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竞文转头看着床头柜上的手机。一分钟后,他站了起来。
拿了手机坐回电脑前面,齐竞文只不断把玩着手机。
该怎么和她说呢?先道歉?
为什么他要道歉?做一个第三者就得这么卑微吗?
等一下!等一下!他现在真的甘心做第三者了吗?
这两天只顾想着昕语,都没想到这个问题耶。
他做第三者──一声冷哼不觉从齐竞文心里冒出。
说实在话,以他今时今日的条件,要什么对象没有?看看每次办完活动就会有一大堆粉丝自动靠上前来,他去做什么第三者啊!
简直是头壳坏去!
齐竞文把手机又丢回床上。
可是──他忘得了昕语吗?
绝对可以的。
现在只是第二天而已,最多想她三个月好了,三个月之后,他一定可以把她忘得一乾二净。
他会全神贯注在工作上,暂时不去健身房,带她去过的地方也先不去,走过的路……呃,似乎不需要这么夸张到和她走过的路也避开吧?
反正给他三个月,他一定会重新找回以前的他。
嗯,就这么决定。
现在开始工作吧。于是,齐竞文把昨晚用数位摄影机拍的东西传输到电脑里面,经过一些整理步骤后再存档。这些工作记录以后都可以做为公司的宣传品,想到他的事业越来越步入轨道,心情就好了一些。
做完存档后,齐竞文看见档案夹里有些自己以前做的曲子,他随便点选一首播放。
呵呵,他果然是音乐天才。几年前做的曲子,今天听起来还是很棒,如果可以找个会作词的人把词填上去,说不定今天就不会有周杰伦了,呵呵呵……
对了,昕语会写小说,搞不好她也可以写词啊。
对厚,怎么没想到她呢?
可是……ㄟ……怎么又想到她了?
「这是公事。」齐竞文告诉自己。
于是,他再次拿起手机。这次,他毫不犹豫便拨了昕语的手机号码。
「您拨打的用户未开机,请稍后再试。」
她没有开机?也没有上线,她是怎么了?
一股莫名的焦虑升起。
该打去她的公司问看看吗?齐竞文找出她的名片。
「请问林昕语在吗?」
小月一听声音就猜出他是齐竞文。「请问你哪里找她?」故意。
「我姓齐,是她朋友。」
「什么朋友?」
这个小姐是昕语的家长哦?齐竞文不禁皱眉瞪了手机一眼才继续贴近耳朵说:
「我叫齐竞文。请问昕语在吗?」
他的声音和态度听起来的确要比昕语前男友高级多了。好吧,看在这一点的份上,小月决定放过他。
「昕语今天没来上班。」
「她没来上班?」果然。「请问妳知道她去哪里吗?因为我打她的手机她没有开机……」
「你谁呀?我怎么可以随便泄露她的行踪。」
呃,机车的女人。但齐竞文还得靠她得知昕语的消息,所以忍着。可是,他该怎么介绍自己?昕语的同事应该知道她有男朋友吧?而且显然接电话这个小姐并不认识他,如果他贸然说出他是昕语的男友……
从没用过这字眼,一时要说出来也有点困难。
听他在电话那头吐不出一个字来,小月改变主意了,她决定要吓吓他。
「昕语这两天不知道受了什么打击,不吃不喝也不睡觉,才两天就瘦了五公斤。」要就夸张一点。「今天也没跟公司请假就没来上班,我们主管刚才去报警,不知道她会不会去做什么傻事……」
都是他!都是他!要不是那天晚上他对她那么冷漠又无情的说了那些话,她就不会这样了。
想到昕语伤心难过的样子,齐竞文的心和眉头一样紧紧揪着。
「我把我的手机号码给妳,如果她有消息麻烦妳转告……」
「她应该有你的手机号码吧?如果她想打她就会打。」
说的也是。
「这样好了,你有什么话要我帮你转达给她?这样或许比较快一点。」
也对。如果她刻意躲着自己,他可能和她说不上话。可是……要对着这个机车的女人说他想对昕语说的话……
还是算了。
「如果她有消息,请妳转告她,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告诉她。」
「多重要?说你要娶她?」
齐竞文啼笑皆非又头大的抓抓脑勺。
「请她打个电话给我就好了,谢谢。」
发现他已结束通话,小月不禁笑了。「虽然也是个ㄍㄧㄥ到底的人,不过他和昕语是有光明未来的。」她以过来人的经验判断。
啊,昕语去垦丁找他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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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找不到昕语后,齐竞文便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没一刻停止。
她会到哪里去呢?不会真的去做傻事吧?
应该打到她家里去问的!可是,他又没有她家里的电话号码……她同事会知道吗?然而,一想到要和那个说话像逼供的女人讲话,齐竞文就打退堂鼓了。
或许他该立刻飞回台北去?
