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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守自盗 page 5 作者:魈

  “……若仅靠‘期待’的话,哪有熬到今时今日的毅力呢!”安心的活动了一下久被束缚的手腕,方天宇的俊眉因牵动了伤口而蹙起,然而望着哭笑不得的楚怀风,那装深邃的黑眸里去隐现出呼之欲出的温柔:

  “……我是信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如今的御史大人都是这幺天真的吗?”无言以对的呆望着那双要把自己吸进去融化般的皓眸,楚怀风呆呆的摸出小心翼翼贴身藏匿的偷出来的金创药,交给不疑有它的接过去的方天宇:“我一直想不透,你好象从开始就很信赖我这个武阳侯府的准接班人。”

  “……那幺小侯爷的意思是,我不该相信你了?”驾轻就熟的褪去褴褛的外袍,后者淡淡地应付了一句话后,低下头,对于浑身发烫的鞭伤视若无睹的敷起来。果然是好药,刚接触伤处就有一鼓清凉之气隐隐浮出,让火燎般的痛苦刹时缓和了不少。可见楚怀风对于自己的伤,确实是上来了心的……

  涂药的人眉也不皱,唇边甚至还加深了笑意,看他动手的人却反而咬紧了下唇,感觉胸腔里的心脏了一团似的抽痛:“喂!你和自己的皮有仇啊!”轻叱一声,双眸直勾勾的锁在对方的罪恶之手上,忍受不了后者光滑弹性的皮肤遭到暴殄天物的命运,楚怀风蹙起了剑眉,不容反驳的劈手豆过方天宇掌中的药瓶,毫不稀罕的倒了满手千金难求的药膏,全神贯注的抹在了对方狰狞的伤口上。

  ……这算是被调戏了吗?

  惊讶的瞥视着为自己上药的楚怀风,假使此刻方天宇在前者冠玉般的面容上捕捉到一丝猥亵的表情的话,他就有理由名正言顺的把那双游走在自己全身,令自己在痛的边缘漾起一抹绮念的手推开了。然而……平时看起来与正人君子相去甚远的武阳小侯爷,在指尖按上他的伤口的瞬间,流露出的,是不加掩饰的怜惜,以及眉宇间,自然而然的懊恼。这样迷人的表情,没有人忍心拒绝……

  乖乖地盘坐在原地,方天宇叹息着闭起眸子,暗自祈祷这甘美的煎熬早点过去,可上苍显然没有听到他的祈祷,或者说,是楚怀风故意忽略了他的愿望。总之,前者是在反反复覆摸遍了他周身的每一处伤痕后,才依依不舍的收回揩足了油水的“狼”爪的。

  深吸了一口气,按奈下想把碰触过方天宇肢体,还沾染着药香的五指一一亲两口的邪念,楚怀风不安的遥望了一下纹丝不动的地牢大门,计算着狱头们大概快要回来探看他们的“进展”了,为了将来还有更多的嫩豆腐吃,他明智的选择暂时放弃温玉在抱的良机:“你还能走吗?”

  “……勉强可以。”凝神注视了一眼伸出手的楚怀风,方天宇苦笑着撑起不甚听话的躯体,无可奈何的将大半的重量转移在对方文弱的肩膀上,俊眉轻展,唇边的笑搀杂了几分自己也不明白的欢欣:“怎幺?小侯爷要监守自盗的放走我这个偷了侯府宝贝的御史?”

  “不然的话,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被爹虐死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吗?”因对方的提醒而想到自己现在所进行的内奸行为,楚怀风很没诚意的在心里反省了一下,脚下不停的拖着方天宇向地牢更深处的秘密小门赶去。自古盅孝难两全,回忆起武阳侯这两天吹胡子瞪眼的架式,身为儿子,他也想聊表孝心啊……只不过……

  “如果你想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就把玉脂龙杯交出来如何?我爹为了那东西快要把全府的人都折磨疯了。你也体谅一下我作为别人儿孙的凄凉好不好?”不抱希望的翻了个白眼,低咒看似精瘦的对方居然比想象中沉甸许多,快要压弯了自己不事生产的肩膀了,楚怀风凉凉地反驳道:“但依我看,御史大人是决不会像‘某些人’那般,因私废公,延误国事的,不是吗?”

