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悦哼着小曲,千岁眉眼嘴角净是笑地走在庭园小径上,正准备往墨竹苑去逗他那要「以身相许」的未来娘子时,却见前方一抹略微眼熟的身影正和一名丫鬟走在一起,不知正在说些什么,那丫鬟似乎笑得很开心。
有种莫名的怪异感,他正想悄悄跟上前去探个仔细时,一旁,另一条慌张的人影窜了出来,也断了他想尾随在后探人隐私的念头。
「伍盟主?」诧异,不解他为何慌得像在逃命?
连忙端出正经威严相,伍阳天瞧了眼前这张桃花脸一眼,马上认出人来。「这不是醉卧楼的千老板吗?」
「正是晚辈!」微笑拱手为礼,对于未来的老丈人,千岁可不敢太放肆。
原来与女儿「私定终身」的男人就是他啊!
想起福伯那一番话,伍阳天忍不住细细端详了他好一会儿,发现他在自己凌厉注视下,依然噙着悠闲微笑,眸光清亮透澈,神态自然毫不开躲,一看就知不是个简单的年轻人,当下不禁好感大生。
「千老板,有空否?」微笑询问。
「当然!」虽不知他想干什么,但也没啥好畏惧。
「我书房藏了瓮陈年女儿红,一起品尝去?」边喝酒边闲聊,相信他是怎样人品的男子,很快就能了解了。
「没问题!」眉梢一扬,敏锐感觉到眼前这位盟主大人似乎知晓了些什么,千岁笑了。「就怕一瓮女儿红是不够看的。」呵……想要醉酒验品行吗?他可是千杯不醉的。
「哈哈哈……小子夸口,不过我欣赏!」伍阳天大笑,大掌往他背上用力一拍,豪气万千道:「放心!我还瞒着女儿偷藏了好几瓮在别处,届时若喝得不过瘾,咱们再一一挖出来灌酒虫。」
藏?堂堂一个武林盟主,几瓮酒还得瞒着女儿偷藏,真是惨啊!
忍俊不禁笑了,千岁眨了眨黑亮的桃花眼,语带调侃。「伍盟主这些年想必被管得挺苦的吧?」
此话一出,伍阳天像似碰上最知心的知己般长叹口气,口气有些郁闷外还隐带幸灾乐祸。「我想,将来你也逃不了被同一个女人管的命运。」
感同身受地回拍未来老丈人的背,千岁语重心长。「虽然被只母老虎管,晚辈也只能认了,谁教那只泼辣的母老虎太对我的胃口了,实在舍不得撇下。」唉……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可不是!」心有威戚焉,伍阳天不胜唏嘘。「那小母老虎太像我那只早逝的母老虎了,想当初,我不就被那早逝的母老虎克得死死也心甘情愿哪!」
闻言,千岁只能再次拍拍他。「唉……喝酒去吧!」为将来被管的日子痛快干杯。
「唉……喝酒去吧!」叹气附和。为过去与现在被管的日子痛快干一杯。
当下,两人相视一眼,突然觉得彼此已经熟得不得了,感情融洽地勾肩搭背找酒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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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当叮当叮当……
为掩饰双面人性情而不让其他奴仆踏进苑内,故设了一小机关,让奴仆们有事相找时,只需在苑门外扯动绳索,便会响遍墨竹苑通知里头的人出来的清脆铃铛声,如今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定是灶房那儿送来午膳了,我去端。」从一大早就一直饱受主子魔音传脑神功所折磨的雀儿,闻声猛地跳了起来,飞快往外狂奔而去,只想赶快逃离。
原本还在凄厉鬼叫的伍春风,见状不由得怒瞪她狂奔背影,嗔恼笑骂,「什么嘛!我只不过心情不佳地吼一吼而已,有必要逃成这样吗?」
喃喃轻啐,想起方才福伯和雀儿那些什么「私定终身、定情之吻」之类的诨话,她艳颊不由得又赤热火红起来,脑海不受控制地浮起那眉眼嘴角净是桃花的俊朗笑脸。
「讨厌!我为什么又要想起那朵桃花啊?」抱头哀鸣,她老是想到那个男人、那个唇舌交缠的热吻啊!
