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高扬暧昧的贼笑。「该不会是好几年没见面,突然发现人家长得亭亭玉立、粉嫩可爱,才故意把人家留下来,想慢慢吃乾抹净吧?」
「去你的!」冯笃不客气的啐道。
「好、好、好!!这个小秘密,我这做兄弟的绝对不会戳破。」他笑咧嘴,拍著胸脯保证。「你那可爱的小秘书呢?」他一脸期待,朝门外探头张望。
「扫仓库去了。」他不经心道。
「什麽?」他一惊,差点跌下古董牌椅子。「你刚刚说什麽?」他没听错吧?
「我说她扫仓库去了。」他皱起眉。他怎麽从没发现这小子耳背这么严重?
「我的天啊,冯笃,你若不是暴殁天物就是全天下最残忍的老板,人家可是娇滴滴的女孩子耶,你竟然叫人家去打扫仓库?!」
「我说过了,我要找的就是能吃苦耐劳的小妹。」其实,想让她知难而退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谁叫他一时大男人心态作祟,为了表现男人的气量,才会鬼迷心窍的留下她,事後才感受到那股不容忽视的威胁感。
「那你应该去找粗壮的技安妹才对。」高扬语带埋怨他的不懂怜香惜玉。
好歹,这个可爱的姑娘是他花了一整天时间,坐到屁股快开花,看了一百多个女人所精挑细选出来的万中之选,他却不好好对待人家,拿来当成廉价台佣使用。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千辛万苦从矿山里挖出一颗稀世的钻石,万分宝贝的捧到他手里,冯笃却拿来当弹珠玩一样。
真叫人痛心啊!
「谢谢你的提醒,我明天就去登广告找。」
高扬瞪著他,打算当屠龙的救美英雄。「既然你不要,那给我好了,我的办公室正需要一名专业助理,我保证会好好善待她。」
「休想!」他怒目相视。「你身为知名企业经理,要多优秀的助理找不到?」冯笃挟怨反过来挖苦他。
高扬傻眼,好半天才终於意会过来,他竟然忘了——嘴硬,是冯笃的特色之一。
「好吧,再给你一次机会,拜托你别『苦毒』人家,那么瘦弱的女孩怎麽经得起这样操劳?」
「你好像很喜欢她?」冯笃眯起眼,像是想看出个端倪来。
「人是我选的,我当然喜欢。」他理所当然说道
「你要喜欢谁我管不著,不过你最好明白一件事,现在她是我的,你最好别妄想觊觎。」
听了他这一番郑重其事的宣示,高扬肚子里简直快笑翻了。
这人根本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这里什麽时候才能改头换面?」他决定发挥一些兄弟的义气,放他一马。
「建筑执照还没下来,起码还得再等上个把个月。」他眉宇间流露出些许不耐烦。
「还要再等?」高扬光是看他坐的老旧办公桌椅,头皮都发麻了。
「我都不急,你急什麽?」冯笃嘲讽的扫他一眼。
其实,他还满喜欢看倪必舒像小蜜蜂似的身影,忙碌的在这里刷刷洗洗,那既埋怨却认真的模样,总能适时抒解他烦躁的情绪。
「说得也是。」高扬认同的点点头。
「老板,仓库已经整理好了。」突然间,门口飘进一抹游魂似的身影,气若游丝的报告道。
办公室里的两个男人被吓了一跳,倪必舒则是看清楚办公室里的两个男人,也同样吓了一大跳。
「老板,对、对不起,打扰了!」
她尴尬的再三弯身道歉,心想等一下又有排头吃了。
「我先出去了……是你?!」正要得体告退,不经意抬头瞥见坐在办公室里唯一一把椅子上的男人,倪必舒两眼蓦然瞠得老大。
他就是当初面试她的那个男人!
她怔怔盯著他,脑子里的记忆迅速拼凑,她总算弄清了前因後果。
原来,他们是朋友,他只是代替冯笃面试合适台佣,难怪那天她得到饭店去面试,连公司的大门都没见到,害她连接到录取通知时,怎麽也想不起来笃行企业的印象。
「嗨,我们又见面了!」高扬勾起迷人的微笑。「你还记得我?」
「当然,你就是那个骗子!」倪必舒眼神不善瞪著他。
「骗子?」高扬差点摔倒。
好歹他也是知名企业堂堂的经理,跟骗子未免差得太远了吧?!
「没错,你害我以为我是被某个大企业录取!」结果只是空欢喜一场。
一旁的冯笃闻言,莫名的不是滋味,好像被当头狠狠踩了几脚。
听她的语气,好像对这里有多深的埋怨跟不满,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对他不计前嫌的录用千恩万谢?!
「我也是受冯笃之托啊!」冤枉啊,小姐!