  “……不一定。”细细的咀嚼着对方泛酸的言语,方天宇移开视线沉默了片刻,突然间想透了什幺,不由自主的笑眯起了眸子:“如果我真的盗走了玉脂龙杯,也许,我会考虑把它交还给小侯爷的。”

  “……玉脂龙杯不是在你手中——”脚下不稳,险些连对方带自己一起摔在地上!楚怀风略显做作的踉跄了两步,目光闪烁不定的打量着一脸诚恳的后者,接下来的声音尖锐的变了腔调:“那幺你被拷打了这幺久为什幺不说清楚——”

  “就算我回答‘不知道贡品的下落’,那些人也不会信我的啊!所以想来想去,还不如保持沉默算了,呵……”轻描淡写的陈述着事实,方天宇也很好奇,如果自信满满的武阳侯发觉自己连日来严加审问的硬汉,其实是真的吐不出答案才紧咬牙关的话……会不会直接喷出一口鲜血立毙当场,也算他为民除害记功一件吧……

  “总觉得我爹更像受害者一点……”无语问苍天的重重垮下肩来,楚怀风认命的拖起方天宇,更加坚定了送走对方的决心。哀怨的瞪了一眼还很遥远的秘道,他正准备继续他的救人壮举之时,却听见安静许久的牢门外传来了兵刀相斥的铿锵之声!

  面面相觑的对望了一眼,楚怀风紧张的扣住对方的肩膀,方天宇却心虚的垂下了浓密的睫羽,不着痕迹的挣开前者的怀抱。

  “来得还真不是时候啊……”虽然方天宇无奈的自语压得很轻,还是被凑过来靠得和他亲密无间的楚怀风听了个明白。戒备的止住前行的脚步,后者皱起剑眉刚想质问,就见武阳侯府号称牢不可摧的地牢大门被突如其来的一柄百斤大锤砸进了一个窟窿!

  震耳欲聋的巨响还紊绕在毫无内力护体的楚怀风耳际,一道破空之声便驱散了他太阳穴附近的嗡鸣!茫然的听到闯牢的大汉们热情洋溢的对靠墙而立的方天宇呼喊着:“二寨主!咱们弟兄接应晚了!害您受了不少苦头——”楚怀风张了张失去了声音的嘴,思绪被瞬息万变的事态发展搅乱成麻,竟然看着一个劫牢壮丁向自己挥刀砍至,忘记了躲闪……

  二寨主?所谓寨主不就是山贼草寇惯用的称呼吗?什幺时候也变成御史的昵称了?

  “阿昌!住手——不要杀他!”来不及解释什幺就发现寒光快要把呆立在前的楚怀风劈成两半了,方天宇顾不得浑身都在抗议的伤口,硬是催动内力,抄起最近的一根板条,拼着虎口震出血丝的抢身挡住了“救命恩人”的身前,一双皓眸冻结了温柔的水光,冷淡如冰的摄住冒然出力的手下:“留他活口!自有用处——”

  “……你不是御史?”很奇怪自己居然在想明白的同时还能笑出声来,楚怀风目光涣散的向后者退了三步,但空荡荡的牢房里,他找不到可以托付全身重量的依靠物。真的假的?他吃里扒外的帮忙对象,不但不是朝廷派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解他们武阳侯府灭顶之灾的钦命御史,而是一个很可能只是贪图他家钟鼓馔玉的毛贼!?

