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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卿狂 page 7 作者:靳絜

  “我跟她说,我只是喜欢她,不是爱她。”

  “都说这么清楚了,她应该听得懂才对。你为什么还那么苦恼?”

  “我那样讲好像伤了她,有点过意不去,想再找她解释又觉得为难。”

  “那就别再解释了!愈描愈黑。”

  “这是你的建议?”

  “良心建议。”接着我又很良心地探问他。“如果你信得过我,我愿意代你向她解释。”“不必!我不想被你害死。被你一搅和,我跟她可能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对不起,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我自嘲一笑。“我不该忘了自己的本质是魔鬼。我向来只有本事气跑你女朋友,怎么可能替你留住一个红粉知己呢?”

  “又来了!”

  “什么东西又来了?”我心灰意冷,语气颓丧。“是你说有事想听听我看法的,我以为你认可了我是只理性的动物,所以我才会自告奋勇想替你去向她解释;没想到你只当我是垃圾筒。对不起!我忘了垃圾筒是不会讲话的,就此闭嘴!”

  我挂断他电话之后立刻上网发泄。

  一个芳名“雨晨”的美眉说她久仰我大名,想跟我发生一夜情。

  我热泪盈眶,感动得手足无措。

  “唉,千里马迟早会被人发现的,能遇到知己伯乐,在下无悔今生!”“只为卿狂”仰天长笑。

  “伯乐何时能骑上千里马……”

  吓,我算不算被人在网路上强暴?

  “对不起姑娘,其实我是‘只为卿狂’的弟弟。我哥最近思念情伤、忧郁成疾,住院去了。他交代我在这段期间替他招呼众位美眉,以免诸位相思成灾。”

  痴情美眉一听,个个伤心不已。拼命把一些肉麻句子塞给我要我转交给“只为卿狂”。我心中一阵暖洋洋,毕竟这世上好人还是占大多数……

  两天后,我意外发现冯君媛走进我店里。

  她东翻西看架上的物品,态度十分认真,我犹豫着该不该上前与她“相认”。“你知不知道江仁和要辞职了?”

  不知哪来的勇气,我上前对她说了句。

  “你是……”她杏眼圆睁。

  “我认识江仁和,你们的事我都知道。”

  “我们的事?”

  “我也认识祁洛勋,他跟我提过你们的事。”

  她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

  “冯小姐,我有没有荣幸扮演一下你跟江仁和的和事佬?”

  虽然我的赌本少得可怜,我还是决定孤注一掷。她一定是那种温柔可人、善良多情的女子,肯定不会跟我翻脸的。

  她犹豫了好久,终于探起我的底细。

  “你是简瑗吗?”

  “你知道我?”

  一定是祁洛勋告诉她的!我好高兴。

  “洛勋跟我提过你。”

  “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最近。”她朝我笑笑。“我最近才知道他有一个这么年轻的阿姨。”

  浑小子!他不是羞于向人启齿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吗?对冯君媛就这么口没遮拦的!“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那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

  “你想说什么?”她又露出防卫的眼神。

  “等一下,我请你和江仁和吃午饭好不好?”

  “这个——”

  “好啦好啦!我不会害你们的。”我看出她有些心动,于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你告诉我江仁和的电话号码,我现在就打给他!别犹豫,他快辞职了,这也许是你最后的机会!”“那——好吧!”

  没想到一顿午饭下来,我轻易解决了他们两人的问题。

  我没提到冯君媛一度想投靠祁洛勋之事,只告诉他们祁洛勋很烦他们,并请他们好好相爱,别再整祁洛勋冤枉。

  原来,江仁和前阵子负责的专案出了纰漏,老板要调他职。不久,他心中便萌生了辞职念头,想回高雄老家休息一阵子,等过完年再找工作。

  两人误会冰释,而我——功成身退。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要不是我挺身而出,这对爱侣不知道还要纠缠痛苦到什么时候?

  看来,冯君媛是不会再死缠着祁洛勋了……那他不是又有时间追女孩子了吗?突然,我又觉得自己太多管闲事了,而且做事不考虑后果……

  第六章

  下班前我打了通电话给徐秉儒。

  “等一下有空陪我解闷吗?”

  “你出状况啦?”他一愣。

  他吃了祁洛勋的口水吗……出状况?哼!

  “我不是状况制造业,哪那么多状况?”我啐他。“我知道丫丫出差,你陪我在外头玩耍一阵,如何?好几天不见,老同学我想念你行不行?”

  “行行行!不过你得通过我的考验,我才陪你玩耍。”他今天心情不坏,所以才想耍我。“什么样的考验?”

  “说出五首歌词里有‘月’字的歌名,还得唱出三句才算过关!”

  “拜托!你叫我在店里唱歌?”

  “好吧!等我去接你的时候再唱不迟。”

  半小时后,我钻进他车里。

  “唱吧!”他没打算放过我。

  因为我已想好等着他,所以每首都不只唱三句。

  “干嘛规定歌词里一定要有‘月’字?”我抱怨。

  “你想我,我想丫丫嘛!”