说不定她正好好待在家里。
看看手表,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晚上的表演活动六点才开始。这些乐手经验十足,昨晚又已表演过一次,只要再确定音响设备没问题就OK了,所以他不见得要在现场盯……
他一定要回去看一下,他没办法在这里胡猜乱想。
可是,也得和他们说一声吧?
为什么他们到现在还没回来?不会是真的被人拐走了吧?
正想着,齐竞文忽然听到电话铃响。他拿起手机「喂」了半天,才发现响的是房间里的电话。
白痴!他咒骂自己一声后忙抢起听筒──
「齐先生,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我们以为你出去了。」是他的员工。
「你们终于回来了!所有人都回来了吗?先到我房里来一下,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挂上电话后,齐竞文先打了电话到航空公司柜台问了回台北的班机时间,幸好不是假日,所以不至于订不到位。接着,他便忙着关电脑、收拾衣物。一会儿,他的门铃响起。开门后,一群人鱼贯进入他的房间。
「齐先生,我们有帮你带一个人回来唷。」
什么跟什么!齐竞文没空跟他们开玩笑,继续低头把东西一样一样放进行李箱里,边说:
「我告诉你们,我有点急事要赶回台北一趟,晚上的表演就交给你们了。音响等一下要先去确定一下有没有问题,乐手在表演前一定要先调好音……」
众人先是莫名其妙的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一起盯着齐竞文。
发现没人回应他,齐竞文才稍停手上的动作抬头。
「你们在发什么呆?」
「齐先生,你有一个朋友从台北来找你耶。」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齐竞文看到一个人影怯怯地站在门边阴暗处。
第十章
看见昕语,齐竞文先有一阵恍惚,彷佛在梦中一样的不真实。
「呃……那……你还要回台北吗?」一个员工白目的问,马上被另一个员工拍了一下后脑勺。
齐竞文这才回过神来。
「呃,好像暂时不需要了。」他收起恍惚的表情故作镇定。虽然他极想马上把昕语抱在怀里,好证实自己不是在作梦,但,在这么多员工和乐手面前他还是得保持老板的形象。
「那我们要不要再讨论一下晚上的流程?」一个女乐手促狭的向其他人眨眨眼。
「嗯咳。」齐竞文作势咳了一声,然后给了女乐手一眼「妳给我记住」的警告才说:
「你们先回去整理一下仪容,半个小时后会场见。」
「那,你的客人怎么办?要我们带她去休息吗?」另一个女乐手跟着起哄。
「不必。」齐竞文咬牙切齿,要翻脸了。
这招果然见效,众人马上一哄而散,留下一脸尴尬的昕语和面目狰狞的齐竞文。
好半天之后,齐竞文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我打妳的手机好几次,妳都没开机。」
「真的吗?」昕语睁着眼睛,似是不信。
她是不信他会主动打电话给她,她以为那晚之后他不会再理她。
「那时妳可能在飞机上吧。」现在知道原因了。她没去海边望海,也没去药房买药,她在来垦丁找他的路上,害他担心得快得心脏病了……
望着她,她的神情是憔悴了一些,并没有她同事说的夸张,什么瘦了五公斤!那还成人形吗?!
昕语微微抬眼。来垦丁的一路上她想了很多话要告诉他,可一见到他,又不知从何说起。
是他凝重的表情吧,让昕语备感压力,深怕一不小心说错,又会有什么可怕、折磨人的结果。
齐竞文也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只是,他现在只想先做一件事。
「过来。」他张开双臂。
虽然他的语气很骄傲、很严厉,但昕语不介意当只让他「呼之即来」的小狗。她放下手中的行李袋,投向齐竞文的怀抱。
是他的香味。
是她的香味。
在两人紧紧拥抱的同时,也相互贪婪的呼吸着彼此的味道,就像某些动物会用气味来辨别伴侣一样。
「累不累?」彷佛过了很久之后,齐竞文才边吻着她的头发边问。
昕语在他怀中微微摇头。见到他,所有的疲累都消失了。
坐在飞机上她一直担心齐竞文会不见她。如果他不愿见她,她怎么和他把话说清楚?所以,她开始想着见他的办法──
假扮饭店女服务生敲门,他一定会开门吧?
