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重重的点了两下头。「当然会了,老天爷很慈悲,祂会知道你是真心要改过的。奶奶也常说,老天爷虽然让我长得这么丑,可是总有一天会赐给我一个有眼光,懂得欣赏我优点的相公。」
「妳不丑,妳很好。」燕大再次强调。
「谢谢。」说完,元宝陡地愣住了,她怎么没想到呢?眼前的男人是第一个说她不丑的,难道她要等的人就是他?「你真的认为我长得不丑?」
他脸色严肃。「妳不丑,妳很好。」
「大侠。」元宝不禁羞赧了。「那你……」刚刚身子被他看去大半,照理说该要他负责到底的,可是这么厚颜无耻的话,她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你……你娶妻了吗?」
「娶妻?」他疑惑的瞅着她通红的小脸。
小脸很正经的再问:「对,你成亲了吗?」
燕大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没有成亲。」
「那你……你……」她羞红小脸,低头绞着十指,怎么也说不出口,要是他一点也不喜欢自己怎么办?男人总是注重容貌,当朋友是一回事,当夫妻又是另外一回事。「那你……」
就在这时,燕大似乎听到外头有什么风吹草动,目光露出警觉之色,让元宝也跟着紧张。
「怎么了?有人在外面吗?」她小声的询问,就怕是府里的人,万一被发现三更半夜有个男人在她房里,那可是会引起轩然大波。
他偏头看着她,「把门锁好,不要出来。」
说完,燕大便开门闪身出去了。
「大侠!大……」元宝想叫住他,但已经不见他的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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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
让他抓到把柄了!
躲在暗处的黑影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进房,细长的双眼顿时瞇成一条缝,今晚跟踪「他」出来的决定是对的。
黑影没想到「他」居然会违背义父的嘱咐,擅自和外头的人来往。哼!要是义父知道了铁定会大发雷霆,不再信任「他」,自己便可以乘机取而代之了,这是个大好机会。
对了!得赶紧回去跟义父禀告。
那道黑影前脚刚走,高大的男人后脚便从房内出来,纵身跃上屋檐,两眼露出狩猎时的光芒……他知道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可是残留在原地的血腥味是如此熟悉,就跟自己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他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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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府
那应该是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脸型瘦长,嘴唇红润,皮肤更是白皙光洁,让他显得年轻不少。只见他脸上挂着一道诡魅的笑意,一面把玩着拇指上的羊脂白玉斑指。
他笑得好和善。「燕七,见到义父怎么不叫人呢?义父是这样教你的吗?」
义父?!
招弟悚然大惊的挽紧燕七的手臂。「相公,我们快走!」原来他就是让燕七害怕的疯子。
「走?要走去哪里?」义父轻笑的问。
她逞强的顶嘴。「随便哪里都好,只要那个地方没有你。」
「呵呵,我的燕七是个好孩子,只听我这个义父的话。」他跨前一步,笑睇着背对自己的义子。「燕七,还不快过来见过义父?」
就见燕七发抖着,慢吞吞的转过身。
「义、义父。」
「好孩子,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回来找义父呢?」义父口气虽然不重,却让人头皮发麻。「真是让义父伤心。」
挤出一抹饱含惧怕的笑,「燕七错了,请义父原谅。」
「相公,你根本不需要再听他的话,我们走。」招弟感受到燕七那种来自根深抵固,长久累积下来的恐惧,急得想把他拖走。
义父笑瞇了眼,「妳叫燕七什么?」
「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燕七下意识的将招弟揽到身后。「我跟义父走,但是请义父放过她,让她走。」
「相公……」招弟想要开口抗议。
燕七眼底盛满惊恐,「听我一次!」
「可是……」
义父呵呵的低笑着,「燕七,才在外头待没多久,你就懂得跟义父谈条件,义父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如果她是你的妻子,那也是义父的媳妇儿了,都是自己人,义父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不!义父,请您不要伤害她,您要我干什么都行。」燕七无法想象义父会用什么方式来凌虐招弟。「请您放她走。」
招弟也同样不想让他再被控制,成为杀人工具。「你这个疯子,难道你没看到你的周围都是来向你索命的冤魂?像你这种人会不得好死!」
「娘子,不要说了!妳走!」
她坚决的摇头。「要走一起走!」
「真是夫妻情深,令人动容。」义父哼笑着说。
招弟一脸嘲弄,「我看你是在嫉妒我们,凭你这副不男不女的模样,大概没有女人看得上眼。」
义父眼底射出两道冷芒,「燕七,你娶的媳妇儿还真是伶牙俐齿。」
「义父,我答应跟您回去,请您不要为难她。」燕七冷汗涔涔的乞求。
唇鼻上蒙着黑布的燕大正打算回到义父身边听候下一步指令,刚好瞥见燕七那张娃娃般的俊脸上透着焦急惶恐。这些年来,他们一起接受义父的训练,只晓得服从和杀人,就算是亲兄弟也照杀不误,绝不会有半点迟疑。
可是眼前的燕七为了保护身边的女人,居然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恐惧害怕的表情,这可是犯了义父的大忌,会惹来最严厉的责罚。
燕大仔细看过那个女人的长相,就是看不出她有哪一点值得燕七为她拚命,为了她和义父翻脸……可是,当那个女人的脸孔换上元宝,他终于有一点懂了,要是义父要杀元宝,他会怎么做呢?