  我懂了,丫丫就叫沈月芬。

  “还好你没叫我想歌词里有‘芬’的歌,不然想到过年我都想不出五首。”“去哪里?”他笑。

  “去喝酒!我要喝FuzzyNavel跟WaitingLove。”

  “‘禁果’跟‘等爱’?”他转头对我挑了挑眉。“你想干嘛?等喝醉了我玷污你啊?”我们放声大笑……我想笑死好过醉死!都是死,都不用再看见祁洛勋被别的女人抢走……

  闹钟真是个尽忠职守的蠢蛋!难道不知道它主人正头痛得恨不得立刻自杀吗?我一边用手按着我的太阳穴,一边摸着那该死的、响个不停的闹钟。

  “刷”的一声,刺眼的阳光猛地射入我的眼。

  “起床!”

  咦?是祁洛勋对我的“温柔呼唤”吗?温柔得害我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负担。原来刚才那“刷”的一声,是他拉开窗帘发出来的;而再早一点的那些吱吱喳喳声是他在我耳边吹的起床哨,不是闹钟的声音……我错怪了我的闹钟。

  “这么早就来向阿姨请安啦!”我依旧睡意盎然。

  他朝我的床走来,眼神十分火爆。

  “干嘛啊你?”我双手抱胸,冷空气令我一阵瑟缩,我的脑子一时间也醒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没回答我,还挺“仁慈地”拿了件外套替我披上。

  我定睛一看,才发觉这是我在祁家的卧室。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嗫嚅道。

  他又用那种眼神看我,仿佛我昨夜又做了什么罪不可赦的事。

  “徐秉儒送你回来的。”他叹口气。“你昨晚为什么找他陪你喝酒?”

  我想起来了!难怪我的头会这么痛。

  “我忘了!”我边揉着太阳穴边问:“他为什么会送我回这里?奇怪!”“你醉成什么德性你知不知道?!人家懒得背你上四楼,才干脆把你送到这给我处理。你是不是故意不在外面吐,一回来就全吐在我身上?!”

  我头痛得不想回答他,转身又钻回被窝里。

  “不要吵我,等我睡够了再说。”

  他在我床沿坐下,伸手要拉我的手。

  “不要再拖我下床了好不好?我头痛得厉害,没骗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不用上班。”

  “睡吧!”原来他是想替我盖好被子,我安然入梦。

  伸了个大懒腰,我在床上醒来时,迎接我的是高挂天空的一轮明月。我又伸了懒腰,顺便转个身,迎上的是一张神情忧郁的脸。

  “醒啦?”祁洛勋用一种近乎弥留状态的声音对我说话。

  “嗯。”我在床上坐起,把被子拉高盖在身上。“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我马上就回去。”“回哪里去?”

  “我住的地方。”

  “那你不是天一亮又得回这来了?”他一声哼笑。

  “啊?”

  “我爸刚进手术房,大概明天天一亮就知道结果了。”

  “喔,那我——”

  “你就住下吧!”

  “喔。”我木然地点点头。

  半晌之后,我问他:“姊夫两年前动过那次矫正手术之后,不是已经没事了吗?”我姊夫的肠子结构出了点毛病。

  “医生建议他动大手术,好彻底矫正,一劳永逸。”

  “应该不会有事吧?”

  “医生说成功率很高。如果手术进行得顺利,他又可以像从前那样生龙活虎过日子了。”“祈洛勋!”

  “简瑗!”

  我们同时喊出了对方的名字,相视莞尔。

  “你先说!”

  “你是不是觉得我姊抢走了你爸?”我凝视他片刻。

  “我的确这么想过,不过那是刚开始的时候。后来我也很高兴我爸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喔。”所以他是单纯地讨厌我这个人,不是“恨屋及乌”。

  “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该你说了。”

  他点了下头。“昨天晚上我接到江仁和跟君媛的电话,他们向我道歉又道谢,还说要找时间请我们两个吃饭。”

  “所以,你知道我擅自作主的事了。”我对此已没什么感觉,要杀要剐随他。“你这么做的确冒险,但是我很庆幸,你这着险棋下对了。”

  “瞎猫撞上死耗子,刚好碰到罢了,没什么,你别放心上。比起我从前对你的种种破坏,这一点建设实在不足以弥补万一。”我顿了下,偷瞄他一眼。“你是不是一直以有我这种亲戚为耻?”

  好一会都没听见他回答。

  “告诉我,你高二那年为什么要烧学校的实验室?”

  此刻,他的表情完全不同于当年被我训导长传唤到学校时的样子。

  “那天是星期六,化学老师留下我和另外两个同学在实验室补做一个实验。后来,老师说要请我们去吃冰,我因为刚拉肚子所以没跟去。那时实验室只剩我一人,后来我又想跑厕所,这一跑就忘了要吹熄腊烛。等我拉完肚子,实验室就着火了。”

  “那你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学校?”

  “我只在乎你相不相信我。”我唏嘘一笑。“其实你会相信学校的说法,一点也不令我意外。在你眼里,我一直是个闯祸精。”

  “你可以向我解释呀!”