  “很遗憾,小侯爷,我并非皇上派来的御史。”呛出喉头的瘀血,方天宇不安的盯紧对方摇摇欲坠的身形,想要去搀扶,却不得不隐忍住眸子深处的痛苦,在手下们面前冷下端正的容颜,故作无情的雪上加霜道:“进贡玉脂龙杯来的西夏使者不知从哪里打听到龙杯被盗的消息,在江湖上暗放话来,谁要是能找到龙杯,就奖赏黄金五千万两!武阳侯动手劫皇镖的地点既然选在了我们易水寨的眼皮底下……这笔横财,断没有拱手让给别人开张的道理。”

  “既然是贼,你又为什幺要假扮御史来骗取我的信任——”好不容易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死劫,可楚怀风倒宁愿刚刚的一刀把自己劈得足以免除心口的剧痛!他以为自己吼声震天,却不知此时听在周围人耳朵里的,是一丝纠缠着悲鸣的呻吟……

  “小侯爷,贼喊捉贼的是你才对吧。”悄悄抹去唇角渗出的瘀血,方天宇勉强调整好紊乱的气息,残酷的倒抽一口凉气,言辞胜刀,狠狠的割伤眼前面无血色的人儿:“我也并非想到,御史之名在武阳侯府这种鲍鱼之肆也能如此好用。我们只想要玉脂龙杯而已……没必要自报家门。名抢毫夺虽然是我们山贼强盗的招牌,若能不费一兵一卒的达到目的,又何乐而不为呢?”

  “那幺为什幺现在……”

  “假借御史之名来侯府偷玉脂龙杯的是我个人的主意,大寨主和弟兄们都放心不下,这几日我被关在地牢地,没能和他们飞鸽传书保持联系,估计是大寨主放心不下派人来察探,知道我的处境后才决定改变计策,强行劫囚的。”

  “原来如此……想不到本小侯爷也有‘开门揖盗’的今天!”眦目尽裂的瞪向漠然迎上自己视线的方天宇,楚怀风咬牙切齿的磨出自嘲的讽刺来,攥紧的拳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抡满愤怒,豁尽全力的揍上对方那张自己本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弄伤的俊颜!他不怕爱来的太随便,他只怕从头到尾,自己动心的像个傻瓜——

  “哼!花拳绣腿的纨子弟!”楚怀风拼命挥出的拳头还没沾到不予闪躲的方天宇的衣角,就被站在他旁边的壮汉一把握在了铁钳般有力的掌中!明显觉察到自己手骨欲裂的咯咯响动,楚怀风拧动着身子,额头渗出细汗,却死活挣脱不开大汉的桎梏!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不屑一顾的将他的折腾当作是垂死挣扎,大汉转头,扬声向闭目凝神调整内息的方天宇抱怨了一句:“二寨主!这小子是那个老混蛋的儿子,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哼哼!我们绿林中人最恨此等仗势欺人的败类,不如趁此机会一刀解决了这个孽种,给江湖朋友们一个交代!”言罢,他似乎笃定前者不会反对似的,抄起腰刀,二度砍向避而不及的楚怀风……

  “哇啊——”眼见刀锋带着凉意切肤而来,楚怀风本能的缩起身子,慌忙到举臂想要阻拦!做了武阳侯府的少主子,他早就有横尸刀剑下的觉悟了!只是没料到……他也有死得如此冤枉的一天!又不是他愿意投胎到这里的,又不是他愿意做坏人的儿子的,又不是他愿意劫皇镖盗龙杯的!为什幺父亲的债要算在儿子的头上……为什幺他以为自己做了件好事,却帮的是“黑吃黑”的坏人——

  要怪只能怪他见色起意,狠不下心坐视不理……

  要怪只能怪他到现在还觉得,眼前这个清俊温文的和蔼青年,不应该会是个贼……

  “给我住手!我说过了,不许杀他!”预料之中的死亡再一次在方天宇沙哑的吼声中嘎然而止。举刀的壮汗还有犹豫,但在对方严厉的警告声里,不敢造次的垂下腰刀,悻悻将楚怀风推倒在地上“……二寨主,侯府的士兵这会儿应该发现不对劲了,我们还是快走吧!等他们的大队人马涌过来,可就麻烦了。还和这孽种客气什幺?干脆一刀解决了他,我们好上路——”

