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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刀奏鸣曲 page 4 作者:丁榕

  司马鸿飞瞥了他一眼。

  “放心,医学院和我没关系,我教的是化工学院三年级。”

  虽然他很想当这个小鬼的课,但情敌在前,他不可放松警惕。

  化工学院三年级?

  这不是高彬待的地方吗?

  狄健人不禁喜上心头。

  看来这个学期难过的不止他一个,高彬那变态要是看到任课老师是司马鸿飞一定也要气炸了!

  他幸灾乐祸地想,又看看手表。

  “如果你的目标是高彬,那麽最好现在马上到邵云的实验楼去一趟,迟了小绵羊就要被大灰狼吃掉了。”

  他好心地提醒著。

  上学的时候多半这个时间高彬都会去找邵云,然後一阵干柴烈火又是少不了的。这个时候若闯进一个司马鸿飞,那场面一定非常搞笑。尤其高彬,让他多多尝试紧急刹车的滋味吧。

  司马鸿飞果然闻言变色,立刻朝实验楼飞奔而去。

  看著那像是尾巴著了火似的焦急背影,狄健人坏心地窃笑,掏出手机点开邵云的号码。

  “喂,邵云吗?啊……高彬也在?不,我没什麽事……衷心的祝你们过得愉快!顺便提醒高彬小心肾亏!”

  满意地收了线,狄健人的心情一下由阴转晴。

  高彬那家夥,爱吃醋是吧?连寒假邵云到医院探望他,都一直嫉恨在心,看他的眼色像是要杀人一样,那他就让他吃个够!虽然邵云对司马鸿飞没有什麽特别的意思,但人家暗恋了这麽多年,也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从司马鸿飞毅然回国的举动看来,绝对是心有不甘,所以只要抓住邵云容易心软这条弱点,加上他对高彬似有意若无心的态度,司马鸿飞就没可能不反败为胜!

  尽管他也不是很欣赏司马鸿飞,但只要能整到高彬,怎样都无所谓了,算是给司马鸿飞以德报怨吧。

  肆意地拿陷在爱情烦恼中的人们当棋子来耍的狄健人半点都没有感到愧疚,想到这个学期有人过得和他一样凄惨,心下便平衡了不少。

  区别只在,高彬是生怕追爱追不牢靠,他则是惟恐躲爱躲不及时。

  世间的情情爱爱,在A大校园里,仿佛一锅大杂烩似的翻滚著。

  ***

  会被陶宇桓逮个正著,虽早有预料,却不在计划之内。

  狄健人至始至终都臭著个脸,冷眼以对。

  这一个星期来,不管是课上还是课下,他没躲也没闪,成功地执行了“三不”政策,不理,不睬,不甩,甚至连个正眼都没有给陶宇桓,就算偶尔目光相遇,他也是不遗余力地表示出抗拒与鄙视。

  他讨厌他!

  铁的定律,亘古不变。

  今天他不过是绕过一间教室,身後冷不丁地伸出一只大手,将他後领一扯,就扯进了这间小办公室里。

  抬头发现是陶宇桓那张讨厌的面孔,他的脸立刻拉长了,并如浓硫酸反应般迅速阴黑下来。

  “放手!”

  盯著那只紧箍在他手臂上的狗爪,狄健人从牙尖里迸出这两个字。

  “健人。”

  陶宇桓的手顺势往下,温暖的大掌包住他欲抽回去的手。

  这个称呼果不其然地引来一阵反击。

  “闭嘴!我说过不准叫我贱人!你才是贱人!”

  从小到大他就恨死了这个一语双关的名字,可没人同意他改名,爸爸甚至还抬出爷爷的灵牌,说是什麽这是爷爷专门请人算过来算过去,从生辰八字到出生星相,才算出的好名字,说得他如果改名就是多麽不孝该遭天打雷劈的事情一样。

  不就是和康人凑在一起表示“健康的人”吗?这种名字还用得著算?