  “你会相信吗?”

  “我——”

  “不会!”我帮他说。“你一直不信任我。我想,如果我在街上被人抢了皮包,你都会怀疑是我自己把皮包扔进垃圾筒,我的一切捣蛋举动全是为要破坏你跟你女朋友的约会。”“那是因为——”

  “我前科累累。”我这一说,他低下了头。“不怪你,是我自己素行不良,你不必自责太深。”

  他抬起头,笑了。

  “我没自责呀!”

  “那你刚才低头是什么意思?”

  “我困。”

  “喔,那你去睡觉吧!”接着我又糗他。“我还觉得奇怪哩!怎么你会在房里等我醒来?莫非想学老莱子采衣娱亲,耍杂技给我看?”

  此刻他看我的眼神非常大不敬。

  我怒气冲冲下床。

  “你又要干嘛?”

  “肚子饿,找吃的不行啊!”

  我进厨房炒了盘葱花蛋,拿了两片吐司夹着吃,边吃边唱那几首月亮歌……“你很吵耶!”祁洛勋走进厨房,拿了片吐司一举扫光我盘里剩下的炒蛋。“不是困了吗?”

  他没理我,三两口吞掉吐司蛋。

  “昨晚为什么疯成那样?”

  他精神来了,又开始咬牙切齿的。

  “昨晚的空气里充满了醉生梦死的味道,我是配合气氛行事。”我朝他扮了个鬼脸。“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我昨晚可是又喝酒又唱歌……”

  “果然醉生梦死!我是教你要小心行事,不是教你‘配合气氛’行事。气氛?什么气氛!你自己说了算吗?还好你昨晚只是闻到醉生梦死的味道就让你吐了一身;要是你真闻到烟硝味还得了?搞不好就放火烧房子了!”

  要是在从前,光“烧房子”三个字就够我拿闹钟打他。

  说来奇怪,他跟闹钟都满厉害的!他从来没被我打中,闹钟也是。

  也许,我稍晚就该到外面干一票坏事,让他把我绑回家,不再让我出门。我呢,也不用去当什么店长,就在家里写写新诗,看看能不能换点钱。对了!我还曾经上专业教室学过怎么煮蚵仔面线、珍珠奶茶……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我在他家门前摆个摊子,专卖传统家乡美食?

  “我道歉。”

  “道什么歉?”

  我莫名其妙抬头,发现他站得离我好近,害得我怦然心动。

  “以后我不再提‘烧房子’这三个字了。”

  “喔。”他相信那件事我是无心之过,我朝他释然一笑。“你不是困了吗?去睡吧!”“你呢?”

  “我?我已经睡了一整天,现在精神很好。”

  “那我去睡了,你小心行事。”

  天刚亮我就接到老姊的电话,才讲到一半,祁洛勋便从他房里走出来。

  “姊夫的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我讲完之后把话筒交给他。

  姊姊大概又把情况对他重复了遍。

  “你姊还有话跟你讲。”他把话筒还给我,一手搭在我肩上。

  “知道了啦……”我对着话筒回了声,然后挂上电话。

  “又被念了?”

  “她年纪大了我有什么办法?”

  他笑我一脸委屈样。“你一整夜没睡啊?”

  “睡不着,所以干脆坐在这等电话。”我又问:“他们,我是说我姊跟你爸,为什么非得住到国外?姊告诉过我的理由是,姊夫不想把后半辈子也卖给事业,所以他想退休,为自己而活、为我姊而活,用后半辈子跟我姊厮守在一块,过着没有压力的幸福生活。”“你有疑问?”

  “我觉得这只是理由之一。别说你一开始就激烈反对,就连你家亲友恐怕也不看好他们这段婚姻吧!我想,他们之所以离开台湾,多少也是为了想摆脱这些带着怀疑的祝福。”“他们对彼此的爱已证明了一切,我想,现在大家对他们应该都不会怀疑了。”接着他用种怀疑的眼神看我。“那你当初为什么死不肯跟他们走?”

  “舍不得离开故土。”我的口气很“只为卿狂”。

  “那又为什么从不去他们那里玩?”

  “反正他们每年都会回来度假,我去不去无所谓!”

  他无谓地点点头。

  “姊和姊夫这么幸福,看样子我们是要做一辈子亲戚了!”我触动他心中永远的痛。“你是不是还很为难?”

  “还好,我愈来愈习惯了。”说完,他叹了口气。

  “怎么了?”

  “胃痛。八成是昨晚吃了你那盘葱花蛋,消化不良。”

  “你信得过我吗?”

  “你想干嘛?”

  “我帮你按一按虎口,等一下你就不痛了。”说着,我握住他一只手掌用力地按。

  我猜他一定很痛,但他很坚强,一声都没吭,果然是男子汉!

  “有用吗?”

  他没拒绝我,但对我还怀抱着习惯性的“不信任”……看在他生病的份上,我原谅他。“我自己试过这个方法,很有效!”

  “你按自己的手会这么用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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