燕大的心跳得好厉害,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也会像燕七这样拚死保护她。
「……娘子,我求妳不要管我,快点走。」燕七知道自己根本逃不了,只要在义父面前,他就像是回到幼年的自己,那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孩子,现在只求招弟能够平安脱困。
义父阴沉着脸,不再有任何笑意。
就在这时,燕大从天而降,站在他的身后。
「都解决了?」
他冷漠的回答,「是,义父。」
「替义父杀了那个女人。」
燕七不由得大惊失色,「义父,你答应要放她走的!」
「凡是会破坏我们父子感情的绊脚石都得除去。燕大,杀了她!」义父命令年纪最长的义子。
他往前一站。「是,义父。」
燕大是他们这些义兄弟之中功夫最高的,燕七不敢小觑他的能耐。「娘子,妳躲在我后面。」
「相公,你要小心。」招弟心急如焚的说。
话声方落,两人已经使出拿手本事,和对方缠斗起来。
像是隔山观虎斗,只差没有茶点伺候,义父噙着邪恶的笑意看着两名义子拚个你死我活,活像那是他毕生最大的乐趣。
一个鹞子翻身,燕七险险的闪过当头劈来的一掌。
招弟揪着一颗心,差点喊出声来。
「不要过来!」燕七分神叫道。
在她瞠圆的杏眼注视之下,他转守为攻,呈爪状的五指袭向燕大的咽喉……
早就对燕七的武功路数了若指掌,燕大轻而易举的捉住他的右手手腕,在电光石火之间,将他整条手臂分筋错骨……
燕七下颚抽紧,脸冒冷汗,逸出细微的呻吟,「呃……」
「快走!」黑色面罩上的黑瞳强烈收缩。
闻言,燕七微微怔住,以为自己因为过于痛楚而产生幻觉。
原本寒冰似的黑瞳倏地绽出炯光,朝燕七的胸口击出一掌。
「噗!」鲜血登时呕了出来。
招弟满脸惊骇的奔上前,「相公!」
「走!」燕大低喝。
不再犹豫,燕七用完好的左臂搂住招弟,腾空一跃,几个起落,用尽所有的力气翻墙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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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七受了重伤,身边还多个女人,应该逃不了多远,如果他真的要追,他们是逃不了的,可是这是燕大头一回违背义父的命令,并不打算赶尽杀绝。
他到底怎么了?一点都不像原来的他。
是因为元宝的关系吗?因为认识了元宝,所以他变得比较像个人,不再只知道听命行事,懂得用脑子思考,而那颗二十多年来,一直被层层冰封的心也跟着悄悄融化了。
看到燕七那么守护一个女人,他居然感同身受,能够体会,因为他也不容许任何人欺负元宝,就算是义父也不行……没错!连义父也不准欺负她,这个意念是如此的强悍,如此的根深柢固,从此紧紧的抓住他整个人。
这是二十三年来,他第一次想保护一个人。
蓦地,身后一道劲风吹来,燕大转头面对来人。
「找到人了吗?」
是燕二!
眼中无视他的存在,燕大作势离去。这番举动激怒了燕二,只见他双眼殷红的说:「你得意不了太久的,很快的,我将会成为义父最得力的左右手。」只有他知道义父背后的靠山是谁,势力有多庞大,只要能得到义父的信任,往后荣华富贵垂手可得。
「……那晚是你跟踪我。」背对着他,燕大倏地开口。
燕二眸底一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也告诉义父了。」
他眼神警觉。「你在说什么?」
「你不该这么做的。」燕大可以笃定确实是他没错,那么想必他也知道元宝的存在了。「你不应该跟踪我。」
「就算我跟踪你又怎样?」他自认为武功不在燕大之下。
燕大缓缓的旋身,黑布上的瞳眸内敛深沉,还有一股杀气,明显到连掩饰都懒,因为燕二今天注定得死。
「你要杀我?」燕二运气至双手,准备放手一搏。
高大的身躯转过来,正面迎视着他。「你不该跟踪我。」为了保护元宝,燕二非死不可。
「义父说过你是所有的义子当中功夫最高的,我偏不信。」他不甘心的咬牙低吼。
从小到大,义父总是在他耳边说着,要他多学学燕大;若是出了一点小错,除了肉体上的惩罚之外,便是在他面前夸赞燕大有多么认真听话,将自己贬得一文不值,让他备受屈辱。
所以他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燕大,只要能打败他,义父绝对会对他刮目相看。
「你该信的。」话声方落,身影遽然有了动作,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眨眼之间就来到燕二的跟前。
燕二不敢轻敌,马上展开必杀攻势,招招欲置对方于死地,出手之狠,可说毫不留情……可是他并不愚蠢,两人缠斗了五招之后,他便自知不敌,相形见绌;他心中又恨又妒,义父把武功全数传给了燕大,而自己呢?只能屈居第二。
「啊!」他不甘心的大吼,「噗……」
胸口的一掌让燕二狂吐鲜血,当场气血逆转,震退了好几尺远,勉强才站住脚,煞白的脸透着死气。
要不是义父偏心的话,他不会输的!