  没办法,他只能在梦里向没有品味的爷爷抗议。

  陶宇桓没在意地将他拉近,凝视著他的眼。

  “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他对他实在是太冷淡了,总是被人用这种态度对待,纵是气量再大的的人经过这麽漫长(对单恋的人来说)的一段时间後,也会寝食难安,何况他是这麽地在乎他!

  “谈什麽?陶老师,现在可不是解剖课的时间,用不著这麽敬业吧?”

  狄健人极尽嘲讽地道,眼中尽是不屑。

  以为摆出个自以为诚恳的表情就可以唬倒他吗?

  猪牵到洛阳都还是猪,绝对不会变成羊!

  “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一反常态,陶宇桓出奇地耐心,任谁看了都不相信是那稍不如意便可以把人冻到死的冷血医师魔鬼教师。

  现在流行上演温柔好男人吗?

  有可能,但要演戏找别人去,他可不奉陪!

  “什麽叫应该?我怎麽可能知道?我们又不熟!”

  狄健人的一句“不熟”将他们的关系划得壁垒分明,大大伤了陶宇桓的积极进取心。

  “狄健人!”

  他气不过地叫道。

  他不想生气的,对他心爱的小虎皮猫大吼大叫他比谁都要难受!

  可是这只小虎皮猫却一再地挑战他怒气的极限,想不生气都难,尤其是那一句“不熟”,他的心像是被什麽狠狠一揪,顿时痛得他手心发冷,而伤到的又偏偏是最柔软的部分。

  “干什麽?我又说错吗?”

  狄健人理直气壮地与他瞪视。

  哼!开始连名带姓地叫他了吗?

  他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下子露陷了吧?

  本来就是,他们非亲非故,一点关系没有,是他自做多情地以爱人自居,干他什麽事?他没打算配合他!这种自恋的猪,早就应该斩尽杀绝,以免荼毒後代。

  陶宇桓瞪著他,怒气伴著疼痛缓缓上升。

  他捉紧了他的手。

  “喂!”狄健人眉头一皱,“把你的脏手拿开!我不想洗盐酸!”

  两道火光一闪,顿迸出金星无数。

  “你对我有那麽不满吗?”

  他咬牙,声音粗嘎。

  狄健人盯了他几秒锺後,皮笑肉不笑地道:

  “不,我对你并不是不满意。”

  陶宇桓一愣,希望的火苗情不自禁地燃起,却被狄健人的下一句话浇得全身湿透。

  “我是非常非常非常讨厌你!”

  “你!”

  陶宇桓深抽一口气,血压一路狂飙。他抓住狄健人的手劲不觉加大,隐忍的怒气几欲爆发!但他不想每次两人都是在争吵中开始,在争吵中结束,他们难道都没有好好说话的时候吗?这样下去,等一百年,一万年都不可能打动小虎皮猫顽固得有如千年寒冰的心!

  “放手!”

  狄健人再一次出言警告。

  痛死了!他的手今晚一定会淤青!他要诅咒那只狗爪哪一天断掉!

  “你是聋子吗?还是我说的不是中国话?!”

  陶宇桓没放手,抓得更紧。

  “……为什麽?”

  他费了好大劲才挤出这句话,滚滚岩浆在胸口酝酿,闷得发痛。

  为什麽?他问他为什麽要他放手还是为什麽讨厌他?

  好好笑的问题!

  狄健人冷笑。

  “你问我为什麽?理由有三,首先我讨厌你,其次我非常讨厌你,再次我最最最讨厌你!如何?满意了吗?”

  要理由,一千一万个他都拿得出来!自己干的好事,还好意思问他为什麽?狄健人再次充分肯定陶宇桓压根没有反省过!

  陶宇桓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便被如泥石流般滚滚而来的愤怒掩盖。

  “你讨厌我?!那麽那个白痴严敬辉又怎麽说?为什麽你就可以任由他围在你身边团团转?就因为你们是青梅竹马吗?所以你可以忍受他的愚笨?!”

  他终於难掩冲动地大吼出来。

  该死的!他怎麽可以这麽说!

