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一口气没顺过来,游尚铭直接捧着季凯倒在了囚车的木板上。以前听说过有人在接吻时喘不过气险些憋死的艳事,但在接吻时活活被对方的口水呛死他却很可能是头一遭!该庆幸少年对自己的用情深厚吗?还是感激对方的体贴温柔?
「这回你没话说了吧?上还是不上?要还是不要?是男人就痛快点,若真的喜欢我就证明来让我相信!」哼哼,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楚怀风说得有道理,男人也好女人也罢,被压在下面百般挑逗娴熟玩弄的话,只要温情蜜意,折腾久了多多少少都能有感觉。所以这次他便牺牲一点,倒要看看这姓游的家伙是不是真如在宣敬城所言那般,会对自己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欲罢不能,心驰神往!
完全没考虑过,自己有可能是被向来只愿上人结果却找了个只适合上自己的情人,憋了一肚子怨气的楚小侯爷给拖下了水……卖力地怂恿着身下人,季凯带着三分不安三分自信三分好奇外加一分万不得已逼良为娼的气魄,拉过游尚铭的手贴上自己滚烫的大腿内侧。
「咳咳——季凯啊,我游尚铭确是个好命的人啊!呵呵~~」少年的肌肤仿佛融化在自己的掌中,黏住了手指,再无法分割。游尚铭满足地叹息着,最后的顾虑被欲望弹出了脑海,虎已出柙,不胜不归!念他游尚铭此生,何德何能,得此厚爱……
怎可辜负?怎忍辜负?怎能辜负——
「……如果你坚持把嘴光拿来说话用,你很快就会不是了。」威胁地瞪了一记,死猪不怕开水烫,季凯主动伸手慢慢抵向身后没人碰过的密处。但是手却被游尚铭抓在了半空中,紧接着,被对方含到唇间轻轻咬住。含糊而暧昧地,游尚铭深深凝视着羞红了脸却还要撑门面地装作不以为然的少年,温柔而幽远地,倾吐出今夜最后一句……似有若无的留言。
「小凯,想这世上还能有谁如我一般,三生有幸,所爱得你。」
一夜缠绵,非言非语,笔墨难足。
总之当晨曦盖地,旭日如火,周围的官差莫名其妙地捂着后脑杓附近的肿块爬起身来的时候,季凯也将环着自己腰熟睡的青年拍了起来:「喂!搞清楚,受累的是我,怎么睡得像死猪的却是你呢!起来!今天就要进城了,你给我打起精神,处处小心着点!」他可不想连反攻的机会都没有便做了「遗孀」。
神清气爽地睁开眼睛,游尚铭并没有苏醒之人的倦怠,唯有眼底的红丝告诉了季凯对方一夜未眠的秘密:「呵呵……」
「你这家伙居然装睡!哼,现在又傻笑什么?」骗他上当就那么好玩?
「看某人折腾了一夜把囚锁开了又关关了又开,自然想笑。」话中有话地舒展开双眉,游尚铭轻轻握住季凯有些冰凉的手,缓缓焐得暖了:「我以为你会要我逃呢,小凯……」
「本来是的,不过后来我改变主意了。」白了他一眼,季凯懊恼地捶了捶纵欲后有些酸软的腰:「律法有令,凡逃兵越狱的不问缘由视如服罪,罚加一倍。若是你我逃了,岂不是便宜了余渡飞他们,替他们顶了罪名!况且放任真凶,贪图安逸……这么痴情的事,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所为。」
「哈哈,你就不怕我被冤枉错杀了吗?」朗声笑着,游尚铭眼中满是欣慰。
「有毕大人在,还有怀风他们那群朋友……横竖死不了你的。」
「哦?那么自信?」
「哼哼,拜你所赐,我差点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值得怀疑。」顿了顿,季凯笑得不算厚道:「不过,既然昨晚你证明了连你都有说实话的时候,那么毕大人他们那边就更是一言九鼎,不必多虑了。反正凭我白虎御史的武功,想劫狱,随时都可以。」
「唉唉,初生之犊不怕虎,少年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所以,才能如此自信,如此耀眼……
「我确信你死不了当然不只这几个理由,自也有我万无一失的考虑。」
「怎么说?」季凯笑得太灿烂了,这种表情太像平时的自己,这让游尚铭很不是滋味。
「因为昨晚我有仔细琢磨过,总的来说,嘿嘿~我认识的『坏人』,一向都比较长命。」哈哈哈哈哈——黑笑着把游尚铭僵硬的表情尽收眼底,季凯悠然自得地靠上了囚车木栏,叼了昨夜从游尚铭发髻抽下来的木笄不还,哼起了轻快的山歌。
「……」呜呜~阿德啊,游大哥开始想念你了!要知道跟在我身边二十多年还没有被带坏的,你绝对是唯一的一个……
尾声
大义凛然的回到京城,等待季凯与游尚铭的却不是意料中的什么刀山火海。
