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的味儿还不简单!」二话不说,马上神准地朝大红肚兜吐了口口水,哼哼冷笑,「这不就有我的味儿了。」
「哈哈哈……算……算妳行!」猛拍桌子,千岁笑到无力。
绝!太绝了!这位大美人哪是啥高贵娴雅的千金闺秀,根本就是本性顽劣的恶女。
他服了她,真的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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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太湖畔的伍家庄,近二十年来一直在武林享有盛名,除了当家作主的伍阳天武艺高深,为人正派又广结善缘而备受江湖人推崇,还因此连任了三届的武林盟主外,更让人津津乐道的便是他唯一的掌上明主——伍春风。
相传此姝生得花容月貌、闭月羞花,气质高雅,性情可人,打她十三岁开始,好事的江湖人便时常拿她与上一任的武林第一美人——紫毓姑娘相提并论。
只不过当时的伍春风年纪尚轻,还有着少女的稚嫩,女子的风情万种与柔媚之姿,自然无法与芳华正艳的紫毓姑娘相较,可随着芳龄渐长,其容貌、风情越发明艳动人,于是就在三年前,那紫毓姑娘嫁为人妇后,身价跌了大半,是以江湖第一美人之号便自动落到她头上了。
话说一个家里,出了个武林盟主就已经够露脸的了,每日来访的江湖名士已快踩破门槛,可如果又出了个号称武林第一美人的女儿,那就不只门槛会被踩坏,连大门都要被那些各门各派前来求亲的年轻新秀给挤垮了。
只不过挤归挤,连任三届、而且还有可能继续朝第四届迈进的现任武林盟干伍阳天,总是以舍不得掌上明珠太早出嫁,想留在身边多宠几年的老借口回绝各门各派与众多世家子弟的求亲,至于真正拒绝的理由,他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这日,又回绝了四川唐门大公子的求亲后,目送那落寞离去的年轻背影,盟主大人忍不住哀声叹气起来了。
「少爷,叹气易老,甭叹!甭叹!」安坐在椅子上的七十岁忠心老管家气定神闲地啜了口热茶,满是皱纹的老脸笑呵呵的。
他——福伯,伍家庄资深元老,在伍家庄初建之时便已存在的传家宝人物,前后总共伺候过伍家三代的主子。
当第一代主子喜获麟儿时,他自动改称老主子为老爷,至于小主子则叫少爷,一直到老主子仙逝,小主子也长大成人,历经了娶亲生女又丧妻等人生风霜,由俊朗少年到如今的不惑之年,就算庄内下人皆以老爷或盟主来尊称,他老人家还是改不了「少爷」这个已叫习惯的称呼。
幸好伍阳天只出一女,第三代主子只有伍春风一人,让他老人家可直呼「小姐」,不用怕混淆,否则若又出个小男主子,恐怕就有人注定已十九岁「高龄」了,还要被叫「小少爷」。
「教我怎能不叹?」眼见大厅内仅剩下名为主仆、实则情若至亲的二人,伍阳天卸下在外人面前端起的严谨正经,哀怨地瞅着老人家。「福伯,你说这可怎么得了?再这样继续下去,我怕咱们伍家庄总有一天要让那些求亲受拒的各世家子弟们联合起来围剿了。」唉……生女儿就是这么麻烦!长得丑,当爹娘的操心;出落得美丽动人,当爹娘的更烦恼。
总之,有个武林第一美人的女儿,是祸不是福啊!
斜睨一眼,福伯闲闲凉凉道:「少爷,若你怕咱们伍家庄受人围剿,那就随便许个名门世家,尽快把小姐给嫁出去吧!」就怕少爷他没这个胆哪!
果然,伍阳天一听他建议,略有风霜却带着成熟男子魅力的好看脸庞整个畏惧地缩了起来,哪还有在外人面前那种威风凛凛的武林盟主风范。
「福伯,你这根本就是要害我!」委屈指控,眸底有着显而易见的惊惧。呜……这个家,明里是他当家作主,暗地里是女儿掌握大权哪!
若他敢不征求女儿同意就将她随便许配给人,恐怕直到驾着黄鹤去找爱妻相聚的未来数十年,他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这不就得了呗!」放下好茶,福伯颤巍巍起身,两手背负于身后,笑呵呵给予最后一击。「少爷,就算被全江湖入围剿,当人家爹亲的你也得好生担待着哪!」
话落,惬意地一摆一摆往外而去,临到厅口,老人家还特地回头朝脸色青澹澹的盟主大人给予中肯建议。「少爷,你是太闲了才会烦恼小姐婚事,我看咱们伍家庄也许久未热闹了,下月适逢你生辰,不如就办个寿宴,广邀江湖好友为你庆祝庆祝。」呵呵呵,他这把老骨头许久未活络,也该动动了。
有事好忙,人才不易老哪!
