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楼天白蹙起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她按住手制止住了,他停了停,然后才慢吞吞地接下去道,“我刚刚出去听到了消息,听说你爹和盖长老几天前已经赶到了淮阳,现在正在你们分坛里!”
“哦?”爹来到了淮阳!?端木莲应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
“连老帮主都亲自出动了,这下子,想必你们帮里的弟兄也没话说了吧?”楼天白微微笑道,半晌之后才再度开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么,小子?”
端木莲没有说话,只觉得肩上的伤仍隐隐作痛,她不禁微蹙起眉。
“怎么,伤口还疼吗?”楼天白搂过她娇小的身躯,看着她蹙着秀眉忍着痛的模样,他心疼莫名,恨不得自己能代她受痛。
“快些好起来吧,小子!”他用下巴轻摩着她的发丝,声音低哑而温柔,“别让我带着牵挂回洛阳去,我要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别让我离不开!”
他明白,虽然那天在破庙里,他宣泄出了自己所有的感情,彻底而毫无保留的,但是他更明白,那天的她受了伤,她浑身发着热,她意识完全不清,也许根本没有听见他的一字一语……
端木莲柔顺地偎着他,忽然觉得累了!望见他温柔的眼,倚在他宽阔的背弯里,她所有的雄心壮志都不见了!这样一个男人是这么细心而又教人拒绝不了的呵!
她捎眼看他,想着她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爱他,现在的她,不再肯定自己是否真的想去洛阳拿回那个雕龙玉翡翠了!她只想永远这么倚着他,就这么和他共度一生!
“你现在有伤在身,还要到洛阳去吗?”楼天白声音低低的,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为什么不呢?”
端木莲浅浅一笑,那纤弱而楚楚动人的微笑让楼天白的心猛地揪紧了,原来……原来她仍旧不想履行那桩婚约,她终究还是没有看上他的呵!
“那么,就等你伤好些再去吧!”他沙哑地低语,大手抚弄她散在颊边的发丝,“小子,我……”
楼天白没有说完,只是轻声一叹,随即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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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端木莲的伤已无大碍,楼天白在拗不过的情况下,答应带她回到青龙帮在淮阳的分坛!
“你得乖乖听话,不许乱动、不许任性、不许做任何有可能会伤害到你自己的事!?”楼天白半命令性的嘱咐道,“别忘了你的伤才刚好,所以,别……”
“是、是、是,我都知道!”端木莲翻翻白眼,轻声咕哝,“这个也不准、那个也不准,连我爹都没对我限制这么多,你倒比他还夸张!再说,我的伤明明日经好了……”
“反正,不准就是不准!”楼天白斜睨着她,一脸似笑非笑的,“除非,你不想到你们分坛里去见你父亲,若是如此,我自然也勉强不了!反正没有我,你哪儿也去不了!”
“楼天白,你……”端木莲不高兴瞪着他,“你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可从来没自称是英雄好汉!”楼天白无所谓的耸肩,“反正,听不听我的话随你的便,若你决定不去,那我反而省了麻烦!”
“你……”端木莲气恼的跺了跺脚,不满他一脸的挑衅,偏偏一时又找不出话来反驳他。
“嗳嗳,你们小夫妻怎么吵起架来了,”刘大婶进了屋,笑眯眯地看了他们两人—眼,“我说年轻人哪,你怎么和你媳妇儿斗起嘴了呢?你别忘了她伤才刚好,你可别让她又扯动了刚愈合的伤口啊!有什么事儿慢慢说嘛!”
“我……”楼天白的表情很无辜。
端木莲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还会笑就表示你媳妇儿原谅你了!”刘大婶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哦,对了,你们今天就要回去了是吗?有没有什么需要刘大婶帮忙的地方,你们尽管说,别客气啊!”
“不用了,刘大婶!”端木莲柔声的开口,“这些天来,你帮我们的已经够多了!”
“是啊,刘大婶!”楼天白也温和的接口说道,“你让我们打扰了这么多天,我们连向你说声谢谢都感到心有所愧呢,哪敢再麻烦你?”
“你们千万别这么说,”刘大婶慈祥的拉住端木莲的手,看着那张清秀绝美的脸庞,她有些感叹了起来,“嗳,如果我那儿子和儿媳妇还在的话,大概也就像你们这对小夫妻一样吧?”
“你的儿子?!”端木莲微扬起秀眉,在这里住了这么些天,他们一直只看到刘大婶一个人,虽觉得奇怪,但倒也没多问,没想到如今却由刘大婶自己提起!