「啊啊啊——把我打晕算了啦!」开始自暴自弃了。
才捧着午膳进门,就又听她哀号不断,雀儿只想知道她究竟要崩溃到何时,偏偏这种话又不敢问出口,当下只能苦着一张脸,迅速将一盘盘热腾腾的菜肴放至她面前,企图转移话题——
「小姐,快趁热用饭,今天有你爱吃的菜呢!」希望小姐爱吃的百花酿鱼肚可以让她心情转好,别再魔音传脑了。
一手捧碗,一手拿筷,伍春风瞄了桌上菜色一眼,果然马上朝那一大盘百花酿鱼肚夹了过去,嘴里享用着美味佳肴,困扰她一整个上午的桃花,顿时全被甩到脑后去。
「雀儿,你也坐下一快用吧!」自己一人吃饭太无聊,她一向是让情同姊妹的雀儿陪她同桌用餐的。
然而,一向陪着主子同桌用饭的雀儿,今天却摇头拒绝,忙着干活儿。「小姐,我和其他丫鬟约好了,等会儿就要去采收满树盛开的桂花,酿你爱喝的桂花酿,哪有时间坐下来吃饭!」哎呀!人家她好忙的。
「活要干,饭也要吃,否则哪有力气干活?」她可没虐待下人的癖好。
「这我当然明白啦!」想起等会儿的聚会,雀儿笑得很是开心。「我们几个丫鬟早说好,要带着自己的拿手点心到桂花树下一起享用。」这才是她不吃午饭的真正原因。
「你们倒是比主子还惬意悠闲,懂得享受啊!」笑睨一眼,伍春风挥了挥手。「去吧!免得晚了,再来怨怪我耽误你的时间。」
「人家才不会呢!」跺脚抗议。
「去去去!」不理抗议,赶人了。
「那雀儿走罗!」拎起早已准备妥当的小食篮,雀儿欢喜雀跃地走了。
独自一人将满桌佳肴扫得精光,伍春风拍了拍饱饱的肚皮,突然觉得……有点困。
呵呵……困就困吧!酒足饭饱后小憩一番最是惬意不过,回房小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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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
唔……痛……好痛……为何会这么痛?真的……好痛……
朦胧睡意受到痛楚袭击而逐渐转醒,娇躯蜷曲在床上滚来滚去,宛若万虫钻噬啃咬的剧烈绞痛在胸腹间不断蔓延。
她五指扭曲紧抓着锦被,试图等这股剧疼过去,却发现它似乎是无穷无尽的一波接着一波而来,惨白的脸蛋不由得冷汗涔涔,想下床却已浑身无力,皓齿因受痛而咬得粉唇几乎快滴出血来,勉强忍了约略一刻钟后,她再也受不住了——
「雀……雀儿……雀儿……你在吗……雀儿……」豆大冷汗不断滴落在锦披上,伍春风气息虚弱求救。
该死!为何会这么痛?午膳有什么不干净的吗?可恶!等她好了,一定要找厨娘好好说一下。呜……好痛……
「雀儿……你在吗?雀儿……」雀儿该不会还没回来吧?惨了!惨了!
「小姐,你叫我?」刚采完桂花正在花厅整理的雀儿,似乎隐约听到小姐的叫唤,急急忙忙来到房内,然而一见她脸色惨白地蜷曲在床上直冒冷汗,当下吓得飞快来到床边,慌张地忙着帮她擦拭冷汗,急声询问:「小姐,你怎么了?为何脸色这么难看?你别吓雀儿啊!」
「我……」瞧见她,伍春风松了口气,发白的唇瓣颤巍巍的。「我好……好痛……」话未完,她像似力气用尽,身子瞬间一软,坠入黑暗深渊中。
「小姐?小姐?你别吓我啊……来人啊!小姐病了……快请大夫……」从没见过向来活蹦乱跳的小姐病成这样,雀儿霎时吓得涕泪齐飞,一路跌跌撞撞地哭喊着去讨救兵。
「庄主、福伯……来人啊……不好了!小姐晕过去了……」
第七章
凝重气氛中,伍阳天、千岁、雀儿和福伯四人围绕在床榻边,关切的眼神不时在床上人儿与专心把脉的老大夫间溜来转去,一个个面露担忧之色,直到老大夫放下昏迷病人的手腕,缓缓起身时,有人终于忍不住心中焦急,迫不及待开口询问——
「大夫,怎么样?」满眼忧虑,伍阳天担心极了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宝贝女儿。
摇摇头,老大夫一脸奇怪与疑惑,老实说道:「伍庄主,请恕老夫学艺不精,实在诊不出小姐病因,还是另请高明吧!」
诊不出病因?
伍阳天愣了愣,还来不及回话,就又听老大夫开口告辞,当下连忙让福伯送大夫离开,随即拧眉质问从刚刚就一直哭哭啼啼的小丫鬟——
「雀儿,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老实说!」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宝贝女儿好端端的突然病例,伍阳天口气不免严厉起来。
「我、我也不知道啊!」哭得双眼红肿,雀儿抽抽噎噎道:「奴婢伺候小姐用完午膳后,便去采桂花了,回来见小姐在房内休憩就没去吵她,哪知才过不久,突然听到小姐的呼喊声,匆忙进房一看,只见小姐脸色发白,浑身冒着冷汗,说了句好痛后便昏了过去,奴婢……奴婢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啊!」话完,又哭了起来。
「难道是午膳不干净,吃坏肚子了?」听雀儿说完整个过程,千岁心疼地轻抚着床上那美眸紧闭的苍白脸蛋,很快地提出合理怀疑。
原本,他与未来老丈人在书房内兴高采烈地互相灌酒之际,却忽闻外头起了骚动,出去一探究竟,才发现雀儿慌慌张张地跑来求救,得知是伍春风出了问题,他不顾什么世俗礼教,急忙随着伍阳天一起进入姑娘家闰房探视了。
「这没道理!」送走老大夫回来,福伯听他这推论,马上摇头认为不可能。「庄内其他人也用了相同的午膳,若真有不干净,应该大家都会出问题,不该只有小姐腹痛如绞才是。」
「这倒也是!」颔首赞同,千岁还来不及细思些疑点时,忽听床上人儿逸出微弱嘤咛声,连忙转头,就见那宛如羽扇的浓密睫毛微颤了下,迷蒙美眸缓缓睁了开,让他优美薄唇不由得漾开一抹柔和微笑。「大小姐,你醒啦?」
「千、千岁?」一转醒,他的身影便映入眼帘,伍春风诧异地看了看他,又发现不只是他,连爹亲、福伯和雀儿也围在她床边,当下感到疑惑,挣扎着想起身。
「爹、福伯,怎么你们也在?」雀儿会在不稀奇,爹亲和福伯也守着她就怪了。
见状,千岁动作轻柔地扶她起身坐靠着床头,可脸上神情却很逗人,故意玩笑捉弄。「大小姐,难道你忘了自己身体不适,痛得晕了过去这事儿了?」
「啊!」轻叫一声,她终于想起来了。「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呢!」看来千岁、爹和福伯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担忧地守在床边等她清醒吧!
