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擎风啊?”她故意细声细气的说,捎眼看他,“是啊,人家他的确是个正人君子,不但温和有礼,连发脾气都很少,更不会像有些人说话夹枪带棍的,一点风度都没有!”
“是吗?”楼天白似笑非笑的牵动了嘴角,“那不如养条大白狗算了,只要稍加训练,包管它对你惟命是从!”
“你……”端木莲噘起红唇,不高兴的瞪他,“楼天白,不许你这样说他,你以为盖擎风不在这里,你就可以任意批评他了吗?”
“谁说他不在这里?”楼天白慢吞吞地说,朝她努努下巴。“若,他现在就你背后!”
“什么?”端木莲一愣,回过头,果然瞧见盖擎风正直直地朝她这边的方向走了过来,她呆住了。
“盖擎风!?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一脸的不敢相信。
“我奉老帮主之命,到合肥去拜会胡长老,想到这儿是你们要到合肥的必经之路,所以我就赶到这儿来,我已经等了你们好几天了!”盖擎风微笑道,然后他转向楼天白:“楼少侠,谢谢你沿途保护帮主的安危!”
“应该的!”楼天白扯动了下嘴角,微微颔首,“你们大概有话要说吧?那我暂时回避了!”他似有若无的看了端木莲一眼,旋即转身走离了他们的视线。
“我爹要你来合肥干什么了”一等楼天白离开,端木莲立刻不解的问,“我在出发前爹早巳知道我去拜会胡长老了,何以又要你赶到这儿来!”
“我们也是接到胡长老的消息才赶来的!”盖擎风的面色凝重.“帮主,你这一路上可曾听说了帮里的事?”
“帮里的事?”端木莲呆了一呆。
“大约十天前,胡长老派人来报,说是咱们帮在淮阳的分坛出了点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端木莲焦急地问。
“胡长老原以为只是帮里的兄弟出了点小摩擦,便叫几个人到淮阳去看看,没想到这一去,他发现淮阳的分坛早已乱成一团,连淮阳分坛的武长老都制不住那一班带动骚动的人!”
“怎么会这样?”即使心里有些慌,端木莲还是力持镇定的问。
“听说是分坛里的弟兄们不满去年秋收的分配!”盖擎风过了半晌才说。
“去年秋收的分配?”端木莲满脸的不解,“去年咱们青龙帮一整年的产业收成加起来,再按照每个分坛所需的数量加倍分配,每个地方都是绝对公平的,他们哪来的不满?”
“这也是老帮主要我来这儿看看的原因!”盖擎风说道,“只不过由情形看来,只有淮阳那边的弟兄情绪较难安抚,合肥这边有胡长老在,弟兄们倒也相安无事!”
“那就好!”端木莲点点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盖擎风看着她,见她那虽扮成男装却别有一番柔美气息的姣好脸庞,洁白的贝齿轻咬住下唇,那娉婷动人的神韵让他不由得看得痴了。
‘莲妹妹,”盖擎风情不自禁的冲口而出,“要不要……我派几名弟兄保护你,万一……”
“不用了,淮阳的那帮弟兄若只是为了不满秋收的分配,那还不至于严重到来找我!”他秀眉微颦,有点不高兴的看他,“喂,盖擎风,谁准你那么叫我的?谁是你的莲妹妹。”
“哦,”盖擎风察觉到自己的“失言”,一张还算十分俊俏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帮……帮主,对不起!”
“算了,这次原谅你!”端木莲摆摆手,“你回去告诉我爹,就说我会尽快赶到合肥和胡长老会合,然后一起到淮阳去安抚那些弟兄!”
“胡长老现在已经赶到了淮阳去了,他的出现一定可以让那些鼓吹骚动的人稍微收敛一点!”盖擎风说着,有些欲言又止,“可是帮主,你一个人……我怕万一遇到那些不满的弟兄……”
“我知道你的意思!”端木莲沉吟地道:“放心吧!我才刚接任帮主职位不久,一般弟兄应当还没见过我才是,就算有,若他们想对我不利,我装扮成这样,想必他们也不见得认得出来。”
“那好吧!”盖擎风勉强点头同意,“我就先回帮里去了,你保重!”
“嗯!”端木莲心不在焉的应道;随即转身走向了等在前方的楼天白,一面思索着她该怎么做。
“帮主!”她正要离开,盖擎风突然又出声叫住她。
“什么事?”端木莲半回过头来看他。
“呃……”盖擎风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像不定决心般的吞了回去,只涨红了脸说了一句:“你千万要多小心!”