“嗯,我惟一的一个儿子!”说起往事,刘大婶开始长吁短叹,“我十七岁就守了寡,若不是靠着先夫生前留下来的一亩薄田,根本就过不了日子!原本我还想着,这一辈子只要省点着,生活倒也无虞;好不容易盼到我那笨儿子娶了房媳妇,他却说什么光靠那块田吃不饱,硬是不顾我的劝阻和人家去做船夫,结果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怎么会这样?”端木莲过了半晌才轻声问。
“他撑的只是小船,当然遇到刮个大风就翻了!”刘大婶不胜欷嘘地道,“而我那媳妇儿,一听说我儿子死了,一时想不开也去跳河,就只留下我一个人……”
端木莲看了楼天白一眼,只见他也是默然不语,很难想像看来相当乐天的刘大婶,原来也有这么一段伤心事!
“你知道吗?那天他抱着你,冒着倾盆大雨来敲我的门,还真把我给吓了一大跳哪!我以为是我那儿子回来了!”刘大婶看了楼天白一眼,爱怜地转头看着端木莲,“你知道吗,这个傻小子不知道就这么抱着你赶了多远的路,他说你们是来淮阳拜访亲友的,结果却在半路上遇上了强盗,你肩上的伤就是这样来的,我看见他急成那样,不眠不休的守在你的床前,心里想着,若我的儿子和儿媳妇还在的话,那该有多好。”
“所以姑娘,你要听到大婶的话,将来对你这位相公好一些!”刘大婶仿佛没接到他的暗示似的,自顾自的接了下去,“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过,不要紧,等你的身子好了,你可得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将来好为他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娃儿啊!”
意外的,楼天白看见端木莲似乎微红了脸,没有否认,也没有大发娇嗔,她只垂下了两排扇子般的长睫毛,低低地说了一句:“好!”
好?!楼天白微微一愣,他没有听错吧?还是这只是她随口应付刘大婶的话罢了?
“那就好!”刘大婶欣慰地笑了。
“我们该走了!”楼天白再度轻咳了一声。
“啊?”刘大婶似乎有些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我们会再回来看你的,刘大婶!”端木莲站了起来?反握住刘大婶的手,柔声地道,“你一个人要多保重!”
刘大婶点点头,不舍地说:“若有空,别忘了再到这儿来啊!” -
“我们会的!”楼天白微笑的点头应允,心里却很怀疑是否真有这个可能,他当然是会再来的,但是和端木莲一起……
有可能吗?他在心里在摇头苦笑。
告别了刘大婶,端木莲和楼天白并肩走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端木莲偷偷瞧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又突然沉默了。
“喂、喂、喂,”她清了清喉咙,“请问一下,我们这会儿是要到哪儿去?”
“到你们青龙帮的分坛去哕,你还想去哪儿?”楼天白慢吞吞地道,“我说过,我有名有姓的,不叫‘喂喂喂’!”
“有什么关系,反正这里只有你,我不叫你难道叫鬼啊?”端木莲转了转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喂,你想我爹他们现在还会在我们淮阳的分坛吗!”
“当然!你们青龙帮的弟兄神通广大,端木世伯一定会知道你还在这儿?他当然会等到你主动去找他为止。”
“哦?”端木莲扬了扬眉,一转眼,他们已经出了这个小小的村落。
“那……”端木莲回过头来看他,想问他是否还决定陪她到洛阳去,既然他根本早就知道有婚约一事,而且也坦白的表白过他……他的想法又是如何,他虽然说过他要她,可是他也没说要履行那桩婚约,不是吗?
正当她要开口,楼天白已经靠近她的耳际低语了一句:“小心后面!你们青龙帮的弟兄跟来了。”
什么?端木莲一怔,本能的就要回过头去看,却被他制止了。
“放心!他跟了我们好一段路途,若真有恶意的话早动手了!”楼天白拉住了马的缰绳,扳住了她的巧肩,柔声地道,“来吧!若我猜得没错,他必定是你爹派来的!”
端木莲微蹙起眉峰,但仍顺从的任他将她抱上马背。
楼天白随即跃上马坐在她身后,将她娇小的身子圈进了怀里,“别乱动!”他仍不忘在她耳边警告地说了一句。
端木莲撇撇唇,轻声嘀咕;“不动就不动嘛,谁怕谁,乌龟怕铁棰,蝉螂的儿子怕草鞋!”
他扬了扬眉,忍俊不住的道:“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难不成是阿楚教你的?”
“你管我?”端木莲轻哼。
她那娇俏的模样让楼天白的笑容微微隐去了。
“喂,你怎么了?”端木莲半侧过头来看他。
“没什么!”楼天白勉强一笑,迟疑了一下之后才声调不稳的问:“小子,你……你还是想到洛阳去吗?”