「你隐瞒事实。」她一双圆滚滚的大眼依旧瞪著他。「根本没有笃行企业董事长室这种地方!」
「我是被逼的。」他突然凑近她耳边,悄悄说道。
「是老板要求你这麽做的?」倪必舒很怀疑。冯笃虽然脾气坏了点、做人严苛了些,看起来却像个正人君子,不像会说谎的样子。
「没错,他说他在履历里看到了一个生命中很特别的人。」高扬一张嘴天花乱坠的功夫无人能及。
「谁?是、是谁?」一下子,倪必舒心漏跳了好几拍,声音微微颤抖。
「你!」他偷偷泄露。「不过,他这家伙很ㄍㄧㄥ,要我到死都不许把这个秘密说出去,所以你要假装不知情,免得让我难做人,知道吗?」
「知、知道!」她激动得声音颤抖。
冯笃这个傻瓜!
她在这儿、她一直都在这儿啊!只有一墙之隔,虽然那一面墙对他们而言,犹如越不过的万重山。
一 下子,满怀不满的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一股浓情蜜意洋溢在胸臆间,将她的心里得好甜好甜——
她喜欢他!
是的,从好久好久以前就喜欢上他了。
但这是她的秘密,从来也没让任何人知道。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她就是喜欢他,纵使她只能默默的看他,看他表现出色的从第一志愿念到最高学府,然後出国念书。
虽然她知道自己很不自量力的喜欢上一个她永远也比不上的男人,但,她就是喜欢上了!
看了眼办公桌後的俊挺男子,倪必舒眼角、唇角漾著小女儿的娇羞,浑然忘了自己两个小时前还在气愤咒骂他。
当然,她眉眼含笑、眼睛里全是粉红色的星星,完全看不见自己泡水过度的乾裂双手,跟一身脏兮兮活像灰姑娘似的衣服。
端坐一旁,冯笃冷眼看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窃窃私语,看起来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尤其是倪必舒的脸蛋还洋溢著两团酡红,一脸欲言又止的娇羞样。
手掌用力一收,手上的笔应声而断。
清脆的断裂声让两人不约而同回头,诧异盯著他手里的笔。
但倪必舒却不是盯著那根断成两截的笔,而是他修长乾净的手,透露著男人的力量却又兼具睿智的味道。
她甚至幻想著这双好看的手握著她的手、环著她的腰、搂著她的身体,不知会是什麽样的感觉……
「倪秘书。」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陡然惊跳起来。
「啊?老、老板。」她舔舔乾燥的唇,一张脸心虚胀红,眼睛完全不敢看刚刚在幻想里被她轻薄的冯笃。
「替我跑趟银行。」他将一叠单据丢在桌上。
「喔,是。」她小心翼翼靠近两步,伸长手仓皇抓起那叠文件,胆战心惊得活像抢了狮子的食物。
拿著那叠文件,倪必舒恍恍惚惚的晃出门。
「高扬,若没什麽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他报复性的下达逐客令。
「好吧,我还可以顺便载小可爱一程。」
连声再见都来不及说,高扬人已经一溜烟不见了。
小可爱?
瞪著空荡荡的大门,冯笃的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听著外头传来两人低声谈笑的声音,他又一次把刚换进手里的笔硬生生折成两半。
沉著脸听到门外绝尘而去的高级跑车,他气愤而懊恼的暗自低咒。
他在跟高扬争什么风、吃什麽醋?
早在他决定留下倪必舒那一刻,他就告诉自己,他们之间除了工作外将不会有其他不该有的瓜葛。
但一看到他们两人亲密的举动,他却莫名其妙的心头直冒无名火,简直像……中邪似的!
一个是他最好的朋友,一个是他压根不放在眼里的女人,却把他一整天的情绪弄得糟到极点。
恨恨将笔丢进垃圾桶,他心想,自己简直是引狼入室!
第五章
「倪秘书,过来一下!」
才刚上班,大老板立刻顶著张冷冰冰的脸召见她。
「是。」她迈著发颤双腿来到办公桌前,看来今天又有苦活好做了。
办公桌後的他穿著一袭白色POLO衫,米色长裤,看起来却英俊挺拔得活像杂志上的时装模特儿,只可惜一想到他即将指使她做的事,他在她眼里马上成了黑色撒旦。
「以後你就坐那个办公桌。」他头也不抬,轻描淡写丢来一句。
顺著他的手指望向办公室一角,发现不知何时竟多了张办公桌,好半晌她错愕张大嘴,完全反应不过来。
她也有办公桌?
好不容易回过神,她立刻觉得浑身充满被救赎的慈爱光辉。
哈利路亚!
上帝垂怜沦落苦难的人,把天使的翅膀送给了冯笃,藉由他的双手将一丝光明带进她黑暗的世界中。
一个专业秘书拥有个人的办公桌本就是天经地义,可怜倪必舒被残酷的现实环境给压榨得没剩多少秘书尊严。
就算是那张办公桌椅看起来陈旧得像是刚从垃圾场挖出来的,还是令她感动得想匍匐在冯笃脚边亲吻他的鞋尖。
「谢谢老板!」他真是个好人!她千恩万谢不停鞠躬。
她就知道,他对她绝对有著不寻常的感情!