他扯开喉咙低咆,「你去死吧!」
大侠,杀人是不对的……就算犯了罪自有王法制裁……
元宝娇脆认真的声音赫然在耳畔响起,燕大因她的话产生了犹豫,只要能让她不要讨厌自己,他愿意听她的话。
「我要杀了你。」燕二使出全力孤注一掷。
燕大反手扣住他的右腕,将它扳在腰后,无视他爆怒的狂吼……那么只要不杀他就可以吧?像是做出了决定,燕大采取另一种方式,直接废了他的武功,这样燕二以后再也无法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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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燕七杀了吗?」冰冷的轻喃让人打从心眼里发寒。
回来复命的燕大沉默不语。
义父的脸皮抽搐几下,嗓音拔尖,「你没杀了他还有脸回来?燕大,义父这次对你办事的能力感到失望透了,凭你的本事,燕七不可能还逃得了。」
受到严厉指责的燕大依旧不吭一声,仿佛已经麻木。
「我看你是故意放他们逃走的对不对?」义父目光阴狠的瞪视着一手拉拔训练大的义子,不,该说是杀人工具,他可以说是自己最得意的杰作,不但功夫底子好又听话。可是看来他错了,不会吠的狗才会咬人。「你忘了义父是怎么教你的吗?」
在他咄咄逼人的质问下,燕大沉静无波的眸底仍然不见一丝惊恐,轻轻启唇,声音低哑,「燕大记得。」
光洁的下颚因愤怒而抽动,「既然记得为什么不斩草除根?」
见他不语,义父眼中绽出杀气。「你是默认了?」
「请义父原谅。」他承认了。
「原谅?」从齿缝进出尖锐的声音,「你好大的胆子。」话声方落,义父手上的皮鞭宛如灵蛇般朝他身上「啪」的一声抽下。
「居然动违抗我的意思!」只听见「啪、啪、啪」的声音不断。「你忘了是谁给你吃、给你穿,没让你像条狗一样在街上乞讨,还教你武功,你竟敢忘恩负义。」
他就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好像皮鞭不是鞭打在自己身上似的,也对这样的处罚视为家常便饭。
鞭子穿透他的衣衫,划开皮肤,霎时皮开肉绽,燕大连哼都不哼一声,没有感觉到痛楚,直到义父把气都出完为止。
虽然已经是四十多岁,不过皮肤保养得不输给年轻人,红润的嘴唇微启,不住的喘着气,即便已经略施薄惩,但还是难消心头之恨,他不喜欢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握之外,非想办法矫正回来才行。
「去把燕三和燕五叫来。」
听到命令,燕大并没有行动。
义父两眼瞇起,「怎么?你敢不听义父的?」
「义父要杀燕七?」他太了解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了。
义父脸色倏沉,「你想替他求情?」
他偏头想了一下,「不是。」
「既然不是,还不快去!」
燕大声音持平,隐约带着困惑。「燕七的右手已经被我废了,再也不能帮义父杀人了。」就算那条手臂可以恢复正常的运作,不过却不能再像以往那样杀人,他以为这样燕七对义父就没用了。
「就算没有利用价值,我也不能让那小子活着。」义父阴狠的笑着,「我这辈子最痛恨背叛,所以我要亲手将他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的削下来,看着他痛不欲生的向我求饶,呵、呵……哈……」
那变态森冷的笑声从他口中滚了出来,越笑越是得意。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义父突然发现这个义子变得比以前多话。
他不解。「燕七是你一手养大的。」
「一个不听话的棋子,对我来说就是没用的废物……」话声一顿,诡谲的目光直盯着燕大。「义父发现你最近变了很多,变得不太像平常的你,可以告诉义父究竟是怎壹一司事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