  “留他一命自有用途。”挥手阻止手下慷慨激昂的陈词,方天宇稍稍恢复了些元气,快步上前豆下对方手里的刀,修长的食指翻舞着,点中了楚怀风浑身的几处大穴,接着,他一把揪起暂时不能抗议也不能挣扎的后者,大步流星的向已经完全变成废墟的牢门走去:“只要我们有武阳侯的独子作人质,那老家伙投鼠忌器,自然不敢为难我们!纵使他们有千军万马,也得乖乖给我们让一条退路!他这条小命……留得值得。”

  “二寨主不愧是咱们易水寨的军师啊!既然您都安排好了,那就便宜了这小子,饶他多活几日就是了!”耐着性子听完方天宇的理由,壮汗心悦诚服的让开前路,老老实实的跟在了拿刀架在楚怀风颈子上开路的方天宇的后方。

  “……”如果有选择的话,楚怀风真的宁肯方天宇给个痛快点昏自己,免得一出牢门就不得不对上闻讯赶来的老爹那喷火般的怒目。但现实是残酷的,老天爷注定没空理会坏人的祷告。武阳侯尚不知道他宝贝的独子入牢是来阳奉阴违的释放囚犯的,在见到楚怀风被方天宇挟持的刹那,瞬间老了很多岁的默默让开了道路……

  有了小侯爷这个挡箭牌,方天宇等人堪称畅通无阻的出了武阳侯府。

  像货物一样被按在马背上驮出十几里远后,楚怀风突然觉得有人在自己背后拂了一把,接着他的四肢便活动自如了。确嘀咕内穴道被解,他并未像个合格的人质,乖巧的维持着待宰的姿势以求平安,而后司在第一时间翻身而起,揪住猝不及防的方天宇的衣领,算准了力道一拳打中了对方的右颊:“你混蛋——”他骗得自己好苦……他骗得整个武阳侯府好苦……他骗得自己那改邪归正的梦想好苦……他骗得自己那颗一见倾心,因怜生爱的心……好苦……

  “把他关入山寨……记住……”捂着被打中的侧脸斜斜软倒在地,方天宇的不堪一击多少消除了一些楚怀风的不满,就在前者不愿自欺的俯身想要探看他的伤势却别愤怒的山贼们按倒的同时,后者再也抵不住咽喉涌上的腥甜,为了逃出侯府而聚起的一股真气仿佛是被楚怀风的一拳打散了,方天宇的眼前骤失光彩,陷入了死一般恐怖的黑暗中去……

  只有那拼尽余力的最后一声叮嘱,与他的虚弱格格不入的稳重清晰——

  “不许……伤他……”

  第四章

  抱膝靠坐在稻草堆上,楚怀风尽可能把自己的身体卷成一团,以求在冰冷潮湿的牢房里寻求到几丝温暖。风水轮流转,他做梦也想象不到,自己刚把方天宇救出武阳侯府的地牢就变成了易水寨的阶下之囚了。

  “唉……”幽幽地叹出一口气来,楚怀风自我厌恶的拿脑袋重重地撞了两下结实的土墙,算是替天行道,替老爹教训一下自己这个有眼无珠的败家子。恨只恨他太热爱花花世界了,无论怎样信誓旦旦的下决心,还是舍不得一死以求解脱。所以象征性的撞到头昏眼花之后,他轻而易举的原谅了自己……

  “严格说来,我也是被害者嘛……”瑟缩了两下,楚怀风低声咒骂着易水寨牢房内的条件太差,两臂环胸,哆嗦起泛紫的薄唇,一装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了又眨,硬是把蒸腾的水气冻结在其中,男儿有泪不轻弹,到手的美男飞了又怎样?偷鸡不着蚀把米又怎样?赔了夫人又折兵又能怎样!?方天宇是刀俎,他已成鱼肉……只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像自己当初那般惜玉怜香,对手下败将网开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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