  是!他承认上学期他确实做了不少过分的事情,是他对不起他!但这段时间他的态度和方式大大改善了很多不是吗?不会对他动辄大吼,不会指使他做这做那,不会恶劣地中伤,完全像个真正的情人一样极力包容爱人的任性和叫骂,特别是在医院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这个向来冷血无情的大夫是怎样被一个男孩子指著鼻子破口大骂,甚至被赶出门去,他有怨言了吗?就算有,他也没敢对他发作,一来他心中有愧,二来他心疼他动气伤身。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到底还想怎样?!

  他可以容忍其他的恶言恶语,可就无法忍受他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狄健人一听到他的质问马上又寒了脸。

  “陶宇桓!我警告你说话放尊重点!敬辉可不是白痴!”

  他瞪他。

  真是太不知耻了!居然扯到无关的人身上!虽然敬辉经常被他骂笨没错,但不代表可以任由其他人侮辱。怎麽说敬辉等於是在他的监护下长大的,敬辉被骂,感觉就像自己的东西遭到批判一样,他要据理力争。

  “你有什麽资格过问我和敬辉的事?你又不是我什麽人!少自做多情了!”

  宛如导火线般,这句话很成功地引爆了陶宇桓的理智,他狂愤填膺地一把抓住狄健人的肩膀咆哮著:“我没资格?!那谁有资格?维拉?艾里?抑或那叫什麽高彬、邵云的家夥?!还是你有别的男人?!”

  他气得口不择言地骂。

  真的快被他逼疯了!

  可恶的小虎皮猫!他怎麽可以把他的真心放在脚底下踩?!他究竟想要他怎麽做才不会用这样的目光看他?!

  陶宇桓原以为自己的定力很足,任欺任踩都能够坚持到底,结果──

  他错了!他没办法忍受!

  小虎皮猫这样对待他,不仅是伤心,不仅是失意,不仅是愤怒,还有更深一层的恐慌!

  他怕他会被别人抢走!

  那个该死的严敬辉!竟然能让他的小虎皮猫如此袒护他!

  狄健人的耳朵被吼得隆隆作响,还没反应过来,又被猛地推到门板上,砰地一声撞得他头晕眼花,而陶宇桓的咆哮仍如炸弹般从头顶上空一声声砸落:“说!你和严敬辉是什麽关系?!他对你做过什麽?!”

  疯子!

  狄健人气到发胀的脑中闪过这句话,立刻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

  “你他妈的有病!快放开我!我说过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我和敬辉要怎麽样不需要你管!”

  他大骂著,急於摆脱钳制住他的魔掌。

  气死他了!

  一下是敬辉,一下又是维拉艾里,连高彬邵云都出来了,甚至还说什麽别的男人!这魔头果然不改羞辱他的本色,过分得不能再过分!别说他和敬辉没怎麽样,就是有怎麽样,又干他何事?他不需要在这里继续受他的侮辱!

  “你马上给我滚!我最讨厌的就是你!我宁愿和敬辉甚至维拉艾里在一起也不想和你多待一秒锺!”

  话一出口,他就瞧见陶宇桓红了双眼,一道阴狠的杀气掠过耳边,心中警灯刚刚亮起,嘴唇就被不客气地吞没了。

  “唔……你……!”

  狄健人惊怒交加地瞪大眼,惶恐地看著眼前的大特写,脑中轰地一声响──

  走火了!

  可恶!为什麽这张一再吐出伤人字眼的嘴唇吻起来还是那麽甜美?

  为什麽还能令他如此地深深痴迷?!

  为什麽还能令他如此地无法自拔?!

  被怒火与妒火同时淹没的陶宇桓不顾狄健人的反抗疯狂地肆虐著他的嘴唇,毫无温柔可言,全然是惩罚和宣泄!