端木莲微扬起眉,她原本想吼盖擎风一顿的,谁教他讲话吞吞吐吐一点都不干脆,但她转念一想,盖擎风这个家伙也是因为关心她嘛!既然如此,只好对他好—点哟!至少他比动不动就以惹她生气为最乐的楼天白可爱上太多倍了。
“我会的!”她对他嫣然一笑,转过身走了。
盖擎风站立在原处,为她给他百年难得的一笑而傻住了。
“你刚才和他说了什么?”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端木莲,楼天白斜睨着她问,瞧盖擎风那一副三魂飞掉了两魂半般的模样。可见那可怜的家伙必定对端木莲用情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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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不知道端木莲是否也是如此。
“喂,楼天白!”端木莲仿佛没听到他的问话一般,微拢眉峰,“你最近这几天有没听到什么关于青龙帮的消息?”
青龙帮的消息?楼天白挑子挑眉毛,看样子,盖擎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还真教他给猜对了。
“你是说,传言你们青龙帮内部不合的消息?”他淡淡的问。
“那不是传言,是真的!盖擎风就是专程来告诉我这件事的!”端木莲有些烦躁,没想到她才刚任帮主职位不久,第一件需要她出面解决的事,居然是青龙帮内部不合的问题,在此之前,青龙帮一向是个和谐的大帮派,根本没出过这种问题!
“哦?”楼天白略为思索了一下,“盖擎风有没有告诉你.你们帮里为什么不合?”
“他说是因为淮阳分坛的弟兄不满去年秋收的分配!”端木莲说道,有些漫不经心。
“只是因为这么简单吗?”楼天白似笑非笑的问。
端木莲的眉毛皱起来了,“你是什么意思?”她盯着他问。
楼天白不置可否的一耸肩,只简洁地说了一句,“走吧,既然盖擎风已经来到了这里,那就代表会有其他你们帮里的弟兄会跟来,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离开为妙!”
端木莲还想说什么,见他已翻身上马,她只好暂时咽下满腹的疑问,策马跟了上去。
第七章
快马赶了约半天的路程,楼天白和端木莲在一处小村落停了下来。
此时天色早已昏暗,小村落里疏疏落落没几个人,楼天白举目四望,只见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偶尔传来小孩子的欢声笑语,他下了马,拉住了一位过路的老人。
“请问这位大叔,这儿是哪里!”他礼貌的问。
那位大叔先看了他一眼,才缓缓的开口:“这儿是赵家集!年轻人,你是外地来的吧?要到哪儿去呢?”
“我们是想到合肥去访亲,路过贵宝地,见天色已晚,想找个地方落脚!”楼天白微笑道:“敢问这位大叔,你们这儿有无客栈可供住宿的地方?”
“若你们是想找个客栈住一晚,那你们可能是要失望了!”老人这才看见了正朝他们走来的端木莲,他思索地道,“你们要到合肥去,离这儿起码还有一天的行程呢!我们赵家集是个小地方,平日也少有外地来的访客,所以自然也没什么客栈了!”
“哦?”楼天白愣了一下,回头瞧了端木莲一眼。
只见她也是怔了怔,但脸上并没有他想像中的不愉快之意,她只是温和的问道:“那么,请问大叔,这儿有无没人居住的民宅,此刻天色已晚,我们只想找个地方借住一宿,明儿个一早便要起程前往合肥,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这样子啊……”老人似乎有些犹疑,看看楼天白又看看她,好像在衡量他们是不是什么不法之徒,“你们……是兄弟吗?”老人过了半晌才问。
端木莲先是一愣,转头看了楼天白一眼,只见他对她扬了扬眉毛,一副随她怎么说的模样,她的眼睛转了转,“呃,我们是表兄弟!”她神色自若的说道,“这回是随表哥到合肥去探望舅父的,没想到表哥一时兴起,在前一个镇上多玩了两天,以致错过了家丁前来迎接的时间,又因为路境不熟,所以……”
“是这样子啊!”老人显然相信了这一番话,而且眼前这两位少年长相俊秀、穿着不凡,看来并非奸盗之徒,“这样吧,若两位公子不嫌弃.那就到老夫家去住一晚吧!”
“这……”端木莲故作迟疑的转向楼天白,却向他投去一个得意洋洋的目光,那目光似在说:“哈,看吧,你今晚会有个栖身之所,可完全得感谢姑娘我了!”
“方便吗,大叔?”楼天白故意不理会她胜利的目光,迳自转向老人,“若是对你造成不便的话,那还是别勉强!”
老人一面向前走一面笑呵呵地说:“我在这一带住了几十年,人人都喊我赵老,反正我横竖就一个人,没老婆也没儿女的,家中又无横财,既然两位小兄弟出门在外,我也算是做个善事予人方便,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老人已经在一间看来有些简陋、不怎么显眼的小屋前停了下来,老人推开了门,只见屋中只有极简单的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就算是个前厅,通往后头的入口有块布帘挡着,里头大概是厨房或房间之类的。
她不禁皱起眉。
“你们尽量用,别客气啊!”老人笑咪咪的说,“我老头子要先睡觉去了,那儿有间空房间,是我平常堆些杂物用的,若不介意?就请将就吧!”他指了指帘后的地方。
一等到老人消失在布帘后,端木莲立刻哇哇叫:“你又要我和你共处一室!?你想都别想!”