不会吧?这位大小姐还真忘了?
见她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千岁啼笑皆非,实在有点无言以对。
「女儿,你觉得怎样?身子还好吧?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一见心肝宝贝转醒,伍阳天硬是将千岁给挤开,抢占最靠近女儿的绝佳位置,开口就是一连串僻哩啪啦的关切询问。
闻言,伍春风仔细感觉了下,发现昏迷前那股如万虫噬啃的绞痛已然不再,当下咧开灿烂笑容。「爹,我没事,可能是午膳时吃坏肚子了。」
「可是……」一旁,雀儿想说旁人用了午膳都没事儿,然而才一出声,马上就被某朵桃花给打断了。
「不会吧!」夸张骇笑一声,千岁偷偷抛给众人一记「暂且别说」的暗示眼神,随即嘴巴很坏地恶劣调侃人。「大小姐,你午膳是吃了多少东西,竟然肚子给吃坏了?小心,可别吃成了大肥猪,那江湖第一美人就要换人当罗!」
「狗嘴吐不出象牙,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气得心火又起,伍春风没注意到他那一记奇怪眼神,只顾着发火骂回去。「你滚吧你!姑娘家的闺房岂是你这臭男人可踏入的?」哼!这朵桃花就是要气她是吧?
见她脸色还有些苍白,虽才转醒,可精神依然显得委靡,千岁微微一笑,没再与她斗嘴,反而大掌直接推她躺下。
「干、干什么?」吓了一跳,伍春风瞠眼质问。
「你还累着,躺着再睡一觉吧!」笑着回答,迳自拉来锦被。
他……他怎么知道她还有点累?
有些惊讶、有些疑惑,更有些莫名的感动与高兴,伍春风心下轻颤,嫩颊染上了一抹淡淡的嫣红,美眸含娇带嗔似的横了他一眼,不过倒没拒绝就是了,任由他轻柔地帮自己盖好被。
「你歇息吧!我们先出去,不吵你了。」话落,背对着她朝众人施了个眼色,随即率先出房去了。
伍阳天、福伯和雀儿并非笨蛋,见状连忙也跟了出去,尤其最后一个离开的雀儿还谨慎地合上房门,好让主子能睡得更安稳些。
眼见众人雕去,房内仅剩下自己一人,伍春风拥着被,脑中不自觉浮现他方才的举动,想着想着,眼皮渐感沉重,意识逐渐朦胧,可粉嫩唇瓣却不知不觉微微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呵……其实那朵桃花对她很体贴细心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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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花厅,伍阳天、福伯和雀儿看着千岁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三人不禁面面相觑地互瞧一眼,等了会儿不见他解释,终于,某位盟主大人悠不住了——
「千老板,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不知为何,伍阳天总觉得向来身子康健的女儿突然莫名其妙的腹痛如绞有着很大的不对劲,但是偏偏大夫又说找不出病因,让他不由得怀疑莫非真是午膳不干净的关系?
但是别人吃了没事,为何偏偏就女儿吃了有事?真是奇哉怪哉!
比出一个要他稍安勿躁的手势,千岁转而询问雀儿。「雀儿,我问你,中午的膳食,是你亲自去灶房端的?中间可有经过第三人之手?」
「不是!」连忙摇头,雀儿解释道:「每日的膳食向来是由灶房的丫鬟端到苑门外扯铃通知,我才会去端进来给小姐用的。灶房到墨竹苑这段距离是否有除了送膳食的丫鬟碰过小姐的午膳,我不确定,但我发誓自我接过后,就不曾有旁人碰过小姐的午膳了。」
闻言,千岁向来嬉皮笑脸的神色一凛,果断要求,「雀儿,你快去请那名帮小姐端午膳的丫鬟过来,我有话问她。」
见他神情严肃,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雀儿不敢耽误,应了声「是」后,便飞也似的跑去找人了。
「千老板是认为小姐的午膳被动了手脚?」听出端倪,福伯脸色难看询问。哼!若让他知道是谁陷害他的小姐,不把那人抓出来剥皮丢进油锅炸,他就不叫福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