“我不知道!”端木莲过了半晌才轻声地说,看着他圈住她的大手——黝黑、修长而漂亮,她不禁猜想着他在太阳底下照看那些鸡鸭牛羊的情景,可是,即使他说了要她,但也只说了那么一次而已,她才不会那么便宜他呢!
“小子,我……”
楼天白正想再说些什么,一阵马蹄声已从后方传了过来,他们同时回过头去,一张熟悉的脸映入了两人的眼里。
“总算找到你们了,莲妹妹!”那个声音带着惊喜。
“盖擎风!?”端木莲有些意外的叫了出来,这个家伙还能找到这里来,这简直是不可恩议。
“是我!”盖擎风笑咧了嘴,“哗,为了找你们两个,我们几乎派出了所有淮阳的弟兄,总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我们给找着了。”
“你们找我干什么?我爹不是来到淮阳了吗?”端木莲问。
“是呀!老帮主要我们找你们两人回分坛去一趟,对了,”盖擎风这才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关怀的问道:“莲妹妹,你没事吧?那些弟兄有没有伤了你?”
“你自己不会看吗?”端木莲皱着眉说。
她的冷淡没有吓到盖擎风,反正他也习惯了,他将目光仔仔细细地扫过她,然后拧着眉毛。
“难怪老帮主和胡长老他们要大发雷霆,这简直是太大胆了!”盖擎风忿忿不平地道,“你放心,莲妹妹,胡长老已经下令将所有对你不敬的人全处以逐出青龙帮的处分,今后没有人会再对你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了。”
“逐出青龙帮?!”端木莲愣子愣,“这……太严重了吧?”
“别忘了,他们差点害死了你!”楼天白淡淡地道。
“没错!”盖擎风大概这时才发现楼天白的存在,打一开始,他的眼里就只有端木莲,其他什么都没看到,他对楼天白露齿一笑,“多亏有你保护莲妹妹,楼少侠!”
楼天白的回答则是宽肩一耸,没吭声,莲妹妹?!多奇怪的称呼,他老觉得听盖擎风叫得挺不顺耳的!
“走吧,老帮主他们正等着呢!”盖擎风说道。
楼天白一点头,随即策马跟上了盖擎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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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了青龙帮在淮阳的分坛,楼天白和端木莲远远的便瞧见端木青和胡铁拐早已等在门口了。
“爹!”一下马,端木莲马上奔向端木青,一下子忘了自己肩上的伤未愈。
“嗳,丫头!”端木青看着女儿,又心疼又怜惜,“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
“我很好,爹!”她挽起父亲的手,笑容可掬,“您怎么会到淮阳来了?不是说了我会顺路过来拜访武长老吗?”
“都是我领导无方,才会害帮主你让兄弟们所伤!”在一旁的武长老有些愧疚的低垂着头,“帮主,你要怪,就全怪我吧!”
“别这么说,武伯伯!”端木莲微笑的说,“这不能怪你!弟兄们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我的原因。”
“帮主,你的伤已无大碍了吧?”胡铁拐关心的问道,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哎,早知道这样,我那天就该告诉你们,好让你们多注意一下,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我万万没想到那群小兔嵬子居然这么大胆,连我们的命令都不听了……”
“你们怎么知道我受伤的事?”端木莲有些不解的问。
“因为那个伤你的人,那天伤了你之后就立刻前来请罪,我们才知道你受了伤!”说时武长老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正被五花大绑着的男子!
“哦”?端木莲扬了扬眉,不一会儿,她已经走到了那个刺伤她的人面前,由于他低着头,所以她只看到他长得小鼻子小眼睛的,若没注意,还真看不出来这个人的箭法不赖。
“他叫江吉,对咱帮里一向忠心耿耿,没想到居然会做出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来!”胡长老说,“我和武长老已经决定将他逐出帮里以为惩戒,只等着让你见见伤你的人是谁!”
端木莲挑了挑一对挺秀的眉,望向那个叫江吉的黑衣男子,看在那家伙还会负荆请罪的份上,她倒觉得他的“罪行”还不至于重到要逐出青龙帮的地步,他只是对她担任帮主之职不满,想教她自动让位罢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认为我不适合担任咱们帮里的帮主?”端木莲语气沉稳地问。
江吉抬起头来看她,脸上表情已有悔意,但却不发一语。
“说啊!”端木莲皱着眉,怎么,这家伙有胆行刺她,却没胆说出个理由来?
“启……启禀帮主!”江吉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些狼狈,“小……小的知道错了,求帮主代我向老帮主求情,千万别将我逐出青龙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