“小声一点,难不成你想让那位大叔出来一探究竟吗?”楼天白睨着她,慢条斯理地说,“奇怪了,要打扮成这样的是你,告诉人家是我表弟的也是你,我可从头到尾都没吭一句,现在遇上这种迫不得已的事,倒好像我是罪魁祸首一样!”
“这……”端木莲一时语塞,但随即又语气强硬的开口:“谁教你哪里不好走,偏偏走到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来,不但连一顿好的饭菜都没得吃,还要我……”她转过头去,咬住下唇不再发了言。
楼天白看了她低垂的睫毛半晌,才勉强忍住笑道:“我怎么知道赵家集会是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我不是早警告过你,要你先有个心理准备的吗?这还只是小意思,以后搞不好还会再遇上更糟的状况!”愈是偏僻的地方,也许还能减少一点危险啊!他的心里加了一句。
“现在的情形还不够糟吗?”端木莲有些沮丧,先是她活到了十八岁,才知道她的终身大事居然是许给楼天白这讨厌的家伙;接下来是这一趟见鬼的行程,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受苦受难、吃那么一堆教人食不下咽的东西;再来又是青龙帮的问题……
老天,怎么以前没想到的倒楣事全一起来了?
“来吧!若你想尽快赶到合肥去,明天一早就得起程了,你没听大叔说这里离合肥还有一天的行程吗?”楼天白温和的说道,随即起身进了那间看来不小,却堆满了茅草的房间。
端木莲犹疑地站在门口,看着他埋头将一捆捆的稻草铺散开来,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进去。
楼天白抬起头来,看她一副犹疑不定的表情,他似笑非笑的说:“怎么,端木姑娘不纡尊降贵,进到这茅草房里睡一觉?”
又来了!这家伙一天不调整她,心里不痛快是不是?
瞪了他一眼,端木莲走了进去,这才发现整个房间里虽说全是稻草,但大致上还称得上干净,月光由壁上惟一的一扇小窗子透了进来,使得屋里不至于太黑暗,她的目光转了回来,发现楼天白正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深奥而难懂;她微微一愣,感到脸不由自主的发热了。
“你……你看什么?”她避开他仿佛能透视人心的目光,有些不安的问,他的注视竟引起她心中产生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感觉令她有些慌乱,也有些不知所措……
“我在想,不知道将来哪位男子能三生有幸,获得端木莲姑娘你的垂青,进而让你肯点头下嫁的!”楼天白过了半晌才慢吞吞的说。
“这不干你的事吧?”端木莲力持镇定的说,像逃避什么似的走到另一边去。
楼天白挑起眉,看着她微漾着一层红晕的脸庞。
他微叹了一口气,对她笑笑:“来吧,赶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既然你是个姑娘家,当然没有睡地板的道理!”他朝她指了指他刚铺好的“稻草床。”
端木莲回过头来看他,有些不自在的说:“可是……”其实她想说的是,若她占了那个地方,那么他睡哪儿?
楼天白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担心他对她会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他将双手往胸前一抱,漂亮的嘴角弯起一抹近乎邪气的微笑:
“放心吧!我楼天白一向只喜欢心甘情愿的女人,从不强迫人家做不愿意做的的事,若我真对你有什么不良的企图,我早在梅姨的客栈里那一晚就会动手了,绝不会等到现在!”
“你……”端木莲涨红了脸,她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居然会被想成如此不堪,她简直是好心没好报嘛!
“你下流,楼天白!”她咬牙切齿的握紧了拳头;“你这个木折不扣的混球、没长大脑的猪脑袋、该死的王八乌龟加三级!”她气得把她所有听过的脏话统统拿出来乱骂一通。
楼天白的反应是扬起了浓眉,愈听愈惊奇、愈听愈讶异。到最后,他根本是笑咧了嘴听她顺口往下骂,望着那张他从小看到大姣美如昔的脸庞,他只觉得满腑的柔情涨满了胸膛,且有一丝崭新的感觉正在攀升……”
他从来不知道一向斯斯文文的她,也有这么泼辣的一面,连那些只在外头混的小喽啰才会用的字眼,这会儿全被她拿来骂他了,他简直不敢相信从小就像个小仙女般的端术莲居然会骂脏话。
终于,她像是骂够了般的停了下来,迳自走到那堆稻草中坐了下来,转过头去不再理他,看她气鼓鼓•的绷着身子,他轻咳了一声:“骂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