基本是公堂上的武阳侯和赶来插手的笑青天刚刚热烈地争夺起主审的位子,堂外一位面冷如霜的青衣男子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视满堂官宦为无物,随手丢了一枚冰玉耳钉给跪在堂下的季凯:「你的东西,自己看好了。」
「语冰?!你怎么会——」惊喜地一跃而起,接过耳钉攥在手中,季凯二话没说,飞身堵在门口,回头质问不知所措的汪子林:「哼!大胆汪子林,本御史奉皇命稽查宣敬营,你却代表余渡飞告本御史与游副将早有预谋,通敌卖国,乱我朝边陲?欲加之罪,是何用心?!」
至于三天两头不见人影神秘莫测的青龙御史是怎么拿到自己的「白虎令」的,经验告诉季凯问也是白问。反正夏语冰的神通广大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到,有时侯他真怀疑对方到底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肉体凡胎?明明是人力难及的事情,夏语冰偏偏总能轻而易举地随手做到。让他们这些用常理艰难行事的人,非常地不甘心……
就比如说眼睁睁看着凤舞阳领进活生生的阿龙和高垣的汪子林吧,很显然,对方作梦也不能相信:「不可能!他们是我亲手绑着石头沉进深潭里的——我足足守了一个时辰也没见他们浮上来!绝不可能……那深潭是死水,不可能再有活路的!这、这是假冒的——没错!这两个人绝对是易容的,那个什么白虎令也肯定是伪造的——」发疯一样的撕向高垣的脸,后者猝不及防被抓出了三道血痕,呼痛地躲在了义愤填膺的阿龙背后。
「吵死了,叫唤什么!」不耐地甩了甩衣袖,没见夏语冰吐力,便看歇斯底里的汪子林狰狞的笑着倒在了一边:「假的,这不过是你们无计可施时惯用的手段!我不信!再高的武功也无法在水中闭气那么久!一定是假的,你们也想骗我是不是——」
「骗?谁像你那么无聊!」漠然地瞇起眼,夏语冰似乎很不喜欢与人交谈下去,深不见底的眸中隐隐泛过金红色的怒火:「哼,好好的睡个觉却被这两个东西砸到。要不是看到他们身上的白虎令,我早替你再补他们一刀了。反正人是活的,连令牌一起给你们带过来了,其它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连句告辞的客套都省略了,夏语冰走得比来时还快,彷佛只一个眨眼,那青色的身影便消失无踪。
「……睡觉……」呆呆地面面相觑,看来记得汪子林是把人抛进深潭里的不只季凯而已。听这个意思,夏语冰该不会是在潭子底下睡觉吧?!好像还睡不只一个时辰的样子……
寒了一下,聪明的选择不再深想青龙御史究竟是不是人的问题。众人回头瞪向陷入混乱的汪子林。
汪子林稍稍冷静了一点,本着玉石俱焚的险恶用心,死活不承认自己胡人的身份,反而把冒充拜月族圣子的阴谋推到了余将军的指使上。
「哼,余将军不满朝中幼主无知,奸臣当道,是以命我利用拜月族铲除营中异己……」
「即便如此,我晏朝的事,余将军也不会假胡人之手吧,呵呵。」胸有成竹的笑了笑,游尚铭见季凯已经站起来了,自己也懒得继续跪下去:「人证俱在,你还要狡辩?也罢,我便添个物证好叫你心服口服吧。小凯,你去剃了他天霞盖附近的头发,胡人男丁出生有个习俗,剃去胎毛后会在天灵盖上刺一个禽纹,你说你不是胡人?那就让我们见识一下吧。」
「你——」万念俱灰的摇晃了一下,汪子林膝盖一软跌在了堂下,败局已定,可悲的是他却不知自己输在了哪里:「不可能……这两个人明明应该死了……还有,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个习俗?!那明明是我们一宗的秘密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耸了耸肩,游尚铭云淡风轻的笑瞇双眼:「和玄敬将军私生下我的乃是你们胡王的宠姬,这件事我娘自然有与我提过。」
「什么——」瞪大虎目,季凯吼得比汪子林还要大声。转身一把扯起游尚铭的前襟,少年沉下一脸怒容,裂出两颗嗜血的虎牙:「你娘?你娘不是拜月族的圣女吗?!怎么又蹦出来一个胡王宠姬?!一个人还能从两个女人肚子里生出来吗?你背上不是还有拜月族圣子的刺青吗?!」
「哦~那个啊……」避开季凯气势汹汹的瞪视,游尚铭气定神闲地挑了挑眉,抬头左顾右盼时恰好看到石德站在堂外与官兵们一起看热闹,于是,他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把倒霉的孩子叫了过来:「阿德,你还记不记得,七岁之前我们都是用一个浴盆洗澡的?」
「那么早的事情提它做什么?」不解的凑过来,石德尴尬地对闻言虎目一凛的季凯陪了个笑脸。
