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转身走人。
因此错过了千眼颇具深意的一笑——看样子,小女孩长大了。
☆☆☆
在训示徒弟一番后,凌圣轩专心的听着她带来的录音带。
一会儿,他露出笑容,那是代表他生气的笑容。
千桦观察着师父,看来录音带的事让他气到了。她不禁同情起王景和刘彼德。就她的记忆,让圣轩有这种真正气到发笑的人下场都很惨。
这是她第三次看到他这么表达他的怒气。到底那里面的内容是什么?她是很好奇,可是圣轩规定过,她只负责替他找来情报,绝对不能偷看。她虽气却无可奈何。真是好奇……
可是又不能看,气死人了!
凌圣轩自顾自的忙,完全没看到千桦的气恼。一会儿,他丢给她一些东西。
“是什么?”她问。
“立刻拿去交给司徒鹰。”没想到他也有用得上警察的一天。要不是为了子元,他哪有可能做这么大的牺牲?
“为什么?”
“因为子元不能输这场官司。”为了那种人渣打破她二十连胜的纪录太不值得。“把罪证交给司徒鹰,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可是我们不是不和警方打交道的吗?”
“那是因为台湾的警察没一个好货。”
“除了司徒鹰?”她问。
“目前是。”凌圣轩啜了口茶。“新官上任三把火,趁他的火还没灭之前请他帮个忙,我想他会非常乐意的。”对警察,他还是不抱持任何好感。
“至少你目前认同他了。”千桦哺哺地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是吗?”这丫头好像有点变了。“你刚刚真的没说什么?”
“真的没说什么。”
凌圣轩凝神细看自小带大的女孩,她眉目之间真的是有点变化了。他说不上来,但感觉得到;小偷的第六感一向是十分灵验的。不过既然她不说,他也不好勉强。
“我走了。”再待下去,她不敢肯定自己会在他那种眼神下处之泰然。
“千桦!”凌圣轩叫住她。
“什么事?”
凌圣轩放下支着下颚的手,对她笑了笑。“如果有事想说,子元是个好听众。”有些话是属于女人和女人之间的秘密,或许和子元,她会比较谈得开。
“我知道。”她回了一笑。
“还有!”他又叫住她。
“什么?”
“别忘了署名以及——”
“咦?”他干嘛一脸为难的样子。
“——早去早回。”说这话的凌圣轩口气有点生疏,好像他第一次说这话似的。事实上的确是第一次,所以千桦才会愣在原地不动。
好一会儿,她才露出笑容。“虽然恶心,但是勉强接受。”
“千桦!”凌圣轩有些尴尬地大叫。
魔女的笑声从屋里响到屋外,而后在楼梯间回荡。
☆☆☆
今天北市刑大的成员人人自危。
是通缉犯逃跑?还是异形人侵?答案都不是!是他们的头头今儿个处于火山爆发状态,所以北市刑大的各个成员不得不向消防队借几件消防衣好隔热。
司徒鹰快气炸了。千桦那小妮子竟然一声不吭地离开!
每走一步,气愤的火焰便仿佛自脚底烙下印痕在地板上,由此可见这三昧真火烧得之厉害。
“组长。”
“做什么!”
前来报讯的警员被他吓了一大跳。
司徒鹰烦躁地顺了顺头发,强迫自己缓和口气。“什么事?”
“有您的包裹。”警负递上一只包裹。
夜盗!他看见左下角的署名。司徒鹰立刻接过,打开一看——
“有没有看见谁送来的?”
“是……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夜盗明明是个男人……慢着!他想起在档案室青的资料,上头写的是“疑是男性”。这么说,夜盗是个女的,或者……是受真正的夜盗所托?
先撇开这些疑问,他倒要看看这个在台湾横行已久的小偷要给他这个新上任的警察什么东西。
打开包裹,里头有一本资料。眼睛扫过第一页,他立刻发下命令——
“马上跟我去台北地方法院!”
“是!”
王景志得意满地大笑。“哈哈哈……不愧是赵律师,真有你的。”他握着赵子元的手上下摇晃。“谢谢你,实在太谢谢你了。”
“哪里。”赵子元陪笑。奇怪?怎么还不见圣轩人影。
“这个官司打得太精采、太好了!”王景心下一颗大石总算落了地。
“是啊!”赵子元陪笑道。圣轩到底打算怎么做呢?出门前他说他有法子解决这事,要她好好看着;但是出主意的人迟迟不出现,这难免让她心慌。
“赵律师。”王景唤他。
“啊?什么事?”赵子元回过神,敷衍地应着。
“等会儿咱们一起去吃顿饭,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不、不用了。”和这种人同桌吃饭?她宁可饿死也不要!
“那么,改天吧!”王景倒也无所谓,人逢喜事嘛,很多事可以不用在意的。“谢谢你今天的帮忙。”
“不客气。”赵子元由等待转为失望。终究还是没办法吗?
