出气筒出出气,她满脸凶狠的扑向前去,左右开弓的猛掴宫苹香已然肿胀的脸孔。
“啪、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不过,宫苹香虽泪流满面但并无反击,她只是紧紧的抱着女儿,就怕女儿会受到一丁点的伤害,而她感谢女儿此时是熟睡的,要不然,女儿的哭闹声或许会令婆婆和小姑将怒气转向女儿。
“说话啊,怎么不说?”黎琬倩打得手都酸痛了,但见她也知道即使回话也阻止不了她们的怒意。
倒是林宜玲看着媳妇那张已肿得不像话的脸颊后,忍不住烦躁的出声,“好了、好了,你将她打成那样子,难保那个野丫头不会这样对待我们,还是赶快将她赶出去,以免待会儿被野丫头或黎皓看见了,我们就难应付了。”
闻言,黎琬倩心一惊,赶忙松了手,她面露恐惧的跳下床走到母亲身旁,“那还不赶快将她赶出去。”
“不、不,娘,求求你,别赶我出去。”宫苹香惊吓的连忙抱着女儿跪在床上哀求,她那张丽颜早已惨不忍睹了,肿胀扭曲的脸上满是泪雨,而嘴角渗出的血丝亦沿着泪雨流下颈项。
黎琬倩刚刚是打得失去理智了,这会儿看见她的惨状,自己也吓了一跳,“娘,我们得赶快将她送出去,要不然那个
野丫头知道我将她姊姊打成这样,一定会将我大卸七八块的。“
“没错,我们得赶紧将她送出去。”林宜玲瞅着一张美颜成了鬼魅的媳妇,心里也愈来愈害怕。
宫苹香频频摇头,现在的她哪有颜面回去见父亲?她涕泗纵横的向她们磕头,“娘,求求你别赶我走,我可以要求我妹妹离开的,求求你!”
“她会这样善罢甘休?”
“会、会的,我会求她的,我会让黎家恢复以往的平静。”她泪不止的道。
“哼,说的好像这儿是你在当家似的!”林宜玲寒着脸道。
“不、不,苹香不敢,苹香只求娘能让媳妇留在这儿。”宫苹香哽咽请求。
林宜玲冷笑一声,走到床沿前,拉住她的头发硬生生的将她拉下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你是在拖延时间好让那个野丫头回来为你出头!”
“不、不是的,真的不是的。”宫苹香忍着头发被拉扯的剧痛,跪跌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