  撬开他的紧闭的牙关长驱直入,绕上他闪躲不及的舌头,啃咬著,吮吸著,不给他因疼痛而退缩的机会,仍一径深吻下去,贪婪地汲取著属於他的每一寸甜美的气息。

  澎湃的情潮掀起千层巨浪,宛如带著万伏电流,一条条滑过狄健人的每根筋脉。

  “唔……”

  不知何时两人的阵地转移到旁边的办公桌上,原本摆放得好好的物品纷纷散落。

  狄健人手脚皆困,两人之间紧密贴合,不留一丝空隙,情欲的火花四处飞溅。他之前虽也被男人吻过,但从没有哪一次会像现在这样遭受全面的侵袭。

  “你变态……!”

  天啊!谁可以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就像一只被钉死在解剖台上的青蛙,陶宇桓的气息如热流般紧紧包围著他,尤其口中的沸腾的唾液,有如滚烫的熔岩,灼烧得他几欲窒息!

  太令人厌恶了!

  狄健人气愤地想要躲过那如豆大的雨点般不断砸下的热吻,怎料头却被一张大掌牢牢固定住,而伏在自己身上的那个男人像是吻上瘾似的更肆无忌惮地侵吞起他的唇舌来。

  恶心、不甘、愤怒、惊恐,齐聚一堂,在狄健人的体内热烈翻滚,为男人的强势,也为自己的无力反抗。

  第二次!

  他胆敢强吻他第二次!

  而且用这麽色情且变态的方式!

  狄健人眼中怒焰熊熊,杀气滚滚,抓到一个缝隙不假思索地就往陶宇桓的舌头狠狠咬了下去。

  要他去死!

  陶宇桓闷哼了一声,精光一现,却没有松口,反而吻得愈加深入。

  无耻!

  狄健人气得浑身发抖,眼中射出的光芒足以将顽固地与他近距离对视的男人烫成烧鸡。

  放手!

  他再次以狠烈的眼神提出警告。

  不放!绝对不放!

  仿佛要贯彻他无言的宣告般,陶狱换在狄健人口中探蜜的舌头更加放肆起来,从舌尖到牙根,无一处不被他掠夺殆尽。

  深深的羞辱嵌入狄健人体内,愤怒的火焰将每一根血管点燃。

  他想杀了他!

  太过分了!

  敬辉和维拉固然缠人,但都不曾如此对待过他,即使是敬辉,也只是胆战心惊诚惶诚恐地一吻而已!

  明明彼此都是男人,他怎麽可以用这样的方式羞辱他?!

  突然狄健人周身一颤,瞪大了眼。

  有一个奇怪的东西在身下顶著他……怎麽会……?

  他的脸上闪过一连串的表情,先是错愕,跟著讶异,紧接著疑惑,随後恍然大悟,旋既是震惊与惶恐,同时掀起更大的怒浪。

  禽兽!

  同样身为男人,他当然明白那是什麽!

  只是来自陶宇桓……?!

  无耻!下流!

  他拼命地反抗起来,不顾疼痛地又打又踢,动作之剧烈令桌子嘎嘎作响。

  这个下地狱的变态!

  他他他他──居然……!!

  一股厌恶涌上心头,狄健人全身心地抗拒著陶宇桓的侵犯。

  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开口的机会,他立即大骂起来:“陶宇桓!你变态!马上放开我!你这头厚颜无耻的猪!”

  “狄健人!”

  陶宇桓没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在狄健人大幅度的挣扎下,一股欲火乘著怒火从下腹部飞窜上来。

  “不要乱动!”

  他斥喝著,咬紧牙关,面呈难看的猪肝色。

  这只笨小猫!他想引火烧身吗?还是太小看了自己的破坏力?他知不知道这麽乱动对他而言,是一种莫大的诱惑?!

  扯动间,透过因挣扎而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线条优美的锁骨,那光洁无暇的肌肤,那流畅舒顺的弧线……

  他恨不得扑上去吃了他!

  绵羊在前,饿狼再怎麽君子,忍耐都是有限的!

  何况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君子!

  向来忠实於自己原始欲望的陶宇桓想也没有想过会有苦苦忍耐死死压制的一天!

  由於忙著压抑住来自身下澎湃汹涌的欲望,他一个不小心竟让狄健人挣脱了手脚,紧跟著一记又狠又快的拳头就送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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