就在她和王景同时步出法院大门时,只见门口列了一排警务人员。
“王景吗?”司徒鹰带头走到王景面前。
王景点点头。这是什么回事?“你是谁?”
司徒鹰拿出证件。“请你和我们到局里去一趟。”
“为、为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有人密告你进行非法勾当,我还以为你只有跑声色场所的本事哩!”看不出来他还有胆子走私器官。
“这怎么可能!我堂堂一个大企业的董事长!怎么可能——”
“你的手下刘彼德已经供出一切,他同意做警方的污点证人。”
王景一愣,肩垮了下来,方才出现在脸上的春风得意宛如昙花一现,整个人立刻衰老了下来。
原来如此。这时,赵子元才明白凌圣轩所谓的办法是什么。站在后头目睹一切的她露出微笑。
司徒鹰敏锐地发现了。“你是——”
“赵子元。”她自我介绍。
“替王景打赢官司并二十一连胜的赵子元?”司徒鹰问。
“是的。”
“为这种人——”他的目光转到刑警带走的王景,再回到她身上。“这种胜利不要也罢。”
“是的。”她完全同意他的话,但——“每一件事都有最佳的解决办法,不是吗?”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这种人坏了自己的纪录也说不过去。”无疑的,圣轩的办法治标也治本。
“如果我故意输,而他的罪行未能公开,这会是谁的损失呢?司徒先生。”
“你——”
“不介意的话我先告辞。”微微颔首,赵子元绕过他欲离开。
“等等!”他叫住她。
“什么事?”
“听过夜盗这个绰号吗?说这话时,司徒鹰一边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夜盗?”赵子元一脸疑惑。“那是什么?”
“没什么,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司徒先生。”说完,赵子元头也不回地走了。原来,圣轩的外号是夜盗!她到今天才知道,但是那并不重要。
☆☆☆
唷荷!事情办完了!
千桦兴高采烈地边走边跳,快乐的模样连四周看见的人都忍不住发出会心的一笑。可见她这个黑街魔女也有带给人快乐的时候,虽然并不常见。
太好了!圣轩这边的事已经告一段落,而且她也乘机休了一个月的假,再来就是司徒鹰这边的事了。而且这回她不用担心看不到资料内容,因为这是她自己的事,一想到这点她就——
“哈哈哈……呵呵呵……”真是令人兴奋!不过这事可得向巽凯报备才行,毕竟要用到黑街的人。
调查杀手耶!这可比查王景那件事还好玩、还高难度耶!
“圣轩那家伙应该有把王景保险箱里的钱给偷出来吧!”
她肯定有!因为夜盗是从来不做赔本生意的。
“得找一天去跟他拿报酬才行。”上次说好的,她七他三,这回他想反悔都不行,因为——哈哈!她找到万年靠山可以靠了!哈哈哈!谁教他要爱上子元!活该!
想着想着,她的人已然站在风唳巷口。左看右望,确定没人在这出没后,她飞速地走了进去。
而一道视线在她走进风唳巷后跟着消失。
“哈哈!好久不见!”千桦熟捻地叫着朋友。“阿泰、小林、飞仔、小高、明弟,好久不见了!”
“千桦!”一伙人看见她就像看见神一样,只差没抱着她的腿痛哭流涕了。
“怎么了?”气氛不对!“发生什么事了?阿凯呢?”
“老大他……”小林吞吞吐吐,看了看各位伙伴,再看着千桦,舌头橡打了几千个结一样。
“阿凯怎么?”真是急死人!“喂!他该不会被扫黑给扫掉了吧?”
“比那更惨。”飞仔低声地说,一副怕被别人听见的样子。
“比那更惨?”还有什么事比被扫黑扫到更惨的?
“老大他……他失恋了……”
“失、失恋?”那巽凯谈恋爱了?“那家伙?谈恋爱?有没有搞错!哪个女人那么倒霉啊!”
“嘘——”阿泰以食指抵着自己的唇,发出嘘声警告。“小声点,老大心情不好。”
“是非常恶劣。”小高神色凝重地加重说明巽凯的病情——后天失恋忧郁症。
是哪个女人这么不怕死惹上阿凯的?”还让他失恋,啧啧!惨啰,那个女人。她不免为那个尚未见过面的女人摇头叹息。巽凯看上的目标是没有拿不到的,那女人——惨啰!
“是一个叫杨安妮的女人。”明弟说。
杨安妮?“没听过。”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
就这样,一伙人七嘴八舌地开始说故事,他们的口才还真不是普通的烂,但千桦好歹也听出个大概来了。
“……事情就是这样。”最后由小林作结。
“反正总而言之一句话,巽凯现在是失恋加失意对吧?”