「那你还记不记得,十岁的时候我拿一串糖葫芦向你换了你身上的那块玉佩?」
「……说到这个……少爷,念在我年少无知,您就高抬贵手把玉佩还我吧!玄敬将军说了,那是我娘唯一留给我的东西啊!」唉……当初我求了你那么久你都不肯通融,现在又提它做什么。
「还给你。」随手一扬,代表拜月族少主的另一件物证被轻易抛到了另一个年轻人手中。
「啊?」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石德欣喜若狂地刚要欢呼,就被游尚铭伴随而来的解说冻结在原地:「总之,事实就是:背后的刺青是我爹在我年幼时照着阿德背上的图案描的;玉佩则是我十岁时高瞻远瞩拿一串糖葫芦换的。就这些了。阿龙,你嘴巴可以合起来了,顺便不要再那么热情的看着我了,那边叫石德的小子才是你们的圣子啦!呵呵。」
「……」颤抖地耸动了一下,季凯深吸了一口气,垂下脑袋:「游尚铭……」
「什么事,小凯?」
「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其实一开始你就笃定自己死不了的对不对?!从开始到现在你一直是在耍我的是不是——看我为你忙前忙后绞尽脑汁很好玩是不是——」
「小、小凯……」
「凯你个头!我确实是凯子,才会被你这么玩弄还乐在其中——」
「唉……你怎么就不明白。」吻了吻盛怒的情人,游尚铭坦荡地笑着,眼神清澈得好像从没有骗过任何人的赤子:「我是谁那是别人该烦恼的事,我爱谁才是你需要弄清楚的问题。何况……呵呵,你不是已经证明得……很好了吗………」
「……」好个×!绕了一整圈,还不是从头到尾都掌握在对方手里!可恶啊啊啊~~
「姓游的,你这一局棋可算赢了个痛快了吧!哼——」本朝御史,胡人奸细,拜月族上上下下,每一个都被狠狠地摆了一道,白忙一场!
「谁说我赢了?」高深地绽开一抹苦笑,游尚铭拍了拍还处在石化中的童年玩伴,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静静抬眼默默地看了气急败坏的少年半晌,悠悠地扬声:
「我才是这一局中真正输了的那个人哎!而且……还输得血本无归,输得可谓是非常的惨……」呵呵,只不过有的时候,输一局反而是赢一生……稳赚不赔。「唉,小凯,你就别生气了~~想想看,我连人都输给你了,还不够惨吗?」
「我……我呸——姓游的,你给我去死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堂里堂外,二八少年遇人不淑的悲愤怒吼响彻云霄,久久回荡,绕梁不去……
《全书完》
醉红自暖
自从向小皇帝辞了官职,赖在京城季府当米虫的游某人便一落千丈的从游大将军沦落成了游大怨「夫」……
理由很简单,归京之后的白虎御史就像是要把几个月来在宣敬营禁酒令桎梏下少喝的酒一口气都补回来一样,亲自出马跑了一赵武阳侯府,把楚怀风欠的四五十坛佳酿全数搬进了家门——紧接着,游尚铭就再没有见过少年完全清醒的模样了!
爱人的酗酒还不是他怨声载道的主要因素,最最可悲可叹的在于——季凯喝醉酒后半瞇着氤氲迷蒙的虎目,微红两靥和鼻尖,敞开胸口的衣襟,懒洋洋倚在水边凉亭的欐杆上,吐气夹杂上等酒香,未语先遣呵笑的神态。对一个从身到心都爱慕着对方的人来说,是极其诱惑勾魂的。然而,喝醉后的季凯除了上述表现之外,还有另一个不能忽略的特征,那就是——脑子里一片空白,醉眼惺忪的他不管靠近自己的是敌人还是亲密爱人,条件反射的都是一记勾拳或横踹一腿,丝毫不收敛傲人的功力,直接把碍眼的物体送飞到足够远的地方!
揉着估计会内伤的腹部,哀怨地瞪着眼前举杯一饮而尽的潇洒少年,游尚铭喃喃地吐出这段时间来一直徘徊在心中的不满:「小凯啊,你其实是故意的吧?」若非借机报复又怎么可能惹不起也躲不掉呢?就连他特意溜到季府花园最深处无人问津的朴素凉亭,都会被对方先一步理所当然的占据,恭候自己自投罗网!
「呵呵~分明是你自己贴上来讨打的,居然还来埋怨我?」暧昧地伸出舌尖,一寸寸舔过被酒浸得嫣红的唇,唇边还挂着透明的酒痕,季凯无辜地燃着他多情的无情火焰,引诱一边无可奈何情难自抑的飞蛾奋不顾身地扑过来,再添一记硬伤。
「哎呦!小、小凯,你是不是还在埋怨我不解释为何要以皇上的封赏和自身的官职换取宽恕余叔一门的事啊?」屡败屡战的爬起来,陪着苦笑,游尚铭决定为了自己的「性福」把话摊开了。再这样被隔离下去,他岂非要过比起军营里还苛刻的禁欲生活了?尤其还是在食髓知味后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