只要有恒心、有毅力,终有一天他们一定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眷属?这两个字让她羞红了脸。
天啊,她真是三八,八字都还没一撇,革命尚未成功,她还需努力哩!
「嗯。」面对她眼泛泪光的感谢,他的表情还是很酷。「这些资料整理出来,下班前我要。」
总算,她的顶头上司施舍她一叠资料,握在手里是那样沉重却甜蜜。
「是、是!」意思就是说,她今天不必干苦活了?
用一种像是跑回本垒的速度奔向属於她的办公桌,万分珍惜的摸了又摸,好像摆在她眼前的不是一张用了好几十年的办公桌,而是一颗价值连城的钻石。
她千恩万谢的拉出椅子,小心翼翼的将屁股放到椅子上,突然间椅子一塌,倪必舒整个人猛地往下掉,软绵绵的屁股摔到地上。
「唉哟!痛!」她捧著摔痛的屁股,半天爬不起来。
一抬头,一座像山一样庞大的身躯矗立在她眼前,脸上的表情有些压抑,像是想笑又强忍著。
倪心舒没猜错,冯笃确实很想笑,好好一把铁椅竟会被她坐断,跌坐在地的她看起来滑稽而困窘,却可爱得逗人发笑。
要不是他自诩是个君子、还有些克制力,早忍不住放声大笑了。
看在他是发薪水的老板分上,倪必舒不敢指责他没有同情心的举动,只能哀怨怪自己招惹了衰神。
她不但命苦而且还很倒楣,难道她当真没有享福的命?
突然间,一只大掌伸到她面前,友善的想拉她一把,叫她错愕得瞠大眼,眼巴巴瞪著那只手。
咽了口口水,她心里好像有千万只蝴蝶飞舞著,叫她欢喜却又心乱如麻。
小心翼翼将小手放进他宽大的掌心里,一股奇妙的暖意立刻包围了她,下一刻她像个没有重旦里的洋娃娃,被他轻松一把拎起。
「谢谢……老板。」倪必舒红著小脸嗫嚅道,羞得不太敢正视他的眼睛。
冯笃有双非常深邃好看的眼睛,就像两泓具有魔力的黑潭,教人就算会溺死其中,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往下跳。
他们两家之间只隔了一道防火巷,但每次倪必舒看到冯笃从她面前走过,却好像看到两人中间隔了一座山,连这麽多年後也不例外,那座难以跨越的山依旧横互在两人之间。
但这回他主动朝她伸出友谊之手,表示他们之间还是有和战的空间,可以从敌人变成朋友。
说起手,倪必舒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紧紧握著。温热的掌心、略带粗糙的厚茧带来奇妙的搔痒感,就好像刚做好的柔韧香Q麻糬,包著柔软甘甜的红豆馅,烫人的温度几乎快让红豆馅融化,化成丝丝糖水溢出麻糬。
在这麽热的天气,两团肉黏在一起确实很不舒服,但冯笃握著她的手,感觉却出奇的好。
她的手很小,摸起来很舒服,触感柔柔嫩嫩的,好像握著一团棉花球,只不过这团棉花球不会融化,不会黏腻得让人觉得讨厌。
而且这团棉花球还有著非常香甜好闻的味道,不知是那头搔得他下巴发痒的卷卷头发还是身上散发出来的,让他忍不住大口将这股气息吸进胸腔里。
真是该死的莫名其妙,他竟然像个十七岁的小伙子心跳加速!
察觉他僵硬的表情,倪必舒活像第一次牵手的羞怯小女生,觉得小手好像快融化了。
她的眼睛不敢乱看,只敢紧张的盯著他的胸口,像是快将他的厚实胸膛瞪出两个窟窿来。但眼前的男人却迟迟没有动静,好像握著她的手是件极其自然的事。
倪必舒涉世未深,对於这种场面一点也应付不来,顿时觉得呼吸困难、胸腔严重缺氧,几乎快喘不过气。
这、这就是男人的味道吗?
她几近颤抖的悄悄吸气,怎麽闻起来好像迷魂香一样,浑身软绵绵、酥麻麻?脑子里还活像被倒进了好几桶浆糊,思绪、脑浆全都糊成了一团。
她恍恍惚惚抬头往上瞧,目光首先触及他那性格带点孤僻气息的下巴,接著是他微厚的性感双唇,叫人忍不住幻想起被它亲吻的滋味。
「不必客气,你摔死了对我也没好处。」他突然放开她的手,僵硬背过身,仓皇得好像端了半天的热锅子,到这一刻才突然发现会烫一样。
瞪著他的背,满脑子的意乱情迷一下跑得精光,倪必舒就知道想跟这个男人谈和平还太早。
但她实在不明白,这男人为何非得表现他最刻薄的一面才会舒坦?!
倪必舒气得七窍生烟,深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嘴,坏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第一步融洽关系。
为冯笃工作了这几个礼拜以来,她终於明白,要赢得上司的欢心是一件多麽重要的事情,远超过她的办事能力。
「我去找椅子。」
她顶著张红晕末消的脸跑出办公室,远离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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