“没错!”众人纷纷点头附议。
“闭嘴!”巷子转角处的屋内传出一阵雷声大的吼叫。
那是阿凯的声音,看来他果然是心情恶劣到极点。
“就是这样,最近主屋的住客都要求改搬到其他房舍,害得我们连自己住的地方让给别人,找不到地方窝的人宁愿窝在外头,也不愿意踏进主屋一步。”
真惨!千桦不免同情起这群朋友。
“拜托,只有你可以救我们了。”
被当成救世主是很舒服,但是——“感情的事谁也帮不了谁。”她看过圣轩一头栽进爱情的模样,虽然没有像巽凯那么倒霉,可那种旁人不得插手的警告标志是不用挂就可以知道的。“我顶多帮你们开导开导他而已,而且保证百分之九十九没有用。
“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行!”众人异口同声道。
“好吧,我试试看。”深呼吸一口气,千桦往地雷区踏进。
希望平安无事啊!一伙人在后头祈祷着。
☆☆☆
什么嘛!千桦气冲冲地冲出主屋。“混帐壬八蛋!”她气急败坏地朝屋里大喊。
匡啷——主屋传出摔东西的声音。
“小林、阿泰、飞仔、小高、明弟,不要怪我没尽力,是那家伙太顽固。”她要走了,哼!
“千桦……”一双双希冀的眼眸含着泪珠。“千桦……”
“好啦好啦!”真是的!拿这种脸骗人。
“我会去找那个什么安妮的啦!”至于找不找得到,那可得看天意了。
“谢谢!谢谢!”总算,苦日子不用再熬太久。
挥挥手,千桦只想快点离开暴风圈,免得再待下去自己也成了另一个暴风——因为她实在气坏了。那个死阿凯!给她记住!哼!
带着满肚子瓦斯踏出风唳巷,走不到五步,突然一只大手箝住她的右手腕。她抬头一看——糟了!
第四章
司徒鹰有些恍惚地坐在沙发上,他怎么也没有办法把黑街和她联想在一块儿!
“司徒鹰?”千桦唤他。“我的衣服还在吗?”她看他点了头。“在啊,那我先去洗澡啰!”
二十分钟后——
“喂!你怎么还坐在这里不动?我都洗好了耶!”千桦纳闷地看着一脸茫然的司徒鹰。
“同徒鹰!”她拒绝面对一个神智不清的家伙。“你回神啊!”她出手敲着他脑门。
司徒鹰几乎是立刻的出手反抓住她袭击而来的手,纯粹是直觉反应。“你干什么?”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叫了你老半天,连应个声都没有。”千桦嘟起嘴不满地看着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你来自黑街。”
千桦抽回手。“那又怎么样?这种事有什么好值得大肆张扬的?我于嘛要告诉你!?”
“你!”司徒鹰瞪了她一眼,立刻眼神一黯。“唉!”
天晓得他有多担心。远远地看到熟悉的身影,他撇下一起出任务的属下跟着她,最后跟到了风唳巷,来不及拉住她就眼睁睁地看她走了进去,偏偏那又是警察的禁区。他并非怕事,只是一旦警察出现在黑街,惹来的不单单是个人的麻烦,还会连累到其他人。
眼看她傻傻地走进去,他的心几乎吓停,那种在外头看不见情况的担忧让他情绪化地想冲进去救她,但一思及后果,不得不停下脚步。那种煎熬……干脆拿把刀把他杀了算了!
一直在外头等,却没听见里头有传来任何骚动的声音,一直到他看见她气冲冲地从里头走出来,他才有所了悟。黑街,是只有黑街的人能平安无事的自由出人,他这才知道她来自何方。
一个来自黑街的少女,却该死地扣住他的情绪!
“司徒鹰?”他怎么又呆住了?“司徒鹰?司徒——”
下一秒钟她整个人已贴上他厚实温热的胸膛。这是干什么?她只觉得莫名其妙。
“下一次,不准你什么都没说就离开。”才相处三天却让他养成了习惯,想不到她竟然不告而别!一个月前当他踏进家门找不到她的人,只看到一张纸条的时候真的是气急败坏。
“司徒鹰?”奇怪了,才一个月没见,他怎么变得这么奇怪?
“喂喂,你没病吧?”
病?“我是快被你给气病了。”说是气疯了也不夸张。
“喂!”千桦推开他。“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有让你气病的本事吗?你堂堂一个刑事组组长有脆弱到这种地步吗?你说!我有本事把你气病吗?哼!”
司徒鹰笑着拉下她指着他鼻尖的小手。“能让一个刑事组组长气病也是你才有的本事。”
“司徒鹰!你给我记住!”千桦甩开头,忿忿地跳进沙发坐着,拿着电视遥控器乱按一通,纯粹泄恨。真是气死她了!
“告诉我——”
“什么啦!”还敢跟她说话,哼!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他问的是她的身世。
“我哪知道?”进风唳巷的时候她才三岁。“圣轩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圣轩?“又是他!”司徒鹰的口气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