听闻建言,向来就爱热闹的伍阳天脸上登时一亮,瞬间就将烦恼抛诸脑后,乐得嘴角笑咧到耳后去。「福伯,你没提起,我还真忘了自己生辰快到了。好,就这么办!我要广邀江湖好友前来庆祝庆祝,好好的热闹一番!事不宜迟,我这就去书房拟宾客名单。」
思及一个月后的热闹景象,某位盟主大人越想越乐,飞快起身抢在老人家之前出了大厅,急急朝书房方向飞掠而去。
跨出厅口外,看看他远去的身影,福伯又扭头瞧瞧反方向那抹同样急奔离去的小丫头背影,满是皱纹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奸笑。
呵呵呵……乐了!乐了!这下有得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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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我爹要办寿宴?」听着贴身丫鬟的密报,墨竹苑内,伍春风嗓音轻柔到令人不由自主发寒,艳若桃李的脸蛋更是隐隐浮现出一丝狰狞。
「雀儿是这么听盟主说的。」悄悄退了两三步远,伺候小姐多年,早已了解她人前人后两面人的心腹小丫鬟——雀儿很有经验地退离危险范围。
啪!
果然,一道怒极拍桌的巨响骤然响起,花桌上的瓷壶、茶碗还被震得晃动不已之际,就见伍春风已霍然起身,咧开一抹凶残至极的恶笑——
「我爹在哪儿?带我去见他!」很好!非常的好!看来是有人太久没被开涮,皮痒了。
第二章
一出墨竹苑,伍春风偕同雀儿直往某位盟主大人书房而去,一路上遇到不少下人请安问好,而她果然不负多年做作功力,马上迥异于先前的凶残表情,神态既温和又柔美地一一与奴仆们微笑点头,当真是高贵娴雅的不得了。
紧随在身后的雀儿虽早已知道主子这种两面人的性情,但多年下来,每回目睹后,她还是不免佩服与赞叹,同时心下暗暗怀疑……其实小姐学过川剧变脸这门绝艺吧?
一路维持的温雅高贵的面具穿过层层回廊,终于来到准备受死的盟主大人书房外,伍春风噙着极端柔媚、却让雀儿看了很替盟主大人捏把冷汗的微笑,以着很优雅的姿态轻敲著书房门。
叩、叩、叩!
「进来!」里头的人不知死期将至,嗓音甚为愉悦。
轻轻推开书房门,就见某位盟主大人快乐地趴在书桌上振笔疾书,以为来敲门的是庄内下人来问他午膳要在哪儿用,他连抬头的时间都舍不得浪费,径自低头边写边吩咐,「午膳端过来书房就好,没事的话就下去,我正忙着呢!」
闻言,伍春风黛眉一扬,轻轻合上书房门后,悄然无声地来到书案前,美眸瞄了桌上已经写了厚厚一迭的精美请柬,她不动声色开口了——
「爹,您忙些什么呢?」
「忙着写请柬广邀众江湖好友……呃!春、春风?」回得正顺,突然警觉不对,飞快抬头,就见命中克星的女儿骤然映入眼帘,伍阳天吓得整个人自椅子上跳了起来,武林盟主的气势全没,仅剩下一脸的尴尬与讨好表情。「女儿啊,妳……妳怎么来了?」
「来给爹您请安来着呢!」伍春风笑得优雅至极,可嘴角却隐隐有丝惊人残意。「爹,您看起来好像还有一堆请柬未写,需不需要女儿帮您啊?」
「不用了!不用了!」像要湮灭证据似的飞快将那厚厚一迭的请柬扫入桌下暗格内,伍阳天一颗头摇得几乎快断掉,心惊胆战不已。
完了!完了!女儿知道了,他完了!
「不用是吗?」掩嘴娇声畅笑,就在毫无爹亲尊严的盟主大人以为逃过一劫,陪笑地暗暗松了口大气之际——
啪!
怒然拍桌的巨响再次扬起,惊得伍阳天笑脸霎时凝结,大气不敢喘上一口,只能用小狗般的乞怜眼神瞅着女儿。
「爹,您没事办什么寿宴?难道您不知道这请柬一出,各方江湖朋友前来替您过寿的同时,我们庄里也得负起招待之责,担起数百人食宿的费用,这得花多少银两,您知道吗?」
书房内,只有她、爹亲和心腹丫鬟三人,伍春风揭开温婉假面,凶神恶煞开骂起来。
「武林盟主这玩意有什么用?不但没月俸可领,每次召开武林大会还得自掏腰包倒贴一大笔钱,而您又不事生产,这些年来,咱们庄内财务已经很拮据了,还打肿脸充胖子办什么寿宴啊?以往都是我和福伯陪着您庆祝生辰,这样不是很好吗?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啊?」
连珠炮般的炮火轰得不事生产之人脸红耳赤,面露羞愧,可又怕女儿帐上再记上一笔,让他往后好些日子难过,当下拖人下水地小小声委屈辩解。「办寿宴这主意是福伯提的……」他……他只是响应嘛!