或者,假装她是来参加新车发表会的贵宾?问题是她查得到发表会在垦丁的哪个饭店举办,却查不出要怎么冒充贵宾混进场。
到了饭店才知道那个发表会是露天的,只要时间一到,她往会场随便哪个角落一站就算是贵宾了。
害她紧张了半天。
后来,在饭店大厅听到一群正从外面进来的人谈起昨晚表演的事情,昕语赶紧冲上前去问他们认不认识齐竞文。
于是,她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见到齐竞文了。
「为什么跑来找我?」他明明知道原因,却偏要听她亲口说。
昕语抬起头望他。「我要向你道歉。」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因为……」她实在不是很清楚自己哪里让他不高兴。「为我曾经做过所有让你不高兴的事道歉。」
「妳做过什么事?」齐竞文可没这么好打发。
「呃……」这就是昕语头痛之处。想了整整两天,她还是想不出自己是哪里做错。
果然。这个傻女人,她根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前天下班时间我到妳公司去找妳。」
昕语马上质疑的皱眉嘟嘴。「哪有?你不是说那天你很忙没办法去找我?而且我还在健身房遇到你。」
说到这事,昕语也十分不解。他没时间找她,却独自跑到健身房去,这更加深了昕语心里的怀疑,那就是健身房里还有比她更吸引他的东西。
该不会是另一个女人吧?
这是最合理的怀疑,因为除了女人,健身房里应该没什么会比她更有吸引力。
「因为想见妳,所以我特地抽出几个小时想接妳去吃饭──」
「你怎么没说?!」昕语懊恼的打断他。
对!都怪他,几十岁的人了还玩什么「惊喜」游戏,结果呢?的确是大惊喜。
「那为什么你又跑去健身房?」早知道他要约她,她就不必去健身房了嘛。
「因为我发现妳有事啊。」齐竞文淡淡说着。经过两天的沉淀,他已经试着把昕语背着他和另一个人交往的事看淡。如果他要喜欢昕语,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这回事、当作没另一个男人的存在。
「我有事?我没事啊,下了班我就去健身房了。」
「我看见妳和一个男人在大楼门口手牵手。」见她迟迟不肯说出事实,齐竞文忍不住了。虽然他一直叫自己忘掉这件事,偏偏他又还没老到得老人痴呆症。
「我和一个男人手牵手?」昕语先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接着像想到什么似的说:
「哦,我想起来了。」
哼,她「终于」想起来了。
「那是韶志。」
是吧,就说是她男朋友。
「你说你看到我和韶志在说话?那你怎没过来叫我?」她知道了,那天一定是因为他看见她和韶志说话,以为她和韶志还有来往。他,是在吃醋吗?
「妳还怪我呢,这么说来是我的错喽?」齐竞文冷冷地看她。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昕语有些急了。「那天其实下了班我就要去健身房,但是韶志跑来说要找我吃饭,后来我就告诉他我已经有男朋友,请他不要再来找我。」
「是这样吗?」齐竞文怀疑的瞇起眼。
「是真的!他还问我你是什么样子、人好不好,他担心我被骗……」
「妳会被骗?」
他不断的怀疑让昕语也生气了。
「齐竞文──」昕语硬着声音喊。
「干嘛?要吵架?」
他的话让昕语惊醒。她哪是来找他吵架的,她是来求情、求他再继续和她交往的。
「我……」昕语的气焰消了。
见她眉眼低垂,一副委屈的模样,齐竞文也极为不舍。
他不是想她想得心疼?为什么见到她还要和她斗气?
「对不起,」他再将昕语搂在怀中。「我不应该这么咄咄逼人。」
听到他认错,昕语的眼眶一热。
「对不起,我也有错,我不该背着你再和韶志见面,以后不会了……」
「嘘。」齐竞文阻止她。「先听我说,我有一些事要告诉妳。」
被吓怕的昕语倏地抬头,紧张他又要说出什么。
齐竞文被她的表情逗笑了,他伸手抚着她的脸,说:
「不要紧张,我要讲一个故事给妳听。」
「故事?」
把她带到床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后,齐竞文才说:
「我没跟妳讲过我的家庭对不?」
昕语点头。
事实上他也没跟太多人说过他的家庭。
「我的父亲拉大提琴,母亲吹直笛,以前常随着乐团到世界各个国家去表演。」
「哇!一屋子都是音乐家耶。」昕语惊讶的张大了眼。
「也没什么。现在他们都退休了,只偶尔参加一些公益性演出和教教社区音乐班以打发时间。我是独子,所以他们有很多时间可以花在我身上。」
「难怪他们对你要求那么严格。」昕语想到有一次他开玩笑提起自己有个凄惨的童年。想到一个正值爱玩年龄的孩子,每天被关在屋里练上五、六小时的琴,是真的满惨的。
齐竞文微微耸肩,接着又继续:
「父母对我的期望很高,他们会希望我做这、做那,小时候不知道,反正他们说什么我就听什么,长大后才比较有自我的想法。」
「这是一定的吧。」昕语忽然又想到:「既然你是独子,你的父母没催你结婚吗?」
齐竞文看了她一眼。「这就是我要讲的。我的父母每次见到我就会问我有没有女朋友、何时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