「咳咳……」清嗓子的咳嗽声蓦地在书房外响起,神出鬼没的福伯突然将书房门打开一道刚好可以将花白头颅探入的缝隙,不顾道义地撇得一干二净。「小姐,福伯我只是提议而已,决定权可是在少爷身上。」话落,苍苍白头缩了回去,「砰」地一声,门再次合上了。
呵呵,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少爷,你就多担待了。
瞪着紧闭的门板,被老人家给摆了一道的伍阳天真是有苦说不出,当下只能干笑连连。「呃……女儿啊,爹只是想说庄里许久没热闹了,所以……所以……」
「所以您就心痒难耐,想乘机热闹一下了?」知父莫若女,伍春风表情很恶地接腔。
哼!自己的爹,难道她还会不了解吗?她这个爹,在外人面前是威风凛凛、受人尊崇的武林盟主,可本质里,根本就是个不事生产、爱凑热闹、妻死前惧妻,妻死后惧女儿的大小孩。
幸亏,她和爹亲这种人前人后不一致的双面人性格,全天下只有她自己、爹亲、福伯和雀儿知道而已……不!不对!清楚她真实个性的,如今还多了朵桃花。
再次干笑,对上女儿凶残眸光,伍阳天心虚的别开眼,摸了摸鼻子,正想死心表明放弃这「热闹一下」的奢望时,书房外,福伯的嗓音又突然响起——
「小杏,妳有什么事?」
有人来了!
心知守在外头的福伯在通知他们,伍阳天、伍春风父女默契十足的互觑一眼,随即神色一变,当爹的飞快坐回椅子上,当女儿的则来到爹亲身后,温驯乖巧地帮他捶背,看得一旁的雀儿忍不住再次暗中赞叹。
就在三人就定位之际,果然就听门外扬起了另一道轻快的女嗓——
「福伯,小杏是来问盟主,等会儿午膳要在哪儿用?」
「原来是这样,那妳进去吧!」
就在福伯刻意放大的音量下,「叩叩叩」的敲门声再次扬起,伍阳天喊了声「进来」后,年轻丫鬟推开了门,映入眼底的就是伍家父女这幅父慈女孝、女儿乖巧帮爹亲捶背的温馨景象。
完全不知进门前那种女儿欺父的状况,年轻丫鬟乖巧对两人请安,问明了用午膳的地点后,很快地又退了出去。
见书房门合上,确定丫鬟足音远去,伍春风立即改捶为揍,温婉神色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一脸的凶狠。「爹,我警告您,咱们庄内财务吃紧,您别给我铺张浪费了!」可恶!爹到底明不明白她持家的辛苦啊?
虽早知她不可能答应,伍阳天闻言还是不免失望,当下只能叹气地捧着那厚厚一迭请柬一张张的瞧、一张张的看,眼底流露出的落寞说有多凄楚就有多凄楚。
「盟主好可怜喔……」一旁,雀儿忍不住发出同情之语,简直想为他掬一水缸的眼泪。
「可是……」
「呜呜……少爷好惨,活到四十好几,想热闹过寿都不可得,呜……太可怜了……太可怜了……」
书房外,老人家的悲鸣打断了她的可是,像似在指责她不孝的「可怜」声不断响起,让伍春风不由得悄悄朝爹亲瞧去,见他心情失落得恍如秋风中的残叶,周身一片阴暗,当下不禁心软,还来不及细思便脱口而出——
「行了!行了!想广发请柬邀请江湖友人来帮你过寿这件事,我答应总行了吧!」
她一答允,欢呼声立起,当爹的欢欣鼓舞抱着女儿又道谢又撒娇的,就连门外的福伯也开心地冲了进来,可见心底的盼望不比伍阳天少。
无奈地任由他们兴奋地搂过来、抱过去,伍春风只能自我安慰……无妨啦!她才赚了六千两,想必过不久,那朵桃花还会送来一万两千两,应该够应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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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自从伍春风应允办寿宴后,许久未有热闹事的伍家庄便像枯树逢春般活了起来,全庄上下忙里忙外,送请柬、拟菜色、里里外外大清扫……要做的事情又多又杂,可人人脸上却净是一片笑意。
随着寿诞日期越来越近,庄内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让在外人面前努力维持稳重的伍阳天,夜里睡梦中都忍不住笑醒过来。
这日,离伍阳天寿诞之日还有两天,可各门各派前来祝寿的掌门几乎都已提前莅临伍家庄住下,就算有些门派掌门有其他要事缠身不克前来,也都派出得意弟子代表前来祝贺并送上大礼,毕竟是武林盟主第一次广邀江湖好友举行寿宴,自然失礼不得,让人看笑话。
当然,因为这个寿宴的关系,众多江湖年轻俊秀也早早来到伍家庄住下,藉祝寿之名行追求美人之实。就见只要天一亮,不管伍春风走到哪儿,身边肯定围了一堆「窃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名门子弟。
不信的话,往伍家庄花园瞧瞧不就得了
「伍姑娘,多日不见,妳依然明艳照人,美若天仙。」点苍派近年来最出色的年轻一代——楼钰堂一见人便甜言讨好。